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森林的深處,一絲陽光也被茂密的樹木枝葉所阻隔。
即使是不遠近的光芒,亦無法到及的這個地方,只有無底如深淵般的黑暗存在。
小鳥的鳴叫、樹葉的搖曳、生物的足跡、風的湧動以及大地的恩惠,黑暗的遭周完全沒有,猶如生靈死寂的地帶。
原因在那股黑暗之中嗎?
不實際查探一番是沒有人能辨明的吧。
若果有人到達得了這裡的話,他又否會為了求知欲而踏入黑暗之中呢?會因為本能的警告下,對於未知而産生的恐懼所退卻,急步遠離此地?
抑或是,在好奇心驅使下,在求知和恐懼間妥協,站在一旁觀看黑暗?
若是這樣的話,在遙遠的空間、次元的那個名叫銀河系中的一顆星球,地球上有一句話語適用着。
「你在窺視深淵的同時,深淵同樣在窺視你。」
要說兩者有什麼不同的話,你無法窺視到它的皮毛,只會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彷如虛無。
而深淵,卻把你看得一清二楚。
黑暗中,顯露出二點紅光。
那是某種生物的雙眼。
◇◆
「快一點!趕在中午前弄好!」
一名獵人站在木箱上大吼,指揮在場的三十多名村民,拼砌穩固着木板和柵欄成一條防線。
說是指揮感覺不太對,村民的行動由進入大森林前已經說明好,那個獵人的說話亦不過是一種催促,以及沈醉於上下關係的行動。
根據澤爾甘的推測,狼的總數在一百至一百五十以內,路涅斯看着身邊笨手笨腳,用鎚子把一道木板扎入深處花了足足半小時的幾名村民,心想充滿了不安。
至少在澤爾甘說明作戰時,路涅斯是認為那方法是有很高勝率的。
獵人們的實力無可置疑,絕對是用弓的能手。
但召集而來的村民呢?大部分除了揮動農具耕田外有什麼經驗可言?
由早上約八時(這是路涅斯自己胡亂估計的,實際上是九時十二分--來自作者的設定)起行,半小時到達指定目的地。確認狼群的位置依舊,便開始建立起粗製濫造的防線。
這刻他開始質疑,大家未免太自信滿面了,一個害怕失敗的傢伙也沒有。
此狀況的元兇是澤爾甘的演說,在村內全體村民集合時道出的作戰計劃非常有見地,把可能的事態考慮在內而成的「安全策略」。
而到現場後,更根本的問題出現了。
計劃中就是由五人組成游擊隊引誘狼群,三十多位前衛拖住牠們腳步,後方高台的獵人開心射殺。
澤爾甘的計策中一切都是圍繞在這三點之中。
此處大樹群生,在一直線的防線上,也夾雜了數棵大樹,令路涅斯懷疑起防線的作用。
假設,出現異常狀況,使其中一點失敗。
是沒任何對策的。
如今,路涅斯那悲觀的主義促使他幻想出各種有可能的問題。
「怎麼停下手了?」
澤爾甘正在他的一旁詢問着,其身邊追隨着數名獵人。
「你他媽的在偷懶什麼!老大擔心會有游手好閒傢伙所以在巡視,我本以為為了保護村子,熱血方剛而奮勇參與的村民不可能有這樣的事!結果卻真有這種人!你是來幹什麼的!」
旁邊有個很令人煩躁的醜男在。
「不,澤爾甘先生,我是在擔心着前衛的戰鬥經驗不足以及村裡武器不多,大多前衛用農具作戰這個問題而沉思着,不小心忘記手頭上的工作了。」
事實上和其他人比較,路涅斯已經做了二,三倍的工作那種事他是不會張揚的。
俗語有云「槍打出頭鳥」,而且他覺得炫耀能力是很遜的行為。
比起讓人知道而稱讚自己,由他人主動發現而得來讚稱更具實感。
「區區一介村民的你懂什麼?老大已經把這問題考慮進去而採取的策略,證明以你這種實力也是能做事的了,所以說沒正經打過獵的傢伙!」
那人叉起腰,把身傾前,以惡劣的表情和兇狠的語氣說道。
真的很煩人。
外在都這樣了,內在可以稍微冷靜一些顯示點智慧出來嗎?
