“也就是说,他醒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你了,是么?”王岚盛靠在门上,他看着沈静澜小心翼翼地给姜厌舟盖上被子,动作温和的就好像一个姐姐在照顾生病的弟弟。
“嗯。”沈静澜点点头,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像是害怕吵醒姜厌舟似的。
“不过很奇怪。”沈静澜苦笑着说:“他看到我的时候,虽然眼神很茫然也叫不出我的名字,但是,他看到我过来的时候,似乎想做点什么,就像是本能反应的一样。”
“他想做什么?”王岚盛问。
“他似乎是想要抱我,但是可能是因为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谁有点犹豫。”沈静澜微笑着看着姜厌舟:“而且,当时见到他的时候,他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就好像是在看我有没有受伤似的。”
王岚盛不禁愣了一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姜厌舟,他的印象里,姜厌舟是一个让他捉摸不透的人,他就像是一片幽暗的丛林,一眼望去看不到底,你不知道丛林里藏的到底是兔子还是狮子。
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啊。
王岚盛在心中这么暗想着,此时沈静澜已经打理好了姜厌舟的房间,她看着王岚盛问道:“还有房间可以给我吗?”
“有的,这间别墅有四间房,你随便怎么住都可以。”王岚盛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沈静澜可以随意活动。
“你之前说,并不是在无条件的帮我们对吧。”沈静澜走出姜厌舟的房间的时候轻轻带上了房门,她靠在姜厌舟房间的门口问道:“你想我们怎么帮你?”
“我希望你们能跟我一起调查一点事情。我之所以把你们带到这间别墅来,也是因为这里离我要去调查的地方比较近,你放心,我不会将你们的行踪暴露给任何人,有什么生活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弄来。不过,别墅里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齐全的,顶多需要购买一点日常生活用的食物和饮用水之类的。啊,对了,还有件事想问你一下。”王岚盛拿手指了下姜厌舟的房门:“他大致记得那一部分的记忆?”
“我不清楚,他的记忆很混乱,他记得一些关于他高中时期的事情,好像还记得一点曾经在日本留学时候的记忆,有关督灵司还有圣诞号的记忆都没有了,但是他现在脑子里的记忆似乎不是指定在某个时间,他知道自己的年纪,知道自己的名字,也知道我跟他是同龄人,甚至你也看到了,他连那些格斗技巧都还是很熟练,但是,他就是记不清进入督灵司以后发生的事情了。就好像,这一小部分记忆被删除了一样。”沈静澜侧过身她看着姜厌舟的房门,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看起来像是悲伤又像是庆幸。
“总会想起来的,而且,现在的情况,他不记得和督灵司有关的事情或许还是件好事。”王岚盛耸了耸肩:“那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们,我们要去一下附近的一个村子。”
“村子?”
“我要查的事情就和那个村子有关,有个委托人委托我的。”王岚盛说完便朝着楼下走去:“那明早再见吧,房门钥匙放在桌子上了,别弄丢了。拜。”
“拜拜。”沈静澜对着王岚盛的背影挥了挥手,等到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空荡荡的别墅瞬间安静了下来,沈静澜甚至可以听到屋外的鸟鸣声。
王岚盛给他们提供的别墅有两层,从别墅的构造和大小上来看,别墅的位置也基本是远离了港城的闹市区,总体来说这应该是王岚盛自己的一间度假别墅,把他们两个藏在这个别墅里也算是比较安全的了。
一楼的位置主要是客厅和餐厅以及浴室和洗手间,而二楼的位置有四间客房和一间书房,书房在姜厌舟的房间旁边,里面没有床,但是有一个可以躺下一个人的长沙发。而和姜厌舟的房间隔着一条走道的距离的位置,是类似主卧的房间,里面的布置并不复杂,房间里只有一张双人床和两个床头柜,床头柜上的两盏台灯看起来颇为复古。
而另外的一个单人间就在主卧旁边的位置,那个房间的位置离姜厌舟的屋子最远,沈静澜打开主卧的房门,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木质家具的气味。
沈静澜缓缓地躺在那张双人床上,她翻了个身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不禁叹了口气,她闭上眼睛,向面前的虚空中伸出手去,就仿佛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那个人的皮肤一般,但是,迎接她指尖的只有冰凉的空气。
