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七年,十一月十五日,杨子地区,永夏,行政区,维安队总部

“......虽然罪犯与其Autostaco系统的尸体以及作案车辆已经完全熔化,推断其在实施犯罪前在体内与作案车辆中安置了铝热剂燃烧弹,当将要被逮捕时用于销毁证据,以干扰警方的后续调查......”

在中年男人催人入睡的讲话声中,南宫水月放下了手中厚厚的一叠资料,揉了揉眼睛,决定放弃在这样一堆写满了空话和屁话的废纸中寻找关键信息的想法,转而去看摆在一旁的龟背竹盆栽,可是无论她怎么做,都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场已经接近尾声的会议之上。

作为永夏维安队里为数不多的能够旁听工作会议的Autostaco系统,南宫水月本人却并不想坐在这个会议室里面。比起枯坐在这里听讲台上那个中年秃顶的发福男子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地念一些她早就倒背如流的情报,她更愿意花一下午去公交车上面蹲点抓扒手。

然而那个发福的男人——也是她的队长特地嘱咐她,交代她一定要参加会议,这是上级的命令,她推脱不了。

南宫水月并不明白队长让她参加会议的理由,作为执行组名义上的组长,似乎并没有必要了解罪犯的犯罪动机——这种事情是刑侦组该做的,执行组只负责抓人。

当然,必要时也可以杀掉。

“但我们根据执法记录仪与各处监控摄像头中的记录,还原了罪犯所使用的Autostaco系统的面部特征,并与Autostaco系统信息数据库中的资料进行比对,获取了其身份信息。”队长依旧在进行着他那并不会有什么成效的讲话:“需要注意的是,数据库最近遭到了不明黑客的入侵,虽然管理数据库的ASA技术人员立刻进行了处理,并且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发现数据库资料遭到篡改的痕迹,但是我们也无法确定目前数据库内资料的真伪,所以接下来的情报大家只能当做参考,而不能完全相信。”

说着,他停了下来,干咳了两声,拍了拍手中的资料,想要引起大家注意。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这边之后,方才开口继续说道:

“我们在数据库中搜索到的档案是这样的:犯罪者使用的Autostaco系统名为宫野莉子,女,17岁,出生于2010年十二月二十二日,系统功能为「精密抛物计算」,2022年毕业于AOTA樱都分校重武器支援科,同年八月正式出厂,在AOASC樱都分部的城市突发事件快速反应部队实习,2023年二月被纳入海上保安厅租用名单,五月正式编入,具体服役单位不详,2025年租用合同期满,回到AOASC工作。”

这些都是人手一份的资料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似乎也没有必要把大家召集起来特地开一个会议宣布这些。除了南宫水月之外,所有人都清楚这所谓的“工作会议”只是不让媒体和公众抓住批判把柄的一场“表演”罢了。

当然,作为“主演”的队长表演得可是格外的卖力。对于他来说,这可是吹嘘自己业绩的大好时机,待到会议结束之后,将摄像师拍摄下来的视频剪辑一下,贴上“十一五特大枪击案获得重大进展”的标签,发到网上,再控制一下评论,就能够炮制出“永夏维安队队长能干有为”的完美假象了。之后迎接他的必然是连绵不断的掌声与赞誉。

一想到这里,中年男人便挺直了腰杆,“表演”得愈发卖力了起来。

“接下来的是重点——宫野莉子于2026年三月十一日被一匿名买家所买下,被运往劳伦地区,在一家私营军事公司工作,需要注意的是,这家私营军事公司在2026年底申请破产,然而其名下的所有Autostaco系统均没有出现在破产清算的财产清单之中——换言之,包括宫野莉子在内的二十八套Autostaco系统在其申请破产之后便不知所踪,直到十一月五日,宫野莉子出现在永夏,之后发生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

作为一个绝对的行动派,参加这种流于形式的会议对于南宫水月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无论是台上男人毫无意义的讲话,还是台下其他人所释放出的漫不经心的气氛,都让南宫水月感到异常难受,以至于到了如坐针毡的地步。

