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登记表填写一下。”

“呃,不好意思...我有点不方便。”天蓝色及肩卷发的女仆提着大大小小的包裹站在学院大门前。

看守的卫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那我来帮你写吧。”

“谢谢喔,麻烦了。”

“姓名。”

“...奥...奥尔娜.德莱妮。”

“年龄。”

“......”

“年龄。”

“二...二十......八......”

“到底多少!”卫兵加重了语气。

“三十八岁......”奥尔娜被这一声吼的有点发愣,怯生生的说。

“学生姓名。”

“是说我们家大小姐的名字吗?”

“对。”

“卡托莉奴.提伦。”

“学生年龄。”

“大小姐今年十四岁。”

“国籍和所在地。”

“帝穆王国,伊利艾城。”

“关系。”

“我只是个仆人我也不知道和大小姐应该算什么关系...”

“写成母女可以吗?”

“茜娜夫人会生气的!”奥尔娜抬高嗓门。

“真是麻烦,那给你写成姑姑了,拿着这个进去交给宿舍管理人员。”

“谢谢,谢谢。”

奥尔娜连忙道谢,抬起拎东西的右手,用小拇指夹住纸条。

“第一次来圣都吗?”卫兵问。

“我的前主人也曾在这里就读,我配从她在这里生活过几年。”

“哦,是么,但你像是第一次看到世界之花被震惊到了一样。”

“它还是那么的神圣和美丽,和十年前一样。”

“身为圣托隆戴尔的人,拥有这样的国宝我感到非常荣幸,感谢你的夸奖,祝你一路愉快。”

奥尔娜用两根手指捏住裙角,微微点头,行了个优雅的淑女礼。

虽然她两个手上挂着大包小包的行头让她这个礼仪行的大打折扣。

转身抬头,她一边朝着校内走去一边欣赏着学院中央这高耸入云的‘世界之花’。

这出自神明之手所栽培的神树还是如此的端庄秀丽。

铺满天空的云叶下,整个学院的一切全都笼罩在这耀眼的翠色里,地面十字纹路的砖块上摇晃着斑驳的青蓝叶影。

当初和淑琪贝莉一同坐在草地上欣赏这美景的记忆又不由的从脑海浮现,也不知身在琦比亚王国中就职的她是否还好。

“卡托莉奴最近有在好好吃饭吗。”奥尔娜自言自语的叹了口气。

在灰蔷薇庄园的时候那么令人操心的女孩,现在不知道是否有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呢。

喧哗声自远处传来。

校园内佩戴领结刀巾身着洁白制服的男女学生都停下脚步,驻足观望着天空。

“发生什么了?”

奥尔娜跟随着大家的视线一齐朝着望去。

此刻明明是清晨,方才还碧蓝的云叶穹顶,此刻化为殷红。

庄严神圣的世界之花的树冠,由内向外扩散着这赤色波澜,树枝像是血管,树叶像是透红的皮肤。

“日全食!!”一处的学生惊道。

“不可能,上次预测在南陆日全食是五十年后!!”

“不是日全食吧,太阳像是被什么给缠住了。”

奥尔娜转头看向另一侧天空,悬挂于头顶的太阳被无数交错的漆黑线条充满,失去了它的光泽,天空被映成血红色。

不安。

她好像感觉到了有极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黑色的雪。

“有魔物从天上落下来了!”

并不是雪,而是无数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怪物。

它们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飞来,随着太阳被这漆黑所包裹的越来越密,黑压压的一片尽数坠下。

随着一声尖叫,一只骨头突出膜翼的怪鸟倒在血泊里。

穿着兜帽披风的女性甩了甩刺剑上的血迹。

“怎么摩那卡迷宫的魔物都跑来这了,喂喂,我还没有开课怎么就闹这一出啊,这是教务处对我的考验吗?”

“朔丽娅老师!”

“学生们不要愣着了,全都回到宿舍里去,外面有危险。”

说着她顺手把还没落地的带翼长蛇斩成几段。

“你是谁家的女仆啊,没有听见吗,快走啊,这里不安全!”

“那个那个,不好意思,我是来探望我们家大小姐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们家大小姐的宿舍在哪。”

“等会再说吧,你先跟学生们去找个地方避难。”

“哦...哦!”

奥尔娜刚迈开一步。

一只如象般巨大且带着獠牙的花色蜥蜴迎着她的头顶扑下。

————

摩那卡城,科丽镇。

“你们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塞拉芙呢?”健壮如熊般的男人站在临时救助站的病床前,询问着浑身缠着绷带的戴依娜。

“团长......塞拉芙在隔壁的病房里,她伤势比较严重,好像肋骨全都断了,还昏迷不醒,要是没有那个小姑娘的话,恐怕已经救不活了。”

“哪个小姑娘?你是被她救来这里的吗?”

