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比想象中要好得多的地方。”眼前明明穿着普通的少女服饰,却被说成是神使的人,开始说起了诡异的话。这里是指哪里?这个供人参观的宫殿吗,还是说这个城市,或者这个国家。
“你听好了,我们在这里等你,如果你不回来,你就等着。”我被绑匪这样威胁道。
我不认为我是无礼的人,但是要知道,我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数建筑,在这个年代,完全可以称作是过时,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宫殿。没有想到,他们还真的找来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女孩子,装作自己是神的使者,准备带着我去哪里参观。
直到刚才,唯一我们说过的话,仅仅是交换了名字。更加准确地说,是她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告诉她我叫诺斯,恰好和波希语中的北方同音,与我同行的人叫节茵,可能是某种克底恩风格的名字。
“那好,你知道我是怎么想象的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我很大声的说,因为我很气愤,我怀疑她想要愚弄我。
“我那天,走在街道上,一个男人被一只巨型的狗扑倒在地上,路口上只有我和一个老太太。老太太让我用她的拐杖把狗打走,路人得救了,结果我被咬了一口。”我一边说,一边比划着。
“狗如果头部接近人,它会丢失高处的视野,看不到人手上的活动。狗是不会容许出现视野盲区的。一旦意识到威胁,它们就会停止进攻,但是那只狗没有。狗是受过训练的,当时的路人都是他们的同伙,我接受疫苗也是被坐过手脚的。这是人口买卖,我甚至都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我是被迫来到这里的,你明白吗。”我越来越激动,我愤怒地差点喊起来了。
她如果敷衍的我话,事情就难办了。还是她会选择沉默。他们是不是一伙的,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完了诺斯的带着敌意的比划,这位使者的表情失落了起来,茫然地看着诺斯的双眼。立马又双手伸进自己的衣领,似乎是想解开什么。
这位年轻的小姐想将原本自己的挂饰递给诺斯,捏着银链的末端,让被镶嵌进纯银底座、形状怪异的蓝色宝石悬挂在空中,不过诺斯没有接过手来。
“这是什么?”
“附身符,这样就不用再担忧了。”
配上坚定的语气,她说的话更加费解了,我只好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更奇怪了,看形状,这是个吊坠,而且还温存这主人的体温。为什么我会得到这样的私人物品,而且还被告知,它是护身符,真的是吗。为什么要给我这个,怎么看,它都不像是个便宜货,也不像专为女性设计的消费品,形状有点像,一个蒲公英,被压扁了的,抽象来看的话。无论是设计水平还是制作难度,都不应该是能随便送人的东西吧。
我的怒火莫名平息了下来,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克底恩的首都,竟然会有这样的宫殿,和周遭的景象完全地不协调。节茵应该和我同龄吧,为什么她要自称神使,这是一种职业吗,可能今天是她的工作日。我完全没有头绪,对目前的情况。
看到我收下了所谓的“护身符”,节茵放松了起来,像是做错坏事的孩子得到了大人的原谅。等等,难道她在后悔自己成为了帮凶。不对,不像。
先不管那么多,无论怎么说,是我打断了节茵,我得让话题回到克底恩或者相关的什么上。
而且,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打探到什么,比如气候,法律,和最最关键的一些问题,求生和逃跑有关的。我所了解的克底恩,是个信息少有披露的国度,双重内陆国,遭到封锁。更多的内容我记不得了。
我现在至少能确定一件事情,我没有被变卖为奴隶,甚至我有资格得到护身符。或许她们不是一伙的,否则绑匪应该控制住我,或者绑匪不愿意让人知道我被胁迫。但是我现在不能轻举妄动。
“那个,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应该怎么做吗。”我决定偷偷地打探这位神使的立场,用一个很含糊的问题。
“请问,是您认为特别重要的事情吗?我会好好回答问题的,您能先容许我介绍一番吗。”
“请务必!这是我最大的疑惑,你介绍多久,我都无所谓。”
我开始害怕,行动的姿势也不太自然了,因为,一旦从这个神秘的宗教建筑离开,我就不得不回到绑匪的手中。而且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既然他们能让人质脱离掌控,说明了至少,他们有把握抓回我,或者神宫里有他们的同伙能控制我。