沈静澜睁开眼睛,她拿起自己的手机,手机的锁屏上穿着西装的男人将穿着旗袍的女人搂在怀中,男人的鼻梁上驾着金丝圆框的眼镜,眼瞳中尽是温柔的神色,画面中的沈静澜化着淡妆,一头漂亮的黑色长盘在脑后,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极为修身的旗袍。两人拥吻在一起,画面之中没有艳丽的颜色,就好像是民国时期拍的老照片一般,带着微黄的时光的气息。
身边似乎响起了留声机的声音。
这是那天姜厌舟和沈静澜在从督灵司回家的路上偶然路过的一间主题照相馆,也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心灵相通,又或许只是两人恰巧起了玩心,便简单的眼神交流了一下,走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中的主题是随机更换的,那天他们抽中的主题正好是民国风的主题。
沈静澜看着姜厌舟穿着那身颇为复古的西装从更衣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沈静澜还吐槽他说:“我们两这个打扮像不像两个特务。”
“瞎说,我们这叫间谍,再怎么说也是高级谍报人员。”姜厌舟笑着答道。
沈静澜慢慢地关掉了手机,她躺平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灯,来到香港这么多天,她和姜厌舟一直都躲在一个老楼里的一间空房子里,对于术士来说想弄开一个门锁还是很轻松的,只不过有些尴尬的是,那个房子的环境不是特别好,房间内只有一张床,她和姜厌舟只能挤在那张单人床上,而且房间里弥漫着一种老房子独有的刺鼻气味,最让沈静澜他们感到尴尬的是,在他们用言灵打开门的时候,他们看到一个老太太的亡灵正坐在房间里面剥豌豆。
好在他们没有在那间屋子里打扰太久,老太太的亡灵也及时超度了,今晚,她终于不用和姜厌舟挤一张小床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小小的失落感。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静澜才渐渐地被睡意侵蚀,她沉沉地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晚安。”
【日本·东京】
鬼欺是被一种白米的香气给拽出了梦境,他从垫子上爬起来,就看见袁小希和雪乃两人围着围裙在厨房里似乎像是在准备早餐的样子。
“你没在做梦她们真的是在做早餐。”李淳风躺在另一张垫子上,他的眼圈泛着淡淡的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黑眼圈。
“早。”鬼欺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李淳风像是没睡醒似地打了个哈欠。
“昨晚睡得怎么样?”鬼欺悄悄地走到雪乃身后,突然的声音让雪乃拿着锅铲的手一抖,盛起来的鸡蛋也因为这一抖又掉回了锅里。
“花-宫-鬼-欺-!”雪乃转过身来气鼓鼓地看着鬼欺,鬼欺看到她嘟着嘴的样子,忍俊不禁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小希看着在一旁将烤好的面包放到盘子里,她微笑着看着正打打闹闹的两个大妖怪。
这是这么几天以来,袁小希少见的露出笑容。
“你们别闹啦,李淳风过来吃饭吧。”袁小希朝着厨房外喊道。
袁小希一行人,一人两妖和一个李淳风,此时正挤在服部半藏替他们提供的一间小房子内,这间屋子没有任何的摆设,没有桌椅也没床,可以被称为家具的只有客厅的吊灯和电视,袁小希他们睡觉的被子和垫子都是服部半藏替他们找来的。
好在屋子里还有厨具和其他的生活日用品,基本的生活还是可以保证的,房子里的电视也还是可以使用的,虽然他们想要获得的信息似乎不太可能通过电视获得,不过有个电视也算是聊胜于无。
“起码还可以看看电视剧动画什么的。”鬼欺当时是这么说的。
于是在晚上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一幅画面,袁小希和鬼欺雪乃围坐在地上,互相交流当天获得的情报,李淳风就比较倒霉了,虽说是契灵,但是在日本想让完全看不懂日语的李淳风去搞情报工作好像还是比较有难度的。
不过李淳风也不是完全没有用的,他现在就是这个房子的眼睛,从源家老宅搬到这个房子来的那一天,李淳风就已经在房子的周围布下了一个符阵,只要有人闯入符阵的范围内,他就可以察觉。
总之四个人挤在这间小屋里也总好过住在那个满是脚臭味的网吧里。
“话说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用真言书查一下安倍晴明的位置?”袁小希有些疑惑地问道。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鬼欺就不许她使用真言书,按他的意思最好是连一丝一毫的灵力都不要注入进真言书。虽然心里有疑惑,但袁小希还是照做了。
“因为这里是日本,小希你第一次来日本,以前也一直都不是通灵者,不知道也正常。”花宫鬼欺将一勺子炒蛋送进嘴里:“在日本最古老的的两个阴阳师组织,你知道是什么吗?”