若只有这些的话,凭借多年来养成的耐力,南宫水月还能够忍受。

可不知从何时出现的、奇奇怪怪的男人就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成为了让南宫水月最终“无法忍受”的导火索。

那个可疑的男人就坐在主席台边,位置正好与南宫水月相对。与身着藏蓝色制服的治安官们不同,男人身上套着的是一件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褐色夹克,与他松松垮垮的迷你胸挂相搭配,像是半吊子的Cosplay一般给人一种浓浓的业余感,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之中显得异常扎眼。

可南宫水月不是那种容易被表象迷惑的人,她非常清楚能坐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不可能是一个小角色,况且别人的着装再怎么不合时宜,她也没有干涉的权力。也许对方只是喜欢通过与众不同的穿着来博得他人的注意呢?

但是这个男人既不像与他同桌的治安官们一样昏昏欲睡心不在焉,也不像台上的队长一样惺惺作态,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南宫水月,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那男人的目光在队长的讲话声中,就像燥热的夏天里吵个不停的蝉鸣一般令南宫水月感到烦躁不堪。

虽然南宫水月清楚自己最近并没有做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作为一个女生,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总是会感到紧张和不自在。

而这种紧张与不自在从男人入座开始直到现在,已经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了——这一个多小时里,男人一直像端详着宝石的收藏家一般注视着南宫水月,视线从未离开过她一刻。如果这里不是会议室,而南宫水月也不是Autostaco系统的话,她绝对会打电话报警,控诉他视线骚扰了。

好在会议已经接近了尾声,一旦这场充满作秀意味的会议结束,南宫水月也能从无聊会议与陌生视线的双重折磨之中解脱了。

这样激励着自己的南宫水月,终于把注意力集中到了队长的讲话上去。

“......在这里我要宣布一个决定:Autostaco系统犯罪科机动执法小组的南宫水月治安官官,在十一月五日的抓捕行动中指挥不力,使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了损失。”说到这里,队长再次停了下来,看向南宫水月,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可是南宫水月与他的视线相接触之时,他却又稍显狼狈地将视线移开了。

在少女的眼中,队长那一刻的神情就像是做错了事情在父母面前撒谎的孩子一般,心虚而惶恐。

队长又干咳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化变得不那么明显。

“因此,永夏维安队在经过讨论之后,决定撤销南宫水月在维安队内的所有职务。望同志们引以为戒,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

“呵,原来叫我一定要到场是因为这个啊......”南宫水月苦笑着想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听到这段话的时候,她仿佛看到那个奇怪的男人撇了撇嘴角,似乎是在冷笑。

早在十一月五日行动结束的当天,南宫水月就有了预感:自己必定会成为这次糟糕的追捕行动处理中的牺牲品——无论指挥再怎么混乱,支援再怎么迟缓,后勤再怎么糟糕,只要行动出了问题,处罚的永远是身处第一线的Autostaco系统们。

毕竟她们早已学会了逆来顺受,无论遭受了怎样的不公,也只会默默的承受。

就算她们对这些不公表示异议,也不会有人去受理她们提出的问题。

早就看穿这一切的南宫水月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的接受这一事实,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明明自己是为了声张正义、保护更多善良的人不受伤害,才选择摆脱了雇佣兵的身份,成为了一名治安官,可为什么这么努力的自己,却只能被那些尸位素餐的贪官污吏当做替罪羊和挡箭牌?

明明自己比他们更有能力,工作也更加认真,也更愿意为他人作出奉献,可为什么自己却只能屈居下位,受那些败德辱行的“上位者”们的压迫?

更让她感到愤怒的是,她明白这世界本就该这样。

从心灵深处涌出的无力感将她淹没,少女决定放弃挣扎,随波逐流。

至于失去这份工作的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她已经懒得去想了。

反正作为Autostaco系统的自己无论去哪,都会受尽欺辱吧?

