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炘端着两杯咖啡回到客厅的时候,安德烈正靠在椅背上,手中正把玩着烛炘放在桌子上的一个银质的骑士玩偶,他看见烛炘端到面前的黑咖啡,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英国佬都是无茶不欢的呢。”安德烈说道。
烛炘大约是对安德烈的嘲讽已经免疫了,他很淡定地往黑咖啡里加糖加炼乳,他并不喜欢喝苦味的饮料,但家里好像能拿来给客人喝的除了黑咖啡就只有啤酒了。
“这个悬赏网站到底是怎么回事?”烛炘直直地盯着安德烈,眼神像是一把长剑。
“神秘现象调查网,这个网站看起来和普通的超自然现象研究网站没什么不同,但是有区别的是,它有一个特殊的注册通道。”
“注册通道?”烛炘隐隐约约已经能猜出来那个注册通道是拿来干什么的了,但他在等安德烈开口说一个确定的答案。
“看你的样子应该已经猜到了,那是一个只有通灵者才能发现的注册通道,而通过那个通道注册的人被称作‘调查员’。”安德烈喝了一口没有加料的黑咖啡,咖啡的苦味让他不禁吐了吐舌头。
“那这悬赏?”
“悬赏只在调查员频道发布。”安德烈顿了顿说道:“你明白了吧,实际上,所谓的调查员实际上都是一群赏金猎人。”
烛炘拿着安德烈的手机,实话说,悬赏的页面很丰富,上面什么东西都有,有悬赏通灵者的、悬赏妖怪的、悬赏灵器的甚至还有悬赏祸妖的,翻到最底下的时候,烛炘发现在页面的最底部,有一个发布在三十年前的悬赏,那张悬赏上甚至都没有照片,悬赏的金额大的吓人,比源明初的赏金还要高出很多。但是悬赏的目标上只写了两个字——“傲慢”。
至今没有人获得那张悬赏的赏金。
“好了,手机还我。”安德烈从烛炘手中拿回手机:“你有时间研究这个网站还不如赶紧去联系一下源明初他们。”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在你提醒之前,我已经尝试过了很多次,他们的手机通讯都不在服务区内,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没办法联系上他们。”烛炘很无奈地耸耸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源明初他们应该是正在出席世界通灵者交流协会吧。”
“我记得是在台湾省?”安德烈问。
“对,为什么那里会超出服务区?”
“有两种可能,一,源明初那个家伙本身就不在服务区内部,二,交流会会场的通讯信号,被屏蔽了。”安德烈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发出“嘶——”的一声。
“怎么了?”
“我在想,会不会想要源明初脑袋的人,已经混进会场了。”
“每个人的入场券和他们的身份都是对应的,想悄悄混进去恐怕没那么简单吧?”烛炘反问道。
“对别人来说可能不太容易,可那是一群通灵者。改变自己的样貌虽然是比较复杂的言灵,但并不是没有。”
说到这烛炘不得不点点头,因为知道如何改变样貌的家伙,他还恰好认识。
“这么说那个会场已经不再安全了对吧。”
“我想是的。”安德烈耸耸肩。
“以你对源明初的理解.......”烛炘顿了顿,他捧着那杯咖啡问道:“取源明初的命是容易的事情吗?”
“相当困难。”安德烈的嘴角微微上扬:“我现在之所以这么放心,就是源家的小子没那么容易被人给干掉。他啊......”
“是个怪物。”
【中国·台湾·翠柳山庄】
源明初手里握着笔,他面前摊开的便签纸上用工整的字体写着这起案件目前的线索
停电期间,被害人还未死亡——目击者:苏珊·雅克
死亡时间十八点到十九点之间——来源:尸体检验
致命伤口:?
