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安静又昏暗的感觉,心特别能沉静下来,像漂在湖面的落叶一般静,一般悠远……
此刻我处在自己房中,门窗紧锁,厚重的窗帘将我与外界隔开,疲惫的心灵终于归于平静。只有这时我是一个人,可以什么都不去想,没有顾忌。我静静地躺在床上,合上眼,远处的书桌堆满了揉皱的纸团和那张迷纸,多少次的分类和组合,每个字还是零零落落拼凑不起来,像拼不起一个破碎的梦,随风散落。
果然对我来说,还是太勉强。我沮丧地靠着软枕,想睡却又睡不着,心里好像失掉了什么的样子,空落落的,不着地。冰儿早已挽着我睡了,这样一个昏沉的下午,确实令人昏昏欲睡,不想动弹。要是落落在这里的话,她会做什么呢?她很聪明,而我却笨手笨脚地,老是拖她后腿,她从不放在心上,淡淡地笑着,那样的好看。那样温暖的笑容,我多想再一次见到,泪水滑过嘴角,无声地滴落。
呯呯呯——一阵敲门声打扰了我的清净,我揉眼起身:“谁啊?”“小怜是我。”“哦,来啦——”我慢悠悠地踱过去,打开门,桃奈笑嘻嘻地站在那里,后面跟着美月和卡榕。我有点惊讶:“你们怎么来了?”“一个人闷在房里太无聊,找你过来玩呀。”她们不等把话说完,就冲进了我的房间。真是的,我随手把门关上。
“房间好暗啊,拉开来吧——”桃奈说着就拉开窗帘,我正想去阻止,快走了几步,那窗帘一拉开,在我房间正对的树林间,似乎有一个可疑的黑影,我离开我冲上前去,却见那个黑影闪了一闪,没了踪迹,如同被这无边无际的绿色吞噬了一般,我心惊肉跳起来。
“怎么会……”我思忖着,今天所有的队员都不得外出,那么到底是谁监视着这里,难道是……“小怜!你在想什么?”桃奈突然冒出来,吓了我一跳,“啊,啊,没什么……窗帘还是拉起来比较好,阳光太刺眼。”我说着就重新拉好窗帘,房间的光线又凝重起来。“哦——”桃奈应着,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冰儿正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意识到有其他人的侵入。卡榕看着它,一下子哗地掏出手机,对准咔咔地拍照,一面还眼冒金光,不住地念着:“好可爱……好可爱!”我无语了,真是恶趣味。
美月站在我的书桌前,看到那些揉碎了的废纸,转头对我笑嘻嘻地说:“连队长也没头绪吗?”“好你个美月,居然敢嘲笑我!”我也嬉笑着扑打过去,逗得其他两人哈哈大笑,加入了这场“大战”,最终四人笑得精疲力尽,累倒在床上,仰面躺着呼呼大睡。瞬间,之前的空落与不安一扫而光,我的心情因这突如其来的打搅变得轻松起来,这也许就是友谊的力量吧……
“Friends……”我轻念着,沉沉睡去。
在昏睡中,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梦中的我,清脆而有力地击打着我的神经,催逼着我从梦中醒来。我缓缓起身,其他人睡得正香甜,天已完全黑了,墙上的时钟还在嘀嗒嘀嗒地响,时针正转向20:00的位置。这么晚了,有谁会来啊?我揉揉眼,摸索着穿好皮鞋,缓缓地向着那扇不停响着的门踱去,摸索中好不容易打开门,大吃一惊,出现的竟是那个女孩——那个先前在艇中迷路时见过的少女,微光中自然垂地的浅紫色长发,像水波一样微微卷起,浅蓝色的温柔眼眸,此时蒙上了一层说不出的忧伤,不变的浅蓝纱裙,无数钻石的光芒依旧在闪烁着,却似乎因眼眸中忧伤的映染显得有几分暗淡,她就像一位忧伤的天使,美得惊世骇俗。
她的突兀出现,着实吓了我一跳,让我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我揪了自己一下,痛楚十分明显地刺激着我的神经,看来这是真的,不过她是如何进来的?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我心中充满了疑惑,正打算开口问她,她突然向后退了一步,趁我发愣间迅速地逃走了,蓝色的华美衣裙消失在走廊尽头,当我反应过来时,为时已晚。