既然如此的话,到哪都是一样的,那又何必去想失去工作的自己将何去何从呢?

“散会。”

在南宫水月自我放弃的漩涡之中,会议结束了。治安官们纷纷起身,汇聚成一片熙熙攘攘的人群,嘈杂的脚步声中夹杂着人们讨论球赛与酒局的谈话声。

“南宫水月,这位先生有事找你。”维安队的队长,南宫水月的长官,那名念了一个多小时稿子的中年秃顶男人在人群中朝南宫水月喊道。

“按照Autostaco系统管理条例来说,我被您撤去了职务,现在不应该受您管辖了。”南宫水月停下脚步,待到散会的人群离去,会议室中只留下紫眸少女、中年男人和那名身着夹克的陌生奇怪男子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就算不受我管辖,我说的话,你也要听吧?”队长对南宫水月的态度表现出了些许不满。

南宫水月没有反驳,只是转过头去,不愿意再和他说话。

队长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向男子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嘴唇翕动着,像是脱离了水面的鱼一般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可以走了么?”他用唇语说道。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也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离开。

收到指示的中年男人飞快地打开门,像是逃离战场似的离开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A.S.A的调查官陆千秋。”男子在确认队长已走,四下无人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请坐吧,南宫水月治安官,我们A.S.A对您很感兴趣。”

“我已经不是治安官了,陆千秋先生。”南宫水月提醒道。

“这无关紧要,南宫小姐。”虽然嘴上这样说着,但陆千秋还是变换了称呼:“A.S.A感兴趣的并不是您的身份,而是您本身。”

南宫水月挑了挑眉,对陆千秋的话提起了一点点兴趣。

“您在执法机关工作,想必也知道最近有关Autostaco系统的恶性犯罪越来越猖獗,同时,这些犯罪还逐渐呈现出组织化、规模化的趋势,A.S.A怀疑这并不是一次次并不互相关联的偶发犯罪事件。”察觉到南宫水月表情变化的陆千秋立刻趁热打铁道:“为了更好的遏制Autostaco系统犯罪,根除在暗处操纵这一系列事件的幕后黑手,A.S.A决定组建一支特殊部队,用于调查与对抗我们那不知名的敌人。”

南宫水月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讲完,于是便保持沉默,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可是,部队的筹建并不顺利,为了保密,A.S.A并不能直接从AOASC或是其他能够生产Autostaco系统的公司处直接购买她们——这导致了新部队一直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下。”

“所以才出来招兵买马,然后找上了我?”

“如果您坚持这样的表达风格的话,我只能说‘是的’。”陆千秋从那件松松垮垮的胸挂里抽出一卷资料:“但将我们的行动用‘出来招兵买马’来形容其实有些不太恰当。我刚刚说过,A.S.A并不直接向生产公司或者是去任何市场上购入Autostaco系统,而是监视其他机关所属的Autostaco系统活动,从中甄选出符合条件的那一部分精英,再通过其他方式将她们纳入到我们麾下——比起‘招兵买马’,用‘猎头’可能更合适一点。”说罢,陆千秋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南宫水月:“既然是‘猎头’的话,我们自然是有备而来。”

南宫水月接过那一卷资料,只是稍微瞄了几眼,就明白这是一份内容详实的、关于自己的简历——从血型到系统能力参数,所有应该有的都被记录在了上面。

“既然贵方已经做好了准备,那直接召唤我便是。陆先生为何还要大费周章地前来拜访,还要在会议上观察我近两个小时?”南宫水月将自己的简历递还给陆千秋,同时问道。

“啊,抱歉。”陆千秋又从口袋里抽出一支圆珠笔,拈在手上:“我并不是很擅长观察女生,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在尽量观察细致的情况下不让当事人感到反感,如果我给您造成了困扰的话,还请您多多包涵。”

