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蓝色火焰从引擎的拉伐尔喷管中环溢而出,一阵震颤后,飞船缓缓脱离地面交通港的固定架向天空驶去。

座舱里,座位上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叽叽喳喳地交谈杂七杂八的琐屑事情。

“好吵啊~”

零一合上双眼,靠在垫肩上打起了盹,身旁的座位上Kai同ZERO一起正一丝不苟地处理邮箱里的未读邮件。

今天对于零一和Kai,都是重要的日子。

...

一个星期前

“哈欠~”

鸭子坐的少女跪坐在被当成临时书桌的茶几旁,黑眼圈包围的瞳孔中透露出倦意,雪白的发丝因为油腻的缘故起卷纠缠成了好几个毛球,搭配T恤上的汗渍倒是非常合适。

一副爆肝过后的惨状。

Kai不客气地用一本砖头般厚重的法典拍向了少女已经迷迷糊糊的脑袋,后者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下“啾”地一声醒了过来。

“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

再有一个星期就是零一的维持官助手资格考试了。

所谓维持官助手资格考试,就是每年对地球上维持官事务所的非编制人员进行的一次涉及律法、心理、交流能力等内容的全方位综合考察。虽然零一在自己身边有一段时间了,本质上却还是编外人员,换句话说,如果这场考试通不过,就算是Kai也没有理由再把这个女孩带在身边了。身为人类维持官的Kai自然是有对录用人的推荐权,但能不能从临时工转成正式人员,关键还得看零一自己。

“要是这个考试不通过的话,零一就没法继续留在事务所里了哦。”

Kai重新阐述了一遍这场考试的严肃性,但似乎并没有引起这个少女的关注。

“你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明明还没剩几天了,你还什么都没记住呢!”

“都怪Kai这么迟才和我说。”

面对Kai的教训,零一极不情愿地从齿缝中吐出话语反驳,脑袋随即又挨了一字典。

“不要怪到别人身上!我可是一个月之前就和你提起过这个事情了。”

“不行了,玩会儿游戏提神。”

零一又打了一个呵欠,从桌膛下抽出一台携带式游戏机。这是她攒了两个月工资的产物,最近好像这家伙迷上了一款角色扮演类游戏。

“喂喂!”

“今天很累了…”

话是这么说,零一摁动游戏手柄的手指依然在飞快地运作着,丝毫看不出疲倦的样子,Kai非常想用笔杆敲烂她的那对小爪子。

真搞不懂这种在另一个世界扮演人生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啊…Kai抓着同样凌乱的头发抓狂。

看来只能使用自己的终极技能了。

“今天复习不完这一章,这个月的零食开销就减半咯。”

“唔…呼…”

少女将目光抽离游戏机的屏幕,看了Kai一眼。

“我没开玩笑!”

Kai一本正经地警告道,零一挣扎了片刻,不满地嘟着嘴将脑袋重新埋进书堆中。对于她来说,没有糖分的日子远比这些书本上的方块字来得恐怖。

就像一个监督调皮女儿读书的家长。

靠这种打一鞭赶一步的方式好歹是逼着零一把书本都看完了一遍,对比当年,自己备考的态度真是太认真了。

“哇,妈妈,这就是The—Heaven的天空浮岛吗?好漂亮啊!”

一个孩童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回忆。Kai向舷窗外看去,随着运输舱在大气层内缓缓升高,舷窗外的景物也开始发生变化。

一片片陀螺状连成一体的纯白色巨大人工浮岛由远及近,就像浮在平流层中的一片片山岳。充满科技风格的高层建筑从云端中渐展端倪,大大小小的浮空载具出入于接驳港口,一片繁华与富饶的景色。

就像它的名字一样,这是属于人类的新天堂。

天空浮岛031,以娱乐产业和商业闻名的The—Heaven众多天空浮岛之一。每年的资格考试都会在各个浮岛上设立临时考点,今年的考试就在这上面进行。

“零一,看窗外,要到了。”

Kai有些微微得意地向那个方向摆了摆头,摇醒了还在闭目养神的少女。

这家伙的话,应该是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吧。

零一看了一眼窗外,同往常一样如冰霜般的面容间没有丝毫的波澜起伏。

“哦。”

对方的冷漠回应让自己那份幼稚炫耀心情瞬间掉了两个段位,Kai无事可做,只能尴尬地挠着脑袋。

“哈,零一,以前也来过上面的世界么?”

