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上学前,浩一缺乏常识的报应到来了。

“呃。。啊。。好。。好痛苦。。”

拿上书包,穿上修就读的穗绫学园的制服,浩一痛苦地摸下自己的肚子弯下腰来。

“白痴,刚才吃得够欢快吧?报应来了。”

站在旁边的修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算计我!”

“嘿嘿,别诬赖好人啊。我只是没提醒你那些东西加起来都是相冲的而已,这不算算计吧?”话是这样说,不过修的眼里很明确地透露出一种信息:我就是算计你,如何?咬我啊?

看出这一点的浩一发怒了。

“混蛋!我要咬死你!”

不顾身体不舒服的问题,他一股脑地就向修扑过去。

“喂喂!这种状况难道你还想跟我打吗!”

被触动了反击本能的修,下意识右手一挥,空斩出现在手里。

“等等!不要!停!停!停!”

“WHAT THE。。。”

察觉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修没能阻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这是很令人咋舌的一幕,修右手拿着空斩,转过头去不忍心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浩一,他来不及停下,身体保持飞扑的姿势,直直地撞了上去。

霎时间空斩的剑尖很诡异地出现在浩一的背部——他的肚子被空斩贯穿了。由于冲击力的缘故,血液从浩一的肚子里飞溅出来,溅了修一脸。

造成这一幕惨剧的肇事者看了下被害者,又看了下手上的凶器,接着重新把目光放到被害者身上。

而被害者也很默契地看了下肇事者,又看了眼插在自己肚子上的凶器,接着和肇事者四目相对。

作为把浩一肚子洞穿的元凶,修明显没有过失伤人者应有的愧疚感,因为他只是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呃,好像玩大了?”

而作为被大剑刺穿肚子的人,浩一显得沉重得多,“。。。不是好像,是真的玩大了。”

“OH SHIT!”

“OH SHIT。”

被大剑贯穿的人,用大剑贯穿别人的人,很默契地骂了句英文粗口。

虽然是同样的脏话,但两人说脏话的原因有天壤之别,受害者说粗口是因为自己的肚子被洞穿,剧烈疼痛加上觉得倒霉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来一句。而肇事者,纯粹是因为被受害者的血溅了一脸,担心自身形象问题而已。

“浩一你这个蠢货!这让我怎么上学啊!”

“修。。。你这个。。。混蛋。。。”

浩一痛苦地倒下了,空斩还停留在他的肚子里。

毫无悔意的修一边用手抹掉脸上的血一边故作风趣地说:“嘛,起码你不用担心那些食物相冲带来的麻烦了。不过啊,幸好中招的是你呢。”

“因为我现在有更大的麻烦了!混蛋!什么叫幸好中招的是我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家伙!呃。。。啊。。。好痛。。。”浩一他痛苦地在地上呻吟,尝试把把空斩拔出来,这样做的后果是他的血流得满地都是并且让他痛不欲生。

“这,就是力量!”

“别莫名其妙地开始耍帅啊!”

“嘛。。。一大早就闻到血腥味,真是不爽。”

修说的是实话,对任何人来说,一大早就上演如此血腥的戏码可不是什么能够促进食欲的事情。

现场只能用血流成河来形容,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人,站在地上一点愧疚感都没有的人,再加上满地的血液还有那把大剑,如果警察在场的话估计会连审问都省了直接把修击毙的吧。

“拔不出来。。。该死。。。啊呃。。。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失血而死的。”

用尽全身力气拔剑却只能换来血越流越多和浑身发冷痛不欲生的浩一,迫于无奈之下只能使用时之序了。

于是,修有幸目睹很神奇的一幕,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退,空斩自动从浩一的肚子出来,空斩消失在修的手里,地面的血液回到浩一的肚子里,而他身上的黑色学园制服上猩红的血迹也没了,一切都像是录像带倒带一样。

慢慢地,时间回到了几分钟前。

刚才还要死要活的浩一重新站起来了,只是脸色依然苍白。似乎不是食物相冲和刚才肚子被贯穿的缘故,而是另外的原因。

“老实说啊,浩一,这种事情真的很神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喜欢这样。”

“难道我被那把裹尸布大剑插着你就很喜欢么?”

“你说对了。”

浩一没好气地回答一句:“主动倒流时间可是大忌,不但极度消耗意力,而且用多了整个世界的时间都有可能崩溃。”

听到这解释后,修算是知道浩一为什么还是脸色苍白了。不过这样一来又有了新的疑问。

“你的时之序的常驻修复身体能力不也是时间倒流么?那个就没事?”

