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枫丹先生。”
“那就开始吧，让我见识见识你的通灵能力。”
玛丽将她的银质小十字架握持在胸前，口中默念着通灵咒语。路易斯并不擅长读唇语，因此也没去注意玛丽说了什么。
“威廉肯收玛丽为徒，说明她的通灵能力绝对不弱。威廉自己当年就是横扫了通灵组的其他选手才夺得最后新人组的总分第一的。”路易斯心想。
“不过这得亏我只参加了驱魔组的比赛，要是我连通灵组的比赛也参加了，最后谁是第一还说不准呢……”
玛丽整个身体猛地一阵痉挛，眼神涣散，抬起头望着天花板。
迈克尔见状正要上前查看，被路易斯伸手拦住。
“你瞧好了，小玛丽估计会让我们两个都大吃一惊……”
“枫丹先生，璐克修女没有着魔吧？”迈克尔担心道。
“没有，那具女尸我盯着呢，那恶魔没有轻举妄动。玛丽现在的状态应该是通灵成功了，或许布莱恩验尸官的灵魂现在就在她体内……”
玛丽仰着头，快步走到工作台边拿起解剖尸体用的刀具，来到那张摆放着女尸的验尸台旁，看也不看，仰着头开始解剖起来。
“枫丹先生，璐克修女这是在……”
“布莱恩验尸官的灵魂正在借用玛丽的身体向我们传达信息。如果我没猜错，玛丽现在正在进行的解剖作业应该与昨晚布莱恩验尸官对这具女尸进行的勘验过程完全一致。我们过去看看，迈克尔。放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气息压制着那只魔鬼……”
路易斯推了推迈克尔的后背，两人来到玛丽身边，观看她，说的正确一些，观看布莱恩验尸官对女尸的解剖。
“很奇怪……”仰着头的玛丽用低沉的，类似男人的声音说道。
—————————————————————————————————————————————————
“很奇怪……”布莱恩喃喃自语。
他刚切开女尸的皮肤，血液就快速流了出来。显然瑞秋·凯莉才死去不久。
但迈克尔探长不是说现场血量超出常人的血迹是瑞秋本人的吗，为何现在她的尸体里还有如此充足的血液？
布莱恩验尸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离奇的案件和尸体。
女尸的皮肤并没有什么问题。夜很深了，布莱恩有些眼花，精神也开始不集中。他决定速战速决，直接开胸。
十字开胸，布莱恩打开女尸的胸腔。
“天呐……活的，她是活的！”
布莱恩看到了跳动着的心脏！
他已经静不下心来了，眼前的异常情况完全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布莱恩咬了咬舌头，疼痛让他暂时冷静下来。
虽然心脏还在跳动，但女尸的肺并没有鼓动。布莱恩将手指伸到女尸的鼻下，确认了女尸并没有呼吸。
当他重新将眼神聚焦到胸腔的时候，才发现心脏停止了跳动。
“难道刚刚是自己看错了？”布莱恩有些疑惑。经历过刚才的情况，他厚重的解剖服上已全是汗水。
布莱恩决定继续解剖。
他检查了女尸的整个胸腔，没有发现哪怕一个出血口。
看来致命伤不在x部。
“还是慢慢来吧，欲速则不达……”
布莱恩检查了女尸的四肢，发现四肢的所有关节都有一定程度的骨折。
这会是瑞秋的死亡原因吗？那现场的血迹又是从哪儿来的？布莱恩依旧持怀疑态度。
他开始检查女尸的头部。
瞳孔并没有变色，看来死亡时间确实不久。眼球完好。
头部的所有器官都完好无损，布莱恩接着打开了女尸的嘴巴。
女尸的舌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制小十字架，从布莱恩的角度看去，十字架是倒着的。
布莱恩用镊子将十字架夹住，这才发现十字架的另一端有一根黑色细线与女尸的舌根相连。
布莱恩将细线剪短，夹出十字架，仔细观察起来。
没有血迹，是凶手待血流干之后，才穿在瑞秋舌根上的吗？
但断舌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出血量。
“神秘的十字架……”
布莱恩找了一个物证袋，将十字架放入物证袋中。
他将手转移向下，女尸的脖子完好无损。