路涅斯對於某個人的言行感到不耐煩,不過沒關係是他能忍受的程度。
「或許是我多慮,但畢竟我們沒有事前訓練過,我擔心到時候大家的發揮不如澤爾甘先生的理想,又可能狼群數量超出預想.....」
路涅斯盡量裝作不安的模樣,眼神朝地的訴說自己的疑惑。
畢竟直接批評他人的計劃並不容易令其接納自己的想法,倒是婉轉的提出疑問,令他自行思考,就會像是使澤爾甘「聽了一下他的憂慮,我想了又想,靈機一動修正完善計劃」的方向進發。
儘管平常路涅斯無太多感情流露在臉上,不代表他裝不出來,他是個很會角色扮演(中二病)的男人。
你看,立刻有人信了。
「膽小的雜碎腦袋中就只有那些垃圾的膽小想法嗎?有我們經驗老到的獵人在是怕什麼狗屎東西?把那些不聚集起來就沒什麼用的垃圾小狗擋住一陣子的簡單事情,我呸!還質疑我們推測錯誤,别再動搖士氣了!」
「安静一下,安瓦。」
「老大!我只是.....」
被澤爾甘一瞪,叫作安瓦的醜男瞬間安份下來。
讓那個滿嘴粗俗的存在静下來太感謝了!
當然這句話絕對永藏心底。
「不好意思,安瓦他只是不滿我被質疑,才惡言相向的。」
「我不介意。」
「你疑問的地方大多不用擔心,不過事前訓練倒真沒想過,待會我們就演練一下吧。」
縱使如此,路涅斯心底依然有強烈的不安,但他卻無法想透原因。
不過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為求自保,退出這場蓄勢待發的殲滅戰。
他望向掛在腰間的劍。
沒有真正實戰過的劍術,到底能走到哪一個地步呢?
◇◆
路涅斯與三十多名村民每隔數個身位的站在高度只到大腿中段的防線後提着各自的武器,不約而同地凝視着前方,在漫長的待機下,不禁流出幾滴冷汗。
他位於防線的正中央附近,身後有着約兩三米的高台,十多位獵人站在上面,提起的弓上無一不搭着箭矢。
村民們正竊竊私語,「真的能引來嗎?」的向旁人詢問。
那樣的擔心是不必要的,被五人的游擊隊偷襲,一百多數量的狼牠們,哪有逃跑的念頭?
只會為了向不自量力的獵人們報一箭之仇,進行窮追猛打。
儘管來到防線之下,狼群依然數量佔優,故此會退卻是不可能的。
狼是高傲的狩獵者,牠們不是只會腦衝送死的生物,是接下來的戰鬥中雙方再也清楚明白不過的事。
「來了!」
五個人影迅速逼近,掠過了防線,而其森林仍舊毫無動静及些許聲色。
猶如暴風雨的前夕。
路涅斯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
在錯縱複雜的樹木、草叢間,牠們現身了。
狼群大軍在眼前湧來,卻一點腳步聲也沒有,那是狩獵者的技巧,已經和習慣一樣刻進其行動之中。
高台的獵人們隨即放箭,一些狼中箭了。但是一擊斃命的僅僅數隻,其餘的雖因傷而放慢速度,卻臉露兇容的進發。
上百的狼群,五十多的人族,是肉眼能看出的數量差。
而和牠們進行近身戰的任務,就在三十多名的村民上,代表住他們每個人要同時應付三,四隻以上的狼。
村民們雙腿顫抖起來,幻想着狼群一湧而上,瞬間把他們淹沒的未來。
這也是不會發生的事,狼群分散成幾個幾個的小隊,與村民距離一,兩米的對持起來。
那就是把村民之間站開距離的原因,誘導狼群採取各個擊破的戰術。
但老實說,牠們何時撲咬過來也有可能。
路涅斯把劍舉至身前,劍柄因緊張而沾滿他的手汗。
突然一支箭矢直擊眼前其中一隻狼的腦門,戰鬥便隨即開始了。
由於防線的關係,狼群限制在前方並且要用撲擊才能攻擊到村民,而牠們是謹慎的,在一輪攻防後,又回到了互相眼瞪眼的僵持局面。
