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王岚盛似乎想说什么,但他那句话像是被黏在了唇边似得,怎么也说不出口。
吴冬楠慢慢地倒下,随着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姜厌舟那一枪精准地穿过了吴冬楠的心脏,一枪毙命,吴冬楠几乎连感受疼痛的机会都没有。
吴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粘稠的血浆溅在脸上,散发着一股铁锈般的腥气,喉咙里传递出一种苦涩的感觉,腹部的阵痛让人觉得异常的清醒。
他看着对面的姜厌舟,他并没有像骆辰山或是王岚盛那样露出惊讶的表情,他很平静的举着枪,将枪口对准了吴赦的眉心。
“结束了。”姜厌舟一字一顿地说道。
“真是的,如果是你来开枪的话,不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吗?”吴赦说着,抬起双手,他的指尖聚集着萤火般的蓝光。
“你的问题其实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可以破解,在场的人里面,所有人身上都没有担着罪责,所以他们如果他们杀害吴冬楠的话,他们算是违法。”姜厌舟顿了顿,“但我是个通缉犯,就算我杀了人,也不过是再添一条罪责罢了,吴赦,你只不过是在利用他们的善意。”
“善意,呵呵。”吴赦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你在这,那祝融应该已经死了吧,看你的呼吸声那么急,体力剩的应该也不多了。”
吴赦说的没错,此时的姜厌舟,浑身上下都破破烂烂的,呼吸也很急促,破烂的衣物之下,掩盖着各式各样骇人的伤痕。
姜厌舟心里清楚,虽然摆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实际上,他现在连站着都很费力了。
“你们没有按照规则来,所以,列车我也不会停下来的,那么,再见......”
吴赦的话音未落,车身便产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随着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列车的速度开始缓缓地变慢,渐渐地,列车停了下来。
而也是趁着这个机会,骆辰山和吴月山一拥而上,将吴赦摁在了地上。
“怎么会,列车......难不成?”
“是啊,我们是靠蛮力让车子停下来的。”姜厌舟看着吴赦说道,“车厢外面,可是有三个力气大的不得了的契灵呢。”
此时的车头位置,悟空,哪吒还有吕布像是松了口气似地松开握住车头的手。
“你之后准备去哪?”悟空问道。
哪吒没有看悟空,他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夜空,随口应了一声,“天大地大的,哪不能去。”
“倒也是。”悟空笑笑,他瘫倒在铁轨上,露出一种轻松的表情,“我累了,就不送你了,快滚吧,小屁孩。”
“下次见面,再分个胜负吧,死猴子。”哪吒一边说着,他脚下的风火轮,燃起火焰,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赤色的长线,最终消失在了悟空的视线之中。
“喂,那边那个,力气挺大的啊,叫什么名字啊。”
吕布没有答话,他只是弯腰屈膝,随后便是一跃而起,跳到车厢顶上,又回到那个洞口的位置坐下。
此时的车厢里,看到列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乘客都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喜悦感。
唯独一号车厢,凝重的气氛似乎被血腥味附着了似得,久久无法散去。
“我们走,咳咳。”姜厌舟说着,转过身准备离开,可王岚盛却没有动,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像是有心事似得。
走了几步,姜厌舟似乎也察觉到了王岚盛没有跟上来,他侧过身,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王岚盛。
“姜sir,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
姜厌舟没有多说什么,他朝着骆辰山的方向喊了一声:“我可以走了吗?”
骆辰山没有回答,他只是背对着姜厌舟,给吴赦拷上手铐。
姜厌舟见状,便不再多言,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走进二号车厢,但此时车厢里的人,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的是惊恐的表情。
姜厌舟沉默的走到车门边,他试着推开车门,可是却推不动,他犹豫了一下,将手指贴在唇边低声呢喃了几句,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
随着列车被停止下来,警察和督灵司的其他监灵官也赶了过来,人员的疏散和救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然车上的人数不少,但所幸没有什么人受重伤,但也有不少人受了惊吓。
骆辰山看着吴赦被押上车,同时,吴冬楠的尸体被医护人员给抬了出来。
吴月山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烟吗?”