停电时间:大约在晚上十八点四十五左右
源明初看着面前的便签纸,眉头微皱,有一件事比较有意思,苏珊在言灵状态下不可能制造伪证也就是说,苏珊的证词是绝对正确的,她所说的在停电期间还见过死者那就一定是见过。
但是太不合理了,按照现场的情况来判断,苏珊离开洗手间返回宴会厅的时候,被害人已经死了。否则现场不应该是那个样子。
这样一来证词和证据之间便产生了矛盾。
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死者的真实身份。
“姜厌舟他们已经去调监控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发现。”袁小希放下手机坐到源明初旁边,她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苏珊的证词会是这个样子。
“如果在苏珊看到死者的时候,死者已经死了的话,那么这时苏珊看到的,最有可能是什么?”源明初突然问道。
袁小希想了想,忽然她露出一种茅塞顿开的表情:“是凶手。”
“当然也不排除是和被害人撞衫的路人。”源明初回想了一下:“死者的衣服以一件白色衬衫为主,那并不是什么很难见到的衣服。”
“的确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啊.......”袁小希咬着自己的指关节思考道:“不过源先生,在这个地方,如果只是单纯出现一件白衬衫,似乎不太可能吧?”
“这个地方?”
“这是个晚会的会场,你仔细看一下大家的衣着打扮就会发现了,大多数都穿的比较正式,如果死者是女性的话,我觉得白衬衫不能作为一个女性的晚礼服吧。”
这么一想倒的确是有可能,整个会场上的女性大多都是穿着晚礼服的,男性们的服装也都以礼服为主,在这种环境下,死者的白衬衫加短裙和打底袜的配置,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么说来也的确挺奇怪的。”袁小希接着说道:“我记得我在会场上并没有看到这样打扮的女性啊。”
源明初点点头,不仅袁小希没有看到,他也没有看到。
叮咚——
袁小希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她朝着手机瞥了一眼站起身说道:“找到监控的片段了。”
“走去看看。”源明初一把抓起桌上的便签纸跟在袁小希身后,走出大厅之前源明初的手指再次一动,只见身后的苏珊慢慢地醒了过来,她揉着脑袋,看着源明初的背影,恶狠狠地皱了下眉。
监控室内,姜厌舟正坐在椅子上,面前的屏幕上正反复播放着一段视屏,源明初和袁小希推门进来的时候,他也依旧盯着屏幕,只有沈静澜跟他们两个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不过刚打完招呼她就走出了房间。
“有发现什么吗?”源明初凑到姜厌舟身边看着屏幕。
“你看,这是晚上六点四十三的影像。”
画面上,一个金发的穿着衬衫和短裙的女子走进洗手间,随后大概过了三四分钟,屏幕一黑,进入停电的时间,再过了几分钟画面才恢复过来,电力刚刚恢复,就看见苏珊出现在屏幕里,她刚刚从厕所里走出来。
再过了两分钟左右就看见刚刚穿着衬衫短裙的女孩从洗手间走出来。
姜厌舟按下暂停键:“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推测的合理死亡时间内,她根本就没死。”源明初有些不安地咬着食指的关节:“这和我们证人提供的证词也吻合。”
“苏珊小姐?”
“对。”源明初点点头。
姜厌舟关掉了显示器,他抬起头看着源明初,源明初的表情看起来很沉重,当然姜厌舟也不见得有多好就是了。
“现在得到的证据表明,在我们发现尸体的几分钟前,她还是活着的。”
“这不扯淡吗?”源明初很无力地用手捂住额头:“尸体身份确认了没?”
“这个......”姜厌舟把一份资料单递给源明初:“我们核对了一下这段时间来台湾的旅客,在其中搜寻找到了这个符合条件的人。”
“这么大的工作量你们怎么?”
