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站在这古旧的院落前,身后一地月光倾泻,如霜似雪。

“喂,小驼背,冰魔剑……不会就在这院子里吧?”紫陌想到了这种可能,瞳孔兴奋地一张,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小声问。

“兴许还在吧?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也没准早就不在了吧?谁知道呢?”小驼背却盯着那紧闭的铁门,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神游状态里,不知不觉脱口而出了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简直怎么听怎么古怪。

他到底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冰魔剑又究竟是在这院子里呢?还是不在呢?

“小驼背,你……”紫陌顺着月光,在他的脸上找到了一抹嘲弄,“……你果然是知道冰魔剑在哪儿吧?”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不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小驼背回过神来,发现不小心说漏了嘴,不好意思否认,但却也不承认,只是反问了紫陌一句。

“……我发现小驼背你废话好多啊。你如果不想告诉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生气……”紫陌又不满意了起来,说着不生气,可她两腮还是微微鼓了起来。

“你只会刨根问底。”小驼背抢着把紫陌心中的台词先说了出来。

被抢台词的紫陌眉眼轻跳了两跳,唰的换上了一脸幽怨:“反正我也刨不出来吧?反正我在你这个大高手眼里,也只是个眼尖嘴长耳朵灵又任性只会坏事的累赘吧?反正在你眼里,我傻乎乎的特别好骗,什么秘密也不配知道吧?反正……”

“停……停……打住……”青竹听她又开始念起了经,赶忙阻止。

天知道究竟谁的废话多!

紫陌住嘴,可眼珠却示威地往上一瞟。

跟女人比话多?那不就是找聋吗?

“咳咳……紫陌啊,我说废话,不都还是得怨你问了个多余的问题吗?”可显然小驼背是不明白这个要命的道理。

“怎么说?按你的意思是,是我多事了?”紫陌磨一磨牙,又准备发作。

小驼背见状赶紧解释起来:

“紫陌,你看,你我只是来看热闹的,那冰魔剑在哪儿,当然就和咱们没有关系。假如说你想提前看那冰魔剑,那我其实现在就可以带你去找。可是找到之后呢?我们还能安安静静看戏吗?恐怕我们直接就从观众变主角了吧?难道你想莫名其妙缠上一大堆麻烦吗?”

紫陌转着眼珠想了想,小驼背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过——

“也就是说你确实知道冰魔剑在哪儿吧?”

“诶呦,你就饶了我吧。”小驼背见紫陌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不得已还是妥协了,“我只能告诉你冰魔剑曾经在这个院子里,后来被白玄带出去,藏到村子其它地方了。至于藏在哪儿,我真不能再往下说了。不然以你的性格,一旦知道了,非拉着我去捅个什么大篓子不可。紫陌,算我求你了,咱们好好看戏别添乱行吗?”

“那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吗。我又不是那种不分是非的人。”紫陌虽然又胜利了一次,可是被小驼背指责的不禁有些脸红。

自己好像也没他说的那么任性吧?

“紫陌,你知道看戏时最大的忌讳是什么吗?”小驼背见她不再追问,长出了一口气,对紫陌说道:

“一是给别人剧透,二是对着台上指手画脚。这也是我为什么实在不想你掺和进来的原因。我有这两种能力,而你却正好是耳朵尖又多嘴的性格。咱们两个加在一块儿,那简直就是搅局的天作之合。”

他说着说着,目光又一次奇怪地失去了焦点,迷离中带着些伤痛。

“江湖如戏,满眼的嬉笑怒骂,全是演技。你一伸手,就入了局,再也没法做那个喜乐随心的自己。站在台上,哭不是你,笑的也不是你,到时候你可愿意?”

紫陌听的一愣一愣的,以为小驼背是在问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只听见小驼背又冷冷地说道:

“可台下看戏的人,谁会管你愿不愿意?”