我本还想去追,却又怕吵醒其他房间的人,引起怀疑可就不好了,只能悻悻作罢……眼角的余光瞟到一个发亮的东西,静静地飘落在地上,似乎是纸状的东西,微微发着奇异的光。我将它从跟前捡起,是一张发着光的白纸,当我的手指触碰到的瞬间,纸上立刻显出了几个水蓝的字体,我吓了一跳,手一松,纸掉回黑暗的地上……一刻钟……二刻钟……三刻钟,哎?好像没什么动静,只是张普通的纸的样子,我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将它再次捡起,上面的水蓝色字体依旧还在——首尾连续。啥?首尾还连续?连续剧?别开玩笑了。我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思忖着,是她跑走时留下来的,还是特意留给我的提示?或许是与课题有关,我关门回屋,开始开夜车……
夜的某处,极黑的地方,连空气都变得滞留、凝重,深紫色的长发,一对同样深紫的凝瞳,眼神含着说不出的悲凉、凄怆,轻触开浸在黑暗里的营地大门,无声息的,无声息的踏到门外。“可以出来了吗?”紫发女子停住,向四周张望。
忽然从夜色掩映下闪出人影,在她惊叫出声前,嘴被捂住。瞬时间,一切归于黑暗。夜,如此静。
嗯,嗯?我迷糊着眼,感到有人在推我——小怜?小怜?——我渐渐醒来,睁开眼,桃奈的话语一下子灌进耳朵——小怜!!!我一下子震醒了,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她,生气地喊:“叫这么响干嘛,耳朵都被震聋了!”桃奈不好意思地说:“我太急了,叫得急了些,对不起。”“急,急什么?”“大家都要出发了,就你还没睡醒,我着急死了。”“出发,什么!”我发觉外面的阳光相当灿烂,墙上的钟笔直地指向8点!!!我猛地站起来,突然觉得不对劲,我正坐在椅子上,桌上白色的纸团堆成了山,“莫非,莫非我在书桌上睡着了?”“嗯,你睡得挺熟的,话说……”“没什么话说了”我快速地扎好头发,弄好衣服,一把抓起她往外冲,“哎?慢点,慢点啊——”桃奈大喊着,我诧异地问:“不够快是吧,那加速——”我火速往外冲“不,不是啊——”冰儿正从浴室出来,忽然一阵风刮过,吓得她呆掉了。
至于以后其他的事暂且不提,我们正前往冬之阁,打算到另一边的重谢花海去。
一路树正郁郁葱葱,密密匝匝地阻挡着灿烂的阳光,不让阳光有一点可趁之隙。只有在树稀疏的地方,才有金色的碎片倾泻下来,有一种醉人的温暖。越向里走去,林子越深,无限的阴凉时刻冰冻着人的神经,愈发寒冷起来。想必是快到了。
我思忖着,一路一言不发,我确乎是得到了线索的,从昨天晚上的苦想中,我已经摸清了一些东西,不过还有几点我还是想不通,看来得去各个地方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我停下脚步,一个洞穴赫然映入眼帘,周边的无限绿色一到了这里,似乎被吞噬般的,陡然消失。没有一丝绿色的白色岩石,铸就了整个洞穴,在光滑的石壁上,没有任何一根枯藤缠绕,没有任何杂草滋生,就连洞穴十厘米的土地上,草地如同被彻底消除了一般,露出泥土难看的土黄色。远处一块同样颜色的岩石上,刻着几个同样苍白的字——冬之阁。显然正如介绍中所说。或者更加夸张,洞内洞外完全是两个世界,两个季节。我定了定神,正想招呼大伙儿进去,结果一回头,半个人影都没有,什么?怎么又不听我指挥(可悲的队长),我也只好向洞内跑去“等等我——”
