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还在下着雨。
不是那种倾盆大雨,而是淅淅沥沥,断断续续的却永不停歇的梅雨。
雨珠打在温室的玻璃罩上,留下一道道黄绿色的轨迹,就像上帝在涂鸦一幅水粉写意画。
这是这个城市特有的风景。
“今年的蝴蝶兰也开得很好呢。”
花房温室内,少年手边的植株修掉了最后一片需要修建的枝叶,愉悦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除此之外,在这个五平方米不到的精致空间内,三层欧式金属花架上还摆放着数十盆不同的花卉。吊兰,罗兰,郁金香,海棠,当然,最多的还是蔷薇。
这是属于少年自己的空间。
“千夏,别摆弄那些花花草草了,先替我冲一杯咖啡吧。”
男人慵懒的声音从另一边的办公室尽头传来,少年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撩起围裙的下摆胡乱抹了一把手,一路小跑着奔向声音的来源。
“来了。”
办公室的靠椅上,满脸胡渣的霍朗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老样子,手边叼着一支刚点燃的香烟,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文件。
“说了多少次了,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男孩一把掐掉了霍朗还夹在指间的烟蒂,鼓着腮帮子教训这个快要比自己大6岁的男人。
霍朗愣了一愣,随后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世上也只有他敢对自己这么做了。
滴——
咖啡机的指示灯从红色跳为了绿色,千夏小心翼翼地将沸腾的液体倒入瓷杯之中,动作娴熟而轻盈,就像贵族家中训练有素的女仆。
可惜这是个男孩子呢。
霍朗注着眼前为自己干活的少年,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带到了天边。
比女孩还细腻的面容,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衫永远是那么整洁,那种不长不短的齐肩褐发时刻保持着柔顺与熏香,就连都分不清眼前的这位这到底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热腾腾的蒸汽从杯中溢出,将少年的脸庞熏染得透出了一片嫩红,千夏放下了咖啡壶,把耳边的发丝撂到了耳后,露出了自己像豆腐一样一般白皙的后颈,霍朗的心头咯噔一下陷入了休克之中。
这种来自隐秘肌肤的诱惑力可不是一杯品质一般的咖啡能比拟的。
都快要看晕了。
“先生...”
千夏的脸颊突然染上了一层红晕。
“怎么了?”
在对方的小声提醒下,霍朗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地起身凑到了少年的肩上。
呀!不自觉就失态了,真是丢人啊...
但是转念一想,
反正都到这里了。
霍朗坏笑着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少年。
“您、您能,放开我,这样不好工作了...”
“有什么关系吗。”
男人轻轻舔舐着少年的耳垂,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作为刚才那件的事情的报复,怎么可能就这么饶了你呢。
心里这么想着,霍朗悄悄地在少年的耳边吹了一口气。
“只是稍稍地碰一碰,就受不了了么?”
男孩的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羞怯地快要哭出来了。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虽然很明显,这种程度的戏弄早就超出“玩笑”这个范畴了。
少年在霍朗的怀抱里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徒劳地试图挣脱这双有力的臂弯。霍朗本来就不太老实的手趁机沿着小腹一路向上,停留在了千夏领口的第一个纽扣上。
“呀!”
伴随着第一颗纽扣的滑落而来的是一声尖叫。
好可爱的表情~
嘬~
胡渣包围的双唇忍不住在少年的锁骨上留下了一个吻痕。
看来今天的味道,是桂子呢~
少年的脸烫地像那杯刚烧好的咖啡。
唔~谁来救救我呀...
大约十分钟后,霍朗完全享受完这种从“欺负”中得来的快感后,松开了自己的双手。重获自由的少年一溜烟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千夏,千夏...明明是一个这么女性化的名字,十五岁,也正值青春年华呢,如果真的是一个女孩子就好了,大概会被你迷住吧......
望着少年逃窜远去的背影,霍朗的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悸动。
从办公桌前逃回花房的少年捂着发烫的脸,将呼吸重新调匀。
上司这种没有规律的“骚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不知为何,少年的内心其实并不反感。
或许说,还有些期待...
不不不不,我不是变态呀!
千夏紧张地缩在花房门后,朝着办公室的方向张望着。门的那边,霍朗已经回到了办公桌前继续自己的工作。
一丝失望闪过少年心头。
不过这样也好,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霍先生。
因为自己知道。
霍先生,其实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
“家庭虐待。”
“找小孩子出气,还真是有本事呢!”
居民楼的低层,霍朗揪着男人油腻的领口,往对方的鼻梁上招呼了两拳,父亲赶忙制止了自己的暴行。
脸上挂着谄媚式的苦笑。
畏惧,恐慌,猥琐。
这是霍朗从这个长得像老鼠一样肥胖男人身上的读到的东西。
四天前,他与父亲一道来到了这个【市】处理一桩新出现的【感染者】杀人案件,却无意中在第三个受害者家中发现了一位涉及虐待儿童的凶犯。
被害者的死法非常惨烈,无一例外都是从腰部被拦腰斩成两截,尸体的腰部伤口被一种诡异的带刺荆棘所包裹,不留一丝缝隙,就像是一株藤蔓从腹部的皮肉里长出来的一样。此外在案发现场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种黄色花粉状孢子颗粒,一切都非常有【感染者】犯案的作风。
“算了,这种人不配养自己的孩子,教训也没有用,关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皱着眉头用手巾遮盖鼻腔,阻挡空气中弥漫的化学物质飘进自己的肺里。天空中还在飘着诡异的彩色液体,因为化工大气污染,这个城市大概已经忘记了怎么下无色的雨了。
“何况人家刚死了另一个儿子呢。”
这是片长不出植株的有毒土壤。
父亲环顾四周,最终还是将视线转回了身旁。
“倒是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置呢?”
在两人谈话的墙角边水坑里,蜷缩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孩,怀中还抱着一盆已经有些发蔫的蔷薇花。
霍朗俯下身,打量着这个可怜虫。
男孩全身只套着一条浅蓝色的短裤,由于常年营养不良的而显得骨瘦如柴的上半身满是污泥和五颜六色的化学液滴,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存在的淤青很好地说明了他在家中的遭遇。
即便如此,男孩的双臂依然紧紧地抱着那盆意义不明的蔷薇花。
那种气味,
居然是花香...
霍朗眉头一皱。
“小子,你的名字叫什么?”
“千...千夏”
男孩不敢抬头,只是结结巴巴地发出一些还算是语言的声音用以回答自己的问话。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去联系地球上的福利院,希望能找到愿意收留他的单位。”
霍黎摇了摇头。
父亲的话语已经将这个孩子的结局说的明明白白了,霍朗轻叹了一声,托起男孩的下巴,在临别之前希望能看清这个小家伙的脸。
少年的肌肤就像女孩子一样细腻柔化,娇小的五官完美地分布在了这张富有柔性美的如玉般脸盘上,就像雕琢过的艺术品一般精致。
霍朗心头一震。
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容颜了。
“这个孩子我收下了。”
霍朗起身,从大衣里掏出烟盒,点燃了其中的一根叼在嘴里。
“你认真的吗?”
“不行吗,我刚好还缺个助手。”
“算了吧,霍朗,你自己都照顾不好,再说了,这么小的孩子会做什么呢?”
“从刷刷马桶开始总可以吧,我会把他培养成合格的助手的。”
霍朗满不在乎地朝天吐出了一个烟圈,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会弄到。
“随你的便吧。”
看到儿子如此执着,父亲不再坚持。
“只是别再让他养花了,那盆花,养不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