“一个是阴阳寮还有一个应该是......”
“是真言宗。”袁小希身旁的李淳风抢答道。
“哎?李淳风你知道真言宗的事情?”雪乃有些讶异地看着李淳风。
“当年空海法师可就是在大唐求的佛法。”李淳风有些不以为然地说道:“当时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侍奉袁家的式神了,空海和尚我似乎还见过一面来着。”
“当时,空海法师从大唐带回去的一样东西中,有一个写满了奇怪符号的书卷,那个书卷就是真言书,据说当年它还是以书卷的形式存在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你手上之后就变成了旧书的样子,但是看它现在的样子,真言书或许会根据时代来改变自己的样子吧。”鬼欺解释道:“总之,自从空海法师发现真言书之后,真言宗就一直将真言书视作秘传之宝,直到二十年前,真言宗将真言书丢失,在此之前它一直都是保存在里高野的。”
“也就是说,真言书实际上一直都是真言宗的东西?”袁小希问。
“对,只不过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遗失了,真言宗找了真言书整整二十年。”鬼欺的话说到这里便停顿了一下:“真言宗在整个日本布下了一个搜寻真言书中所包含的特殊灵力的言灵阵,如果你将灵力注入真言书的话,那么真言书中那种特殊的灵力就会被激活,到时候,真言宗必然会通知阴阳寮,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这样么?”袁小希听起来似乎有些沮丧。
“如果安倍晴明还待在以前的地方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去,可惜我问了一下,安倍晴明自从消失之后他就再也不出现在以前居住的京都附近了,现在他在日本什么地方居住恐怕只有一个人知道。”
“源明初......”袁小希小声呢喃道。
“咳咳。”鬼欺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当时还只是孩子的源明初既然可以跟安倍晴明学习古流阴阳术,就说明,晴明现在应该就居住在东京。”
“其实,我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行不行得通。”李淳风突然开口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另外三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了他身上:“喂,你们这是什么一脸期待的表情?我事先声明不是一定就能成功的方法。”
“死马当活马医,你先说说看!”袁小希显得有些兴奋,眼瞳中甚至好像有星星在闪。
“靠观星术。”李淳风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他拿起一根筷子轻轻地敲在桌子上:“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在这栋楼的楼顶,摆一个言灵阵,关于观星术的原理我就先不多做说明了,通过观星术来找人的话,给出的地点是很模糊的甚至只有一个大致方位,但是我们要找的对象是安倍晴明这个等级的阴阳师,我们很有可能连大致方位都不一定能获得。”
“那你......”袁小希瞳孔里的星星顿时消失了。
“不过,我说靠观星术并不是说希望我们去找到他,我刚刚也说了,对方是安倍晴明,日本历史上阴阳术的最强者,我们在这里使用观星术。”李淳风突然抬起筷子在另一个点敲击了一下:“对方也会察觉到。”
“你的意思是说,不是我们主动去找晴明,而是让晴明发觉我们在找他?”鬼欺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淳风手中的筷子,的确,比起现在这样大海捞针似的搜索,这种方法或许会更简单。
“但是,这种方法有一个风险,使用观星术就和你上百度查资料一样,是你通个言灵去询问星象,也就是说,我们的搜索或许会被阴阳寮捕捉到,这个被捕捉的几率究竟有多少,不得而知。”李淳风慢慢地放下筷子试探性地问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实际上,这个计划对鬼欺还有雪乃姑娘都没有什么影响,我们几个人里面阴阳寮通缉的只有袁小希一个人。”
“所以,最终决定权......”鬼欺慢慢地看向袁小希的方向,此时袁小希正垂着头,他看不见小希的表情:“还是得交给小希你。”
也不知道沉默持续了多久,袁小希慢慢地抬起头,她看着身边的李淳风:“就这么办吧,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今晚就可以。”
“鬼欺,雪乃,在观星术施展的过程中,就麻烦你们了,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们。”袁小希站起身:“谢谢你们。”
【英国·伦敦】
阿索德将那扇有些生锈的升降门抬起来,这间废旧的仓库里总是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味,就好像仓库下面真的藏着尸体一样。
他很不明白,像“莫里亚蒂”那样的体面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来这种看起来又破又脏的地方,渡鸦会有那么多集会点,但是“莫里亚蒂”每次召集他们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这种坟场似的地方。