“我记得你不抽烟。”
“只是抽的少而已,我这个生活习惯,再抽多一点容易早死。”
“你也知道哦。”骆辰山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包香烟,递给吴月山一支,又掏出一支叼进了自己嘴里。
“说实话,姜厌舟开枪的一瞬间,我感觉有点庆幸。”吴月山吐出一口烟雾,“庆幸是姜厌舟开的枪。”
“在那种情况下,这的确是最优解了,只不过......”骆辰山看向一旁的救护车,“吴冬楠还是死了。”
“你是在可惜自己白忙活了一场吗?”
骆辰山摇了摇头:“我在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所有人都得救。”
“即使能够依靠那些契灵强行停车,吴冬楠的身体里还有病毒,那种病毒刚刚在伦敦肆虐,还没有研发出任何解药来,一旦病毒在车厢里爆发,天海市会变得和伦敦一样。”
“法官布置了个死局啊。”骆辰山苦笑着,掸了掸香烟的烟灰,“无论如何,吴冬楠都是一定要死的。”
就在这时,骆辰山和吴月山的身后突然响起“哧——”的一声,只见一道光点升空,光点在半空中绽开,化作绚烂的烟花。
这应该就是天海市政府为了这趟列车而准备的节目,烟花的程序是事先设定好的,恐怕列车的事情还没传到市政府的耳中。
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给这座遍地霓虹的城市又增添了几分颜色。
能看到烟花的地方,市民们大多驻足下来,抬起头享受这烟火带来的片刻绚烂。
今天,是平安夜啊。
【伦敦·图灵顿庄园】
源明初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玩具士兵们正慢悠悠地把各式各样的菜肴端上桌,不过有些奇怪的是,梅林是个地地道道的英国人,桌上却有不少中式和日式的菜肴。
“烛炘做的,他之前总是嫌我做的菜难吃,所以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来这边给我做饭。”梅林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源明初身后,而远处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烛炘正解开身上的围裙,他看着梅林那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揶揄道:“我要不是因为不想一个人在家过圣诞,我也就不会来给你做饭了。”
“还不是因为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女朋友。”
“梅林!”
“你们在吵什么呢?”袁小希推开房门走出来,她穿了一件红色的呢绒大衣,头顶上戴着一个鹿角形状的发夹,看起来颇有一种圣诞女郎的感觉。
“你们,在说什么呢?”袁小希看着齐刷刷看向自己的三位,一时间有些恍神,梅林和烛炘也在短暂地停留之后便挪开了视线,只有源明初径直地朝着袁小希走去,他伸手绕过袁小希的后背轻轻搂住她问道:“好红啊,你这是打算过年了吧?”
“圣诞节的主色调不也是红色的吗?”袁小希辩解道,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手摆弄着头顶的两只小鹿角,“不可爱吗?你看还有驯鹿角呢。”
“可爱。”源明初在袁小希耳边小声呢喃道。
袁小希顺势往源明初的肩膀上一靠,她看着窗外,夜色笼罩了庄园的夜色,星空之下隐约能看到几朵细碎的花束,飞鸟掠过发出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整个庄园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而在房间里面,暖炉散发着阵阵炭火的味道,空气中弥散着食物的香气,以及香薰所传递出来的芬芳。
袁小希能闻到源明初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道,源明初也感觉到袁小希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薰衣草香气正撩拨着自己的鼻尖。
最后被推上餐桌的是一只烤火鸡,就是动画片《猫和老鼠》中经常出现的那种,袁小希在国内没有见过实物,这一下子看到了难免有些兴奋,她拉起源明初的手走向餐桌,梅林见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他抬起手,轻轻打了个响指。那一排玩具士兵整齐地在餐桌边列队,他们从身后拿出玩具喇叭......
嘟嘟嘟嘟嘟——
随着一声响亮的喇叭声响起,桌上的餐盘之中,姜饼人竟缓缓地起身,他们将堆叠在一起的碗盘分发到每个位置之上,并在餐桌的四角点上蜡烛,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些姜饼人又一个接一个地躺回了自己的盘子里。
“请用晚餐。”梅林站起身,朝着袁小希和源明初鞠了个躬,“刚刚是一个小小的表演,希望你们不会因此就舍不得吃那些姜饼人。”
“我不会跟你客气的。”源明初笑了笑,他在袁小希身边的位置坐下。
烛炘带着一瓶香槟酒回到餐桌,他将酒放到桌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我听说源明初之前是开居酒屋的。”
“对,在天海市那边,现在交给其他人在打理。”
“我们就是在居酒屋认识的。”袁小希笑着说道,她抬起头,将一只手指贴在下巴上,似乎是在回忆过去的时光,“那时候我还在给源先生打工呢。”
“现在不用打工了,你可算是老板娘了。”梅林适当地接过话茬。
袁小希掩着嘴轻笑起来,烛炘也一反常态地跟着起了哄。
在梅林和烛炘的怂恿下,源明初抬起袁小希的手,轻轻地献上了一个吻。
整个餐厅,都洋溢着热闹安详和愉快的气息。
直到瓶中的酒喝完,梅林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他抬起头问道:“你们想不想体验一下,英国人过平安夜都是怎么过的?”