“台湾分部当然是有帮忙的。”姜厌舟解释道,他指着那份资料说道:“死者名叫玛丽莲·盖兹尔,英国籍女性,家住在英国的伯明翰,职业似乎是个牙医。”
“牙医?”源明初微微皱了皱眉。
“怎么了?”姜厌舟问。
“我记得我当时看她的口腔的时候,每一颗牙都很整齐”源明初仔细地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如果她是一个牙医的话,应该会相当注意自己牙齿的护理,这样看来的话倒也不奇怪”
“牙齿整齐的人多了去了,你居然关注死者的牙齿。”姜厌舟难以置信地看着源明初。
源明初耸了耸肩,但没再继续说什么,他只是看着那份资料:“话说脸都被划成那个样子了,你们怎么能确认是她的。”
“其实我们也不确定,但是我们调取机场监控的时候有拍到玛丽莲的影像,她就是穿着这么一身衣服的。”
“但是洗手间外的监控并没有拍到被害人的脸。”
“所以,为了确认一下,静澜已经去玛丽莲的房间查查看了。”
“你这是以房间有没有人来确定死者身份啊哥哥。”
姜厌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也没办法啊。”
砰——的一声,监控室的大门被沈静澜推开,她的脸色看起来也并不怎么好看,要不是因为她还穿着那身晚礼服,源明初真的以为这个女人是出去杀了个人再回来的。
“你进来跟他们说吧。”沈静澜拉着屋外的一个女人走进屋内,女人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礼服裙,留着一头金色的短发,,脚上是肤色的连裤袜,踩着一双高跟鞋看起来御姐气十足。
“请问?各位警官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玛丽莲歪着头看着已经完全愣住的姜厌舟和源明初。
源明初和姜厌舟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袁小希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住了那里,她有些失望地看着玛丽莲,除了发型和文件上的不一样,其他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你的头发.......?”好奇心地驱使下袁小希开口问道。
“啊,这个啊。”玛丽莲用手托起金色的头发:“我来台湾之后煎的,长发太麻烦了。”
“我是在敲她房间门的时候被拦下来的,她刚好从宴会的会场回来,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沈静澜附在姜厌舟耳边小声说道。
“这么说死者不是她了。”虽然这样的感觉有些奇怪,但姜厌舟的确更希望沈静澜带回来的答案是死者就是玛丽莲这样的消息。
现在,整个案件的侦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我出去抽根烟。”源明初一边说着一边推门走了出去,他感到一种没来由的烦闷,总觉得内心有块地方在隐隐约约地散发着不安,不仅仅是因为这次的凶杀案件,他没敢告诉袁小希,从那次和诸葛孔明战斗之后开始,他开始在睡梦中听到声音,那个声音每次都重复着相同的话语,源明初甚至可以准确地将它背诵出来。
“kasarui cofron yitada masasica annconerde ennaro duer”
在源明初的知识之中这些词语不属于他所知的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体系,这些词汇在世界上的任何一种语言体系中都没法找到相应的意思,但是源明初似乎能断断续续地听懂这些词汇。
他掸了掸烟灰,小声呢喃道:“神圣、是、恩纳瑞杜尔。”
剧烈的头痛打断了他的思绪,源明初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他看着外面已经黑成一片的天空,远处的海平线上似乎还有一点点亮光,但光源不明。
“怎么了?”姜厌舟走出来,他站在走廊上缓缓地舒展了一下身体。
“为什么是你出来看我。”
“我出来透个气,看你是顺便的。”姜厌舟靠在窗沿上:“你的表情不太对。”
“在那种情况下你还有闲工夫去看我表情?”源明初看起来一幅惊讶的样子。
“我习惯了,我甚至有过一次和静澜面对面睡在一起的时候试图从她的睡姿里看出点什么。”
“看出什么来没?”源明初饶有兴趣的问。
“没有,我看了一会之后就直接吻了上去,不过我倒是稍微数了一下她的睫毛。”
“啧。”源明初装出一脸嫌弃地样子看着姜厌舟。
“说正经的,你觉得这次到底怎么回事?”
“我当时和小希说,如果厕所里苏珊看到的那个人不是死者的话,那只有可能是凶手。”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还没有确定死者的身份,甚至连死亡时间都没有弄明白。”
“监控摄像头并没有拍下她的脸对吧。”源明初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怎么?”