男子略微有些尴尬的笑,其中蕴含的感情似乎是真的。

“至于为什么亲自接触——比起看一张死气沉沉的表格,和真人谈一谈不是能够更加了解对方吗?”陆千秋收敛了一下表情,用相对“官方”一点的语气说道。

“既然贵方做了这样的准备工作,一定是势在必得吧?”照陆千秋之言,A.S.A花了这么多时间与精力去监视她,还专门搜集了她的情报,甚至作为A.S.A的调查官的他亲自与南宫水月接触,她似乎无法拒绝他们的要求:“那么,除了加入你们,我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不,南宫小姐,如果您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会强求,只是会要求您与我们签订一份保密协议而已——毕竟是A.S.A的特殊部队,过早的向他人暴露自己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好事。”陆千秋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但是我必须提醒您一点——如果拒绝加入我们的话,南宫小姐您可能会失业哦。”

失业?

听到这个词,南宫水月的眉头稍稍挑起,一直紧绷着的表情也微微有些变化。

普通人失业仅仅只是“失去职业”而已,他可以选择再就业,甚至可以去领失业救济金,在“千禧年”前的某些“福利国家”里,失业者甚至比有职业的人过得更加滋润。

可Autostaco系统失业了会怎么样?

打个比方,你嫌弃你家养的宠物了,你会怎么做?

直接扔掉?卖给别人?转手送人?还是送到专门的处理机构去?亦或者是用它满足一下自己那按捺不住的虐杀欲望?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选择。

好了,现在将“宠物”替换成“Autostaco系统”,你就知道她们失业的后果了,不过Autostaco系统比宠物还是多了一项选择——宠物不能送去青楼里卖淫,而她们可以。

虽然听上去令人作呕,可南宫水月清楚,这一切都不是耸人听闻,她不止一次地从各种肮脏龌龊的地方见到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女孩们,与她们相比,那些被送去二手市场倒卖的Autostaco系统们应该庆幸自己的主人还有花心思卖掉她们的闲情雅致。也许在“城市人”眼中,以来自荒野的女孩们为材料的Autostaco系统与那些杀不完的下贱荒野人一样只够做他们的奴隶与玩物吧?

南宫水月不至于沦为他人的玩物,实际上,只需要一个电话,名为“唐奕”的男子——抑或是他的使者,便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再次接纳她,让她成为他队伍中的一员。

可是因为行事理念不同而与他闹翻,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的她,是在没有那个脸再向唐奕乞求帮助。并且南宫水月也不会容忍自己将那样的队伍当做容身之所。

——这么说来,她还是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不过,如果您决定加入我们,那么就只有几个问题需要回答了。”陆千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考。

“什么问题?”

“听说您曾经在军队中服过役,是真的吗?”

“是。”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您所服役的部队名称吗?”

“......”少女低下头,轻咬着嘴唇,似乎并不愿意说。

“当然,我们并不是在逼迫您,您也可以选择拒绝回答,不过这样您就很有可能不能通过我们的政治审查了——毕竟A.S.A不是私营军事公司,鉴于它工作的特殊性,我们是不能接纳来历不明的Autostaco系统的——这也是我们没有通过一般渠道去获取Autostaco系统的原因。让罪犯去处理罪犯,不仅有互相包庇的可能,说出去也不是光彩的事情。”陆千秋转动着手中的圆珠笔,视线的落点在手中的南宫水月的简历表与她的面庞之间来回跳转。

“......我服役的部队是......贝洛夫城邦联合第七山地师机动强袭营......更加具体的单位已经是机密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恕我难以从命。”

既然不愿意走退路的话,就大步迈向前方吧。

无论结果如何,也要比在这里自暴自弃要好!

——下了这样的决心的少女抬起头来,回答道。

陆千秋可以从她紫色双眸中看见坚定而又决绝的光。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确认您并没有参加过恐怖组织或者其他犯罪组织组建的军队而已。”陆千秋说着,用圆珠笔在简历表上勾画了一下。接着抿了抿嘴唇,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

“下一个问题:您愿意为了保护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吗?”

