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如同炸裂般的疼痛感顺着神经传入大脑。
一瞬间,鬼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让鬼欺感到头痛的不仅仅是大脑的疼痛感,更多的,是米诺陶诺斯毫无章法,又遵循本能的攻击。
罗生门是可以欺骗五感的鬼道,可以迷惑对手的视觉嗅觉甚至触觉,让对手的感觉变得无比模糊,但是一旦对手不是遵循着自己的感觉而是利用自己的本能去进行攻击的话,罗生门能起到的效果就会变得微小了许多。
就好比红叶狩那杂乱的鞭击,米诺陶诺斯的进攻有着巨大的攻击范围,这种进攻给鬼欺造成的威胁远比一个和他有着相同格斗技巧的人要大得多。
鬼欺用尽力气抬起一只脚,一脚踢在了米诺陶诺斯的胸口上。
米诺陶诺斯发出一声哀嚎,那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是牛在乱吠。好在,这一击让米诺陶诺斯松了手,鬼欺也借着力朝后一跃,在空中翻转了一圈之后才缓缓落回了地面。
米诺陶诺斯则是被那一记踢击给踢得后退了几步,他好不容易站稳了之后,以一种极度愤怒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花宫鬼欺。
“你,给,我,死!!!”
米诺陶诺斯嚎叫着朝鬼欺冲了过来,他一边叫着,一边举起一支手臂,原本落在远处的巨斧,突然出现在了它的手中。
就仿佛,是从远处飞来的一样。
就在刚刚,鬼欺明显感觉到了妖气的释放,米诺陶诺斯在瞬间释放了鬼道。
这家伙的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英国·巨石阵】
扑哧——
宽刃的长柄刀刺入祸妖的身体,乌克尔·伊万诺夫用力地抬起手臂,刀刃将祸妖的躯体硬生生地撕裂了开来,黑色的灵屑粒子飘散在空中,乌克尔用力地挥动着握刀的手,刀刃上并没有沾着血迹,但是刀刃的一端却有着类似祸妖结构组织一般的黑色物质。
乌克尔手中的刀是一种类似于关刀的武器,不过刀柄的部分比关刀要端上许多,而刀刃的部分不知作何设计,在刀刃上加入了如同匕首一般的血槽结构。
这是一柄形状极其怪异的武器,除此之外,它的重量惊人,如果不是乌克尔这一身紧实的肌肉的话,或许很难挥动这把宽刃的大刀。
所有雪鸥的成员所使用的武器都不尽相同,刀枪剑戟亦或是填充灵力子弹的枪械,甚至还见到一个矮个子的士官,一手握着一柄双节棍,另一只手握着一支乌兹冲锋枪,只见他骑在一只高大的祸妖的脖子上,将枪口对着那只祸妖的脖颈处,按下扳机,火舌四起,祸妖脖颈处的黑色物质被枪械所产生的冲击与穿透给撕扯搅碎,化作飞溅而出的“肉泥”散落在一边。
“头,这群家伙怎么越变越多了?”一个雪鸥的队员退到乌克尔身边,大声的喊道,但他的声音被惨叫声和吼叫声所淹没,除了乌克尔以外谁也没有听见。
乌克尔虽然没有答话,但他心里很清楚,祸妖确实是变得越来越多了,这样耗下去对他们联合军来说不是什么好事,祸妖的数量会越积越多,而联合军的士兵们则会因为灵力耗尽或受伤而减员。
正如他所想的,他已经看到有些雪鸥的士兵被祸妖给贯穿了身体。
雪鸥是十字军中的精锐,他们都不时的出现减员,其他通灵者组织的成员可想而知。
不过,倒也没有人想要撤退,所有人都在尽全力地砍杀着祸妖。
乌克尔轻轻地摁下蓝牙耳机,说道:“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办法。”
“我知道,我看得见。”耳机里传来福尔摩斯的声音。
此时不远处的直升机上,福尔摩斯和源明初两个人正并排坐着,从上方俯瞰战场的他们其实更清楚,联合军的减员速度是远远超过祸妖的。
“我去吧。”源明初正准备站起来,却被福尔摩斯给摁了下去。
“先等等。”
“在等下去我们的人就要撑不住了。”源明初似乎有些着急,但他看着面前福尔摩斯的表情,却还是叹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
福尔摩斯的眼神,还很镇定,他并没有感到焦急和绝望,那种平静的感觉,让人觉得他还留有后手。
“我们不是还有援军没到吗?”福尔摩斯笑了笑。
源明初突然意识到,没错,梅林还没有到场,如果梅林现在赶来的话,战局或许能有新的转机也说不定。
“几位长官。”福尔摩斯突然开口道,“看到那边那个站在章鱼哥前面的家伙了吗?”