胸腔检查过了，布莱恩将目光转移到女尸的腹部与下体。
“y部撕裂……”
女尸光滑的y部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像是被人徒手扒开过似的，里头微微向外渗出血液，两股间也有淡淡的血痕。
布莱恩切开女尸的下腹部，暗红色的zg暴露在他眼前。
布莱恩取出子宫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瑞秋生前患有妇科疾病，但不严重，不可能成为致死原因。
他将解剖刀上划，划开女尸的腹部。
“各种脏器都没有问题……”
布莱恩将女尸腹部的脏器全都取出，也像检查zg那样仔细检查了一遍，同样毫无头绪。
布莱恩已无计可施。
他放下解剖刀，走出二楼的验尸房，回到一楼自己的休息室，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原本寂静的深夜却在此时狂风大作，不一会儿，瓢泼大雨便倾盆而至。
“这是怎么了，天气预报没说要下暴雨啊？”布莱恩有些焦虑，看来今夜自己是回不了家了，注定与一具奇怪的女尸作伴。
布莱恩喝完咖啡，挠了挠头，准备重新回到验尸房勘验女尸。
当他走上通往二楼的台阶的时候，意识到了不对劲。
殡仪馆的楼层之间并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因此布莱恩眼前的一切都是昏暗的，唯有验尸房的一丝灯光照耀在楼梯的尽头。
现在这尽头的台阶正漫下鲜红的血水。
布莱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闭上双眼，用力一挤。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血水已经到了自己脚下，布莱恩斗胆向前迈了一格台阶，发现鞋底黏糊糊的。
他再也站不住了，飞快地跑上二楼，此时血水已经漫到了他的裤脚，他的袜子里也黏糊糊的。血水灌进他的鞋子里，两只脚都浸泡在血水中，走一步便嘎吱作响。
布莱恩下楼时没有关门，血水是从验尸房里涌出的。
当布莱恩准备走进验尸房查看的时候，验尸房的灯熄灭了，这下整个二楼都变得漆黑一片。
布莱恩的脸上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他鼓起勇气，凭借大脑中的记忆沿着墙边摸索着灯的开关。
他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呼出一口气，直接按下。
验尸房此时只亮起了一盏灯，那盏躺有瑞秋·凯莉尸体的验尸台上方的灯。
验尸台上光溜溜的，并没有女尸的存在。
布莱恩脑袋轰的一声响，女尸不见了！
啪的一声，灯管爆裂，房间再次陷入黑暗。
布莱恩大气不敢喘，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先前解剖过的女尸哪儿去了？
突然，他感到自己按在灯开关上的左手黏糊糊的。
没等布莱恩反应过来，一只黏糊糊的血手便掐住了他的左手，布莱恩来不及将手抽离。
又一只血手摸上了他的裤腿，正往布莱恩的上身游离。
布莱恩明白了，有人正伏在自己的下身前！
他想抬腿用膝盖顶翻此人，却发现被血手摩挲着的右腿发不了力，而左腿则因剧烈的恐惧颤抖着，布莱恩自己都控制不住。
伏在身前的人站直了身子，一只血手依旧掐着布莱恩的左手腕，另一只血手已经绕到了布莱恩的身侧。
布莱恩想用仅剩的右手将此人推开，但右手也与他的两条腿一样，一点劲都使不上了。
他只好把后背死死贴着墙壁，不让那只血手绕去到他的后背。
血手摩挲着布莱恩的肋骨，猛然间用力，尖厉地指甲划开肋骨后的皮肉，整只手捅入布莱恩的后背。
布莱恩感到钻心的痛楚，喊叫出声，喉咙涌出血液，全部喷在布莱恩面前的黑影脸上。
布莱恩这才注意到那黑影有着长长的头发。
“那具女尸？！”布莱恩心底窜升出无名的恐惧。
这是他成为验尸官后，第一次对尸体感到恐惧。
那具女尸用力搂住布莱恩的身子，深入布莱恩体内的手搅动着血肉，摩挲着肋骨。同时她将脸凑到布莱恩的脸上，吻住布莱恩的双唇。