“这是不一样的。常驻修复是一种仅限于我的技能,只能用在我身上,因为某些原因,我不受世界规则的小部分束缚,施加在我身上的时间干涉是没问题的,但是这个技能的修复速度非常慢,对于刚才那种足以致命的伤势,我可没法慢慢等。而主动干涉或者改变世界中的某些事物的时间却不一样,如果我凭自己的意愿去改变别的事物,那么等于是在扰乱世界规则。正因为这样,战斗时我不会把将对手的时间改变,而是把这份能力用在自己身上。”

“真是麻烦的能力,嘛,也不关我的事。不过。。。你现在不是依然要忍受食物相冲带来的痛苦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刚才还在讲解世界规则和自身能力的浩一,现在两眼发直,冷汗直冒。

“为什么要提醒我呢。。。你不说的话我还真的。。。啊啊啊呃好痛。。。”

于是持有改变时间之力的红发少年回复到了他应有的姿势——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而这间房子的主人,那个瘦弱的少年则深刻地意识到一点:再强大的力量都无法阻止吃了相冲的食物所带来的痛苦。

『幸好中招的人不是我。。。这家伙是笨蛋吗?』

“浩一,你是笨蛋吗?”一丁点同情心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在用一种看戏的态度来观察浩一的修,很自然而然地就就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闭嘴!。。。啊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真是蠢透了。”

耸耸肩,修朝浩一投向戏谑的眼神。

虽然站着的人那非正常道德观和缺乏同情心会令某些人不悦,但毫无疑问跪在地上的人也绝对是一个自作自受的笨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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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早赖浩一,请多多指教。。。”

班主任身旁的浩一有气无力地向在座的同学们介绍自己,写在身后黑板上的名字也歪歪扭扭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三十分钟前才经历过那么血腥的一幕,更别提到现在都还没彻底摆脱食物相冲带来的痛苦。相同的是,坐在位子上的修也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是因为早上的经历,而是天气实在太热了。窗外的太阳正洋洋洒洒地照射进来,不走运坐在窗边位置的修有种在被桑拿折磨的感觉

“为什么教室不装空调?学园理事会难倒不明白温室效应导致每年的气温越来越高吗?哎。。。好热。。。真是可怜啊我。。。”看起来快要被烤熟的修无精打采地悲叹起来。

学园理事会当然知道夏天时温室效应带来的麻烦,不装空调是故意的:为了锻炼学生们的忍耐力和意志力。平心而论,这种理由,估计不会有人接受,至少修很难接受。

他更愿意相信不装空调是因为学园理事会太吝啬了,或者事实也的确就是如此吧。但说白了,每天要忍受高温日光浴的人其实就只有坐在靠窗位置一排的学生们,而且也只有上午需要忍受这种煎熬,毕竟只要时间慢慢流逝,太阳的位置改变,没法晒进教室,那么教室天花板上的大功率吊扇自然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不知是巧合还是确有奇效,在这种炎夏苦修政策中,修就读的这所叫做穗绫学园的高中在三浦市中变得小有名气,皆因自十五年前开始每一年都有相当数量的毕业生被东大录取,一个是正常,两个是正常,三个四个是偶然可是一个年级中有十分一的学生被东大录取,这可不是巧合偶然所能解释的,可以认可的答案只有一个:这所高中的教学质量确实不错。

渐渐地,穗绫学园在三浦市中拥有了“东大车票”的称号,为此每年都有为数不少的学生为了能上东大而拼死拼活考进这所高中,虽说穗绫学园并不难考就是了。

只不过,在这里就读的修可不在此列。作为“东大车票”的穗绫学园确实有许多勤奋努力的学生,可不代表这里就没有以惹是生非为乐的家伙,修就是穗绫学园当中为数不多的此类人物。

 作为全校闻名的问题学生,为人高傲自负,习惯以暴力解决问题,打架次数比考试及格次数还要多等等劣迹让其他学生们对修敬而远之,更别提他还是目前为止教务主任办公室常客纪录抱持者。

在穗绫学园中,修的代名词就是无法无天的问题学生。至今为止还未被勒令退学全因有诗唯的存在,行进在优等生大道上的少女一直压制着无法无天的少年,使他不至于做出太离谱的事,否则以少年的性格和处事方式,估计退学令在高中一年级的新生欢迎典礼上就会出现了吧,毕竟那时候他真的准备在典礼上动手揍人来宣示自己的存在。