小驼背眼中的迷离又渐渐收束成了敛于眉下的两道星光。

“所以,咱们还是安安生生做个台下看戏的观众吧。”

小驼背说完,走到那院子的大门前,将手轻轻放在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把院门轻推开了一条缝,闪身挤了进去。紫陌见状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进门她便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沧桑感,仿佛是走入了一段尘封的古旧时光。

院子不大,院中多年无人来过遍生杂草,石桌石凳尚在却久落尘埃,不大的三间小屋门窗漆色尽褪,墙生青苔檐结蛛网,月光斜着从颓朽的门窗照进屋里,照亮了屋中蒙灰的一角。

院子正中生着一颗两人合抱之树,枝叶亭亭如盖覆于院上,从叶隙间漏下了星星点点的清光。

小驼背走到树前啧啧称奇:“上回来时也是这样。这颗树也不知道枯死多久了,但至今仍是死而不倒叶枯不落,却是人间一件奇事。”

紫陌听了这话,走近抬头仔细去看,果然那树上挂的尽是些枯叶,一片绿的都没有,一身树皮碎碎地干脱了大半在周围散落了一地,显然这树早已死了。

她看着那一株死树,心中蓦然翻涌起一股悲意。

就好像这树即使死去也要用枯叶撑起一片蓝天,保护住这早已无人居住的院子一样。

她将心里这想法说给小驼背听,小驼背听完也是一脸的慨叹:“不过是一棵死树而已,又能护住什么呢?草生一岁,树死一秋,生而无觉,死后无知。它就算是可以死后不倒的立上百年,又怎么能定的住这院子里的岁月变迁?”

一边说着,小驼背一边拿手去轻抚那死去的树干。

如同按下了什么机关,满树的枯叶突然开始簌簌的下落,万千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反射起粼粼的月光,如同万千蝶舞,又如同鹅毛雪飘,落了满地,也落了树下的小驼背和紫陌满头满身。

“好美。”

紫陌看的呆了,竟不知不觉赞出了声。

这真的是紫陌至今看过的最为难忘的画面

——荒村古院,月华漫天,叶落如雨,树下少年

——等等,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紫陌看着眼前那个满身落叶麻衣灰发的人

——等一下,为什么在这种最关键的地方

——紫陌有种头要裂开的感觉,为什么这世上

——总要有这种面目可憎之人蹦出来破灭自己美妙的幻想啊!!!!

她神情复杂的看着一头枯叶、其貌不扬的小驼背,就像看着万恶之源:“小驼背你手那么欠干嘛?人家叶子好好待在树上招你惹你了?这下可好,本来就一院荒草,现在又落了一地枯叶,这院子还像是人能住的地儿吗?”

小驼背掸落头上身上的枯叶,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光芒在闪动,回头温声问道:“紫陌,你想听故事吗?关于这院子,关于冰魔剑,关于白玄。”

紫陌发誓,如果将此刻的小驼背换成一个帅哥,那眼前这一幕绝对会是一个无比浪漫的画面。

“我又不是没看过那《妖刀魔剑志》,虽然只是粗略的看了一点,可冰魔剑的故事我还是清楚的。谁用你来讲。”紫陌从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断然拒绝。

——哼,我问你的时候,你吞吞吐吐净说废话。我现在没问,你倒是有兴趣讲故事了。那我偏偏不要听,谁还没点面子啦。你爱讲不讲,我就是不听。

紫陌心里这样想着。

“可那《妖刀魔剑志》上的故事,就全?就对?就真吗?”小驼背明知紫陌的心思,也不说破,转过头去不管不顾的讲起了这院子背后的故事。

紫陌装着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在院子里各处溜达起来,可当小驼背的声音响起来时,她还是管不住自己好奇的耳朵。

“人们虽然都冰魔剑的叫来叫去,可那剑其实是有名字的。冰魔剑,剑名长绝,相传是千年前从天外降于极北寒川雪山之巅。在《妖刀魔剑志》现世之前,冰魔剑即使是在十把魔剑里也算是最不为人知的一把了。它的上一任剑主,还是五百年前名震寒川的雪清风。”

“五百年前,雪清风、严天雄、凌梅同时拜了野狼寨寨主为师,三人交情莫逆,便相约一起去爬北方雪山,共赏雪山的仙光奇景。在雪山野人的指引下,三个人从天绝峰顶找到了冰封的一刀一剑,那刀便是妖刀徒殇,剑便是魔剑长绝。雪清风严天雄分别取走了冰魔剑和冰刀,却不想竟成了日后悲剧的根源。这也是冰魔剑的第一次现世。”

“那野狼寨寨主一心想做寒川第一,见到两个徒弟各有妖刀魔剑助力,将来必定威胁自己,便开始设计挑拨这二人。他先是将两人收为义子,又将凌梅收为了义女,利用两人对凌梅的爱慕,不断地在他们之间制造误会,挑起了二人的争斗之心。这争斗从小到大、从明到暗,终于在凌梅的比武招亲大会上,严天雄和雪清风两个人不得不刀剑相向了。”

紫陌听着听着不屑插嘴道:“他们三个人是蠢吗?这么简单的算计都看不出来?三人联手先把那老寨主杀了不就得了?之后两人直接打一场,谁赢谁抱美人归,不就完了吗?”