不过,即使心里有什么怨言,阿索德也万万不会质疑“莫里亚蒂”的决定,在阿索德的观点中,一个人,只要他做的事情结果是好的,过程不管有多匪夷所思那他做的事情就是正确的。
而“莫里亚蒂”就是这样的人。
从一开始,他还不太能信任那个自称为K的年轻男人,但他确实用行动证明了他的实力。
如果没有K在背后指挥的话,渡鸦会不可能在如日中天的红龙的统治下重获新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人叫他“莫里亚蒂教授”是有道理的。
他真的就如同柯南·道尔小说中所描述的莫里亚蒂教授那样。
不,不仅仅是这样,从阿索德第一次见到K开始,他就能从K身上感觉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不是那种令人恐怖的危险感,而是他害怕,害怕这样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K是个完人,他是绝对完美的,但是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有绝对完美的。
“阿索德。”不远处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呼唤声。
阿索德顺着那个声音望去,当看到声音的主人时,阿索德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为儒雅的年轻男人,男人的穿着很修身的黑色西装,西装的每一块都被熨烫的很平整,浅灰色的长发被他很整齐地扎成一束低马尾垂在背后。男人的五官跟他的衣服一样,就好像一个稀世的工匠经过精心的雕琢之后所打造出的完美雕塑,男人的五官有着希腊雕塑一般的立体感,但是却又不显得虚假,似乎上帝在创造这个人的时候颇为偏爱,将他的一切打造的都如此完美。
又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上帝身边的天使来到凡间。
“K先生。”阿索德轻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姓名,就算是黑鸦七羽这么高级的干部,也只知道男人的自称是K而已,至于稍微下级一点的成员,他们还是以莫里亚蒂来称呼K。
K用他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看着阿索德,阿索德的身后缓缓地飘来五团黑色的雾气,黑雾中,五个人依次走出来。
蓄着胡子牛仔打扮的中年男人用着粗犷的口音对身边妖艳美丽的金发女人招呼道:“哟,瑞秋,有些日子没见了,想我了没。”
被称作瑞秋的女人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挑起牛仔男人的下巴:“那你想我了么?雷斯垂德警长。”
阿索德没有看那两个人,他对着正在朝自己走来的白色短发冰蓝色瞳孔的少女挥了挥手:“嘿,雪莉。”
少女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夏洛克,你看我们的小阿索德又吃瘪了。”肥胖的男人靠在那个如骷髅般消瘦的男人的肩膀上仿佛随时会把那个人压塌似的:“喂,小阿索德,要不要来老爹这买瓶药,免费的,保证你爽的。”
“麦格雷德!”阿索德略显窘迫地吼道,而那个被称为夏洛克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开口。
“咳咳。”身后的K轻轻咳嗽了两声。
就在他出声的一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六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没有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地等着K开口
“很好,除了已经丢了性命的黑羽莱尔先生,其他六羽都到齐了。我很遗憾,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完成我的嘱托。”K很平静地说道:“谁来顶替黑羽的位置我们可以以后再说,现在我先要确认一件事。黄衣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
“K先生,目前一切顺利,魔法管理局和禁魔骑士也没有察觉到我们在卡森德拉做的事情。”阿索德很有把握地说道。
“那就好,你们要记住,它现在是你们的秘密武器,是你们和红龙对抗的资本,一旦把它弄丢了,渡鸦会的未来也就没有了。”K轻轻地抚摸着阿索德的头,就好像在抚摸年幼的孩子,或者说在抚摸一只猫一条狗。
“不过,在处理内忧之前,得先处理一下外患。”K突然抬起手,只见他的手掌幻化成一团火焰朝着屋顶的铁皮惯冲过去,那团火焰直接炸开了屋顶的铁皮在屋顶留下了一个不小的空洞。
“怎么了,K先生?”阿索德站起身,警觉地看着屋顶的空洞。
“没什么,阿索德,你和夏洛克还有雪莉一起去卡森德拉,去协助黄衣之主,记住,不许有任何人干扰这个计划。”
“是。”
【与此同时·公园】
烛炘和安德烈气喘吁吁地从魔法阵中掉出来,落在一片灌木丛之中。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发现我们的?”安德烈率先开口道:“姓烛的,是不是你走路声音太大了?”
