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钦派出的特别行动大队早上发来了消息，吴雷鸣被发现在自己曾经出事的宾馆服毒自杀了。这让章钦彻底松了气，旋即又是苦闷地开始写起了汇报，余心发来了十分欠揍的贺电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情查看，只是嘱托他尽快完成发布会的拟稿便将手机弄成了飞行模式。他在写动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和吴阶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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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章队长？今日到访，有何贵干呢？想必不是来对吴家奚落一番吧？”
吴阶不再摆弄手中玩具的部件，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
“昂，当然。只是来问几个问题的，为了表示诚意，我们甚至可以全裸交谈。”
“哈，章队长真是幽默，请开门见山吧地说吧。”
“你为什么帮助他们。”
“……”
吴阶静静地等待等多的问题，但章钦一副说完的样子让他稍微有点惊讶。
“没了吗？”
“没了。”
“真是让人惊讶啊，我以为你会问更多的问题寻找我的破绽，然后将我绳之于法呢。”
“不，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吴雷鸣用死维护了你，想必那三人就算再没有骨气也不会供出你的。”
“原来是这样，不……果然是这样啊。”
章钦看到吴阶抬头看着远方的眼睛里凸显着血丝。
“是的。”
“哈，原来如此啊……”吴阶笑了笑，“章队长，其实我的目的也很简单。”
“怎么说？”
“倘若有人用小聪明欺凌你的兄弟会怎么样呢？”
章钦沉默了。
“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连他承担的一半痛苦都没有。”
“以你的才智，帮助他洗刷这些不白之冤很轻松……吧……”
“章警官莫不是在开玩笑？”吴阶冷笑道，“这个世界上从不缺乏看热闹的人，也从来不缺乏信口雌黄的人，所以事件一旦产生，除了少数了解真相的沉重的人缄默不语之外，大多数人只是在饭桌上和网络上宣泄自己的不满罢了，你明白吗？”
“……”
章钦无言以对，俄顷后，吴阶又恢复了笑容。
“请问，章队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有，谢谢配合。我先告辞了。”
“恕不远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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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客厅】
“怎么了，眉头紧锁到现在。案子还有疑点吗？”
章钦摇摇头，立马换了脸笑容，如同京剧换脸般迅速。
“不，疑点都被范老推敲定了，动机也查明完了，只是……”
“没有只是。”
章钦看着眉头微锁的父亲，立马闭上了嘴。
“身为执法者，疑点已经全部排除，动机也一并查明后便不需要再有任何顾虑，多余的感情只会影响判断。”
章一鸣冷峻的脸上毫无感情，章钦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父亲，这一套在秋晚身上可不适用。”
“你无需去和他做比较，你并不是一个一无所有之人，你有父母、有事业、有权财，也即将有家庭。而他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罢了，他所做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他这个可悲者的身份才办到了。说到底，不过是想太宰治一样的野犬而已。”
“……”
章钦看了眼父亲书架上格外醒目的太宰治的作品，父亲的意思真的是这样吗……？
秋晚……真的只是条野犬吗……？
脑中的弦忽然触动，章钦装作无所谓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亲，关于我和唐……沐阳的事……”
“嗯，我正好也要说起这个。”章一鸣将一张行程表递给章钦，“婚礼提前到下周二举行。”
“什么？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章钦错愕地拍了下桌子，旋即便道歉着缩回了手。
“本来我是不愿意趁唐家处于风口浪尖而插手这件事的，但吴家的教训让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高警惕心，况且，沐阳实在是妻子的典范。我想，在我百年之后，章家无论如何都需要这么一个贤内助来维护内部秩序。”
“父亲……你说的这些还早……”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人下定决心去死，连天都拦不住。”
“这件事，通知到沐阳了吗……”
“嗯，唐家昨天就置办好了。”
“那我亲自去确认一下。”
章钦起身穿好了风衣，章一鸣默不作声，只是挥了挥手。
他在章钦走后，点燃了抽屉里的香，默默地上在一众灵牌前。
“先辈们、小枣，你们一定要保佑章家，保佑钦儿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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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
“章钦先生，久等了，家姐让你恭候多时了。”章钦看着迎面走来的唐家二姐妹，唐沐阳自是带着三份倔强的弱美人，曾几何时顽劣淘气的唐沐雨如今也出落地亭亭玉立。比起文静地似画一般的姐姐，她更像一只灵动的小鹿。
“没有的事。”看到唐沐阳的淡妆，章钦虽是惊艳，却又无可奈何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唐沐阳一如既往地只是朝章钦微鞠身致意，并没有多余的话。
“这一天终于来了呢。”
“嗯。”
“决定了吗？”
“是的。”
“这样真的好吗，做一些……”
“我意已决。”
两个人满是苦涩又带着巨大隔阂的问答让一旁的唐沐雨有些疑惑，仿佛是为了疏解这样气氛，唐沐阳借口检查筹备事宜便离开了二人身旁。
“呐，章钦先生，您和阿姐是不是闹别扭了？”
“我们的关系不会出现这种关系。”
这句话刚刚说完，章钦便后悔了，这简直就像是炫耀，而自己与唐沐阳之间的关系根本就不是这样。
“呜哇，听起来就像是在炫耀自己的妻子一般，好讨厌的感觉。”
“没那回事。”
“嘛嘛，没有就好，姐姐最近因为自己从校长的位置上引退了下来十分的难过，虽然别人不知道，但我们这些和她亲密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对吧？”
“嗯，”章钦含糊地说，“但也没有办法吧。只能……期待结婚后的幸福感填补这段伤痕吧。”
“……”
唐沐雨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如同跃动的清澈流水，目不转睛地看着章钦，章钦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
“不，没什么，不过啊……”
章钦被唐沐雨拉着俯下身，娇小的身躯散发着莲花的香味，她的附耳低语让章钦的心跳漏了一拍。
“呐呐呐……秋晚……秋晚他怎么样啦？”
章钦下意识地抽开了身子，讶然看着唐沐雨。
“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啊嘞？我去阿姐学校的时候认识他的，我可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意思的家伙。呐呐！你知道嘛！那次，我可是亲眼见证了一张扑克脸把阿姐这样的高岭之花弄生气又弄开心，实在是太神奇了，这样一直绷着脸，他难道不会累吗”
“那张脸，可能不是装得绷着的……”
章钦摸了摸红木的栏杆，上面本就有的年轮无法被抹去。
“你的意思是……”
看到忽然有些悲伤的唐沐雨，章钦微笑打着哈哈。
“告诉你个他的秘密，那家伙是面瘫。”
“真的？”
唐沐阳半信半疑地看着章钦，章钦这才发现少女的眼中充斥着快要奔涌而出的泪水。
“嗯，怎么说我也是和他交往已久，算是个老朋友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厉害呢！那那，章钦先生，你能告诉我秋晚的兴趣爱好吗？”
章钦眼前一阵恍惚，原本就与唐沐阳相似的唐沐雨，此时的两个人仿佛完全重合了。
“关于这个啊……果然还是去问一下沐阳吧。她曾经专门做了一本秋晚的侦查报告。”
“哦……”
唐沐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顾自离开了原地，留下了沉默不语的章钦眺望着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