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转折处的切比雪夫定理
9月24日，中秋节，早晨八点十分。
昨天我睡得很早，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便是从昨晚开始，不是下雨，就是阴云密布，去欣赏一轮圆月是不可能的事情，第二个原因就是我想在梦境中遇见Rena，再问她一下关于罗韧的事情，然而她并没有出现在我的梦境之中。
今天早上我奇迹般的自然醒了，没有闹钟叫醒我，没有兽耳娘来对我使用“特别叫醒服务”。
夏凝要去书店买书，而我，我得研究一下硬盘的存放位置。
先起床吧。
客厅里空无一人，苏瑶光昨天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无论是我还是夏家也没联系她，怎么说也得一起过中秋节才是吧，至于夏家的父女，我想他们还在睡觉吧，毕竟是难得的假期。
我并不想做早饭，但我还是走进了厨房。
然而，厨房里发生的一切，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怖。
几根手臂臂从厨房的壁橱和立柜中伸出来，它们青色的皮肤在阴雨秋日的早晨泛出亵渎的冷光，几根手臂如同深海中掀翻船只的章鱼的腕足，在黑蓝色的书房中挥舞，焦糊的橄榄油味从厨房深处的黑暗中飘荡而来，电机转动的嗡嗡声混杂在滋滋作响的热油沸腾声中，仿佛是深海中古老火山中的存在在低语。
啪！
我把厨房灯猛地按开。
“Rena？”
我对着那几根机械臂说。
机械臂的动作停了下来，烹饪机里，几根培根躺在油锅里，而电磁炉上的平底锅里浮着橄榄油，看来哪几根机械臂正在煎蛋。
厨房的窗户旁边，一块小小的液晶屏幕亮了起来，若不是它上面突然闪过一道白光，我恐怕无法注意到它的存在。
“烤面包机坏了，拿几片吐司微波一下。”
屏幕出现了一位少女的形象，厨房里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扬声器，播放出清脆干净的女性声音来。
“果然是你，你把我吓死算了。”我说。
“狗屎陈宇今天起床怎么这么早，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能不能不要叫我狗屎了，我们根本不熟好吧，Rena小姐。”
“好的，今天陈宇早餐，盐放5克。”
扬声器中的女声说。
“请不要浪费食物，这是夏凝用自己钱买的。”我说。
那边的女声沉默了。
我看向屏幕，里面有一个半身的女性，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昨天我梦境里看见的东西是真的发生过的吧。”
屏幕里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当然我只是我觉的她在看我，事实上，屏幕上并没有摄像头。
就算她能看见我，也是通过厨房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
“是的。”
她说。
机械臂抓住了平底锅，颠了一下，让其中的煎蛋翻了个面。
我走到冰箱旁边，取出来一把吐司，然后躲过机械臂，从消毒碗柜里拿出一个碟子，我把吐司放进盘子，走回冰箱旁，把盘子放进了冰箱旁微博炉里。
然后我拧了一下微波炉的定时器，站在前面等待着。
“真的有点恐怖啊，从上面壁橱里伸出来这么几条人的手臂。”
“这是罗韧设计的，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说。“你们来之前厨房系统的供电坏了，我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好，要不然你们就等着饿肚子吧。”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我说。“所以这就是罗韧买这些机械臂的用途...让你做饭？”
“你没脸说罗韧，你们家的饭还不是人家苏瑶光天天在做的。”扬声器里女声大声呼喊道。
“以前我就是这么给罗韧做饭的...”
“唉嗨，你听我一言，如何。”我想要把昨日我在客厅的那套推理告诉Rena。
“说。”
“客厅里没你安置的麦克风？你昨天应该听见了才对吧。”我说道。
“我不是偷窥狂，我也没兴趣知道你们天天在我家里干些什么。”屏幕里，青色眼睛的Rena撇着嘴，对我说。
“我们卧室里的摄像头可不是这么告诉我们的。”我依旧对Rena的人格有些怀疑。
“谁要看你们在卧室里干嘛啊！恶心！”Rena生起了气来。但生气的神情旋即变成了失落。
“你到底还说不说了。”Rena说。
她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罗韧用显微镜记录了自己的大脑数据，存在了硬盘，企图通过把自己变成AI复活。”我对昨天我的推理进行了总结性发言。
“罗伊自杀了，我猜测他已经通过上传大脑变成了AI，他是一个名为Cosin的AI，经常在星际争霸这个游戏里虐杀其他玩家。”
“罗伊变成AI之后，罗韧也想步他的后尘，就...”
