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审判”结束之后,灵墨队的四人和一骏鹰离开了竹林。
在走回多媒体教室这一路上,箱北学员们不再对他们进行轻蔑的嘲讽,取而代之的自然是沉默。他们的表情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厌恶,以及不甘和不可思议。
……总之他们的表情十分难看。
而在场的灵墨学员们也有些不可思议,甚至都一时不敢上前来,对上场选手们赞扬几句。不过他们的表情是好看的。
“小汐啊,小汐!”奥莉的嘴角快要扬上天了,“这次我们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你可是我们最大的功臣,你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
“嘎嘿,嘎!”
奥莉抚摸着骏鹰小汐的下巴,小汐也一脸幸福地叫着。
“原来你想吃山芋片啊,我买爆!”奥莉回答道。
“你确定它这是在说想吃山芋片?”
秋茶瑟苦笑着吐槽,
“它可能在说:‘以后少喝点我的骏鹰奶,我就谢天谢地啦!’”
“噫。”
“话说我的功劳才最大吧,要不是我吸引了胧黛海漪的注意力,小汐哪有机会接近他。”秋茶瑟在一旁双手抱胸。
“是啊!”
娇小的郭沅欣在旁边说道,她的眼睛泛起金光,
“秋茶瑟和胧黛海漪对峙的时候,两个人都超帅啊!”
“哈哈,是嘛!”
秋茶瑟挠着头笑起来,显示出难以掩饰的喜悦。
“其实我也不知怎的,就感觉那一瞬间百感交集,突然就找到了胧黛轻灵具的漏洞。”
说着他还摆了摆手,
“我要是硬怼也比不过那张弓,也只能靠小聪明钻钻空子罢了,哈哈哈哈。”
“哦,那也很厉害啦!”
“他说的对,”路新霁在两人中间插嘴道,“不过是小聪明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呃……哈哈。”听到这话,茶瑟的笑容变得尴尬又不失礼貌。
“比起秋茶瑟,我倒觉得胧黛海漪更帅。他一个人干翻了我们全员。”路新霁乍了乍舌。
“那秋茶瑟也……”郭沅欣想要反驳,但不知说什么好。
“你可闭嘴吧,”
奥莉在旁边忍不住了,她挑起单眉。
“你可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而且我们都是被胧黛打败的,只有你……”
奥莉住口了,她摇着头看向路新霁。
“呜咕……”
路新霁脸上凸起了青筋,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皱着眉走开了,但面前出现的人却令他无暇羞耻了。
张念薇走了过来。
秋茶瑟和奥莉紧张了起来。张念薇脸色很不好看,就像盯着仇人一样看着他们。虽然秋茶瑟等人赢得了比赛,但谁知道张念薇校长会不会再设计什么圈套。
秋茶瑟问道:“张校长,请问……”
“总之先把你这头鸟不鸟马不马的动物给我请出校园!这玩意把箱北搞得像动物园一样,真是恶劣。”张念薇气愤地说道。
她唤来几名保安牵住了小汐,骏鹰小汐也生气地瞪着张念薇,嘎嘎地叫。但毕竟箱北学园的主权在张念薇手里,奥莉只好目送小汐被带走。
接着张念薇继续说道:
“首先,这场比武审判可不是我的主意,即使你们赢了也不算数!”
“这可是临镜公允准的比赛……”奥莉有些焦急。
“你们让动物和校外人员带进学园,侵犯了神圣的箱北学园,实在可恶。而且关键的是,临境公也已经不再维护这场比赛了。”
说着张念薇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这是临境公矜羽星津的声音:
“反正我已经看到比赛了,剩下的事你自己负责吧,我不再维护他们了。”
“……”
奥莉沉默了,过了一会她攥紧了拳头。这时秋茶瑟率先前进了一步:
“我还以为你摆着这张像是被炸透了的草鱼一样的臭脸是有什么高论呢。”
茶瑟笑着地叹了口气,
“不想竟如此出语粗鄙。”
“你说什么?”张念薇不解。
“你也就只敢背地里用这种东西吓唬我们了。因为临境公不敢在大庭广众出尔反尔,他要是这么做了,就会失去权威。”
秋茶瑟解释道,
“况且祝市长是首都调过来监督他的,祝市长也有权力阻止他肆意妄为。”
听茶瑟这么一说,奥莉等人稍微松了口气。但张念薇却冷笑了一声:
“哈,祝市长要是有意阻止,早在比赛之前就该制止这场荒唐的比赛。……而且,”
她直视着奥莉和茶瑟,
“你们以为矜羽星津是什么好东西吗?”