由于当事人已经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所以就算这位转校生看起来其实还算英俊,同学们一贯的八卦精神还是没能持续多长时间——

——事实上这位转校生根本是懒得回答同学们的问题。

倒是班主任将浩一安排在修右边的空位上令班上的人感到吃惊,让他们更吃惊的是浩一刚坐下后没多久就和修聊了起来。

这一举动触动了二年F班学生们敏感的神经:『不是吧?这个转校生是八神修的朋友?』大多数学生脑子里会浮现这个想法,而少部分学生则想到了一个更深入的问题:『除了藤月同学外,居然有人能跟那个坚称不需要朋友的问题学生聊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教室的气温像是低了好几度似的,光修一个就已经令这个班级连续三个学期集体德育评分不及格,再多来一个问题学生的话?估计不及格就要倒扣成负数了吧。

由于穗绫学园的班级顺序是按照整体成绩来排位的,所以处在第六个英文字母顺序的F班学生们有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浩一跟修是一路货色的话,那么下学期开始F班的学生们就可以如愿以偿摆脱F这个英文字母顺序了——因为这个班级会成为最糟糕的G班。

事实上大部分F班学生都团结并且富有集体精神,因为他们都同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不幸的是他们的想法大有成真的念头,皆因那两个人已经旁若无人地十分热烈地聊了起来。

“喂,浩一,我什么时候才能干掉白毛仔啊?”

“别急,会有那一天的。不过先说好,到时候我也要砍上几刀。”

“干脆这样吧,你肢解四肢,我捅心脏和砍头,如何?”

“好主意,但是这样一来尸体要怎么收拾?大海抛尸好像很麻烦啊。”

“直接扔进焚化炉不就得了。”

“哟,头脑不错嘛。可是这样一来又有新的问题了,我们去哪里找焚化炉?”

“用学园的焚化炉就行了啊。”

“哈,就这样办。话说肚子还是好痛啊。。。”

“谁叫你乱吃东西,白痴。”

肢解,尸体,砍头,捅心脏,诸如此类的危险字眼不断在谈话中出现,F班学生们是竭尽全力想要无视掉这两个人谈论的危险话题,同时也在想:那个被称作白毛仔的人做错了什么?这两个人居然这么恨他?更可怕的是,每个人都看得出来,那两个人的眼神表明。。。他们是认真的。

现场似乎失去了控制,连班主任都不敢出声斥责他们,毕竟,作为还有两年时间就可以退休的胆小老教师,也不想在这种时候挨无法无天的问题学生一拳吧。

值得庆幸的是,世间万物皆有天敌,似是为了证明这个真理,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决定挺身而出阻止这一切了。

她叹了口气,用手扶额,又摇了摇头,以感到失望的口吻小声说了句:“两个白痴。”然后默默从座位上站起来,以冷酷的眼神望向聊得兴高采烈的少年们。后者仍未发现大难临头,还在为如何杀死某人而讨论得热火朝天。

被无视的滋味如何,她没兴趣理会。对她来说,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你们,给我,差不多,一点啊!”

“啊?”

“诗唯!?怎么了?”

醒觉地太迟了,修和浩一已经逃不掉了。愤怒的少女什么都不说就一手抓住修那长长的刘海,用力一扯。“嘭”地一声巨响,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的修已经整个额头撞在课桌上。。。。。。接着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藤,藤月!冷静点!”

“我现在,很,冷,静,噢?”

看到嘴上笑着语气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的诗唯,浩一瞬间觉得人生大限已到。

『那顿食物全部相冲的早餐该不会是我最后的早餐吧?不要啊!如果真的要死的话我起码要吃完最后的晚餐啊!』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藤月!不要让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冷静下来!”

“我完全没有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打算噢?”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激动地指着可能,哦不,是确实已经昏迷的修,浩一突然发现这么做是一种很不知死活的表现。为这一点提供证明的是接下来诗唯的反应,她满怀恶意地把眼睛眯起来了,“噢?你觉得,我刚才,有行使过暴力吗?”

这是,听起来轻飘飘却令人恐惧的反问。

“没,没有!”