小驼背十分不满意紫陌的打断:“你要这样说,那我这故事可讲不下去了。虽然其实我也觉得蠢,可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事情啊。不光过去有,现在也不少,如果都像你说的那么轻巧,那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热闹?”

“好了好了。算我多嘴,你继续讲啊。”紫陌其实也很想听听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小驼背所讲跟那《妖刀魔剑志》上还是有一点出入的。

“也不知道谁刚才说不想听。”小驼背腹诽了一下,接着讲故事。

“雪清风相貌平平,又是孤家寡人一个,既没有严天雄英姿伟岸,又不如严家和凌家家大业大,其实谁都知道,凌梅更偏向于严天雄一点。雪清风自己也清楚,不过他又不是个烂好人,所以还是想搏一下。结果是那场比武招亲,他赢了,却也输了。因为他既失去了朋友,也没有得到美人,还被人骂成是纠缠不休。”

“这……他……有点惨啊。”紫陌同情,这个发展她还是没有想到的。

她总以为那个凌梅会站出来阻止两人,或者雪清风主动放弃,亦或者两人看破挑拨握手言和之类的。

“这有什么可惨的,三个人里总会有一个得到这种结果啊?只不过他碰巧成了这个故事的主角罢了。”小驼背却并不像紫陌那样认为。

紫陌想了几秒种,发现小驼背说的没有什么问题。

在感情纠葛这种事上,有人幸福,就注定要有人遭受挫败。如果要让三角恋里的每个人都幸福,那恐怕只有……

“噫……我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紫陌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脸。

小驼背讲故事的声音已经再次传了过来。

“雪清风也算是个死心眼的人,他还是放不下心中那份喜欢,可也不想对曾经的朋友纠缠不休,便收了个徒弟浪迹天涯去了。他本以为流浪几年会让这件事情过去,可等他回到寒川,才发现悲剧依然围绕着他。”

“严天雄为人好妒,野狼寨寨主只稍微使了点手段,便成功让他怀疑起凌梅对自己的感情,所以凌梅婚后过得其实并不好。恰好此时雪清风回了寒川,顿时流言四起,这让严天雄和凌梅的夫妻关系更加糟糕。雪清风心里依旧喜欢凌梅,看她过得不好便忍不住时常偷偷照拂她,可这样又落得里外不是人,让严天雄更加的仇视他。也就在此时,野狼寨寨主买通了严家的一个侍女给严天雄下慢毒,趁机嫁祸给雪清风和凌梅。严天雄气急之下,约雪清风在当年得刀得剑的天绝峰顶相见,曾经相知莫逆的两个人,终究还是免不了以命互搏。”

“既然玩命,那雪清风肯定不会留手,严天雄本就中了毒毫无悬念死在了雪清风剑下。等雪清风伤感够了,拖着一身疲惫下山去找凌梅时,这才发现凌梅早已经被垂涎她已久的野狼寨寨主趁机掳去,两天两夜便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噫……”,小驼背只是一语带过没有细说,可身为女人的紫陌心中却顿时感到了一阵阵的恶寒。

“那一年的结果,雪清风左手徒殇刀右手长绝剑,一刀一剑一路北上,无人可挡的单挑了野狼寨,算是以一人之力报了三人之仇,名震寒川。可他最后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了面前。仅仅一夜之间,一代豪杰就心死命衰。他在野狼寨的废墟上坐了一夜,带着凌梅的尸体上了当年三人言笑相欢的天绝峰顶,他亲手将徒殇刀长绝剑和严天雄凌梅的尸体一同葬在了那里,自己也连吐了四十多口黑血而亡。自此,冰魔剑剑如其名,长绝于世数百年,不现人间。”

“而雪清风唯一的一个徒弟,便姓白。就是现在寒川白家的那个白,也就是白玄的那个白。”

小驼背讲到这里,声音一停,告一段落。冰魔剑的故事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白玄的故事了。

紫陌听到这里不禁又插嘴到:“那雪清风一代人杰,为情而死真是可惜了。不过他还真是个情深如海的痴人。”

她说着说着,不禁想起了自己那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未婚夫。

这样痴情的人世上又能有几人呢?自己何时才能碰上一个呢?自己这一生又该托付给何人呢?

