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鲁斯利娅海军国海军舰队的到来,原本略显萧条的泸州府此刻似乎如同恢复了生机一般,大晚上的各条主要街巷依旧车水马龙,各家店铺所挂着的油灯则将那黑夜照得通明,数日以来的阴沉之气仿佛已经消散了一样。

但是泸州府之中的黑暗在此时依然按照着自己的步伐在行动着,城内钟汉慎的丝绸庄对面一处僻静街角,三个人影正在暗影之中密切注视着丝绸庄大门附近各种人员的来往。

钟汉慎所住的丝绸庄位于泸州府的外围,其周边店铺不多基本上全是一些泸州府内当地百姓的房子,此时夜已深沉,很多人都已经选择了熄灯睡觉,只有稀少的几个行人还在道路游荡着。

似乎是因为昨日丝绸店出现过闹事的情况,钟汉慎的丝绸庄门口有几位腰挂利刃的侍卫在门口巡视着,并且挂在大门附近的几盏灯笼不但都是明亮着的甚至还加了几盏。

“可恶啊,想不到这个姓钟的居然在门口安排了这么多人,好像是已经猜到了我们要来似的。”

“哼,范老弟,你这完全就是废话,你自己昨天才喊了几个人过来闹事的,人家一点防护都没有才有问题呢,还不赶紧仔细盯着!千万别漏看了。”

东航商会后院总管登. 白垩骂骂咧咧的吐槽着一旁的范寓,自己被这个家伙强硬的从东航商会总部里拖了出来,大晚上的跑到这个鬼地方盯着对方的大门口,强忍着蚊虫叮咬的他如何能够不气。

“白垩先生,我已经将驱逐蚊虫的符画好了,您把它抓在手里就可以暂避一阵蚊虫。”

“啊,太好了,多谢多谢,咲夜,这可帮上我的大忙了。”

此时站在他们俩人身旁的正是今天白天登. 白垩所向范寓推荐的女道术师咲夜,她身穿着黄色的破旧道术道袍,并且似乎是因为道术修行的缘故她是光着双脚的。同时从她那略显苍白枯瘦的面庞和干枯发灰的头发可以看出,逃亡至泸州府的咲夜日子过得并不怎么好,甚至应该是过得很是艰难吧。

“喂喂,你们两个在干嘛呢,我们现在可是在办大事啊,而且这个事情搞完我还要赶紧跑回总部那边去,要是稍有迟误了副会长他一定饶不了我。”

范寓一边从暗影里盯紧着钟老板丝绸庄门口那些守卫的巡逻诡计和站岗情况,一边略显不满的朝着身后的登. 白垩和咲夜说道。

今天登. 白垩手上的事情刚刚告一段落,范寓就把他拖了出来让其带着自己前往那家赌场,在赌场老板的指引之下见到了咲夜。当初虽然对于咲夜那么贫苦的样貌有所微词,不过在见识了一下对方的道术之后范寓也就认可了咲夜的实力,再者咲夜为了报答赌场老板的救命恩情也表示愿意出手相助。

“呵呵,那你想好了要怎么对付那个姓钟的没?范老弟,老兄我还有一句忠言你先听好了,闹归闹,事情还是先别搞太大了,毕竟你姐姐现在的精力都在鲁斯利娅海军国那帮人那里,别稍不注意引火上身就惨咯。”

“呸,别还没开始就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心里当然是有所打算啦,老登,我看干脆就放个火怎么样?”

范寓望向登. 白垩的眼神中露出了罪恶的火光,那个钟老板所经营的是丝绸布匹,这种商品的特性之一正是极易燃烧,而且他丝绸庄内的丝绸存货积量还不小。

“嗯,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是一把火把整个丝绸庄都给烧了,明天估计整个泸州府的注意力就都要到这里了,范老弟,还需......”

“哎,老登,我当然不会做那么蠢的事了,要是一把火将这个丝绸庄烧成白地了,明天估计我姐姐就得为了要平息泸州府内的官员压力把我拿出去交差了。我们只需要稍微点把火放在他旁边的丝绸店里面就行了,一场不幸的意外火灾在泸州府之中也并不是少见之事啊...”