少女没有给出回答,呆呆地盯着窗外的卷云。

“Kai,待会儿考试你会一起去吗?”

“不了,我还要去见一个人。”

Kai检查了一遍通讯器。

......

“不在家吗...”

在黑暗中,Kai趁着窗外的城市夜光,一边翻动着靠窗的办公桌上杂乱的文件,喃喃自语。

这是位于高级住宅区的公寓套房,透过环绕圆形房间的落地窗,城市的夜景一览无余。公寓的墙上还挂着几幅看上去价格不菲的山水画,天花板上安装的水晶枝吊灯也应该不是便宜货。通往内屋的走廊上堆满了杂物和搬家用的纸箱,装快餐盒与饮料瓶的垃圾袋一副好久没有清理的样子,其整洁程度与它原有的装潢有些格格不入,让人想起了柯南道尔笔下的一位传奇侦探的居所。

Kai要见的就是这间不上锁的奇怪公寓的主人。

“ZERO,回去吧,零一的考试应该已经结束...”

似乎来的不凑巧,少年只能作罢,替屋子的主人将文件整理好摆回了文件架上。

嗖—

“Kai!”

几个速度极快的飞行物突然从走廊那头的暗影里向自己袭来,连ZERO都反应不及。Kai在肌肉本能的牵扯下向下卧倒,袭击物擦着自己的头发飞过,深深地嵌入了身后的墙里。

“袭击者,小偷吗?”

Kai习惯性将手摸向空空如也的腰间,才想起今天把武器留在了住处,他从来没想到在这个朋友的住处还会遇到这种事情,这个袭击者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总之先弄清对方的来头吧,Kai抬头寻找对方刚才扔出的投掷物,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居然是...餐叉...”

虽然已经变形地不成样子了,那标志性的四分支银色叉齿说明了这的确是一柄餐具。

就在Kai不明所以的瞬间,几声破空的声音再度从房间的另一头传来,这一次是一架金属闹钟。

Ka顺手从桌上抄起一根钢笔,跨过书桌用尽十足的力气将闹钟挡下,弹到了地上。

强大的反作用力震得Kai虎口发麻。这个人的暗器还真是有个性...Kai在心底吐槽了一声,对这个袭击者的身份也猜到了八九分。

不过更惨的还是那支钢笔,经受了这么一次打击之后,原本精美的笔身已经炸开了花,希望那位朋友不要介意吧...

一阵闷响将Kai从心疼中拉回了现实,对面似乎在进行很大的动作。

Kai启动Area,做好充足的准备。

一架钢琴跌跌撞撞地穿过走廊飞向自己,沿途带来了一堆分辨不清的杂物。

这已经不是人能办到的事情了。

“Blade!!!!”

足尖变化的锋刃将袭来之物斩为两半,钢琴的残骸滑向两旁,在地板砖上留下一串不怎么友好的足迹和叮叮咚咚的遗言。

鬼知道对方还会丢什么出来,再不主动出击,估计家里的东西可能都要被他砸光了。

躲在暗处的话,只要将恶作剧的家伙从暗处拉出来就行了!Kai下达了改变战术方针的指令。

“Gravity Point!”