在路涅斯身前,有着數匹身上插上幾支箭矢的狼,在向他低吼威嚇。
在訓練之下,村民果斷刺出他們的武器(農具),成功抵禦了攻擊,然而只稍微劃傷了狼隻。
也許是臨陣磨槍的原因吧。
不遠處的村民正努力把輪流撲過來的狼頂回去,每次他都在怪叫着,似乎是太害怕了,手都在劇烈搖晃。
真虧他能撐下來。
剛剛有一隻突然撲了過來,由於事情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他第一個反應不是揮動手上的劍,而是一腳往肚子踹下去把牠踢飛。
那一刻真的是令人心驚膽跳,仿佛是恐怖電影中忽然在面前出現一樣,把路涅斯嚇了一跳。
重複了幾輪攻防後,路涅斯感覺熟習了牠們的速度,有信心下次可以打出致命一擊。
不過學習並不是人的專利,狼群的行動不會一成不變,下次想必是以另一種形式的進攻。若不快解決掉眼前的狼隻,恐怕很快就會被突破防線了吧。
他努力推敲着,狼群下一步的行動。
被包圍就不妙了,那麼牠們的目標是首先越過防線嗎?
突然狼隻迅速移動身位,有幾支箭插到牠們原本所在的位置上。
路涅斯想通了,這計劃的問題就是前衛反而妨礙了獵人的射擊,但沒有前衛獵人同樣會因為被狼群迅速逼近而無法射箭呀!
身後的支援射擊已經是靠不住了,不是精度的問題,而是狼群分出了別動隊,似乎是打算繞後偷襲高台上的獵人。
我們的游擊隊去哪了?從一開始也只有後方高台而來的射擊呀!
為什麼沒有傳令兵的配置呀!
路涅斯不能回頭確認,卻心中有個底了。
他心裡咒罵這場計劃良好,然而應對力為零的戰鬥。
由游擊隊去獵殺各狼群小隊的指揮,其餘在高台上支援前衛,想必眼前的四隻狼早死了至少一隻吧。
不過狼的嗅覺靈敏,或者游擊隊是根據此考量而加入高台中進行支援。
「你們给我加把勁擋住呀!」
戰鬥至今,後方傳來的,就只有這種打氣。
似乎是打算把計劃執行到底,即使獵人的戰術有其他的變動,我們前衛的指示從來只有一個。
站穩腳步守住之外就別無他了。
快想想!要是我是牠們會怎麼做?
路涅斯注視前方四匹蠢蠢欲動的狼隻,不停思考着。
會同時進攻嗎?
還是......
他預想着一隻狼向他撲咬,另一隻趁機越過防線。
兩種可能性,會否猜中呢?
只見三匹同時向前俯衝,一隻狼往路涅斯正面而躍,露出其兇牙利爪。
是這邊嗎?而且那個意圖也太明顯了!
路涅斯立刻組織對策,構想出能定下勝負的一擊。
能行,我做得到的。
以我的反應,我可以捉住那個瞬間!
往握劍的左手使力。
雙手握起,把劍由左方水平拉到右肩並齊,退後了一步壓低身姿作出短暫的蓄力,然後猛力一刺。
突刺時一定要把左手帶回左邊身位,這個很重要,乃後續的鋪排。
只見劍筆直從撲咬而來的狼的喉嚨刺入。
刹那間,路涅斯雙手施力,約四十五度角將劍從左上方劃出,將其半邊腦袋一同斬裂。
這個連技(Combo)還未結束。
路涅斯順着斬擊的方向,往左轉身,使出一個斜斬,把剛剛在他左邊越過的狼隻從腰間一劍兩斷了。
在僅僅瞬間的硬直下,他打算繼續讓劍路移動,把另一邊想偷渡的那匹狼也解決掉。
這麼一來,他便逆時針地轉了一圈,可以順便在眨眼間掠過的景色中觀測後方的清况。
果不其然,包括本來是游擊隊的獵人們全部站在高台上,像是玩定點射擊遊戲般不停往高台遭周擊出箭矢。
然而這次的斬擊因為路涅斯與那隻狼有一段距離而揮空了。
「嘖!」
路涅斯不禁發出悔恨的咋舌聲。
可惡!失手了。
反正只是一隻,放牠去吧,獵人會善後的了。
自己也被即時構思出來的劍技所嚇倒,沒有想過如腦海中一樣能使出來。
雖然漏掉一隻很不甘心,但現在要警戒的是還待在防線對面......