随着福尔摩斯的声音,刑谏,乌克尔还有帕西瓦尔几乎同时看向了站在贪婪面前的阿索德。
他和贪婪一样,还没有加入到战局之中,但是能感觉到,他身边的祸妖比其他地方的祸妖要更加密集一些。
“Kill the Leader.”
话音刚落,源明初就看见几道身影朝着阿索德的方向急袭而去。
阿索德似乎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他并没有试图让祸妖去阻止,他心里也很清楚,凭借这些祸妖是很难阻止这几个站在世界通灵者前列的人的。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起手,口中似乎还念着什么奇异的祷词,又仿佛是祝福一般,同时他舞动双手的模样,就好像是在舞蹈一般,显得怪异而又庄严。
“阿索德之前是被英国魔法管理局给放逐了?”源明初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得,突然问道。
“据说是因为修习异端的言灵术,并且尝试请神。”
“请神?”源明初皱了皱眉,“他是什么流派的言灵术?”
“祭司,在中国的话,也被叫做巫祝。”福尔摩斯轻声说道,“祭司一派,擅长的就是……”
“召神。”源明初缓缓地抬起头,他的手指间迸发出一抹电光,源明初的指尖符文跃动,那些符文几乎是在一瞬间形成,几道电光,如同崩弦的箭矢一般飞射而出,那些电光就如同发令枪的枪响一般,在电光闪过的瞬间,乌克尔和刑谏已经逼到了阿索德的面前,巨斧和宽刃大刀朝着阿索德的面门劈下。
阿索德抬起手挥出一道手刀,气流旋转而起,数十道旋风拔地而起。
乌克尔和刑谏只得往后一退,那旋转的飓风就仿佛狂舞的飞蛇一般,朝着乌克尔和刑谏冲去,就在飓风快要吞噬他们的时候,帕西瓦尔一个闪身挡在了两人身前。
帕西瓦尔抬起手,一个足以覆盖他们所有人的结界张开,二而原本呈平面的结界在帕西瓦尔面前形成了一道弧形。飓风砸在结界之上,原本足以撕裂防御魔法的飓风,砸在结界之上居然都没有使帕西瓦尔摇晃一下。
“附身·羽蛇神!”阿索德,伸手一挥,将面前的飓风撕开,他缓缓地凝视着帕西瓦尔,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好久不见啊,小骑士。”
“我可没有打算见你。”帕西瓦尔朝前踏步,胳膊一挥,朝着阿索德的脑袋锤了上去,刑谏注意到,帕西瓦尔的手掌上附着着一个淡蓝色的魔法阵,魔法阵和刚刚防御飓风的结界一样。
只听“砰”的一声响起,阿索德抬起右手手接住了帕西瓦尔的拳头,这一拳砸在他手上发出了一种像是重锤砸下一般都声音,但阿索德除了稍微后退了一些,完全没有其他的反应。
同时阿索德左手一挥一记重拳就砸在了帕西瓦尔的身上,不过那一拳并没有直接命中身体,而是打在了突然张开的魔法阵上。
那一瞬间,阿索德感觉自己仿佛在打一块坚固的钢铁。
两方都被那一拳所产生的冲击力逼得后退了几步,身旁的刑谏和乌克尔并没有给阿索德喘息的机会,阿索德才刚刚站稳,他就感觉到脚下传来有些刺眼的蓝色光芒,这时,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自己居然踩到了一张落在地上的符箓。
身后的刑谏捏出一个剑诀贴在唇边,口中低声念道:“敕。”
一声令下,整个地面便如同失去支撑一般地向下塌陷,阿索德瞬间失去了支撑点,他仿佛站在一片松软的流沙之上,整个人都随着地面的塌陷向下陷了进去。
不过阿索德并没有太过惊慌,他的身边充斥着盘旋上升的气流,这些气流使得阿索德能够悬浮在半空之中,地面整个塌陷下去,他都不会在意。
而就在这时,阿索德注意到,乌克尔似乎对着虚空之中挥了挥手。他缓缓地弯下腰,作出像是要抛掷什么东西的样子,只见他抬起手臂,将什么东西朝前猛得一丢。
随着他手部的动作,一块巨大的岩石从远处被“扔”了过来,那块巨石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阿索德的脑袋上,将阿索德硬生生地给砸进了土里。
一旁的刑谏也没闲着,他的手指快速地一挥,符箓包里的几张符箓就像是受到召唤一般的自己飘了出来,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符箓,清一色的都是土属性的艮符。
刑谏将手指向前一指,口中低喝一声:“敕。”
那些符箓齐刷刷地朝着那块落下的巨石飞去,四周的砂石也随着符箓的动作迅速地聚集了过去,没一会,便在那岩石的周围形成了一座小山。
乌克尔缓缓地直起身子:“这下,他应该能在地里长眠了吧。”