关键是,为什么我一定要来这里,为什么他们要节外生枝。线索应该就在这里。
“请跟我来。”这位神使,看来要带我走动走动。
正好,看看这里。我应该是从大门进入,我环视着这里,一个像史前城门一样能从中间开合的大门,金属制,有非常多的花纹,像是藤蔓。我现在应该是站在大厅,很大,棕色的木制地板,由方格、圆弧、三角、日与月的图案绘制。穹顶的物理结构,是怎么样的张力分布,让它看起来更像一个半球,而且用上了与地面稍不协调的浓烈红色。
太雄伟了,如果我不是被迫来的这里,而是看到旅行社的广告,我一定不会拒绝来这样子的场所参观。
怎么回事,我从新开始打量眼前带路的少女,是不是受了气氛的影响,我的评价开始有了变化。或许她真的是某种神官,普通的少女服饰好像突然在我眼里显得不普通了。
我们穿过了两处走廊,像是在一个植物果实中穿行,我们抵达了某处腔室。
她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胸口有两个口袋的那种,似乎是模仿工作服一样,不是那种常见的衣裙,配上浅口皮鞋和白色短袜。在稻国,和我一样年龄的女孩子,通常穿T恤,牛仔裤,运动裤,紧身裤,长跑背心,皮外套,稍微漏出一些肚皮和双肩也完全正常,高跟鞋,长靴,热裤,丝袜也是女孩子逛街时的选择。
知道吗,这突然激发了我的兴趣。一般的连衣裙的,让它的主人看起来娇弱温柔或者妩媚性感,但是节茵的打扮。这位年幼的神使小姐,看起来很稚嫩可爱,但突然出现的两个口袋和周围一些模仿工作制服的折叠与剪裁,又很好地遏制住了让人想和她小恶作剧的念头。
“请等一下。”神使小姐好像在准备什么类似祭拜仪式的道具,我看到了火柴,可能她想要点火。
不过我对仪式没有任何兴趣,我继续研究着她的穿着,趁与我同龄的节茵还在翻找什么的时候,我肆无忌惮地窥视着她。一般来说,童装总是看起来傻傻的,因为商家是为了让母亲高兴而制作它们的,要么让孩子看起来各位出众,用上许多潮流装饰。而普通的女装,总是着重于华丽的外表,或者某种特定的暗示,比如时尚,奢侈,自然,否则女士们怎么会掏钱呢。
我的意思是,节茵的穿着,是买不到的,没有商家会做这种衣服,这是一种亏本的设计。总不会,节茵的打扮,出自某事业失败的潜力造型师?
我要能找到线索,说不定事情就好办了。
或许我搞错了,她确实是想要点火,但是可能这不是什么祭拜仪式。因为,她摆了许多的玻璃器皿,其中烧杯和试管尤为的显眼。
“今天一定是你的幸运日。”节茵手上拿着一根火彩和涂有红磷或者其他发火剂的火柴盒。
她肯定在等我问为什么,我偏不:“今天是钓鱼日,而我无疑是池塘里的鱼。”
我大声地抱怨:“我可不像葬身于此。”
“而且,这是要干什么?”我指了指节茵手上的点火工具。
“我的银行账户,存着我父亲遗产的大多数现金,我没有亲人,你们没有人可以威胁了,我对你们没有用。放我走,我的钱都给你们。你叫节茵是吗?生日是哪一天?来过我的国家吗?或者去过其他地方吗?我碰巧知道一个人,他很擅长查明一个人的身份。”
我能这样直白的摊牌是有原因的,大多数海盗,跨国国绑匪,是不会轻易撕票的,他们不怕人质泄密,因为没有人能制裁他们。
节茵突然着急了。
“对不起,是我说得没有条理,你不要奇怪。他们来自克底恩国防军,他们想强求你做一些事情。是应该说清楚的事情,可他们逃避这个责任,鲁莽地把你抢过来。”
节茵焦急地看了我一眼,视线重合的时间很短。
“在这里,所有人都得到神的庇护,继承神的愿望。”
节茵手上的火柴无端地燃烧了起来,什么时候点的火。
“我其实,想让你证实,我确实有神力,才带来这些东西的。你看,我不需要特别的步骤就能点燃火柴,或者让水结冰。”
火柴还没有等到节茵说完,就燃尽了。
“尽管大家都对神力深信不疑。”
我很吃惊,真的有这种事情吗,难道说,能从我身上提取什么血清,用来抵御病毒或者僵尸?
“那你为什么不把我举到空中,或者烧一根你的头发。”
后半句是我胡说的,因为我刚刚在思考长发和短发到底哪个更好看,节茵的短发确实很细软柔顺。
节茵把燃尽的火柴放进火柴盒,收到胸口的口袋里。一只手捏住一根头发的中间,另一只手把末端的头发绕在食指上,轻轻地扯下了半截头发。
“我做不到让人浮起来,但是我可以让头发燃烧,请你看着我。”
节茵手上的半截头发,从顶端开始向下融化,焦胡的蛋白质味道让我一瞬间有些发抖。
“对不起,我没有让它烧起来。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
我已经快要相信了,除非刚刚是有什么辐射装置,不然头发不会被烧短,而且头发好像本来就很难点燃,我的意思是,发光发热。
节茵走到我面前来,做出要和我握手的姿势。我很少和女孩子没有缘故地面对面对视,我只能把眼光躲到节茵伸出来的手上。
我也伸出右手,我要不要遵循礼节,对视和微笑呢。
真的要握上去了,温热,柔软的手。但这不出乎我的意料。
好冰,突然节茵的手变得冰冷,可能有零下25度的样子。我缩回了手,瞥了一眼这位使者。
“这样能让您相信吗?”