“哎,若是这世上真还有这样的男人,爱我爱到没了我便活不得,那我就是今夜死在他的面前,与他同赴黄泉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为何不自觉的扫了小驼背两眼。

“你这不是在恩将仇报吗?”小驼背听了他的想法鄙夷地笑了,“若真有人爱你至深,你却偏要死在他面前,这岂不是存心要把那人也往死里逼?何况你若是出了事情,我又该怎么跟你爹交代?连死都要顺带祸害上两个人,紫大小姐好毒的心肠啊!”

“你!”紫陌满脑子的自哀自怨都被他这一句话气没了,朝小驼背直瞪眼,“你要讲故事就好好讲,没事老说废话干嘛?”

“还不是因为有人老是插嘴?”

小驼背白了一眼紫陌。

“那长绝剑和徒殇刀在凌梅墓中沉寂了数百年。严家、白家和凌家三家人把这秘密跟天绝峰顶一起守得如铁桶一样,山顶又有雪清风临死前所留下的血咒,所以这冰魔剑从来没被人取走过。可就在20年前,白家和严家因为守山的事情起了争执,等两家矛盾平息后,却发现山顶的墓被人挖开,长绝剑不见了。眼看着寒川就将迎来一场大乱,却又有人传出可靠消息,盗剑的人是白家的孽子白玄。原来白玄和长生殿暗中合作,挑起了严家白家的争斗调虎离山,在长生殿的帮助下趁乱偷取走了冰魔剑。可事后白玄却想独吞冰魔剑,引起了长生殿的不满,这才被长生殿出卖。”

“事情败露,白玄立马一路逃出寒川东躲西藏,为了掩盖行踪更是差点亲手害死追随他出逃的青梅竹马凌香。最后他终于成功的避开追杀躲在了这荒村里。当年这荒村其实还有人居住,只是与世隔绝已久,村中不与外界相通。村民们热情招待了他这个闯进来的外人,可白玄他……他为了保住冰魔剑的秘密,竟把这村子上下数千来口屠了个干干净净!”

小驼背讲到此处声音猛地一沉,身子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两秒钟。

“你说什么?白玄为了一把冰魔剑,竟把这村子里的数千来口人……全杀了?”紫陌悚然一惊,再看看这破败的荒村,只觉得耳朵里到处都是来自过去的哀嚎。

鬼啸荒原!鬼啸荒原!没想到这荒原地下,竟真的不知埋了多少无辜屈死的冤鬼!

“那个白玄,他就是个人渣!简直丧心病狂!”紫陌恶狠狠的评价道。

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也从不认为这世界是个善良的世界。

可是这种恶毒狠辣到毫无良心的行为,依旧让她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人怎么可以阴狠到如此地步呢?那可是一千多条无辜的人命啊!那个叫做白玄的家伙,还能算是个人吗?

简直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禽兽!

小驼背说到这里心中也是不大舒服,沉闷了好一阵才继续将这故事讲下去。

“白玄本来想躲在这人迹罕至的荒村里,把冰魔剑上的封印破去。可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他的行踪还是在十四年前被人发现了。长生殿的六大魔头找上门来要剑,联手杀死了白玄。可之后他们才发现拿到的‘冰魔剑’不过是一件白玄伪造的假货,真的冰魔剑早就被白玄藏匿起来了。他们在这荒村里遍寻不着,我们殿主和叶向天两人又先后赶到,六大魔头只好退去。从此,这冰魔剑就失落在这村子里了。”

至此故事终于讲完,小驼背也恰好在院子里走完了一圈。他重新回到那院中枯树下,拍着树干说道:“这院子,便是当年白玄用障眼法掩藏起来的隐居之地。如果不是我们殿主找到了白玄留下的暗记,恐怕谁也不知道他曾住在这座院子里。”

紫陌听完故事,也学着小驼背的样子背着手,在院子里再次转起圈来。等她又转了一圈依旧没发现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后,她斜斜的往身后的木门上一靠,开始掐着手指头算起了心头的疑惑。