“跑操场五百圈应该不算暴力吧?我没有强迫你的喔?”诗唯用一种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不过被罚的人可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倒不如说是认真过头了吧。

纵是如此,浩一还是决定拼死一搏争取减刑,“喂喂,那个操场可是一千米为一圈的啊。。。我刚才吃错东西了,身体很不舒服,能不能减少成半圈了事?你知道的,这种时候还要罚跑是很不人道的,我怕有人控告你虐待同学啦,藤月,所以,你懂的。”

“我当然懂啊,既然早赖君身体不舒服,那就改为下午放学前跑够三千圈否则每分钟多加一百圈吧。这是很人道的做法,对吧?”

『这个女人是鬼吗!?好可怕!』浩一不禁如此想着。

“对,对的。。。真的是。。。十分人道啊。。。”,这一次终于学乖了,为免可怕的数字继续提高,他决定放下以耍宝作为求情手段的想法,乖乖接受惩罚。

“太好了呢~其实早赖君如果继续要求减刑的话我可以让你再多跑三千圈喔?要不要?”

“不,不用了。。。敬谢不敏,那。。。那我去跑了。。。”

“嗯,路上小心~别摔倒咯~对了,被我发现偷懒的话会再加一千圈喔~”

“呵呵。。。呵呵呵呵呵。。。我知道了,呵呵呵呵。。。”除了已经再起不能的修以外,所有人都能发现浩一走出教室时脸上挂着何等绝望的笑容,连那份笑声听起来都是如此悲凉,令人深感同情。

同情归同情,至少二年F班中可没有人敢与暴走的诗唯对抗来履行人道的职责,更何况不论浩一还是修,在众人眼里他们会落得如斯下场也是自作自受。

破坏课堂纪律的两个罪魁祸首,其中一个像死了似的头贴着课桌一动不动,而楼下传来的痛哭声则宣示着另一个的存在。

面对发飙的诗唯,全班寂静无声,每个人都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被罚者,没有人想成为额头撞到桌子陷入昏迷或者在操场痛苦地完成“千圈大业”的一员。

至于众人恐惧的源头则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然后点点头,看来对现状很满意,“老师,请继续吧。”少女甜美的嗓音对班主任来说跟安魂曲没区别,吓得他慌忙打开笔记本,继续把HR话题延续下去。

『以前就算八神修再怎么闹,藤月同学都不会这样的啊。。。看来早赖浩一是催化剂,这两个人混在一起将导致藤月同学的心情和性格都产生可怕的剧变。。。』

带着这样的共通想法,二年F班的学生们感觉安宁的学园生活正远离自己,至于班主任,他在考虑是否提前退休会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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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时节的白昼特别长,然而总归有落幕的一刻。

夕阳西下的现在,独自行走在沿海别墅区马路上的修,有一种苍凉感。浩一因为早上的问题依然在跑圈事业中奋斗,而诗唯则还在学校监督着他,因此今天的修一个人回家。

道路右边的别墅群外观看起来虽然不算破旧却也空置许久了,原因是当初修的父亲,八神财团的董事长八神一郎买下了这一带,在建成别墅区后就空置不管,若非交通不便和某种特殊原因,这个别墅区估计早成流浪汉的“快乐之家”了吧。事实上在三天以前,浩一还没出现的时候,修是这里唯一的住户。

花费好几十亿日元拿下这一带的地皮,又花上好几十亿日元来建造别墅群,最后却空置不理,父亲为何做这种失败投资,修不理解,更没兴趣理解。

事实上这对父子间的关系非常糟糕。修认为是母亲在诞下自己的时候去世,父亲无法接受失去挚爱来获得子嗣的缘故。父子二人一直冲突不断,除了物质方面的满足外,修不认为父亲在别的地方有关心过自己,发展到现在双方已经是除了某些特殊日子不然绝对不会见面,连电话联络都不会有的局面。

虽说如此,却也不是没有家庭温暖的。至少,修的姐姐,八神熏非常关心他。这种关心已经超出了正常姐弟之间的程度,而是一种完全无条件奉献的溺爱,除了想要弟弟活得开心一点,八神熏从没有要求过弟弟做些什么。予取予求,无论多么荒唐的要求,只要是弟弟提出的,八神熏都会满足。说得难听点,即使修要求姐姐送自己一颗核弹,她也会想法设法满足的吧。

是因为失去了母亲,父亲又是那样冷冰冰的人,所以姐姐才会把所有的爱放在自己身上吗?修常常这样想。也曾经为了这一点而做出询问,得到的答案是:溺爱自己的弟弟,需要理由吗?不需要,是的,这种事情不需要任何理由。可正因为这样修才会愧疚。