“……”
这句话令茶瑟一时语塞。张念薇继续开口,想再说些什么,但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张念薇说了声“失礼一下”之后,便走开几步接了电话。
矜羽星津的承诺已经不再有效了吗,那灵墨学园该何去何从……茶瑟看着奥莉失望对眼神,忽然内疚了起来。
竹篮打水一场空。气氛开始有些沉重了起来。
但张念薇接下来发出的惊呼,突然令茶瑟紧张了起来:
“什么,暴民已经冲破了箱北校门,开始涌入校区?!”
还没挂电话,张念薇就已经朝校门口跑了起来。
“灵港市这种地界还会有‘暴民’吗?”茶瑟不解。
“他们并非灵港市民,而是前些天和你同一批从塞北来的。”
奥莉解释道,
“你也知道吧,颤抖海连日风暴,使得很多岛上的人流离失所。有很多难民涌入了灵港市。”
“那他们冲进箱北干什么?”
“大概是饿得受不了了,看到箱北开学园祭就冲进来了吧。”
奥莉说,
“灵港市政府对这些难民也不加以安置,他们已经在街上游荡了好几天了。”
“为什么不管他们啊,灵港市这么大,总有地方安置吧?”茶瑟追问道。
“哈!”路新霁一脸藐视:
“灵港的地界都归贵族管,近郊则是领主老爷们呢。这些贵人哪愿意分出地方给难民呢?”
听到这话,秋茶瑟若有所思。这时校园广播响了起来,里面传出了祝市长打声音:
“数十名难民已经涌入箱北学园的东校区,请东校区的师生立刻转移到西校区避难……”
这里正是东校区。茶瑟附近的学员们听到广播后左右对视,接着老师们纷纷接到指示开始带领学生们疏散转移。
而在这股人流中,茶瑟却开始逆流而行。
“秋茶瑟你要去哪,我们应该往西校区走!”奥莉喊道。
“你们先去吧,我得去东校区看看。”茶瑟挥了挥手,“说不定灵墨学园还有救。
“!”
茶瑟的话令奥莉有些惊讶,于是她离开了路新霁喝郭沅欣,跑向了茶瑟。
“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办法?张念薇已经……”
“我也还不确定。”茶瑟说,“总之先过去看看吧。”
奥莉半信半疑地跟着茶瑟,走向校门口的方向。
东校区以艺术教育为主,街道设计得十分狭小。原本就是在有限的空间内接二连三建造建筑物,有很多小路就连车子也很难通过。
茶瑟和奥莉转过一个拐角处后,眼前出现了更多的人。
细小的道路,到处都被人潮塞满。
“看来这里是主要疏散通道啊。”奥莉说。
“嗯……还有其他路线吗?”
“这里走最近,走其他的路要绕二十分钟的脚程。”
虽然想骑着骏鹰小汐快速过去,但现在也不知道小汐在哪,而且张念薇也不会允许小汐在学园里随意走动吧。
稍作思考之后,茶瑟下定决心。如果不突破眼前的人山人海,就无法拯救灵墨学园。
“走吧,芙尔蕾。”
说着,茶瑟挤进了前方的人墙。
这里的人太多,根本无法跑动,能走动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基本上每个人的前胸都会贴到前面人的后背。而且再往里走,还会变得更挤。
在这人群中的气息并不好闻,虽然贵族学园不至于有什么汗味,但香水的味道叠加在一起,这味道也是令人咋舌的。
千金和公子们对此肯定接受不了吧,但茶瑟在塞北两年,早对这种情况无感了。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茶瑟问奥莉。
“怎么了?”