少年瞄准对方的藏身处从脚尖踢出一股引力波动,几乎是同时,一道引力波从黑暗中射向自己,两股力量相碰撞,自己所发出波动居然被对方生生推了回来。

波动将少年撞退了几步之远,随即凝聚成一个奇点,强大的引力将Kai整个倒立着牢牢地悬浮在了空中。

这一击足以表明了对方的身份了。

“很奇怪,明明是一样的东西,为什么山寨的就是比不过原版的呢?”

被吊在空中动弹不得的Kai无奈地打趣道。

暗影中走出了一个邋遢的年轻男人,一身暗紫色的睡袍随性地搭在瘦削的躯干上,半长不长的卷发给人一种介于杂乱无章和好好打理过的错觉,从脸上胡茬的长度来看,应该是许久未出门了。男人被睡袍遮掩的左臂下纹着一束暗红色的蔷薇,右手握着一柄富有机械质感的金属手杖,杖柄端用硬朗的线条雕有一头雄鹰,雕塑缝隙中隐隐地透出橙色的辉光。

“说明你对【凝聚】的理解还是欠缺。”

“我用的可全都是你教给我的。”

“那你怎么没听进去我教给你战斗方式的那段呢?”

“【凝聚】的可不仅仅是物质,注意力啊注意力...”

男人空闲的左手食指嘲讽式地敲了敲脑门,右手腕轻轻一抖,辉光熄灭,Kai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

捂着自己摔疼的屁股,Kai看向这个接近30岁左右的男人,既好气又好笑。

“霍,就不能换一个好一点的欢迎方式吗?”

都要三十的人了还是这么古怪,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样。

......

“Kai,有人来看你了哦。”

老师在窗外轻声地呼唤,一颗稚嫩的小脑袋从座位上抬起,一个有些苍老的叔叔带着一个穿着制服的少年正站在孤儿院教室的门口。

那是自己十岁时候的事情。

从老师的口中,年幼的Kai知道了这个叔叔叫霍黎,是他去世的父母的同事。从老师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一个有些身份的人。

“如果有什么需要,和霍叔叔讲。”

被称作霍黎先生的男人蹲在小男孩的身边,和善地摘下了一直戴在手上的皮手套,慈爱地注视着已经离去的挚友的儿子,眼里满是担忧。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少年一言不发,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似乎这一切和自己毫无关系。

寒暄过后,霍黎提出了那个很多人都提过的建议。

“你真的,不希望,来叔叔家住吗?叔叔会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Kai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

“不用了,Kai在这里很好。”

Kai天真地笑着,就好像这里的一切,小伙伴,玩具,已经填满了自己的心灵,那些阴影,已经成为了过去。

“要好好活着。”是他记住的最后一件事。

要让每一个人好好活着,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知道。

霍黎叹了一口气,心疼地摸了摸这颗未来注定要自己孤单长大的小脑袋。毕竟这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懂些什么呢...霍黎这么想着,道别转身离开了。

Kai礼貌地站在一旁,活泼地挥着手目送他们离去。父母去世之后,来看望自己的人有太多了,他们不过是人群中的又一个过客罢了。

“为什么要说谎呢?”

在走过Kai身边时,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了。

Kai愣了一愣,自己的这幅样子,老师也好小伙伴也好,从来没有谁识破过。而眼前这个少年,在此之前一句话都没有和自己说过。

年幼的Kai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少年的压迫感。

很快男孩恢复了镇静,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什么呀?”

“没事,我们打个赌吧,就当玩个游戏?”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向自己露出了一丝友善的笑意。

“好呀,赌什么?”

“赌你未来的人生中哭鼻子的次数。”

Kai觉得可笑,果然刚才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个少年是在用一种逗小孩的心理和他开玩笑呢。既然如此,只要像往常一样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就好了。

“这个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哥哥你会知道吗?”

“我么,我觉得,会是零呢。”

少年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自顾自地追上了他的父亲,翩翩离去的背影,带着一种看破却不说破的轻盈。

留下Kai一个人,脸上还带着那副还未褪去的、装出来的天真。

“我叫霍朗,以后我们还会再来看你的。”

......

