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由具有律师身份的眼镜女阻止了他们两人的争吵。他们的实际年龄,恐怕要比看上去的要小上不少。并且商量的结果也不如侦探男所愿,最终还是交由医生撬锁。
“你别又像前门那样,把锁卡死了。”
“你信我好吧?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哪里会连续出现……”
话音未落,就听‘咔嗒’一声,只见侦探男瞬间血气上涌,脸庞变得狰狞起来,还没来得及发泄,医生就打了个响指,“成了。”
“……没卡住?”发现事实好像与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对,侦探立马换了张脸,“这么快?”
“这次是完美的撬锁。”
“哼,你的人生又少了一次成功的机会。”
“喂!”
“啊~第二次就打开,运气真不错!”
眼镜女笑嘻嘻地夸了他一句,连带着将复燃的火焰掐灭。望着他们三人的互动,我始终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多余,而且从他们身上也难以感受到紧张感。
事件是非常危险的,以这种轻松的态度真的没问题?我怀着疑惑,走在他们这个小团队的最后面,虽然眼镜女有想跟我打好关系,但总感觉我们之间有一道深不见底的隔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踏入房屋后,我便收起这多余的想法。
从后门一进入便到了一个房间,环视一圈后,可以判断出这里是厨房。
厨柜上摆放有整齐的刀叉,而且也能透过镶嵌在柜子上的玻璃看清里面整洁的锅碗。家具可以说是齐全,但地面却是水泥地,墙壁也是灰扑扑的色调。不清楚是有意为之,还是整个家都是这样。给人一股厚重、压抑的感觉。
除了从门口和炉子旁的百叶窗溜进来的日光以外,整个房间只剩下挂在正中央、目前也仍旧散发着强烈白炽光线的灯泡。可以看见开关位于我们对面那扇门旁边。
蓄水池里什么也没有,干净得连虫子都不愿停留。用手轻轻掠过柜台,能感受到颗粒状的沙沙触感,这是时间留下的痕迹,也是无人使用这里的证据。与不断散发余晖的灯泡形成奇怪的对比。
“调查一下吧。”
侦探说出了很符合他职业的一句话。他的两位同伴十分自然地点点头,默契地开始翻箱倒柜。
我好似看见白露也混于其中。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甩开这份错觉,为了适应他们的行动,我跟上正敲打墙壁寻找是否有暗门的眼镜女。
“大家去不同的房间更快吧?”
她一板一眼地观察各个可能出现异常的地方,枯燥又耗时。有些失去耐心的我,向她问出了我的困惑,旋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向我解释:
“这样更稳妥。若是一个人一个房间,很有可能有人会错过比较关键的线索;而多个人就可以查漏补缺。”
“可是这样不会太耗时?”
“唔,这也没办法啦。我们都是才玩不久……”她不自然地停顿一下,应该是触及到惩罚规则,“嗯,反正就是有很厉害的人有在网上撰写攻略,推荐我们这样做。说是要先好好积累经验。”
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比起谷雨、白露她们,甚至是我来说,这群人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还处于懵懂的状态。恐怕还未亲眼见到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的惨状。
我继续同她辨别墙壁、地板上声音的细微差别。等时间积累到某个程度,两个十面骰终于停止转动。
【侦查投掷】
【roll=4+20=24<25,成功】
在这个房间里关于‘线索’的部分可以说是一无所获,很讽刺的,‘侦查’技能却获得成功。仿佛有某个人正嘲笑我们这耗时耗力的无用功。
“去下一个房间吧。”
我如此提议。
”去之前还得再交换一下大家的情报。
眼镜女轻轻戳了下我的手臂,提醒我接下来该做的事。在她眼中,我大概是比她们还没有经验的新人。没有打破她的这份一己之见,我点点头,十分乖巧地从门后退回站到她身边。
“嗯哼。”侦探清了清嗓,依旧是由他来主导话题,“我调查的结果是,这房间应该有一段日子没有人使用,所以基本上家具都有积灰。不过电灯倒是意外地撑到现在……因为新的同伴不知道,我再说一下之前我们有调查正门的信箱结果——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好似在等我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我想了想,没有正面回答他,或许是自己潜意识想要藏拙。
“嗯——是一个有些孤僻的房东呢。”我浅笑着将自己苦思冥想的答案说出,“报纸、杂志都没有订。”
“这些东西并不重要。”没有答出正确答案,侦探的语气意外地有些开心,“有些东西就算你不想要,但每个月你都一定会收到……账单啦!水电费的账单。”
“诶?是这样啊!”
眼镜女先我一步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也乐意侦探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没错!这说明这房子其实是有人在住,而且就在最近还交了电费。厨房这一副无人问津的景象,只不过是假象罢了。”侦探自豪地冷哼一声,“我在家也从不去厨房,全点的外卖。”
“……”“……”
我联系前后文,勉强得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个房子有人居住。眼镜女回过味儿后,强颜欢笑,“哎——”、“是这样呀——”这样敷衍他。一旁的医生看不下去,一脸鄙夷地将侦探的话做出总结。
“简单来说,我们可能会遇到敌人……武器都有好好带上吗?”