“不过是一百难民而已,箱被的警卫肯定镇压得住,就算要疏散学员也不该这么慌忙。”
听茶瑟这么一说,奥莉向四周看了看。学生和老师们都神情紧张,像是在逃离什么灾难一样。
“这到底是……”
“总之先过去看看吧。”茶瑟说道。
这时一阵大风袭来,人群中传出一阵叫喊。茶瑟的头部突然收到一记肘击。
“啊!”茶瑟四周看看,但这里的人过于密集,无法分辨是谁打的。
大概是不小心打到的吧,茶瑟想道。
拥挤的人潮令人窒息,不知何时茶瑟喝奥莉已经大汗淋漓。
这时又吹来一阵风,这下总算凉快些了。茶瑟松了口气,但人群却一阵惊呼。
过了一会更大的风袭来,还捎带着几块手绢和帽子,与此同时人潮传出阵阵尖叫。
“快跑啊,太可怕了啊!”“喂你碰哪呢?”“等一下别推啊!谁扶我一下!”学员们惊恐地乱作一团,老师们大声维持秩序,但尖叫声完全盖过了他们。
逆流而行的茶瑟突然被人抓住衣领,他被指甲抓到,侧腹渗出血。
人群中到推力更大了,正当茶瑟快要站不稳的时候,一道红光降临,击碎了远处的一座假山。随着连续的闷响,人群立刻停止了喧嚣。
胧黛海漪出现在人群的前方。
他手持白金长弓裂鹰,身穿天鹅绒金丝外套,披肩发搭理得整齐有度,那双温柔的眼眸正坚定地看着人群。
“胧黛同学。”一名负责疏散的老师叫道,“现在大家正在向西校区疏散,你也赶快……”
“我是来提醒你们。”海漪说,“不要忘记贵族的尊严。”
“可是后面是临境公……”
“身后就算是坟墓,你们也得不失风度地等着!”
“……”
人群一阵沉默,海漪继续说道:“大家排好队……”
没等还以说完,大风刮起,几把椅子被吹过来砸到墙上。后排的几名少年开始猛得往前挤,尖叫声又开始此起彼伏。
海漪举起裂鹰,向天空射了一箭。一排房檐和几个花盆掉落下来,轰的砸在地上,人群再次安静了。
大家看着海漪,但这名少年没有再开口,只是直直看着眼前的人群。
人群再也没有骚乱,不论大风作何喧嚣,大家都有序地进行撤离。这也令茶瑟和奥莉的行进速度快了很多。
忽然,负责疏散的老师叫住了茶瑟:
“你们要去哪,现在全体学生都要离开这里!”
“请让我们过去吧。”茶瑟说,“我需要去校门口观察一下。”
这时从身后传来了海漪的声音:
“是为了灵墨学园吗?”
茶瑟向身后看去,从学员们的间隙里,他看到了海漪的身影。
“是的。”茶瑟大声回应。
海漪点了点头,便让老师们放行了。“现在也只剩下这个办法了吧。”海漪低语道。
“谢谢啦。”茶瑟向海漪挥了挥手,继续挤进人堆。忽然,重重叠加的香水和闷燥的气息消失了,空气变得十分新鲜。
两人总算挤出了人潮。
十分劳累的的茶瑟坐在地上,松了一口气。
“秋茶瑟……呼……”奥莉也有些气喘吁吁。
“仅仅只是个人墙就把咱俩搞成这样了,这可怎么面对前面真正恐怖的东西啊。”奥莉自我调侃道。
“总之走一步算一步吧。”
茶瑟站起了神,扶着奥莉,两人一同走向了校门。
风钻过教学楼,发出像是哭泣一样的声音。越往前走,风就变得越大。
自动贩卖机倒在地上,破碎的易拉罐在天上飞舞,饮料洒得到处都是。
“走过这个拐角处,就到校门口了。”奥莉说。
“嗯。”茶瑟点了点头。但他的双脚突然有些战栗。
再往前走真的好吗?
就在茶瑟犹豫的这一瞬间,从拐角的对面突然飞过来一团麻布。这团麻布重重砸在右边的墙壁,接着弹到了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仔细一看,这并不是麻布,而是一名身穿麻布衣服的人。他已经鼻青脸肿,衣服破破烂烂,从麻布的破洞中流出了一滩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大风之中,一名少年从拐角处走了过来。他的头顶和双肩一共插着三个风车,风车中的风铃闪着绿色的光。
他正是临境公。
“矜羽星津。”茶瑟干涸地开口。
少年公爵的瞳孔中闪着狂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