一晃七年都快要过去了,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成了这么一副邋遢大叔的摸样了。

霍朗,退役的前任人类维持官,Kai在人类维持官学校里的导师,现在的身份是一名居无定所小有名气的私家侦探,因为工作缘故暂时来到这座天空浮岛,算得上Kai最好的朋友。

“掌握不熟练的【源】就不要乱【复现】,小心Area超载把你自己分解了。”

男人走过Kai身边,拍了拍自己睡袍上的尘土。

“听说令尊过世了,没能来参加葬礼,抱歉。”

“啊,那个啊,没关系了。”

霍朗在仅剩一半的办公桌台下摸索了一回儿,片刻后房间终于亮起了灯,他的手上也多了一包不知从哪里整出来的香烟。男人从废墟里随手拉来了一张旋转椅的坐垫,一屁股颓在了上面。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是不是又遇到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了。”

原本还想再寒暄几句的,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Kai摊开双手,用戏谑地口吻抗议道。

“这话说的,好绝情啊,难道我来上面一趟就不能单纯来看看你吗?还有啊,烟就少抽点吧。”

“抽烟有益提神醒脑。”霍朗满不在乎地把烟叼在嘴边,满是胡渣的下巴粗暴地掐住了滤嘴“说正事。”

霍朗说的没错,从小到大,这个被他当作哥哥一样的男人一直都是自己遇到问题后的第一咨询对象。

他估计是Kai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只是总让对方把自己摸个一清二楚实在是有些丢人,Kai还想要挣扎一小会。

“其实也没什么啦,事务所新招的助手要通过资格考试,所以来上面一趟,没有其他的事情啦。”

霍朗从睡袍兜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漫不经心地翻动着办公桌投影屏上的消息记录。

“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是个女孩呢,女朋友吗?”

“不是啦,只是之前一次案件里认识的,没有别的去处暂时收留在事务所里了。个头不高但是力气很大,打架的话还有点用,其他,总之是个挺麻烦的家伙。”

“这样么...嗯,好了,铺垫完了,说正事吧。”

霍朗用余光瞥了自己一眼,像是看一个撒着蹩脚谎话的小朋友。

看来自己的嘴硬没有丝毫用处。

像是最后一张窗纸被戳破,憋了很久的Kai终于说出了正题。

“霍,你听说过一个叫【联合】的组织吗?”

求人的过程总是不好受的,尤其是求一个比自己头脑好太多的人。

但或许是一种错觉,听到这句话,霍朗愣了一秒,停下了嘴边的嘬吸。

“你最近,是不是在案件中听到过什么?”

对方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眼睛,那种极富穿透力的目光让Kai很自然地就将自己的所见所闻全盘托出。

“嗯,在之前处理的两个案子里,都有这个组织在背后操纵的影子...等等,你又知道了,莫非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遭遇么?”

果然,在他面前试图卖关子就是自取其辱。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霍朗翻了个白眼。“是啊,不仅仅是你,有关【联合】的接触记录,最近多了很多呢。”

说到这里,霍朗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轻笑。

“看来十年前的东西,又醒过来了呢。”

“十年前?”

“你不知道吗?”

Kai摇了摇头,他要知道他也不会来这里了。

“看来年轻人都快要忘掉这段历史了,也难怪,毕竟在那次事情之后,【联合】就销声匿迹了。”

“所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对方的卖关子让Kai有些着急,很明显霍朗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听说过丽塔·詹伯特这个人么?”

少年将头摇得像拨浪鼓,霍朗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一脸懵逼的Kai,用另一个问题开启了对话。

“好吧,那我们你换一个话题,Kai,你觉得【感染者】究竟是什么?”