“如果我们大胆假设一下,最后那个出来的死者是有人假扮的呢?那套衣服,普通的白色衬衫,黑色短裙肉色的打底袜,这种装扮很容易就可以弄到手的。”
“的确有这种可能性,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其实不是谁杀了死者,而是这个死者是谁。”
【高雄·港口】
“头,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水手推着那画着危险物品标志的箱子问道。
罗南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哪特么那么多废话,让你搬你就搬,以前办事怎么没见你这么墨迹。”
“主要是头,这次的航线太奇怪了,我们什么时候跑过这种航线啊。”
“别问那么多,你只要知道,我们这次的老板和以前不一样就对了。”罗南回忆着那个如同黑色乌鸦一般的男人,他隐约有种感觉,这次出海,会比以前更加危险。
那个黑乌鸦斥巨资把这艘邮轮和船上的所有工作人员都买了下来,但却不让他们干什么,只是照常开船。
算的上区别的就是,这次他们只载几名客人,所携带的货物除了老板要求“轻拿轻放”的那几个箱子之外没有其他东西。另外他所要求的航线也和平时不一样。
“开去公海,然后在上面停下,直到有人来叫你开船为止。”
“他到底想干什么?”罗南在心里嘀咕道。
那些画着危险标识的箱子,从外表上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但是每当罗南尝试着用灵眼去观察那个箱子的时候,他便能发现箱子里有一种很平静的灵力,罗南不敢确定箱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老板并不允许他们把箱子打开。
“头,这是最后一批货了,现在全搬上船了。”
“好的,你们去休息一下吧。”
“那我们老地方见!”
“你个混球别喝的连自己老婆孩子都不认得。”罗南嘲讽道,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上船,作为船长,他有必要检查一下货仓。
此时整个货仓内静悄悄地,罗南甚至能听见自己的皮鞋跟踩在地面钢板上的声音,空气中,很稀薄的灵气飘散着,这些钢板在制作的过程中就被混进了灵阻材料可以有效的隔绝灵气,当然这么做的最初原因是为了躲过魔法管理局的检查。
平时帮红龙运送货物的时候,魔药所溢出的灵子都被灵阻材料所吸收干净了,货仓里本该保持一种灵真空(完全没有灵气)的情况,但现在货仓里却含有灵气,这不得不让罗南起疑。
水手们此时已经离开这艘船前往港口最近的那家酒馆了,罗南其实是庆幸这群家伙不在的,万一接下来发生什么战斗的话,那群家伙不仅帮不上忙还很有可能会拖罗南的后腿,并且他们可能会死。
罗南推开货仓的铁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刚刚的推门的时候有一阵嘶吼的声音。
那些画着危险标识的箱子内似乎传来了一种轻微的撞击声。
罗南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枪来,他拿枪指着那些盒子,口中还一面念叨着咒语。
淡蓝色的魔法阵在他的另一只手边汇聚,很快那些盒子里的东西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罗南小声地咒骂道,他慢慢地退出货仓,关上货仓的门。
他越走越远,身后渐渐响起的咚咚声他似乎都听不见了。
【翠柳山庄·冷冻库】
“好冷啊。”袁小希抱着胳膊,周围的冷气让她冻得浑身发抖。
源明初没说什么,他将身上披着的那件羽织披到袁小希身上,同时一把搂住了他,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到极近。
被害人的尸体已经从洗手间转移到冷冻库了,首先是为了保存尸体,其次在洗手间那种环境下人来人往,很难不让人发现,万一造成恐慌就不太好了。
源明初掀开盖住尸体的那块白布,死者的脸部完全毁坏,身上的伤口也基本已经清理了一下,不再是那种血肉模糊的样子了。
“我总觉得很奇怪。”源明初伸出手拂过那具尸体,他的手上灵子形成了一小层薄膜,随着他手部的动作,灵子开始游移到尸体上,它们在尸体上形成了一种很奇异的纹理。
“这是什么?”袁小希问。
“能重现伤口形成顺序的一种言灵。”源明初一边回话,面前的尸体上纹路正在慢慢延伸向伤口的方向。
“这也算古流阴阳术吗?”