“你要不要先反省一下是不是你说话声音太大?”烛炘没好气地说道,虽然嘴上是在和安德烈互相甩锅,但是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都没有发出什么足够让对方发现的响动,甚至连魔力都克制住了,那为什么那个灰色头发的男人还是发现他们了。
在六羽都没有发现的情况下,那家伙居然准确地找到了他们的位置?这是得有多敏锐的洞察力。
“话说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制造的火焰。”烛炘问道。
“我当时都要被打中了哪有闲工夫关心这个”安德烈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烛炘。
“那不是一般的火焰,普通的火焰言灵怎么可能直接融化钢板?”
“这倒也是,就算那个仓库年久失修,也不应该直接把钢板炸开吧?除非......”安德烈沉思了片刻道:“超高温?”
“我刚刚看到,火焰里面,似乎掺杂着岩浆一类的物质。”
“你确定?你戴个单片眼镜你别看错了。”安德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着烛炘。
“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不过,今天这次偷听,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不是么?”烛炘站起身,拍了拍挂在身上的树叶:“至少我们确定了两件事情,第一之前莱尔的行动是渡鸦会指派的。”
“第二,真的存在一个叫黄衣之王的东西。”安德烈从灌木丛中起身,打理了一下因为突然落地而有些凌乱的头发:“而且,我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也很明确了。”
“卡森德拉。”烛炘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笑意。
【英国·卡森德拉】
玛丽·璐克将颇有些沉重的白色行李箱放到房间的角落里,结束这一切之后,她气喘吁吁地抬起头,房门边上路易斯·枫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忙上忙下,相比玛丽,路易斯的行李要轻便了不少,他只有一个很轻的黑色行李箱,里面装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简易的驱魔道具。
“枫丹先生如果能帮一下忙的话我会很感激的。”玛丽白了路易斯一眼,继续埋头整理箱子里的东西。
玛丽的行李箱里,她的行李箱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的驱魔道具箱,十字架,一本随身的《圣经》,圣水瓶,银制的小刀,还有一件白色的修女服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在行李箱的一侧。
“你的东西太多了。”
“还不是因为枫丹先生非要让我穿成这样来。”玛丽看着自己身上的打扮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她的上身穿着一件素黑色的修身长袖T恤,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打底裤和一双黑色的呢绒长靴。
简单来说,她的衣服配色酷似一个女版的蝙蝠侠。
“如果你穿着修女服来的话,我们马上就会成为全镇的焦点,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秘密调查的,穿的那么招摇的话还叫什么秘密啊。”路易斯露出一种严肃的表情,听到这玛丽也不禁垂下了头甚至有些开始自责她的天真。
“而且你穿这身好看多了。”
“等会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玛丽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抬起头。但这时路易斯却已经面带着笑意带上了房间的大门。
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路易斯点上了一支烟,他静静地坐在床上,从他们到达卡森德拉小镇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这个小镇透露出的怪异感觉。
虽说现在还不是旅游的季节,但是他有特意注意过旅店的登记信息,今天一天只有他和玛丽两个人入住了这间酒店,而昨天的登记名册几乎是空白。
旅店老板看他们的眼神也很奇怪,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最让路易斯在意的,是一种黄色的小花,从车站到旅馆,几乎一路都能看到这种黄色的小花,那种花有八片花瓣,花朵中心的花蕊位置像是眼睛一样。现在正值寒冬,路易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花可以在冬天开得这么旺盛。他去Google上查了一下,也没有发现关于这种花的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这种黄色的小花是只有卡森德拉才有的品种。
路易斯又想起自己在网站上接到那个委托的时候,委托人曾经提醒过他:“在这个卡森德拉,你所熟悉的一切包括常识,你都必须要遗忘他,因为,现实往往和你所认知的不一样。”
“你必须要学会直面你的内心,以及真正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