“嗯?”南宫水月对陆千秋的问题稍许感到了吃惊。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可是您必须回答。我们也许会是阻止犯罪的最后一道防线。所以,我们不会接纳临阵脱逃的懦夫。如果有人想要在人群中引爆自杀式炸弹,而只有我们能够阻止她时,我们必须挺身而出,哪怕下一秒会粉身碎骨,只要多救下一个人,我们的牺牲便是值得的。苟且偷生的家伙只会在发现自己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落荒而逃,而不会去想这样做会让多少无辜的人丧生......我们不能容忍这样的人成为我们的一员。”

陆千秋双手握拳,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纸与笔。

“即便如此,我也不想扯些‘维护世界和平’、‘维护正义’之类的大话,毕竟A.S.A自身也不是铁板一块。”男人叹了口气,松开手来,将圆珠笔扣在了会议桌上:“正如这维安队一般,贪污、腐败、不作为......A.S.A中存在的问题不会比这里少。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改变目前Autostaco系统犯罪猖獗的现状,不想让无辜的人们受到牵连,哪怕我所做的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南宫小姐,可以加入我们,助我一臂之力吗?”

说罢,陆千秋的视线不再游移,黑色的双瞳开始直视南宫水月的眼睛。

那黑色的眼瞳中没有传教士一般的狂热,也没有例行公事似的冰冷,可南宫水月却仿佛从那双沉静的眼瞳深处看到了男人坚定的决心。

南宫水月在陆千秋的眼中看到了他坚定的意志,这让她想起了加入维安队前的自己:充满干劲与理想、不畏惧任何困难。

这让她无法拒绝他的请求。

“不。”南宫水月斩钉截铁地答道。

陆千秋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疑惑与惊讶,似乎是没有料到自己会收到这样的回答。

“——我之所以愿意加入你们,并不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而是你所说的与我想去做的,恰巧是同一件事情罢了。”

在欣赏完陆千秋的颜艺表演之后,少女这才将后半句补上。

“这么说来,您是同意加入我们了?”明白自己被对方小小的捉弄了一下的陆千秋哑然失笑道。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南宫水月用反问句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您的同事告诉我,在十一月五日抓捕行动的最后,您与前来支援的AOASC快反部队的指挥官交流的时候变得很奇怪,用她的原话是‘不再板着一副扑克脸,说话也不再让人感觉冷冰冰的,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你们两个是旧相识吗?”陆千秋笑着,将圆珠笔插到腰包里,手中的简历表也被他折成了一只千纸鹤:“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对你们两个的关系比较感兴趣而已,与A.S.A没有关系,您不回答也没有问题。”

南宫水月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头发,稍稍思索了一下,最终开口道:

“他是我曾经的长官,后来我们因为一些观念上的问题起了冲突,最终我离开了他的队伍。”南宫水月回想起往事,笑容中隐隐带着一丝苦涩:“虽然我不喜欢他的一些做法,可是他毕竟还是我的恩人,我从他那里拿走了太多,却又没回报他什么。无论如何,在那种情况下和他见面,我还是会感到愧疚和难堪。”

“哦,是吗?”陆千秋站起身来,将圆珠笔和南宫水月的简历一起卷成一卷,塞回到迷你胸挂里去:“我还以为你其实是不擅长和男人打交道的类型呢。”

他一边走向会议室门口,一边打开了电动百叶窗的开关。

“对了,南宫小姐,给您一个个人建议:您还是找个机会和那位指挥官和好吧。有些事情,要是等到想去做了才发现已经来不及了,所留下来的伤痛可比一时的愧疚难堪要痛苦得多哦。”陆千秋背对着南宫水月,百叶窗叶中洒落下的阳光让她一时看不清楚他的背影,只能听到他仿佛有些忧愁的声音。

“谢谢,我会的。”

得到答复的陆千秋转过身,伸出手来。

“那么,从现在起,我们就是同志了,南宫小姐,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请多指教了。”

两只手在阳光中紧紧相握,两人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