“我记得是要去教堂吧,还有唱圣歌什么的?”源明初若有所思地说道。
“哎?真的吗?这附近有教堂吗?”或许是被晚宴时的气氛所感染,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袁小希显得比其他三人要更兴奋一些,这也难怪,相对于其他三个人她的年纪本就小些,硬要说的话,像圣诞节平安夜这种节日,对这个年纪的少女还是有吸引力的。
“对,这附近有个叫艾瑟威尔的小村子,里面有一个小教堂,我前些年圣诞的时候也喜欢去那个地方,今年难得你们都在,我待会开车带你们一起去吧。”
“好啊。”
梅林看向源明初的方向,他正看着袁小希,似乎有些出神,梅林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这个男人的眼神有些空洞,甚至......
有些迷茫。
“离得不远,如果你们都吃饱了的话,我们现在就出发?源明初,可以吗?还是说今晚你想和小希单独待会?”梅林试探性地问道。
“啊。”源明初像是回过神似地,点头应了一声,“那走吧。”
烛炘皱了皱眉,他悄悄靠到梅林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有些事情,必须想让源明初知道。”梅林低声回应道,他拍了拍烛炘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出声,“那我们现在出发?”
“嗯好!”
“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拿一下圣经。”
“是不是觉得很有趣。”烛炘走到源明初身边,用一种很微弱的声音问道,“明明都知道神的真相了,但是他手里还是备着圣经。”
“信仰更多时候不在于神的实体吧。”源明初苦笑了一声,“所谓信仰,不过是找个理由相信自己愿意去相信的东西。”
“你觉得上帝存在吗?”
“那你觉得神是上帝吗?”
烛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像是认输般地叹了口气,这时梅林也从二楼的楼梯走了下来。
“我们出发吧。”
【天海市·督灵司】
吴赦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腕,他的双手被两个镣铐束缚着,两镣铐所用的都是可以抑制灵力的特殊材质,不仅是双手,他的双腿甚至脖子都被类似的东西束缚着。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罪大恶极的罪犯呢。”吴赦笑着说道。
他对面的骆辰山敲了敲桌子,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不是么?”
“也许是。”
吴赦的脸上一直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这种表情让骆辰山觉得很不舒服。他皱了皱眉,问了一句:“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开始吧。”
“姓名?”
“吴赦。”
“职业?”
“法官。”
“说实话。”
“以前是个检察官,现在是个律师。”
骆辰山看着他,眼前的吴赦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得虽然算不上大众脸,但也就是那种长相稍微标致一点的男性,他身上还穿着乘务员的工作服,被带到督灵司来之后还没来得及给他换衣服。
“按理说,你们这些搞法律的,不应该更清楚违法乱纪的后果吗?你应该知道,术士杀害普通人的后果。”
“同时犯了杀人、违反神秘协定、造成严重不良社会影响。”吴赦顿了顿,“够我死两回了。”
“对了骆警官。”吴赦突然抬起头,他朝着骆辰山勾了勾手指,“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
“把我手机拿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骆辰山犹豫了一下,他看向问询室一旁的玻璃,吴月山此时正在那里,他看到骆辰山的动作,心领神会地拍了拍一旁的监灵官:“把手机拿给他。”
过了一会,当监灵官将手机送到吴赦面前的时候,吴赦接过手机,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等一会。”吴赦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审讯室旁边的玻璃,“你不如问问他们。”
骆辰山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他立马按下耳机的开关,只听耳机里传来吴月山的声音:“头,兄弟们刚刚发来消息,说督灵司的电脑突然收到一串名单。”
“怎么回事?”骆辰山在心里嘀咕着,一边站起身,走进审讯室旁边的观察室,而就在这时,审讯室内响起了吴赦的声音。
“各位,晚上好,好久不见,不对,应该说,又见面了。”
“骆队,直播画面又开始了。”
“快切断!”骆辰山吼道。
“没办法切断,对方的信号很奇怪,我们找不到直播的信号源。”
“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我现在,在特别案件七组的审讯室里,我现在要跟你们说一件,有趣的事情。”吴赦低下头,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来,“所有在吴冬楠、吴淼还有秦茹的那三场审判中,投出过‘处决’票的人,你们的身份信息已经被发送到警局系统之中,也就是说,如果警察要追责的话,他们随时都能找到你们,而且,恭喜你们,在警方的档案库中,留下了自己的信息。哦对了,还有所有荧幕法庭的注册人员,所有在上面发帖的人,你们的信息也一样被录送到了警局系统之中,特七那边当然也收到了。”
吴赦一边说着一边还朝着观察室的方向炸了眨眼。
“你们是不是直到这一刻之前,还一直以为自己做的都是正义之事。”吴赦脸上的笑意戛然而止,他突然提高了声音,“怎么可能呢?蠢货们,你们才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啊!以自己的正义为标准,肆意地践踏法律,是不是认为隔着一层网络的面纱就没有人知道你们是谁了?”