范寓靠近登. 白垩的耳边悄声说道,最近因为鲁斯利娅海军国海军舰队的到来,西洲群岛总督薛天贤特意要求泸州府的各级官员一定要维持住泸州府的治安和稳定,不能够在此期间闹出任何有损泸州府脸面的事情。

范寓按照姐姐范梓佟的指示来对付钟汉慎这个丝绸老板,只是为了以此惩戒警示一下那些在泸州府内敢于公然反抗东航商会的各大商家,没有必要因此硬着头皮去跟与姐姐之间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薛天贤总督对着干,而且现在姐姐还在那里接待应付着鲁斯利娅海军国的来客,范寓只想着讨好自己的姐姐而不是去给她惹麻烦。

权衡利弊之后,范寓觉得伪造一场意外的火灾是最为有效也最能不带来麻烦的好主意,而且咲夜这个女道术师也比较善长远距离使用道术。

“呵呵,可以可以,你这个家伙真是有够毒,范老弟,长进不少,长进不少啊!”

“瞧你说的,我进入东航商会也有几年了,老登,我还能是当初那个稚嫩单纯的少年吗?哈哈哈。”

“哼,想当初你这个家伙也不单纯啊,范老弟,既然已经决定放火烧店了,那么我们也就不用一直在这里待下去了吧,事情交给咲夜不就......”

倚靠着墙壁的登. 白垩望向了身后的咲夜,此时的她明白了范寓的想法之后开始做着施术放火的准备。

“等等,现在这个时机不行啊,时间还太早了,这个时候起火的话一定会引得满城喧腾的,而且前来救火的人也会比想象之中的要早很多,那么放火的效果就不会太理想了。”

“范老弟,你还真的是想把那里烧干净呢,事情当然是可以做到那一步的,可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可别忘了副会长那边的事情啊,而且要是你放了那些樵夫们的鸽子,倒霉的可是我呀。”

“呃,这个嘛.......我想一下,想一下......”

范寓确实也一直担心着同时进行两件事会导致时间不够出现延误,可是把事情就这么交给咲夜这个新认识的人他自己也有一些不放心,再者昨日自己栽在了这个姓钟的这里,不好好的报复一下的话怎么能平复他心中的怨气呢。

“哎,确实现在已经很晚了,副会长那边我可不敢耽误啊,老登,要不......”

“别,你可别,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还想着害我呢,忙了一天我真得要休息了。”

“可是,这里的话,还是你老登你留下来会......”

“你啊,范老弟,用人不疑,这一点你还真得要向你姐姐多学习学习呢,我相信咲夜没有问题的。”

登. 白垩将站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咲夜拉到了身前,指着她语重心长的向范寓说道,而且此时已经是快要接近深夜时分了,年长数倍于范寓的他也有些觉得自己要熬不住了。

“范先生,我既然来了,事情就交给我来做吧,赌上自己的道术师的身份,我一定会把事情做好的。”

“哎,好吧,那么接下来你就要仔细听好了,咲夜,本大爷所想出的计划可是很完美的哦,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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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寓,你总算来了啊,天色都这么暗沉了,我以为你已经忘记今天之事了呢?”

在东航商会总部内,东航商会副会长罗索尔.呔婪以手指天朝着范寓冷冷的说道,他的身旁那些一直在等着范寓到来的樵夫们则是显得很是恼怒。

“抱歉,抱歉,有事耽搁,有事耽搁,副会长,我这里...实在是有一些事啊......”

“算了,别说了,范寓,你的事情我懒的去管,你来了就行了,只是这帮人......”

副会长罗索尔态度冷漠的跟范寓说着,视线则是已经望向了那些被范寓所召来的樵夫们,除了有两个樵夫正坐在地上捣弄着什么以外,剩下的四个樵夫都坐在地上望着他们两人。

“喂,你们在干什么!还不都给我站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算了算了,范寓,他们这几个人在这里都等了你好一阵子了,甚至都让会长大人觉得这些樵夫在这个时间点还在商会总部这里是不是出什么情况了,哎,别去为难他们了。”

罗索尔拦下了因为懊恼而准备迁怒于樵夫们的范寓,那些樵夫们一见到范寓如此生气的表情也都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但是脸上依旧可以看到对于范寓的不满表情。

“好了好了,既然安排你们工作的人已经来了,赶紧把那个东西修好吧,我们要快点出发了,已经很晚了。”

“是的,副会长,在给我一点点时间,马上就能弄好。”

这帮樵夫里面最小的那一个樵夫在听到了副会长罗索尔的话语之后连忙蹲坐在地上,继续把弄着之前就在整修的一个木制部件。

“嗯?修?副会长,这是要修什么呀?”

刚刚回来还不清楚这里状况的范寓摸着自己后脑勺略显尴尬的朝着副会长罗索尔问道,旁边的那些樵夫则已经开始按照之前的安排开始行动起来。

“哎,范寓,本来我对于你居然找来一些樵夫来做事很是生气,觉得你这个家伙把这件事情看得太过儿戏了。可是这些家伙的身体看上去确实很壮实,做事嘛也还算得上比较细致,那个该死的囚笼车有几个已经损坏的地方就是那个正在维修的小樵夫发现的,还多亏他发现了那几个出问题的地方,要是在路上囚笼车突然解体散架出问题了,你我可都得倒大霉啊!”