自出生以来除了照片外从未见过母亲的脸,对母亲的了解也仅限于姐姐偶尔提及,而父亲更是从不会提起母亲,就连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于母亲坟前,父亲也照样是冷冰冰的态度。这样的状况使得修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如果我不出现的话,姐姐和父亲,肯定会活得更快乐的吧』。

是不是真的如此,修不知道,可是一旦认定了,是很难做出改变的,大概这便是所谓的赎罪心理吧。所以他才会独自一人搬到那间空荡荡的别墅里头,除了逃避父亲以外,更认为这是自己应得的报应。就连变得孤独一人,也认为是报应的一部分,正因如此修才会坚决认为自己不需要朋友,不需要他人的陪伴——

——这是为了因自己的出现而痛苦的父亲,也是为了那溺爱自己的姐姐,更是为了从未见面却被自己所害死的母亲。

『也许就是这种事情导致我觉得这里适合自己吧。』环顾没有人迹一片苍凉的别墅群,修不期然产生这种想法。『宁愿孤独一人也不愿他人靠近,或许也是因为害怕受到伤害?哈,这种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真是适合我呢。』

不过,想起伤害这个字眼,修又随之回忆起某个人。那是一段许久之前的回忆,本以为早已忘却,但在那时候,体会到什么是死亡的一刻,又记起来了。

“我会回来的!所以,不要悲伤,我一定会,一定会回来的!”

记忆中人说过的话语,修直至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那家伙的表情认真得令人吃惊。』想起儿时的往事,嘴角浮现一阵苦笑,可是预料中的愧疚感也一起出现在脑海中。

“你跟那些人都是一样的!我不需要!骗子!叛徒!”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时我是这样说的吧。。。真是糟糕透顶的道别。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也连那家伙的样子都记不清了。』

懊恼,愧疚,悔恨,三种情绪同时出现,知道犯下了大错,想要补救的时候却发现连再见一面的机会都已随着那次道别永远消失,到头来只能对自己的孤独保持更坚定的想法。

“苦果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这些。。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燃后带有自我报复意味地狠狠抽一口,结果却被呛得连呼吸都有困难,修开始怀疑这也是报应的一部分了。

只是,这种情况持续不了多久。很快地,他发现自己在蠢蠢欲动。

想要战斗,想要好好享受厮杀的快感,想要为自己的坏心情好好发泄一下。这是如此强烈的感觉,若不尽快找到宣泄口的话,也许真的会忍不住跑到市区杀人也说不定。

就在此刻,机会到来了。

“这是。。。”

陌生的感觉,来自于某个人的意志。

“是意力波动啊。。。”修本能地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很陌生,第一次碰到,不是甲斐刹那,也不是浩一。。。哈,是三大势力的人吗?”

为什么会明白这些,修不知道,他只是顺从本能而已,但是这股波动也让他知道了某种重要的讯息:敌意,针对自己的敌意。

这下子修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战意高昂得不像话,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战斗,因为,有人在“邀请”自己。

“力量不错,但不是我的对手,位置大概是北边三公里处,哦?是那个建筑工地?”继续顺从本能去感应那股波动,也许对方根本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修得以轻易地推测出对方的力量强弱与所在方位。之后,他随随便便把烟头轻轻往右边一抛。

某种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的细小东西从北边飞来,快要命中修时却刚好被烟头挡住,两样东西相碰的结果居然是一场爆炸。火光和气浪立刻修整个人卷了进去,同一时间,后续的东西也到了,直插火光之中。

可是,这种程度的攻击注定达不到效果。狂风凭空出现吹熄火焰,空斩已经出现在右手中的修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子弹?呵呵,看来只是试探性攻击嘛?不过附加在里面的意力我可是清楚感觉到了噢?”

左手平举,前方的空气看起来比其他地方要朦胧得多,像一面蒙上灰尘的镜子,这是用意力释放的防御层。

兴致勃勃地观察还浮在半空无法穿透防御层的子弹,他狂妄地大笑起来,“嘿,用这种东西来对付我,未免太不把我一回事了吧?搞清楚,本少爷可是。。。审判者啊!”