“现在,该撕开这层遮羞布了。”吴赦突然发狂般的大笑起来,“如果你们之中有未成年人,那么恭喜你们,你们以后无论是升学还是入职,这些记录你们的学校单位都会看得到,如果现在在工作的人,那么你们的单位领导也会收到消息,听明白了吗?蠢货们,你们这些正义之士,已经完全暴露于阳光下了。”
话音未落,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炸开了锅,大多数都是在骂吴赦的,但吴赦像是没看见似得,自顾自地说道:“每次,只要有什么违反了你们心中善恶观的事情,你们最先想到的不会是求证,不会是诉诸法律,而是转发,扩散,似乎让更多人知道了之后,这件事情就能够被解决,傻子们,你们以为网络是什么地方,这里不过是你们这些人,宣泄情绪的垃圾场罢了,而你们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吗?”
“你们根本就不配高举正义之名,被你们误会的警方,你们有道歉吗?因为你们的误会而社会性死亡的人,你们有道过谦吗?哦对了......”吴赦那癫狂的表情慢慢消失,他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一字一顿地说道,“吴冬楠之前承认的那些话,都是我教他说的,至于那些公布在荧幕法庭上的证据,都是假的。至于吴冬楠究竟有没有杀过人,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们认为他杀了,并且希望他死。”
“而现在,他真的死了。”
直播画面中断。
骆辰山猛地推开门将吴赦按在桌子上,吴月山想上前拉住他可是被他给推开了。
“你这么做究竟是想做什么?!”
“你看那道光,像不像是一道救赎?”骆辰山看着面前,审讯室内用来通风的窗户,隐约有月光落下,看起来静谧而又圣洁。
“我问你究竟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一下,要引起多少人的恐慌,要影响多少人。”
“前段时间,有个非法出版的作家的案子,我做的检察官,接手那个案子之后,我被网民们追着骂了几天几夜,直到案子结束,那个作家被宣判无罪释放了。”吴赦苦笑了一声,“很荒谬对吧,但还有更荒谬的,我的妹妹,就因为她的哥哥,是这起案子的检察官,是她同学心中的恶人,在学校里被欺负,被霸凌,到最后,对我妹妹的恶意生出了祸妖,祸妖杀死了她。我看过尸体了,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你觉得那伤是哪来的?是在学校弄的。他们的人生受了影响,那我妹妹呢?!她还有人生吗?!”
骆辰山听到这里,手不由地松开了,他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个有些癫狂的男人。
吴赦依旧趴在桌子上,他还在笑,仿佛笑容是一道面具,挂在了他的脸上,可是,骆辰山却看到吴赦的眼眶中,似乎有了泪水。
“他们都说舆论不能决定法律,不是的,舆论只不过不能决定如今的法律,可几年以后呢?法律是会被修改的,执政者是要更换的,如果是现在这批人去修改法律,那我们的法律,真的能变得更好吗?!”
“那你......”