“一派胡言。”显示屏里的Rena阴沉着脸。“跟本没有把活着的人变成人工智能的方法。”
Rena从根本上否定了我的推理。
“你得说出原因才行。”我说。“否则你说没有办法也是毫无道理的说法而已。”
“Cosin是AI，但是并不是通过上传人脑得来的。”
“证据呢？”
我心中产生了一丝喜悦。
罗韧的死果然和星际争霸2的战术AI有关。
“那我给你证据。”屏幕里的她低下头。“去客厅，面包要糊了。”
“啊啊啊。”
叮！
我关闭了微波炉，打开微波炉的门，盘子如烙铁，烫的我的身体直往后缩。
“蠢陈宇，走开走开，去客厅去。”
“啧。”
我离开了厨房，餐厅的灯被打开了，而被镶嵌在墙体里的液晶屏亮了以来，金发侧马尾的少女半身图像出现在了其中。
“把摄像头的胶布撕了。”她用不知道在哪里的扬声器说。
“不...”
“不就算了。”
电视机忽然被打开了，估计是她遥控开的，液晶屏上面出现的是几个色彩交叠而成的几何图案，我认识这个几何图案，我曾在楼上主卧的电脑里见过它。
暴雪战网的登录器被打开，账号和密码瞬间被输入到了登录界面中，如果是我现在能看见Rena，那我应该听得见她敲击键盘发出的密集的啪啦啪啦声。
账号：Rustystring000025@gxx.xxx.xx
密码：****************
锈弦的未奈，她说过她的称号，rusty是生锈的，string的弦，那么这个email大概就是她自己的账号吧。
登录上去，宗师组玩家橙色带星星的头像框出现在了右上角。
更重要的是，那个玩家的名字。
Cosin
“我是Cosin，战无不胜者，锈弦的未奈。”餐厅的液晶屏上，Rena的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你是Cosin！那你知道那天是夏老师在玩星际争霸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如果你愿意，你还可以通过摄像头窥屏！”
“打那种菜鸡需要窥屏么，你在看不起我。”
“你刚才说Cosin的确是AI，现在又说Cosin就是你自己，这难道不是前后矛盾的事情么。”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
“是的，我就是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想不到吧。”
“想到是能想到...”
我没有过多了通过表情流露出我的惊讶，毕竟我之前已经见到了一个兽耳娘了，现在在见到一个人工智能也不算是什么奇特之事了。
“你仿佛在逗我。”我说。“但，这并不能作出任何的证明，突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说自己是AI，这不算任何严谨的论证，我现在也能根别人视频通话，说自己是一个AI，别人能相信么，你根本不是AI，你在框我。”
Rena毫无疑问是一个人类，她会在我踩住琴的消音踏板的时候因为我打断她演奏而愤怒，因为想起了自己逝去的男友而哭泣，还会报复一般的叫我“狗屎陈宇”。
这样的内心活动，和今天夏凝说过的“Cosin”毫无疑问是一个人类的论调不谋而和了。
“我还真没法证明这件事，但你也没法证明一个人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网上之后，他作为一个人工智能会和真正的人类有什么区别，如果现在在你面前的是罗伊，你和会认为罗伊还活着么。”Rena反驳我。
“不，众所周知，罗伊已经死了。”
“如果是假死呢。”
“不会是假死的...”
“爱信不信，就陈宇你那点脑容量也想不通这个问题吧。”Rena莫名其妙的嘲笑起我的脑容量来。
“那你也不能人身攻击。”我有些暴躁起来。
我先入为主的认为了Rena是人类。
因为她会哭会笑，情感丰富，还有着清脆美妙的声音。
但这一切都可能是电子模拟？
“你想表达什么。”我说。
“罗韧绝对不是因为想把自己变成AI而自杀，肯定另有隐情，我不是通过直接扫描人脑而被设计出来的人工智能，罗伊也没有任何上传活着的人的人脑的方式。”
“既然你是AI，还是一个星际争霸AI，你是罗伊开发的？那你说你是怎么开发出来的，难道说谷歌的那群人真的能通过机器学习，让计算机变成人类？”我提出疑问。
“哎呀，陈宇，你在吵什么啊。”夏老师的声音出现在了身后。
夏老师揉着眼睛，穿着白T恤从走廊里出来了。
“夏老师。”
“夏澄，你知道Elisa Bruno么。”Rena直接对刚刚睡醒的夏老师提出了问题。
“啊。”夏老师直接眯着眼皱起了眉头。
Elisa Bruno？这个名字...Elisa Bruno...E. Bruno...E·布鲁诺...我知道这个名字，九月初的时候，在3D打印组织修复术的那篇综述上，出现过那个人的名字！
“艾丽莎啊，不熟，你到底是谁，问这个干嘛。”夏老师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用认真的的声音反问她。
“我是前天把你按在地上摩擦的人。”Rena说。“多菜哦，夏澄老师。”
屏幕里的Rena微笑其起来，夏老师把眼神集中在餐厅的液晶屏上。
“Cosin？”他问。
“我是Elisa的造物。”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