侦探拍了拍胸口,硬邦邦地金属碰撞声,加上衣服所能包裹的大小,我猜测是一把小刀……不对,这个厚度恐怕藏有两把。眼镜女的武器我倒是十分熟悉,一瓶防狼喷雾,型号也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
这东西果然是女性调查员的必备之物。
我感叹一声。随着医生把视线转向我,我提起收纳袋示意了一下,露出背面的箭筒。
“房间里用弓箭……”
医生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侦探就大包大揽地向我露出夸张笑容。
“战斗就交给我们两个男生吧!”
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侦探将医生的未完之话塞了回去。回应他的好意,我露出浅浅的笑容,眨眨眼。虽然我也不知道弓箭作为武器有什么问题,不过退一步倒是方便自己更好融入这个小团队,这样的结果也不错。
“只要有机会就交换情报……这也是建议之一。”
同我走在两个男生后面的眼镜女,小声地朝我解释他们各种行动的意义。比如确认自己的退路是否被封锁,这是为了避免遇到危险,逃跑时不弄错路线:又比如用手机拍下这个房间的面貌,方便自己随时确认有无疏漏。
相比较曾遇到的熟练调查员来说,跟着他们,我才能真正理解到‘调查员’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大厅、厕所、浴室,以及通向外面的正门。”
侦探在走廊把每一个房门都打开往里看了一眼,又确认正门果然因医生撬锁失败而无法打开,自顾自地点点头。
“还有二楼和地下室,地下室有上锁。”
医生补充了一句。
“那些等会再说,现在先去大厅看看……没意见吧?”
最后的确认,侦探是在向我询问,我附和一声后,仍旧由他来领头进入房间。眼镜女大概很享受为我讲解调查员应当注意的各种各样的事项,小声为我解释:
“一般来说,我们在调查一所房屋的时候。会在书房里能获得关键线索;在地下室里根据已知的线索拼接真相。但通常这两个地方都会上锁,而钥匙又会放在类似大厅、卧室这样的房间。”
我瞧瞧医生,又看了看侦探,回过头再望眼镜女的时候,她连连苦笑。
“哎呀,撬锁、踹门都是走捷径,有一定的风险。比如撬锁,一个弄不好就像正门那样,锁被卡住,到时候就算有钥匙也没办法,只能踹门……但是踹门的话,一旦惊扰到路人、邻居,他们再报个警,我们非法入侵被警察抓住那也完了。而且,像是在城堡那种怎么想都不太妙的地方,这样做甚至可能会惊醒本不会遇到的怪物。”
“——总之。老老实实找钥匙、开锁,是最稳妥的办法。”
我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一边继续听着她为我讲解该注意的地方,一边打量着大厅的布局。
看来已经她已经完全认定我是第一次参加任务的新人。我想到。
这里的大厅格局十分简单,进门左手边是靠在墙壁上的沙发,右手边是贴在墙壁上的电视。电视机下有一个占据大半墙壁的矮小柜子,柜子两旁分别放有一盆盆栽,而沙发面前则放有较高的桌子。
安装房间天花板正中央的平板灯同厨房一样是打开的,而且桌子也同样铺上一层薄薄的灰。
医生试着坐了下来,我瞧了瞧,估摸着这张桌子并不会特别影响他看电视的视线……但若是我呢?
一想到这,我便上前跟他并排而坐。他吓了一跳,身体若石头般僵硬,说话也跟着结结巴巴。
“你、你……”
“你身高多少?”
“一米七,哦不,一米八?”
“到底多少?”
“一、一米八。”
目测应该也就这个高度,不然他若是一米七岂不是我只有一米六了?对着在一旁指着医生哈哈大笑的侦探,我说出自己的发现。
“这间房子的主人应该就是一米八的身高。”
“哦?”听闻线索,侦探立马收敛起夸张的表情,在观察我俩的区别后点点头,“那顺便将其性别定为男性吧……我在盆栽底下发现了这个。”
一串钥匙。果然如眼镜女所说,大厅里很有可能会隐藏着通往其他房间的钥匙。除此之外,侦探是怎样根据这个判定性别的?
“一米八的个子,是男生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吧。”
只是单纯的猜测啊。
“万一是个女生呢!”
眼镜女在旁边反驳,侦探沉吟一会儿才说道。
“你看看这个家,像是一位女士所住的地方?”
房间虽说不脏乱,但摆设过于单调。因灰扑扑而显得压抑的空间,联想起目前发现的线索……房主可能是一位,因某件事而变得颓废的壮汉?
若是接下来能够发现酒瓶的存在,这印象恐怕就深入人心了。
“你想想看,你会让你住的地方变成这样?”
“……不会。”
“对啊,女生是不会这样的。但男生……”侦探刻意地瞄了一眼医生,“男生就不一样了。”
“我也不会这样啊喂!”
被侦探一刺激,医生立马跳起来恢复正常的情绪,跟他又不分场合地来了一场唇枪舌战。
注意到我视线的眼镜女,保持着她过于温柔,以及怀念的表情。
“他们从小就是那个样,可别真的当做是在吵架喽?”
“看得出来的,他们关系很好。”
同他们的距离又拉进了些许。我在心里想到。
接下来我们大致调查了一遍浴室和厕所,获得的信息也只是为房主是男性增添了说服力,顶多再添上一个‘独居男性’的标签。
然而不同于他们三人那可以说是有些随意的态度。知晓这所房子本应有父亲存在的我,面对这些指向‘这所房子只存在一人’的线索,心情越发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