“呼,是嘛,那真是太好了......”

副会长罗索尔的一席话让范寓直觉自己后备在冒汗,自己为了利用那个女道术师对付那个姓钟的商人实在是耽误了太多的时间,下次再有任务的话绝不能再这么做了。

“呼,呼,呼,呼......”

木制的囚笼车在一阵阵的声响声之中被樵夫们从地下推了出来,现在那囚笼车上除了之前的那一匹红布以外,好几条粗壮的大麻绳将这个囚笼车围捆了好几圈,这一下子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从外围看清楚囚笼车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呼,总算是把最麻烦的两个东西搞定了,手好酸呀...”

那个最小的樵夫似乎是疲累的躺在了地上,被他弄好的那几个木制部件被他的同伴交给了囚笼车旁边的樵夫,后者则是立刻开始围绕着囚笼车更换已经损坏了的部件。

见事情至少已经逐渐走向了正轨,范寓顿感之前的惶恐与压力减少不少,此时他见那个年纪最小的樵夫事情办的不错,便饶有兴致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向他问道。

“干得不错,小子,你叫什么?”

“啊!范先生,我,我叫火尽,是自己取的名字。”

“火尽,呵呵呵,这是什么鬼名字啊,你不是泸州府这边的人吧?”

范寓对于这个小樵夫的奇怪名字忍俊不禁,此时对方则是已经开始对最后一个木制部件开始捣弄起来。

“是的,范先生,我是从外面逃到这里来的,我没有父母,火尽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孤儿嘛,嗯,看你年纪不大,像这种年纪就在外面这么拼命的做事,印象中一般都是孤儿。”

那个自称火尽的樵夫没有继续回复范寓,范寓便站立在一旁默默注视着对方那熟练的维修操作,似乎对于这个小樵夫的工作很是满意,可他这般略显不顾事务的表现引来了在场某人的极度不满。

“喂,范寓,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等这个囚笼车弄好了,我们还要抓紧时间赶到另一个地方去呢,从今晚开始泸州府内就有官差要开始巡弋了,我可不想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副会长罗索尔此时对于范寓的种种表现可谓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了,不过对方终究是会长范梓佟的族弟,看在会长的份上自己也只能继续让他负责这次的行动,否则一般情况下罗索尔早就已经换人来负责了。

听出了副会长罗索尔那带有暗怒意味的口吻,范寓连忙快步跑到了囚笼车的旁边,临走之前他朝着那个小樵夫悄声说道。

“看你表现不错,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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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那辆囚笼车终于走了啊,范梓佟,搞得也太晚了吧。”

东航商会总部的会长室内,一个干瘦阴沉的中年男人站立在窗前凝望着不断朝着远方前行的微弱火光,被鲁斯利娅海军国送与东航商会的礼物要被存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哈哈,卢斯穆尔卿,我的弟弟还太年轻了,做事不细不勤还望见谅,不过要说信任度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背叛我的。”

东航商会会长范梓佟穿着丝滑的黑色镂空蕾丝睡衣慵懒的躺在豪华沙发上,手中那杯已经饮尽的空酒杯被她略显无力的扔到了地上。

今日为了接待那些专门前来见她的鲁斯利娅海军国海军军官,范梓佟花费了不少精力予以款待,并在得到了那辆木制的囚笼车之后从容的将他们打发走了。一天的辛苦劳累下来让她颇觉疲惫,不过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也让范梓佟甚感满意,本想就这么酌饮数杯便休息的时候一个预料之中的客人到访了。

“事已至此,范梓佟会长,你行事还是那么谨慎呢,我倒觉得甚没必要。”

“呵呵,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卢斯穆尔卿,一个小小的商会要想在索诺肯法大海湾这么复杂的环境之中生活下去,不谨慎一些的话可是会遭来很多灭顶之灾的。”

卢斯穆尔.塔斯,现任鲁斯利娅海军国事务卿一职,是协助鲁斯利娅海军国最高统治者鲁坦斯伯大公爵处理国内大小事务的参政幕僚之一,同时也是鲁坦斯伯大公爵的亲弟弟约翰.鲁坦斯伯勋爵的亲信之一。此时的他是以鲁斯利娅海军国特使的身份专门前来与范梓佟她这个提供第一手海盗情报的"线人"来见面的。