“就像字面意思,算是,患病的人吧。”

“是啊,自从那颗载着谜团的陨石来到地球之后,很多东西都变了。”

操纵记忆,改变质量,扭曲空间,这些只能用‘超能力’来形容的事物,在半个世纪以前,还是人们想都不敢想的行为,【感染者】的存在让这一切变为了现实。什么是正常,什么是超常,界限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霍朗停顿了两秒,继续说道。

“把理解不了的东西奉为神明,这是从人类诞生之初就延续下来的传统,在十年期那段【源】病毒最猖獗的年代里,就存在着这么一种组织。”

那些组织里的人相信,为人类开启了新时代的陨石里蕴含着真正的神明,视【感染者】的能力视为神的馈赠。这个组织的信徒崇拜这种新人类,甚至以成为【感染者】为目标进行各种实验。他们认为只有这样,神明的启示才会带他们步入人类全新的纪元。

丽塔·詹伯特,邪教组织【联合】的创始人,也是目前The—Heaven通缉名单上的头号通缉犯。”

“听名字像是一个女人。”

“一个非常可怕的女人,以颠覆人类社会为目标而存在的危险分子,你之前经手的几个案件八成就是和她相关。”

“不过嘛。”霍朗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别紧张,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如果十年前销声匿迹的组织真的死灰复燃的话,上头会有办法处理的。”

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只是我不明白。”

“嗯?”

霍朗回过头,才发现此刻Kai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在他们眼里,杀人也是那些神明对人类启示的一部分么?”

“【感染者】的本质是一种不杀人就无法保持理智的怪兽,他们不会不知道。”

“这我们就无从而知了,【感染者】与人类不同,我们不能用我们的想法来臆测他们的想法。”

霍朗摊开双手,希望赶紧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却发现Kai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以杀戮为代价启迪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就是这个世界的未来么?”

“唔...”

“【感染者】的人生也是人生啊!”

“他们在毁掉别人的人生的时候,自己的人生也在被毁掉...会有人在心底把这一切当成理所当然的吗?”

说出这番话时,Kai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的,是十年前【感染者】所带来的那场灾难的场景。

焦土、废墟,无力的人们,在死亡中哭泣的一个小男孩。

真的有人认为这一切都是神明的馈赠吗?

气氛一时间变得比原先还要僵硬。

“Kai...”ZERO不确定自己这个时候是否应该说些什么。

霍朗仰起头,从口中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Kai,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呢...”

“什么样子?”

“没什么。”霍朗将话头支吾过去,轻声哼道:“人类没有那么值得你去重视。”

和当年那个不会哭的男孩,简直一摸一样。

人生...【联合】的复苏...Kai...

几个名词在男人的眼前来回窜动。

突然,霍朗发出了几声怪异的讪笑,停下自己已经转了十分钟的转椅,正对着Kai。

“Kai,先别走。”

“我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

“你相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的人生。”

“哈?”

对方毫无征兆的话题转换让还在激动状态的Kai一时无法适应,他不太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霍朗掐灭了手头的烟头,不紧不慢地开口。

“我这里有个工作,自己忙不过来需要找个帮手,刚好你在这儿。”

“这和打赌有关系吗?”

“你看了就知道了。”

“我可是有正经工作的男人没这个闲功夫帮你找邻居走失的猫咪。”

“我查过了,你已经请过假了,而且在上面多呆个两三天又不会死。何况这是有报酬的,就当,赔砸坏我的家具了,虽然只是为了查案临时租的房子,不过搞成这样房东先生估计也是会有些生气的吧。”

霍黎用手指敲了敲身下一片钢琴的废墟,从投影屏划给了Kai一摞文件的电子档案。

这...

真是想让人捏烂他那张坏笑的脸!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虽有不满,Kai也只能点开了这个档案。

“霍,这个案件的文件名是不是写错了?”

“怎么了。”

“‘完美人生’?”

Kai指着档案的文件名,觉得莫名其妙。

“不,就叫这个,这个还挺有意思,我觉得你会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