前方什麼也沒有。
在集中思考時,他已經沒在注意附近的事情了。
因此他察覺不到問題的發生。
狼群,去哪了?
他四處張望,狼的屍體不到三十隻,但防線前方完全不見活物存在。
現在,路涅斯才認知到,防線老早就被突破了。
確實,他有把握守好自己負責的區域,可是其他人呢?
在狼群的連番突擊下産生混亂而遭到突破,反應不及被撲倒。
他可以見到作為前衛的村民們各自被數隻狼四方八面地攻擊,零散地獨自抵抗着。
負責路涅斯一旁區域的那個村民,現正倒在地上被兩隻狼撕咬,用雙手護住上半身拼命掙扎,傳出陣陣惨叫聲。
這個時候有指揮命令是常識對吧?
戰線是不可能維持的了,可是獵人們卻只顧着守住高台,無人理會村民的死活。
可能獵人們沒有怎麼研究過如何有效去活用擁有的戰力進行指揮吧,路涅斯只覺得這個作戰太多地方失誤了。
再這樣下去村民,包括我,都會死!
自己要做點什麼才行!
路涅斯往撕咬村民的狼斬去。
「切!躲開了。乖乖被我斬呀!」
我究竟可以做什麼?突破口到底在哪裡?
我在防線中央,獵人支援不可能下,又要救助受傷的村民,拖下去的話面對的敵人會越來越多。
路涅斯絞盡腦汁,只想到了一個方法。
不能猶豫,只可以賭一把。
或許我不適合擔當這種角色,但現在只有我了,不做不行!
「前衛們!」
這是他十八年人生中喊得最大聲的一次。
當然狼隻不會給他安心說話的余裕,立刻向路涅斯撲去。
他唯有一心二用,一邊説話,一邊努力閃避。
身上的爪痕卻無可避免地增加着。
「想活下去的話!全員!全力到來我的身邊集合!圍起圈肩並肩一起戰鬥吧!」
接下來就是關鍵了,是先集合起來,還是先被擊潰。
語畢,附近的村民都奔跑過來,或者是深知一個人戰鬥始終會倒下的原因。他們無視身後逼迫的尖牙,以吼叫鼓舞自己,奮力掃開身前擋路的狼隻。
那是燃燒生存欲望的咆哮,在路涅斯展示了存活的方案下,村民無論如何也要捉緊這條救命索。
有人倒下了,那名村民躲不開狼隻的撲咬,咬破喉嚨而死。又有一名村民因速度不足而被追上,一不留神咬住了褲管倒地,再也在雪地中看不到他站起來。
那是沒有辨法的事,沒能來到這邊,只怪他們的命運。
每個人都處於生死邊緣,拼上全力疾走過來。老實說路涅斯有擔心過會否有人不願意合作,或是不能即時下判斷
而他們,終於集結了。
「來得真好!」
路涅斯忍不住心中喜悅喊道。
他們十多人圍住路涅斯救下的村民,形一個圓圈。
「喂,真的能行嗎?」
「總比一個人應付好上百倍吧!」
「沒錯,我看到希望了!」
「怎可以死掉呀,家裡老少還等着我養呢!」
「同心合力的話無所不能!」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說起話來,儘管身上充滿傷痕,筋皮力盡的狀態下,卻充滿着鬥志。
大家互相凝望,露出爽朗的笑容。
「小兄弟,要不是你的呼喊,恐怕我還在孤軍作戰呢!」
「嘿嘿,令我的腳都無意識動了起來啦!」
「我差點認命了哦!」
「「「「現在,我覺得還能戰鬥下去!」」」」
村民們異口同聲地説道。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死線中的羈絆嗎?