【伦敦·寒鸦馆】
“滚开!”雪乃一脚踢开渐渐靠近自己的腐朽尸体,眼前的景象要是被一个正常人看到,恐怕是要吓得发疯。
近百具尸体从四面八方朝着雪乃靠了过来,这些东西本身就是死物,所以根被就没有死的概念,就算雪乃能一脚踢掉他们的脑袋,这些死尸还会顶着无头的躯体继续朝着雪乃前进。
这样的拉锯战也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空气中混杂着尸体散发的恶臭与一种诡异的香甜气味。
一旁的夏洛克戴着鸟嘴面具,似乎是正看着她,那柄霰弹枪的枪口一直对着雪乃,虽然两人中间还隔着一段距离,但是雪乃若是想要阻止这些死尸的进攻,就必须先击败夏洛克才行。
“从前,有个孩子,他出生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家里人都说是因为生他才死掉的。”夏洛克看着雪乃,自顾自地开口说道,“稍微长大了一点之后,男孩因为面容瘦削,就被同学给叫做骷髅,你知道吗?我们修习死灵术的人,会一直带着不祥的气息,所以那些孩子都害怕我,他们叫我骷髅,叫我恶鬼,这些称呼我背了十六年,知道他们后来为什么不这么叫了?”
“为什么?”雪乃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臂,一根被急冻的冰锥落下,将一具死尸死死地钉在她的面前。
“因为我把我们学校里的校霸给约了出来,我说我要跟他打一架。”夏洛克环顾了一下四周,发出一声苦笑,“他一直很不听话,但是那次,我把他给打死了。”
雪乃愣了一下,按照夏洛克的说法,他当时也不过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在那个年纪就可以痛下毒手杀人。
想到这里雪乃不禁感到有些心悸。
“我是魔法师,而且我的家族再怎么说也是个世家,打死了一个小混混罢了,很好摆平的。”夏洛克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响指,“现在......”
“你的故事说完了吗?”雪乃突然开口问道,夏洛克愣了一下,他发现雪乃的身体正慢慢地变得透明,她似乎是变换成了......一块冰雕?
夏洛克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整个房间突然被风雪布满,以那块冰雕为中心点,寒冰在地面上快速的蔓延,那些爬行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变得缓慢了下来,它们之中有些正在慢慢地结冰,凝固,就算没有结冰的,也似乎因为寒冷的原因而变得四肢僵硬。
“不,还没有说完,现在......”
“你就要死了。”眼前的风雪之中,雪乃的身形慢慢凝聚,她的手中握着一柄,由寒冰凝结而成的长刀,她用力地向前一刺,只听噗嗤一声,刀刃刺进了一只手臂之中。
可那并不是夏洛克的手臂,而是一只有些畸形的充斥着肉瘤的巨大手臂。
“现在,我把他带来了。”
雪乃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胃里顿时感觉一阵翻江倒海,眼前的这个东西是一个由数十具尸体扭曲交错拼接而成的巨大肉块,从外部来看根本看不出人的形状,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长着数十只手臂和腿的巨大肉瘤,而那些手臂也大多都是畸形肿胀。
更让雪乃感到恶心的,是这只肉瘤的身上和最顶端,他的身上遍布着一些人脸,而这些人的面部表情大多是恐惧和痛苦,而最顶端的人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什么药物的缘故,那个脑袋变得异常的肿大。肿胀的面部肌肉甚至挤压了五官,使得眼睛鼻子耳朵之类的东西扭成了一团。
雪乃一步步地朝后退去,倒不是因为有些害怕,只是即使是妖怪,看到眼前这个东西,也会本能性的感到反感。
“这就是我最优秀的作品,我把它叫做‘恶霸’。”夏洛克微微一笑,他抬起头,对着这个名为恶霸的肉块开了一枪。
一声剧烈的枪响,刺入手臂的冰刀应声碎裂,但同时被打碎的还有恶霸的一支手臂,飞溅而出的血块落在雪乃脚边,发出阵阵催人欲呕的腥臭味。
而就在那血块落地的时候,恶霸那断裂的手臂却又开始重新生长,并且新生的手臂似乎比之前的手臂看起来还要粗壮。