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右手已经有了动作,空斩一挥,一道形状扁薄得如同纸巾却有七八米宽的黑色冲击波从剑刃中出现,以比刚才来袭的子弹更快的速度飞向目标。

先天性近视的修哪怕是戴着眼镜的现在也看不到自己的攻击是否有命中三公里外的敌人,不过他感觉得到,以自身意力分裂出来形成的冲击波并没有命中敌人。

“比起试探,本少爷更喜欢至死方休的死战啊,所以,擦干净脖子等着顶上人头落地吧。”

 按照距离而言这番战斗宣言敌人是听不到的,但既然有能力在三公里外发动攻击,修认为对方应该也有手段能听到自己的话吧。

事实上,对方的确听到了,还听得很痛苦。

盛夏时节的高温酷热有目共睹,为了隐藏身份却穿得严严实实把纤细的身躯完全遮掩住,甚至还戴上鸭舌帽的她,此刻却冰冷异常。

三公里外发动的攻击竟然不到两秒就来到自己面前,要不是反应能力还算不错,最后一刻闪过了黑色冲击波,下场肯定跟后头十来米的那几根支撑钢柱一样:从中间被一分为二。

“跟普通的冲击波不同,居然是黑色的,不但速度奇快,经过三公里的距离意力都没有消减。。。未觉醒能力就已经能释放这样的攻击了吗?”对刚才的攻击心有余悸,自问早就不是战场上的新手了,可是这样的敌人,还是头一次遇到。

『是不是应该考虑撤退了?那家伙的确有把试探变成死斗的资本。』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决定再观察一下,把意力输送到埋伏在各处的傀儡人偶,指挥它们的进攻。

在她的指挥下,攻击几乎立刻送到修的面前。

还是子弹,与之前不同的地方在于数量:足足三十六颗子弹带着可怕的穿透力预备贯穿目标的身体。

“不入流的攻击再多也是没用的。”察觉到威胁的修迅速做出相应行动,『既然子弹增多了,那么我也增加下冲击波的数量吧!』

快速挥动空斩,黑色冲击波接连而出,

如果仅仅只有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让全神贯注操控傀儡人偶开枪迎击的她感到有致命的威胁,『只不过数量变多而已,只要没太大的失误都能应付。。。什么!?』

连续躲过八次攻击后,让她感到恶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那些冲击波居然飞到半路分裂开来。

『1,2,3,4,5,6,7。。。这不是真的吧!?』

一分七,刚才还只是三道冲击波,现在变成二十一。她很佩服自己短短一秒内居然能数清楚冲击波的数量,可接下来就没这种空闲时间了,再不做出反应的话。。。

她指挥埋伏在工地大楼下方楼层的傀儡人偶做出攻击,这一次不是狙击枪而是RPG的火箭弹。

总数四发火箭弹在半空击中了冲击波群,爆风把所有冲击波卷了进去。直视耀眼火光的她庆幸自己这一次挡住了攻击,下一秒却又看到十多道冲击波从爆风中冲出。

“开什么玩笑啦!那家伙就不用回气吗!”

命令傀儡人偶用RPG阻挡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实时回避掉攻击。冲击波因为分裂导致本身体积被减少了许多,但每道冲击波仍然保持至少将近一米的宽度,而且关键的切割能力没有丝毫下降,换言之修以大幅降低整体命中范围为代价的分裂战术十分成功,在她眼里迎面飞来的21道冲击波带来的密集攻势与机枪扫射的火力压制没有区别。

幸好这栋建筑中的大楼每个楼层都十分宽阔,只要速度够快还是能全部回避掉。事实上她的确以灵敏的姿态做出各种高难度跳跃和后空翻把这些冲击波全数躲开了,可以说这是她纤细的身躯所带来的一种优势吧。

问题是,她十分清楚,这一次能毫发无伤的躲过攻击,不代表下一次也一样能够做到。

“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基础的攻击还能这样玩的!那个人是怪物吗!不对,根本就是只怪物!可恶啦!速度奇快就算了,范围特别大也算了,可是分裂开来的同时仍然保有那种锋利的切割能力,我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冲击波,而是冲击刃吧!什么准备都没做的我怎么跟这种怪物打!?”