“算吧。”源明初仔细想了想,虽然这个言灵和古流阴阳术中的大多数言灵都差不多是直接驾驭灵气的言灵,但是这招的确不是晴明教的。
说白了,言灵本来就是一种使用上限很高的技巧,而古流阴阳术的变化性则更强。
那条淡蓝色的脉络先是延展到腹部,随后再是延展到喉颈最后到达血肉模糊的脸上。
“先是刺穿腹部,再是割喉,最后是将脸划花。”源明初呢喃道:“显示致命伤。”
通向喉管处的脉络亮了起来。
“小希,你不觉得奇怪吗?”源明初问道:“第一刀如果捅在腹部的话,稍微准确一点完全可以直接杀死一个人,为什么还要冒着风险补第二刀呢?”
“或许一开始被害人就被施了不能发声的言灵呢?”袁小希反问道。
“这倒是也有可能。”源明初扶住有些发痛的脑袋。
“源先生。”袁小希轻轻拍了拍源明初的肩膀:“我们还是等督灵司那边作出死者的身份鉴定吧。”
“也只能这样了。”源明初抬起头叹了口气。
他总觉得什么地方很关键,一旦想通了整个案子便都解决了。但是他抓不到那个关键点,它就像回旋在指尖的飞虫一样,看似一下就能抓到实则狡猾难以捕捉。
也不知道是不是思考问题的时间太久了,他居然感到了一阵眩晕,几乎是需要扶住墙壁才能站住。
“源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觉得有些头……”源明初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感觉到一个人倒在他的身上,他回头一看,袁小希正靠在他身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
袁小希本身是那种比较娇小的女孩她的身体很轻,平时源明初可以很轻松地把她抱起来,可这个时候源明初竟然有些难以承受她的重量。
源明初扶住袁小希让她不至于一头倒到地上,但是他的双手却越来越乏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仔细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想不出来。
思绪越来越难以集中,身体也愈发的无力,灵力在灵脉中像是乱流一样的溃散。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将袁小希抱入怀中确保她的上半身几乎和自己贴在一起。
“草。”这是源明初倒地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过了几分钟房间里回响起皮鞋和高跟鞋踩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还真是要谢谢茱莉亚会长啊,要是没有你的帮忙,恐怕想让这群人放下戒心,可没那么容易。”沉重的戴着金属感的男声在空间中回响。
“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吧?我脚底的言灵,可以解除了吗?”茱莉亚问。
“不不不,还有两个人,我得去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也睡得很好。”
【翠柳山庄·客房区】
“谢谢你配合调查。”沈静澜一直陪着玛丽莲走到门口,虽然是玛丽莲现在算是嫌疑人,但是他们也不能一直把人就留在监控室,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之前,谁也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等到死者的DNA鉴定结果出来,不管和你有没有关系我们都会通知您,在此之前请您不要将这件事情外传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沈静澜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但随即她又很温和地笑了起来:“希望与你无关。”
“警官,请问,我可以回房间休息了吗?”玛丽莲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我有点累了。”
“请吧。”沈静澜的话音刚落,整个走廊的灯光在瞬间熄灭了。
沈静澜警惕地从看着四周突然陷入黑暗让她的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她的右手背在身后,灵力在她的手中汇集成三张符咒。
只听见前方传来细微的响动声,沈静澜没有犹豫三张符咒直接扔出。
言灵·断金符
那三张符箓在空中由原先柔软的样子变得像是坚硬的刀片,只听见纸张撕裂的声音,那三张符箓打在墙上发出一种刀刃划过墙壁的声音。