“我发现,你们封魔殿对于这冰魔剑的事情,知道的还真详细啊?连五百年前寒川发生了什么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就跟你亲眼见过一样。”

“……五百年前,我们封魔殿的确有一位前辈出身寒川,亲眼见证过当时发生了什么。”

“哎呀哎呀,我只是自言自语两句,你怎么还突然就回答起来了?这下子我可是知道了你们封魔殿的秘密,咱们两个不会被你们殿主灭口吧?”紫陌掩嘴佯做一脸的吃惊。

“你不是问我,难道还能是在问空气吗?”小驼背鄙视着一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紫陌。

紫陌只装作没看见小驼背的表情,又扳着指头数了起来:“你们殿主也实在是厉害,连白玄留下的暗记他都能认得出来。”

“白玄在躲避追杀时,曾经逃到过域外。我们封魔殿与域外蛮人交好,无数的眼线之下,能认出白玄的暗记很正常。”

“可是你们殿主来的时机也太巧了吧?”紫陌才不信这世上有什么巧合。

“…………白玄逃到域外时,我们殿主正在四海云游。那白玄趁机偷了我们封魔殿的东西,所以我们殿主在回转本殿后,一直在四处找他。六大魔头齐出动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引起我们殿主的怀疑。”

紫陌一双凤眼眯缝的越来越细,她本能的感觉到不对。自己每提出一个问题小驼背都能给出一个勉强说通的解释,就好像他早已背好了一份标准答案专门等着她来问一样。

“小驼背,刚才叶向天提到过,你们殿主在这荒村里找过东西,而且敢肯定那东西不是冰魔剑,也就是说,你们殿主和叶向天都知道真正的冰魔剑在哪里,甚至可能都亲眼见到过,对不对?”

“……不错。是我们殿主先找到,而后被赶来的叶向天撞破了。后来我们殿主回本殿时,跟我们说起过,所以我也知道。”

那么,重要的地方来了。

紫陌把眯着的眼睛张开,身体也离开了身后斜靠的木门。

“叶向天口中你们殿主在找的东西,就是你们封魔殿的失物吧?我记得当时你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吓人,浑身杀气直冒像是要吃人,你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对不对?或者说,那个东西与你有着很大的关系,对不对?可是,你分明是那之后很久才加入封魔殿的吧?为什么一个许多年前的失物,会跟你有关系?”

这一回小驼背很久才作答,就像是被突然问到了一个之前毫无准备的问题。

“那个**……关系到……我的…生死……”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紫陌很费劲才听到了“生死”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紫陌心里一惊,她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关乎小驼背的生死?

是了,他几年前曾来过这里……被人追杀……

这些零碎的东西在紫陌脑海里来回组合着,似乎怎么也组合不出一个严丝合缝的剧情,可偏偏只是这些碎片就足以让人感到背后那庞大真相的惊人。

“小驼背……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关乎生死这种话……”

小驼背笑了,就像他平常开玩笑时一样笑了。

他的这个笑容很丑也很邪性,嘴唇张一半闭一半只斜着向一边咧开一角,恰好露了出一侧嘴里紧咬在一起的上下两颗森白犬齿。

“什么生啊死啊的。紫陌,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你听错了。”

听错了……吗?

“小驼背啊……你突然告诉我这么多秘密……不会是打算要把我灭口了吧?所以才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好让我做个明白鬼?”

紫陌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可惜这玩笑一出口她就知道效果不怎么样。

小驼背又无奈的揉起了太阳穴:“你这脑袋里,到底在瞎想些什么啊?”

“青竹,出来见我!”

突然凭空一声暴喝,亮如天雷,隆隆作响,回声四荡,响起在这荒村之上。

“……小驼背,这……谁啊?”

紫陌一缩脖子一捂耳朵,偷眼瞧小驼背的脸色。

只见小驼背摸了摸下巴。

“恩,怎么说呢,一个不怎么听话的皮孩子。”

“……小驼背我发现你形容人的方式好独特……呀,这人谁呀,声音好大,嗓子不怕叫坏吗?”

只听见那声音又一声响似一声,在荒村上空不断叫嚣着:

“青竹,我知道你来了。我在村东的戏台上等你,有胆的,就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