“我要做的,也并不是什么圣人的事情,我要做的仅仅是复仇,但我不是要对哪个人复仇。”吴赦顿了顿,他低沉着声音,平静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杀死我妹妹的,是他们心中的正义,我要对正义复仇。”
【英国·艾瑟威尔村】
梅林停下车的时候,袁小希源明初率先打开车门,他搀着袁小希走下车,天上淅淅沥沥地飘着点点雪花,没想到平安夜的晚上居然会下雪,明明白天还是一片晴天。
眼前的小村庄就和源明初印象中的欧式村庄差不多,大多都是独栋的小洋房,每家每户的房子门口都挂着一盏灯,因为道路都比较窄的缘故,那些门口的挂灯倒是充当了路灯的用途。
“这边。”梅林朝着三人招了招手。
远处,能看到一栋尖顶的教堂,教堂的顶端,竖立着一个橡木雕刻而成的十字架,十字架上并没有复杂的图案和纹路,看起来相当简朴。
梅林推开门的时候,袁小希和源明初都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教堂内的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炭火的气息与面包和酒的香气。
或许是听到了推门的声音,教堂内的众人便齐刷刷地看向入口的方向。
“嘿,安布罗修斯,我们还在想你今年会不会不来了呢。”
“是啊,毕竟是老教堂了,而且一直都只有我们这些人。”
“今年刚好有些事就晚了一些,我这不还带了几个朋友来吗?”梅林指着身后的袁小希源明初和烛炘,“带他们来这看看。”
“啊,欢迎欢迎,上帝啊,好可爱的小姑娘啊,是中国人吗?还是日本人。”随着梅林的话音落下,一群人便围了上来。
源明初看着围上来的人群,有些恍惚,教堂里的人大多都上了年纪,看样子即使是平均年龄也都已经有六十岁往上了,在日本,这样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们大多都住在乡下,过着平静而又安逸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教堂传递出一种让人安心的气息。
“你是安布罗修斯的朋友吧,他每年都会来这里,他啊不嫌弃我们这些老家伙。”一个看起来六十岁出头的大叔走到源明初身边,他很自然地伸出一只手想要和源明初握手。
源明初慌忙地接过那位大叔递过来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后脑勺:“昂,我是梅......安布罗修斯的朋友,今年来伦敦旅行的。”
“啊,那你是外国人咯,英语说得倒是很地道啊,哪个国家的人?听口音像是日本人。”
“我父亲是日本人,母亲是中国人,我在日本长大的,现在在中国工作。”
“哎呀,混血儿啊,难怪长得这么好看,不对,形容男人的话应该用英俊吧。”
“罗素叔叔,你那都是哪个年代的词了呀,现在应该夸他帅。”梅林在一边打趣道。
看一个千岁老妖怪喊一个六十来岁的人类叔叔倒是别有一番感觉......
“来,尝尝这个。”罗素将一个玻璃杯递到源明初手中,“我们自己酿的蜂蜜酒,味道不错哦。”
“多谢。”源明初笑了笑,他接过酒杯稍稍喝了一小口,酒的味道偏甜,甚至有些粗糙,比不上那些精酿的酒液,但是却意外的让人有一种平静的感觉。
不自觉的,源明初的脸上露出一种温和的笑意。
“源先生。”袁小希慢慢走了过来,她的手上拿着两片烤饼,烤饼的样式很普通上面撒的应该是巧克力豆一类的东西,“那些阿姨们给我们的,她们真的好热情啊。”
“有些不习惯吗?”源明初笑着摸了摸袁小希的脑袋,他指了指袁小希手中的烤饼,“我尝尝。”
“倒不是不习惯,只是真的很久没见到这么热情的人了。”袁小希一边说着一边将一片烤饼递给源明初,“有点甜。哎?烛炘呢?”
“我带他来过几次,他和这边的几位认识,自己先去打招呼了。”
梅林的话还没说完,源明初和袁小希便听到教堂的一角传来的声音,烛炘和一个起码比他大三十多岁的老爷子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两人的手里拿着装着蜂蜜酒的酒杯。
“想不到烛炘还有这样的时候。”袁小希下意识地说道。
源明初点点头,这个教堂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教堂,更像是......
一个俱乐部,或者说是大家只不过找个地方聊天罢了。
就在这时,黑袍的牧师走上前面的讲台,他的手中抓着一本古旧的羊皮《圣经》,那是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下巴上留着一小撮胡须,当牧师登台的时候,台下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嗯?安布罗修斯来了啊,还有两位新的兄弟姐妹,教堂比较简陋还请两位多担待。那么,咳咳”老牧师顿了顿,“我们先开始唱圣歌吧,今天是平安夜,愿主保佑。”
“愿主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