但很快沈静澜便察觉到有人逼近了她的身边不是从身前或是身后逼近的,而是从正上方的天花板。
沈静澜飞快地向后撤步,在她刚刚站稳的时候便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她也没有管那东西是什么,几乎是在瞬间飞起一脚对着声音的来源处踢出一记横扫。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好像踢到了什么,但她再想抽出腿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没法把腿抽出来。有一双手死死地拽住了她的腿,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高跟鞋好像被那个人给扯了下来。
“你干什么!”沈静澜喊道,而几乎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脚被人用力一扯,一股疼痛感从小腿直冲大脑,随之而来的还有失衡的感觉,沈静澜本身就单脚撑地现在另一只脚被人一拉,顿时便失了平衡。
但好在她反应也快,在她快要倒地的瞬间,另一只腿发力一记踢腿直击在那人的下巴上,同时趁那人被击中的时候,两腿死死地夹住拽着她腿的那条手臂。
最后,倒地的反倒是那个人,而沈静澜坐在他身上,用力地将拽住她的那只手掰开。
“你是什么人?”沈静澜将一只手贴在那个人的脖颈处,她的手中握着由灵力组成的断金符,这种言灵符咒连钢板都能斩开。
可是那人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出声。沈静澜微微皱眉,在昏暗的环境下他看不到身下人的样子,但是总觉得意外的寒冷,冰冷的感觉顺着她的双腿再接着传达到全身,紧接着一声尖锐的鸦鸣声响起,身下的人化作一团黑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股黑气的影响沈静澜觉得有些头晕,她想站起来但双腿却突然使不上力气。
“啊!”她听见一边的玛丽莲传来尖叫声,但是她没办法去管那边的情况,身体的疲倦感和无力感越来越强,直到最后,她在玛丽莲的尖叫声中,闭上了双眼。
那团黑气在空中滞留了一会便消散了,随后,一个黑影和茱莉娅一起走了过来。
沈静澜和玛丽莲倒在地上,茱莉娅确定了她们两个已经完全昏迷了,这才站起身对着黑影问道:“你刚刚也确认过了,姜厌舟已经在监控室昏迷了,沈静澜和这个女人是最后昏迷的了,你要我做的我都做过了,该兑现承诺了吧。”
“别急嘛,茱莉娅夫人。”黑影掏出一个细长的棒状物体,看样子应该是魔杖。
“你答应过我的,快给我解除。”茱莉娅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对,我是答应过你,可那不代表.......”黑影走到茱莉娅身边,拿魔杖勾起她的下巴:“可那不代表我不可以骗你啊。”
“你!”茱莉娅知道自己被耍了,盛怒之下她的手掌中魔力聚集,但还没等她完整地结成法阵之时,那个黑影手中的魔杖便已经闪现出一个法阵了。
只见茱莉娅身后的房门忽然打开,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往里拉扯,那是玛丽莲的房间,而进入房间之后,那扇门便砰地一声紧紧关上了,茱莉娅甚至还听见了上锁的声音。
那种吸力将她一直拖拽到床上去,她整个人都被牢牢地吸附在玛丽莲房间的床上动弹不得,同时,她感觉到自己刻有印记的脚底开始发热,随后又开始剧烈的发痒,她想去脱下鞋子用手抓挠但是她却无法动弹,就好像有一只手把她死死地按在床上一样。
那种抓心的痒感愈发的强烈,终于她忍不住大笑起来,大笑之中还不忘发出几句咒骂和呼救。
“哈哈哈哈.......混蛋.......放哈哈哈哈放开我啊!救命哈哈哈救救我”
她躺在床上歇斯底里地狂笑着,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屋外并没有什么动静,脚底的发热和痒感并没有因为时间推移而减轻,反倒是这样持续的折磨不断地摧残着她的神经。
“求求你哈哈哈哈放开我求哈哈哈哈救命哈哈哈哈我要死了哈哈哈.......”
而屋外的黑影,则听不到她的狂笑声,也不会有其他人听见,整个房间都被一个言灵·静咒包裹。
他并不知道多久会有人发现茱莉娅,但在这之前,她一直得经受这样的折磨,前提是,她不会因为缺氧而死掉的话。
“这只是一个骗局女士,现在你逃脱了,好好笑一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