“啊,队长,你在这里啊,我们找了你有好一会了。”冬看着我说,(无语,我明明就在外面,你们没注意?)“算了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这就是冬之阁?”大片大片的白雪在洞穴内沉积着,白茫茫一片,这里相当宽敞,白盈盈的雪到处都是,与外面的绿色截然相反,真的犹如冬天一般。虽是洞穴,里面却十分敞亮,也许是外面的光线遇到白雪反射的缘故吧,我并不多想。放眼望去,白雪自然的堆积成一个又一个的小山丘,无限延伸,恍然如身处雪野之中,万里空寂,独己一身,纯白之色蔓延至天际……一个小小的洞穴,竟有这样的奇景,我的目光流连到一个最高的雪丘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吸引,我疑惑着,想去看看。
“小怜,这里太冷了,大家都出去了,我们也快走吧!”桃奈急急的催,“好好,”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雪丘,转身就走。
离开那冰窟似的地方,向重谢花海的方向还没走多远,就摆脱了林荫的束缚,阳光烘的全身上下暖洋洋的,大地全被这金色的光照亮,无限的生机笼罩过来,四处都是绿色。因着这照拂,身上微微的热起来,不过有着舒爽的海风吹拂,这一点热也烟消云散了。我陶醉于眼前的舒适感,可是一片粉色突然撞进我的视线,像不打招呼自来的旅客——一片彩霞似的绯红,突兀的出现在海岛热带的风光里,一层一层铺过去,全是花,全是粉色的小花,一直延伸到天边,只有远处的几座青山偶然的把它遮断。我似乎想起故乡来了,那里确乎也有这样迷人的景致,眼眶便湿润了起来,仿佛闻见熟悉的花香,轻轻的蔓延……
其他队员见这花都很兴奋,像是来赏玩般的,把任务统统抛之脑后,甩进花丛里了。我无法,毕竟都只是些十五、六岁的少年,也许十四岁的我,才有些另类吧,心里背负着太多东西,有时连笑容,大抵都忘却了。
收了收心绪,俯下身,那些可爱的小花都凑上跟前来,散发出好闻的香味来,像许多普通的野花一样,这些花朵只有五个小瓣,围成花形。但一旦聚拢起来,聚集了这么多,这么多,亦使人忍不住赞叹,连一向偏爱蔷薇的我,在这小生命面前,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花归花,课题归课题,一码归一码。我招呼了散落的队员,继续向更深处走去,那里,有我想见的东西。
目光所及之处,在群花的掩映之下,粼粼的波光不停地闪烁,如同金色的碎片散在花海深处般不可捉摸。显而易见,那就是雨水湖。
我们此时已行到了重谢花海的中间,一池清丽明亮的湖水掩在花海深处,靠得更近些,水天一色的景致就随着微波缓缓荡漾而来。湖的东面被大山阻隔,弥漫在水汽中,远远地望不见深处,其他的,除了明镜一般的湖面与明镜一般的蓝天以外,空无一物。春夏秋冬那帮人又开始玩水了,根本不听我的忠告,我叹了口气,叫文宁和绿下去打水,自己也无聊的无事可做,找一阴凉地坐下,随其他人乐去。
罗密欧见我空着,就在一旁坐下,与我闲谈起蔷薇花来。(永不厌倦的话题)不一会功夫,绿和文宁各打了一桶水上来,我们的任务完成!我站起身来,打算离开这里进行下一步计划,不意走过水桶边,桶里的一点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一些花瓣。不,这些花瓣有些不同,并不是岸边多得到处都是的粉色小花,而是一些纯白的花瓣,一片一片白的煞眼,形状长形,似是百合的花瓣。我起身眺望,放眼数里,根本没有什么百合花丛,眼前只有无尽的粉色,那这些花瓣是哪里来的?我忙去问绿和文宁取水的地点,她们带我去向不远的岸边,指着前方的湖水。眼前一亮,在那一片水面上,果然漂着不少一样的花瓣,混在粉色的花瓣中,格外醒目。那两人诧异的问道:“怎么了?”
我摇头,走回路上,只抛下一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