“和刚刚那些廉价货不一样,这个家伙可是经过了附魔,在他身上起码施加了有十几道言灵。”夏洛克高声地呼喊着,像是在炫耀自己的作品似得,“对了,杀死我也是没用的,杀死我的话,眼前的这个家伙顶多是会失控罢了。”
雪乃咽了口吐沫,刚刚的拉锯战使得她的妖气消耗得很快,而眼前的“恶霸”又被施加了快速再生的言灵,而且正如夏洛克所言,就算杀掉了他,这个巨大的肉块恐怕只会变得更加狂暴而已,那等到时候,恐怕雪乃就没有招架的力气了。
得想个办法。
就在森川雪乃思考的过程中,恶霸却先行一步冲了上来,他的行走姿势与其说是在走路,倒更像是在爬行,利用那交错在一起的数十条腿在地上爬行。虽然姿势怪异,但恶霸的速度却很快,它迅速地逼近雪乃面前,抬起两只肿胀的手臂,猛地朝着雪乃砸了下去。就在它砸下去的一瞬间,雪乃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两只拳头上似乎是覆盖着某种震动,只不过简单的一砸,雪乃脚下的地面便像是地震了一般撕裂开来。
好在雪乃反应及时,在一瞬间将整个身体化作风雪,恶霸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温的骤降,而且突然丢失了目标似乎也让它变得狂躁了起来。
趁这个机会,雪乃在半空中悄悄地化出半个身体,她一挥手,四周的水汽便迅速凝结成拳头大小的冰晶,那些冰晶像是子弹一般贯穿了恶霸的身体。
感到疼痛的恶霸发出一声扭曲的嚎叫声。他胡乱地在空中挥舞着手臂,也正如雪乃所想的,恶霸的拳头上应该是施加了某种言灵,所以他的拳头会产生一种“震动”在他胡乱挥拳的时候,雪乃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传来的震动波。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击中已经化成了风雪状态的雪乃,在这个情况下,子弹,拳头,刀剑都无法对雪乃造成伤害。
等等......那家伙在干什么?
雪乃看着眼前的恶霸慢慢地鼓起身子,是真的鼓起,他的身体像是被充了气的气球一般慢慢地肿胀起来。
“这是,什么情况?”雪乃感到有些不安,不过恶霸应该没办法攻击到她才对。
只听噗得一声,肉球之上张开了数个小孔,一股墨绿色的气体从小孔之中喷出,就好像是火车的烟囱一般。
雪乃没有来得及躲闪,她结结实实地和那个墨绿色的气体打了个照面,那股气体冲散了她所化的风雪,并且,一股令人无法忍受的极端恶臭一股脑的涌进她的鼻腔。
雪乃只觉得大脑如同短路般的一片空白,她没法继续维持风雪的状态,整个人化作原形,跌落在地上。
“咳咳......咳咳......”雪乃剧烈地咳嗽着,眼前的景象在她眼中居然出现了重影,那种令人难忘的恶臭味此刻充斥着整个房间。
而就在这时,恶霸却迅速地逼了上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
袁小希慌乱地向后一跃,一排尖锐地冰锥齐刷刷地刺在了她身后的地面上。
雪莉身边还悬浮着数十个这样的冰锥,她看着袁小希的,眉头紧紧地锁起,从两人遭遇到现在已经不知过了多久,袁小希每次尝试进攻,都是拿一些很基础的言灵来进行攻击,除此之外,都是在一味地躲避。
“难不成这个女孩完全没有受过实战训练吗?”雪莉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酒红色的针织衫,还有格子长裙,下半身穿着着深黑色的打底袜,还有一双棕色的小皮鞋。看起来俨然一副少女的打扮。
这家伙真的是来上战场的吗?
就在她思考的过程中,袁小希慢慢地在她对面大概相隔几十米的地方站定,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拉开这么远的距离了吗?
这时,雪莉注意到,袁小希缓缓地打开了一直扣在腰间的一个皮质的长方形小盒子。她抬起握拳的左手,探出食指和中指,两指紧紧并拢捏成剑诀的模样。
“嗯?”雪莉皱了皱眉,“这家伙想干什么?”
袁小希的手指轻轻一动,符箓包之中,几张纸质的符箓就仿佛利剑出鞘一般腾空而起,那些符箓悬浮在袁小希的身边,就仿佛是跟随着少女的精灵一般。
雪莉对符箓方面的东西懂得不多,而且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她也很难看到那符箓上究竟写着些什么。
不过.......
雪莉冷笑了一声:“只要有这个鼻子在,我怎么也不会输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