“不...我完全不知道情况,听工会救助人员说是发生了地震,我和塞拉芙全被埋在土里了,是翼龙把我们刨出来送到这儿的。”

“你们的伤不是地震造成的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凯尔亚狄斯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

“团长,请你尽快通知威利斯大人,他所指定的三个女孩中,紫色头发的那个被律反教的一个人劫走了。”

“什么?律反教的人?你们的伤是律反教的人造成的?”

“嗯,对方只有一人,我与塞拉芙联手也毫无作用,紫发的小姑娘对重伤的塞拉芙用了些治愈魔法,不然塞拉芙已经命丧黄泉了,她还自报了姓名,叫作宥莉萨二世,是曾经被帝穆国王赐名‘圣盾’的传承人。”

凯尔亚狄斯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本是握紧的双拳有些微微的松开。

“这是个不该惹的人,即使是威利斯大人也无法对律反教动手,那在历史夹层中生存了数百年的组织,可不是几个杀手就能摆平的事。”

“可是威利斯大人吩咐......”看团长表情不对的戴依娜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这次的确是我们的失职,我在树海里也迷路了,傍晚才看见天上的救援信号,途中捡到了一个好像是狐狼族的小女孩,不知道怎么也是一直在昏迷,我就把她送到这救助站了,一开始威利斯大人名单上的三个人我一个都没有看见。”

被科丽镇空气海入口处传送装置卷入的人数超过五十人,目前已返回的人数不到一半,被困在不知何处的人还生死不明。

冒险者工会已经派出大量翼龙和人员进行搜救,虽然对冒险者们来说即使是误入树海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但此次工会内的几批勘测人员也随着一起失踪了,勘测人员大多为高学识的文员,是冒险者工会内少有的人力资源,当他们手无寸铁进入树海,若是遇难,那便是对工会巨大的损失。

被传送装置不慎传送到空气海内部的沼泽或是地下河水中,在独自一人身手不便的情况下面对魔物,即便是经验老道的冒险者也是带有生命危险。

所以冒险者工会不得不重视这个事故的发生。

“团长,要是威利斯大人怪罪下来你就说我们遭遇到了暴风雪,人全都走散了,律反教的事要是让你为难,也只好这样了。”

“按照威利斯大人的性格,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两败俱伤,损失较多的一方肯定也是威利斯大人那边,所以,我觉得我凯尔亚狄斯要做出对不起我们兰雀佣兵团的事了。”

“戴依娜和塞拉芙会听从团长的安排。”

“从今天开始,兰雀佣兵团,宣布解散。”

长发如雄狮鬃毛般的雄壮男人迟疑了一会儿,摘下披风上的鸟状徽章放在戴依娜的枕边,走出房间。

————

“帕露蒂。”

呼喊着她的名字,卡托莉奴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

凝望着床头上藤蔓缠绕着树叶十字架的图案,她感受到了腿上的重量。

一个淡紫色皮肤的黑发少女伏着床边趴在她的腿上睡着了。

察觉到动静的她一下睁开眼睛。

“卡托莉奴亲!你终于醒啦!”

“娜娜......帕露蒂呢?”

卡托莉奴在梦中好像看到了帕露蒂在自己的身边。

“帕露蒂亲没和我在一起啊,我是被一群打猎的北陆人从森林里送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帕露蒂亲在哪。”

卡托莉奴环顾了下四周,是简介而狭小的窄屋,只有一扇窗户和一个床,粉刷不齐的墙上甚至还钉着木板。

“我这是在哪?”感觉睡了很久很久的卡托莉奴扶着额头,脑内有点隐隐作痛。

“这里好像是个医院吧,这个医院全都是早上被那个白色的雪不知道吹到哪里去而受伤的人,啊对了对了,我没来之前是一个白色头发的大帅哥在照看你的,他说是他救了你,还叫我把这个给你。”

娜娜费劲的从床底下拿出了那把钝剑。

“他说这是你丢下的东西,诶,奇怪啊,来的时候我记得卡托莉奴亲没有带这样的剑啊。”

这是一把银色的钝刃长剑,从剑尖到护手处的剑刃,布满了坑坑洼洼的崩刃和缺口。

像是历经了千万苦难的不屈战士,这些伤痕见证了他的每一次战斗。

并不。

将这把沉甸甸的长剑捧在手上,卡托莉奴看出了异样。

提伦家的女性自幼开始练习剑术,对剑的构造结构虽称不上精通,但也不是外行人。

这把剑,其实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

它的缺口和崩刃都分部得非常有规律,而且这把剑就是故意设计成这样造型的。

金属相撞,质量较弱的一方就会被另一方砍出划痕,但这把剑没有,这把钝剑的每一处完美的保持着它从被刚锻造出时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使用这奇特的剑呢。

‘二律逆反......’

‘此剑名为圣盾键匙......’

‘吾辈在教会的称谓是‘定罪者’......’

记忆在快速的回放。

“说不定帕露蒂亲已经被送到这个医院里了呢,我去其他房间里看一看。”娜娜站起身。

“不用了。”

握着钝剑的卡托莉奴,紧咬着牙齿。

“诶?”

“我知道帕露蒂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