“我信,线粒体不会制冷。”线粒体不会制冷,我在说些什么。不对,很不妙啊,如果这里的人都会魔法的话,我岂不是很危险。
节茵无视了我的冷笑话:“在过去,所有的人都听从神官的指引,每天都有成群的人来这里朝拜,当然,我们每天只能抽签让大家进来,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可是现在,神宫外面围上了高高的墙,本来这里没有最开始的铁门与围挡的,都是后来建起的。”
上下的不是同一个风格啊,难怪我会如此关注。节茵的裙摆,普通的花边,松软透气的样子,一些沉稳瘦小的女孩子偏爱这样的裙身。但是,裙腰往上,明显遗漏着男装的设计理念,为什么。
“几十年前,神官们渐渐发现,神越来越少地下达指令与进行恩赐,直到有一天,神告诉大家,他已经没有什么能做的了。于是来参拜的人越来越少,神官们的权力也越来越小,现在神宫已经不能随便让人参观了,但是其实这不是我们的意愿。军官们取代了我们,他们颁布法令之后,我们努力争取,才让神宫能保存原状。”
“其实。”节茵似乎看到了我若有所思的样子。
男装理念,节茵刚刚说了什么,军官,法令。
我打断了节茵:“我有疑问,神使在所有神官中,到底是什么概念。”
“大概,相当于军官,如果说神是这里的司令的话。”我得到了确切的回答。
所以说,节茵是魔法国度的官员,绝对不是什么吉祥物。
说得通了,软弱激发狩猎本能,如果节茵打扮地像个任人摆弄的布偶,等等,有谁会把自己扮成猎物的样子呢?哈姆莱特式的做法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
“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呢?”我毫不犹豫地用上了我的推理成果。
“高贵的客人,你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
节茵突然走上我跟前,抓住了我的手,脸也考得和我特别近。我很想转过脸和把手抽开,但是这都是很无礼的,乱抓我的手,这可和握手不同。
“我有一些照片给你看,这里。”节茵一直抓着我,丝毫不准备放手,像母亲拉着不听话的小孩,把我拽到了另一间房间。
“什么照片?”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的照片。”节茵在一个老式的转交办公桌前坐下,从最下层的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
看在为我解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刚刚了。不过说实话,也奇怪。他们不应该绑架大魔法师或者某个神父的儿子吗?我父母是暴发户,纯正的凡人血统,父母的长辈,据说分别是是开小餐厅的和普通工人。如果我真的有魔法潜力的话,等等,好像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节茵找来一个滑轮靠椅让我在桌子前坐下。我接过信封,里面有4张照片,照片的拍摄地分别是在类似教堂的地方,机场,未建成的停车场和估计是什么工业基地的地方。
不过,我的父亲,都出现的照片里,而且还是焦点位置。第一张在和一个女人握手。第二张照片,像是在和飞机合照。第三张有点搞不懂,翘着腿和另一个男人在交谈。最后一张应该是在庆祝。而且是背景的季节也是不同的,夏秋冬,也可能是冬春夏。
“父亲当时是商人,他只和邻近国家的公司做生意,他在这里做什么。”这个,应该是我出生前的照片,当时父亲的生意,正方兴未艾,还没有完全过渡到我出生后的样子。
“做生意。”
“那时,父亲应该被客户和交易所的经理们像鸭子一样赶着,为了买卖四处奔走。”当时,父亲努力打拼,而且父亲是筹款做的生意,也没有停下的余地,他不会到处乱跑的。
“那是他掩人耳目的假话。我们才是令尊一直以来的伙伴。”节茵指着照片说,“这位是上一任的使者,在试验场的则是令尊为我们带来的帮手。”
原来老爹是走私发家的,连我都不告诉,不过说实话,他还挺成功的。作为“犯人”的儿子,我现在是斯蒂娜和诺斯艺术复兴基金会的董事长。其中半数的资产,实际属于我。而基金会的一部分收益则会用于公益。
“我没有继承父亲的工作,我也不会那些东西。为什么要我来这里?”难道他们有什么不满意吗。
“令尊的事,大家都很伤心,不过。”节茵把刚刚看过的照片的,除开握手的那张,摆成了一排。
“当初,令尊的公司,和神宫共同掌管着一些设施。但是令尊去世,恰逢神使的世代交替,设施也全部被舍弃。现在,那些强盗,想要你把设施给他们。”
节茵似乎在生气。
“就是绑架你的那些饭桶。不过,您是我们的客人,我们会帮您的。”
“他们,不,那些饭桶和强盗,本来要把我怎么样?”
“糟,糟了。我竟然丝毫意识不到,您还不了解这里。所有设施都被封存,和您熟知的方式不同,是用神的力量做到的。解开必须由特定的人,也就是神使,或者令尊。不过神使的交替和令尊去世后,能将限定解除的人也随着改变。”节茵突然慌乱了一下,反而让我放松了许多。
“我们绝对不会向一帮土匪低头,而且我们也会帮客人您摆脱烦恼的。纵使没有了忠实的信徒和英姿勃发的神官们,神宫也绝不会忘恩负义的。”
“那么,你们能保证我的人身安全吗?我刚刚还身处险境,那些土匪让我不要相信你的话,还威胁我必须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