对于眼前这位满脸阴沉之气的鲁斯利娅海军国事务卿,范梓佟心中隐隐觉得此人颇难对付,甚至有种自己这一边的情报底细已经被对方摸过一遍的感觉,难怪上次那个与卢斯穆尔.塔斯见过面的部下会提醒自己要小心一点他。

“卢斯穆尔卿,现在您惦念的那辆囚笼车已经离开这里了,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这么晚了我也想要早点睡了呢。”

卢斯穆尔来到这里之后就直接询问了关于那辆囚笼车的事情,当知晓囚笼车还放在这里没有被安置的情况之后,他便一直默然的站立在窗前凝望着外面。

范梓佟知道这位卢斯穆尔.塔斯是鲁斯利娅海军国派来与自己沟通的牵线人,也早猜到当那批鲁斯利娅海军国海军舰队到达泸州府的时候,这个男人定然会前来拜访自己。可是对方奇怪的举动让范梓佟很是生疑,那辆囚笼车里面的人是谁这个鲁斯利娅海军国的牵线人定然清楚,按理来说不应该会对那个被拿来交易的女海盗过度关注才是啊?

“嗯,是很晚了呢,当人们都已安睡的时候,才是能静下心来讲述计划与阴谋的时刻呀。”

卢斯穆尔坐到了一张皮椅上抬头凝视着还躺在那里的范梓佟,这让范梓佟连忙从豪华沙发上坐起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

“范梓佟会长,您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其实我们这边早就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只是考虑到东航商会毕竟在这次我们与海盗的战争中即使的站队了位置,所以......”

“呵呵,卢斯穆尔卿,瞧您这话说的,我们东航商会是为了生计干了一些不怎么见得光的事情,不过为了维持索诺肯法大海湾这片海域的稳定,我们可是绝对绝对站在你们这边的啊。”

“哼,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出卖了曾经的盟友罢了,不过鲁坦斯伯大公爵还是感谢你有着足够的情报能够把那些海盗卖到我们的手里。”

“卢斯穆尔卿,这是我应该做的...”

卢斯穆尔那么一副咄咄逼人的口吻让范梓佟的内心有点发毛,不过她知道在海盗与鲁斯利娅海军国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的时候,能够提供第一手情报的自己应该还是安全的。

“范梓佟会长,我知道您已经把关于海盗的最新情报都告知了鲁柯.安道姆都督了,那么鲁斯利娅海军国这边还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可能需要借助一下贵商会的力量。”

卢斯穆尔从他的上衣口袋里面将一个有着蜡烛印章的羊皮纸卷递给了范梓佟,对方一见到那个蜡烛印章脸上就露出了很是不淡定的表情。

“卢斯穆尔卿,这个蜡烛印章...该不会是......呃,鲁坦斯伯大公爵找我这种小商会的会长有何事啊?”

羊皮纸卷上那蜡烛印章所显示的正是鲁斯利娅海军国最高统治者鲁坦斯伯大公爵的家族徽记,几乎整个鲁斯利娅海军国的人都知道鲁坦斯伯大公爵在下达指令的时候都会盖上这个显示着他们家族徽记的蜡烛印章。

“范梓佟会长,我们鲁斯利娅海军国需要除掉几个人,不过由于一些原因,可能得让贵商会代为出面了。”

“呵呵,卢斯穆尔卿,您是在说笑吗?鲁斯利娅海军国想要除掉某些人,尤其这些人看样子还是得罪了鲁坦斯伯大公爵,根本用不着我们这种没有力量的小商会吧。”

“哼,东航商会到底有多少力量多少底细,这次我来这里之前早就已经打探清楚了,范梓佟会长,既然你想要通过与我们鲁斯利娅海军国之间的"交易"来换取平安的话,我劝你还是老实一些会比较好。”

卢斯穆尔双眼之中那股阴冷的眼神让范梓佟不敢在其面前过度狡辩,本来自己决意把那些自我膨胀的海盗卖与鲁斯利娅海军国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今时此刻这般尴尬懊恼的局面。

“我明白了,东航商会会尽力而为的,只是有一点,卢斯穆尔卿,鲁斯利娅海军国需要我们除掉的人,他到底是谁?人又在哪里?处理起来是否棘手?”

“呵呵,我就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专业的,范梓佟会长,那张羊皮纸卷里面就有着关于这次你们需要除掉之人如今所在位置的具体信息。至于要杀的人嘛,身份特殊我们这边实在是不好动手啊,其中关键的两人正是曾经的鲁斯利娅海军国海军第五舰队提督尤蒂利娅.莫兰和海军第六提督安杰丽娜.梭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