面向南边的墙壁已经被全部切烂,刚才的攻击还把楼层支柱削掉了一部分,幸好是在高层,否则这栋建设中的大楼百分百会塌掉,虽说如此,当略显稚嫩的女声回响楼层中时也有不少瓦砾掉下来就是。

环顾四周,察觉到再这样下去大楼肯定会塌掉的她,选择了乖乖闭上嘴巴,『这次试探是个错误,事前没想到目标居然会强到这种地步。看来是时候撤退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攻击的确停止了,这是个好机会。。。我可不要因为好奇心而玩火自焚丢掉性命!』

撤退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战斗并非单方面的事情,一方想要撤退也要看看另一方的想法。

别墅群内,修停止了攻击,点了根烟站在原地抽着。

“继续打远距离战看来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还有可能让那个藏头露尾的鼠辈趁机逃跑,干脆我杀过去吧。哼哼,敢来找我麻烦是吧,不好意思,我可不是那种好好先生,你死定了!玩试探游戏的杂碎!”

自言自语一通后,把意力凝聚在脚上对身体作出强化的修,摆出体育课跑步预备姿势一样的动作,然后,化身为人形子弹迸射出去。

敌人不但十分好战而且还是个凡事不留余地喜欢斩尽杀绝的家伙,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强大的意力。。。是不打算放我走了!?这个疯子!”

刚想走人就察觉到意力的波动,她有点恼羞成怒了。

“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务求成为这场变成死斗的试探战中最后的胜利者。舞动双手,多条暗红色看起来有点透明的丝线从每根手指的末端冒出,一直延伸到大楼外的远方。

同一时间,以高速跳跃姿态前进的修也碰到了阻碍,多个身穿军绿色服装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AK47,MP5等等枪械吐出火舌准备把修打成马蜂窝。

他没多说什么,只是露出招牌性的自负微笑,一边前进一边处理来袭的攻击,或是躲开,或是打落子弹,不过最喜欢做的还是在攻击到来前把敌人连人带枪一起斩下。

这种常规武力无法对修造成有效的压制,不但没能降低他的前进速度,还损失了不少傀儡人偶。指挥人偶作战的她已经深感不妙,『看来不能再有所保留了。。。还是。。。立即撤退吗?』。

犹豫的瞬间,她却再次发现自己低估了那个疯子。

“怎么可能!?这可是有足足三公里的距离哎!”

对方不但撇开了那些阻挠他的傀儡人偶,甚至已经用一种诡异的速度冲到大楼下方,不,他已经开始上楼了。

 “这个疯子!居然连爬楼梯都不肯吗?直接跑上大楼外壁!?”

当然不是选择爬楼梯这种缺乏效率的常规方式,而是直接以速度弥补重力带来的影响沿着大楼外壁往上冲锋,十分简单的做法,简单到能用粗暴来形容。

将意力传送到大楼外壁,违反常识的吸力出现在修的脚底,以紧贴墙壁的姿态往上方高速突进。事实上,这种样子,与其说他像蜘蛛,倒不如说更像壁虎吧。

转眼间,她已经能看清修的样子,『看眼神和表情就知道这个疯子有多好战了。。。变态!』

“你想对了,本少爷就是个变态,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下方的修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为了不让对手有时间逃脱,决定直接登上对手所在的楼层。其结果是他不再紧贴大楼外壁,而是一脚踩在半空,这一次不是吸力,而是推力,修像踩在空气中一样蹦了上去。

『这种状况傀儡人偶是无法指望了,开枪的时间足够这个疯子上来把我狠狠砍一顿,现在只能。。。』逃跑和动用意念武装,她选择了后者。因为现在已经太迟了,以冲击刃的速度有很大几率会把逃跑中的她从后方劈成两半。

“出来,死镰.克拉夫特!”黄色的光芒从手中喷涌而出,马上组成一把银色的巨型镰刀。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把你干掉了!”

异样的沸腾感再一次出现于体内。

『吸吮那人的骨髓,肢解那人的躯体,践踏那人的脑浆,将那人整个凌辱得不似人形,让那人以最悲惨最可怜的方式逝去!』

这不是正常人会有的思维,更不是正常人会有的心理,明明知道是这样,修却没办法不去服从这种变态的冲动,这种破坏的冲动实在太过于甘甜,太有魅力了。

为了尽早将对手破坏得体无完肤,还停留在大楼外的修甚至等不及进入大楼,他直接在空中舞动空斩,挥出致命的一击,这是全力以赴的一次攻击,把他从原有位置推离好几十公分的后坐力就是最好的证明。一道比之前大得多足以把整栋整个楼层一分为二的冲击刃出现在她面前。