路涅斯並不知道,但他感動了。
「你們可努力守住喔,到死為止也要維持住陣形。堅持到支援來就是我們的勝利了!」
「「「哦!」」」
◇◆
失策了。
澤爾甘心想。
他本以為能夠順利解決狼群,結果卻是這副慘狀。
果然不是專業的不行。
前衛的村民根本不堪一擊,還要成了我們瞄準獵物的障礙。不到一陣子每一處就有狼隻越過防線,向高台衝去。雖然有預計過會發生這件事,但也太多了。結果把注意力放到漏網之魚之際,村民們就完全失守了。有正面突破的,有利用樹木和距離巧妙越過的。
隨即傳出了驚慌失措的惨叫聲。
在開什麼玩笑!
想了又想,是他們太無能了,村民就是這種東西。
稍微看了一下那個體格不錯的少年,竟然在瞬間斬殺了兩個狼,那個劍技和果敢的身手,真有趣。
「老大!有狼群繞後了,我們被包圍了!」
安瓦至今射出數十支箭,拉弦的手都紅了。
「全部人優先清理聚集在高台附近的狼!」
糟透了,因為前衛超出預想的脆弱,連這邊也出現了大危機。
澤爾甘精確地射出三發箭矢,把三匹狼一擊帶到黄泉路上。
「那有什麼指示給村民?」
有人詢問道。
「先管好自己吧!」
高台也有堅固欄柵存在所以不易攻破,但鬆懈下來只有死路一條。
澤爾甘他們是多年合作,狩獵不少獵物的夥伴,默契十足,今次制定的計劃所有人也完全理解。
應該不可能失敗才對。
而實際上前衛,只有路涅斯勉強能回應他的期待。
儘管有着防線,村民的戰力太差了,也沒有單獨抵擋部分狼群經驗。
澤爾甘並沒有察覺,他是以獵人基準去制定整個計劃,結果引致前衛出現漏洞這件事。
「真是千鈞一髮。」
「老大!箭矢所剩無幾了!」
戰鬥結束了,高台下堆滿了屍體與弓箭。
獵人們頓時鬆下身體,跌坐在高台上。
在專注射殺時,澤爾甘感覺防線那方好像有人在喊叫着什麼。
應該是死前的求救吧。
往防線看去,村民們圍成一個圈子,與餘下的二十多隻狼互相對峙。
無論是人還是獸,都傷痕累累。
他們有能團結起來的才智嗎?
澤爾甘疑惑着,看到圈中有着少年的身影,就明白了。
「能動的人都站起來,拿上弓和箭。」
他嘆了一口氣。
「要去收拾爛攤子了。」
◇◆
與高台那邊不同,雪地染上大量的紅色。那是因為被武器劃開皮肉切割到血管,使狼群無法止住的鮮血滴落在大地之上。
屍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戰場上,有一群滿身鮮血的人依然站立着。
他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握緊武器的雙手都因力度過猛而擦破了皮。
要不是獵人趕到,恐怕當中有幾人已經倒下了。
「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隨著一名村民的大吼,他們頓時歡呼起來。
路涅斯扶着身旁村民的肩膊,他奮鬥到連腳也站不穩了。
「多虧了你呀......小兄弟。」
「沒什麼,這是大家努力的......」
路涅斯話説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你們他媽的在開心什麼!」
聲音的主人是名叫安瓦的醜男,他憤怒地瞪向好不容易生存下來的眾人。
「就是因為你們守不住防線,才把狀況弄得一團糟!如果你們不是那麼垃圾,就不會有人死掉!」
真糟,為什麼會有這麼約定俗成的情節。
獵人和村民們開始對罵起來。
精神快累死了還做着愚蠢的爭執。
「大家冷靜一......」
這次路涅斯還是無法把話説完。
他們沉默了。
大地在震動,周圍傳來了野獸的低鳴聲。
到底是從哪個方向......他們環觀四方。
然後「那個」來了。
注意到的時候就站在那裡,有着二米高,全身漆黑,眼睛散發紅光的巨狼。牠眼神充滿惡意,有着異常突出的利爪和牙齒,其不詳的身姿向着這邊咆哮。
是被血腥味所吸引而來,還是統合狼群的首領,他們不得而知。
於是有人說了。
「是,是魔物呀呀呀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