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依靠你的伙伴吗?”
“她们的作用仅仅只是唤醒我,这就够了,况且我也得到了我需要的答案。”
安可推了推红色的眼镜框,继续翻看着手中的书籍。尽管已经不是先前那本连环画,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这样一副不急不慢的态度,让“紫苑”感到诧异,但是在观测了安可的「心境」之后,得到的仍然是一样的结果。
“你好像不是很害怕。”
“说白了,你不是紫苑吧……”
安可揉了揉左肩,试图不断地用疼痛感刺激着自己。
“紫苑想要朋友——”
“如果你敢说‘我只是在帮她实现愿望’这样之类的话,就把你碎尸万段哦——?”
安可的语气中平添不少狂妄,只不过躺在病床上一副病弱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实在是没有多少说服力。
安可向右侧起身子,膝盖顶着床板,右手扶着床沿站起,但仅仅只是这样的动作就已经耗去了不少体力。
“你是在——虚张声势吗。”
紫苑——或者说是已然被心象空间寄存了精神的“紫苑”,右手的刀刃对准着安可,却迟迟没有动手。
“你要是这么觉得的话,就当做是这样吧。”
半眯着左眼,安可也毫不示弱地盯着紫苑。
“你以为你的计谋对我有用吗。”
但是令安可没想到的是,紫苑突然出手,将手中的刀扔向了安可,安可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用手里的书拍开了。银色的小刀掉在病房的木质地面上,传出闷沉的碰撞声。
“还、还真敢丢啊!”
紫苑没有理会,亦没有惊讶于安可的反应能力,只是跑向安可,一跃至病床之上。左手一记直拳,在安可用右手接下的同时又踢出右脚。
“唔——!”
没法抬起左臂的安可自然接不下这一记踢击,被踢飞了出去,而原本就疼痛乏力的左肩再次受到攻击,安可不禁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哈……拖时间也行不通吗……)
用右臂撑着地板,安可一点点地往门口的方向挪动着。
“真是拙劣的演技。”
紫苑回身走向仍在地上挪动的安可,俯身一拳打去,却被安可一记反踢。挡下的同时,却发现安可已经顺势一个翻滚靠在门框,借助反蹬木门的作用力跑了出去。
“嘁——该死的老鼠。”
紫苑追了出去,而安可仅仅只是靠着墙沿缓缓移动,并没有跑出去多远。晕头转向,体力不支,唯一能让她保持清醒的只有左臂处不断传来的阵阵疼痛。
(再这么痛下去真要成抖m了啊……)
自嘲似的喃喃自语,安可勉强睁着半只眼睛,并没有察觉到身后迅速逼近的紫苑。
“唔……咕——呜呜——”
突然被强劲的力道按在了墙上,安可只觉得大脑受到了猛烈的震荡,紧随其后的是闷热的窒息感。
而紫苑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姗姗来迟的米娅修女打断了,一把撞开了紫苑,米娅救下了安可。
“安可!”
“不用担心,我的恢复能力很强的。”
就像是无事发生一般,或者说是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安可脸上挂着的却是自信的笑容,仿佛先前那一副虚弱的样子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放心吧,米娅姐去避难就好,这里交给我。”
安可从地上坐起,甩了甩左臂,然后破窗而出,随即来到了教堂的后花园,紫苑也立刻追了出来。
“你这家伙——”
紫苑好像明白了什么。
“呼……哪怕只有一个人相信,我的能力条件就能成立呢。”
似乎是让米娅修女相信了“恢复能力很强”的这一说辞,安可正觉得手臂和脚踝上的伤势正在迅速恢复着,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希望你的自信能够坚持到最后。”
由于争夺战的结束,安可「欺诈师」的能力也已经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所以任何由该能力衍生而出的攻击,对于已经“不再相信”安可的“紫苑”来说已经不起作用了。
“不过也多亏了你打破了米娅修女的‘常理认知’,我才能达到做出这种超脱认知之外的事情。”
藉由「欺诈」米娅修女达到的“超回复”状态,安可此时已然是元气满满,满脸自信地看着紫苑。
“没有我的允许,你永远也离不开这里,那就留下来和我厮杀一辈子吧——!”
“恐怕你误解了某些事情哦?”
安可没有与紫苑正面冲突,而是转身跑向了教堂外面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人们脸上也都挂着惶恐的神情。
“第一,这是我的心象空间,节选自我的过去——也就是历史上的某一时间节点。”
避开了拥挤的人流,安可在小巷中穿行着,似乎在有目的的向着某个方向移动着。
“第二,心象空间是藉由某人强烈的念想——或者说情绪而产生的。这里是战争前唯一安宁的废土之都,我只不过是将那间图书馆当做是我的‘避风港’罢了。”
面前是高耸入云的白色城墙,只是有着轻微的抖动,不少白色的粉尘纷纷扬扬飘落,仿佛墙的一侧正在承受着某种撞击……
速度不及安可,但已然追击至此的紫苑,似乎这才意识到安可的意图,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第三,避风港也是有尽头的。而这个曾经安宁的都市,之所以化作废土之城的原因——正是从外界蔓延至此的战争。”
“你要做什么?!”
“毁了你,仅此而已。”
高墙的另一侧传来闷沉——但又声势浩大的撞击声,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嘈杂的嘶吼。
“你这————该死的人类————”
“人类之所以能够繁衍至今,是因为他们具有智慧和计谋,而不是你这种由神明意外创造的,仅靠吞食扭曲情感而活着的虚无之物!”
寄生在紫苑身上的,似乎是这个“门”,由于吞噬了过多的扭曲的情感而产生的意念集合体——这样似乎也能解释紫苑「心境」能力的来源了……
“那么,崩坏吧……”
那堵高墙如同这个心象空间的边界一般,黑暗从墙上的裂缝争锋涌入……人们逃窜着,像是在嘈杂中想要抓住从指尖溜掉的那份得之不易的安宁。
“最终这份安宁……还是会被毁灭呢……”
“所以,小安可你来自遥远的将来,我只是构成这个历史节点的一员——”
“米娅姐……?”
在紫苑身上不断冒出紫色烟雾的同时,一直跟在安可身后追来的米娅修女,从拐角走了出来。
“就像是,仅仅只是活在你的梦里一样。”
“米娅姐……我……”
安可看着已经“许久不见”的米娅修女,一直隐藏在心底的情感也在蠢蠢欲动。
“没关系哦……看见小安可以后能够成长成熟的模样,我这个半吊子的修女也有半点做母亲的成就感了……”
米娅修女慈爱地揉了揉安可的头。
“就当做是一次美梦吧,愿神明会一直保佑你,我的孩子。”
随着这个心象世界一起,米娅修女的身形也逐渐虚化,然后被蔓延而至的黑暗尽数吞噬,连同脸颊滑下的冰凉的泪水也一同消散在空中……
“谢谢……”
随着心象空间的崩坏,安可的意识也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