匆匆召唤出来的死镰,尚未能凝聚出足以阻挡这一击的意力,更重要的是,虽然这道冲击刃除了体积以外看起来和刚才的那些没多大区别,可是她却从中看到了某样东西——

——若隐若现,咆哮着准备把她吞没的黑色魔龙。

 大概,已经可以宣告死刑了吧,对于她来说。

依照修的计算,全力挥出的这一击会把对手和整个楼层切成一片一片的碎片,而且对手也没有回避的可能性。至于身在十二层楼的高空怎么才能安全落地,已经超出他的考虑范围。

只是,神似乎不打算让这个好战的少年如愿。

先是感应到第三股意力波动的出现,然后冲击刃快要接触到她的时候,某样东西突然从天而降,穿透天花板直直地插入地板——

 ——那是看起来像是陶瓷材质的白色巨剑,稳稳地把冲击刃挡了下来。

大剑与冲击刃相碰产生的爆风把修往上推,与此同时也看到对手的帽子被爆风吹走,一抹金色映入了他的眼里。

“什。。。么?该死!”

近在眼前只要一击就能凌辱虐杀掉的猎物,却因他人的阻碍而被放跑了。

“可恶!居然最后关头有人碍事!被那个杂碎逃掉了!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跟上来时的速度一样,修现在飞快地往下掉,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估计会直接摔成肉酱的吧。

只是,他根本没把自己的是否安全放在心上,体内想要杀死对手的沸腾欲望和好战过头的畸形心理在将要得到满足甚至是升华时,却被不明的搅局者破坏了,使得尚在高空的他下意识便狠狠地朝大楼出剑以此泄愤。

多道冲击刃把整栋大楼切得支离破碎,即使在远处也能目睹这异样的一幕,值得庆幸的是,修也利用冲击刃的后坐力稳稳落到远处的一座树林里。

然而,切碎大楼的举动并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盛怒下挥出的冲击刃比一开始的时候更为强大,周遭树木被切得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也幸好这里是树林,否则怒火中烧的修肯定会杀几个人来泄愤吧。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绝对要杀了你们!绝对!!”

伴随破坏而来的,是少年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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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浦市市区的一间咖啡馆里,某个人正满脸苦恼地喝着咖啡。

“这种差事真的是吃力不讨好。”

与嘴里说的不相符的是,他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半点抱怨的味道,而是苦笑着。这个人有着潇洒俊朗的外貌,引人注目的他看起来只是个少年,却有着一头长长的白发。

“林克斯可没告诉过我刚觉醒的现任审判者拥有这种力量啊。。。按照这样成长下去的话,估计会比十五年前的那个家伙更加可怕吧。”

他看了下微微颤抖的右手,苦笑加深了。

“只是远程控制挡下那一击,居然令我的手像实打实拿起“克瑞丝蒂尔”跟他硬碰一样。。。唧唧,明日香,如果你知道的话,会怎么感谢我这个帮你救了那位冤家小姐的义兄呢?呵呵。”

他没有打算让那个称自己为哥哥的少女有所感谢,据他的了解,自己的义妹是绝对不会公然表态的,即使她的内心有多么重视,也只会委屈自己服从教会。

“不过这种关系真是乱糟糟的,那个将来会成为魔王的审判者小子居然是你的儿子啊,未来 。。。故人的情分和上级的命令哪个更重要呢。。。?”

这番自言自语根本是说给他自己听的吧,但是。。。他感觉那个已经不在人世的人,会听到的。

其实,他的心中早有答案了吧。

恍惚中,他看到那个已经去世多年的人,坐在面前,露出熟悉的,温柔的,善良的微笑。

“好吧,谁叫这是欠你的承诺呢?我可不能让你失望。。。毕竟你是我唯一的挚友啊。” 

时光没有流逝,仍旧停留在十七年前,仍旧停留在她守护着所有人的那段日子。

“那么,拜托你了,我也会一直守护着你的,因为你也是我深爱着的人呐。”

他听到了她的声音。就像那时候一样,在同样的地方,做着同样的事情,说着同样的话语。

“嘿嘿,多谢了,你的爱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不过放心吧,我会,替你守护所有人的,所有。。。你深爱着的人。”

她开心地笑着,熟悉的笑声回荡在他的耳边,如同天籁。

然后,不见了。

是幻觉吗?他这样想着。不过又突然感觉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算再怎么虚幻,他仍然坚信那个人是听到的,她刚才也的确是坐在自己的面前,像那段日子一样地跟自己交谈。

“我仍然是你深爱着的人之一。。。吗?那么,也是时候了。”

如是说着的他,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