布莱恩最后的记忆是他的舌头被女尸吸入口中，紧接着被她的牙齿活活咬下。
—————————————————————————————————————————————————
玛丽回过神来时，自己正与那具女尸接吻着，舌头也伸入了女尸口中。她急忙推开面前的女尸，掐住喉咙用力地咳嗽着。
“枫丹先生，我失去意识的时候，都做了些什么？我只记得自己举行了通灵仪式，见到了布莱恩验尸官的灵魂，他没有舌头，无法向我表达他死前的遭遇，我只好允许他进入我的体内，借用我的身体进行演示……”
“噢，玛丽你做的好极了！呐，喝口水漱漱口。多亏你的通灵仪式，我们得知了昨晚的很多信息，顺便还看到了你不为人知的重口一面……”
路易斯把矿泉水瓶递给玛丽，后者用凶狠的眼神瞪了瞪自己，把水瓶接了过去。
“又不是我自己想这么做的！”
“好了好了，我就是开开玩笑，玛丽你别放在心上。接下来我会对女尸驱魔，你在旁边好好看着。”
玛丽漱口完毕吐出口中的水，深呼吸一口气。
“……好的，枫丹先生。”
“这小姑娘，平复心情倒是挺快，不愧是个修女。”
“所以迈克尔，现在可以明确的是，布莱恩验尸官在昨晚经历了与我们刚刚看到的相同的灵异事件，即他本人被其亲手解剖勘验的女尸杀死，并形成现在我们看到的这种惨状。”
“是的，枫丹先生。我也检查了一下布莱恩的尸体，右侧上半身确实有一个可以将手伸进去的伤口，他的舌头也确实不见了。和璐克修女演示的几乎不差。”
“你要是把女尸的嘴巴掰开，或许能看到布莱恩被咬下的舌头……”路易斯一边说着，一边掰开女尸的嘴巴。
女尸的舌头是完整的。
“看来我想错了，女尸是直接把布莱恩的舌头变成了自己的舌头。难道是为了方便接吻？”
“枫丹先生，这可一点都不有趣……”玛丽在一旁嘀咕道。
“我好奇的是，布莱恩验尸官口中的神秘的十字架去哪儿了？从玛丽演示的言行中，他似乎从女尸口中夹出了一个小十字架。”
“物证袋！布莱恩肯定会把在尸体身上发现的物件放入物证袋的……工作台上没有！”
“迈克尔，别急，我觉得是在这儿……”
路易斯从工作台上随意地拿起一把解剖刀，走到布莱恩的尸体旁边，用蛮力粗暴地割开尸体的腹部，接着将手伸进腹中，掏出布莱恩的胃，直接一刀割开。
“瞧瞧，就在这儿……”
沾满稀奇古怪液体的物证袋被路易斯用指尖夹出。他拆开物证袋，果然从里头摸出了一个小十字架。
路易斯走到洗手台边，洗了洗自己的手和十字架，迈克尔和玛丽也把身子凑了过来。
“木制的……”玛丽说道。
“是的，和你的银质十字架有点区别，不过大小差不多。”
路易斯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
“就用这个十字架进行驱魔仪式吧。”
“枫丹先生，您确定吗？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十字架在女尸口中，不还是没有压制住女尸的异变吗？”
“在我手中它就可以，给我两根火柴我都可以驱魔给你看。而且，这十字架应该也不是用来压制住女尸身上的魔鬼的。相反，它更像是一个稳定或者驱动装置……”
“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也不想再多花精力去验证。迈克尔，请你和你手下的人回避到殡仪馆外，我要进行驱魔仪式了。”
“枫丹先生，我想最后问你一个问题。附身在女尸身上的恶魔……呃，有几只？”
“只有一只，迈克尔。而且它虽然凶恶，实力却不怎么强，只能欺负欺负普通人。”
“那我就放心了。枫丹先生，祝你驱魔成功！”
“不送，迈克尔，在外头等我的好消息吧！”
路易斯看着迈克尔探长和他的手下警员们一起下楼，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箱。
“枫丹先生，您真的有把握么？”玛丽问道。
“玛丽，你在说什么胡话？路易斯·枫丹不可能解决不了这种事情。你的灵视能力怎么样，看得到女尸身上的恶魔么？”
“不好意思，枫丹先生。我只能隐约看见灵魂，魔鬼对我来说还太难了……”
“看来还得抽空锻炼锻炼你的灵视能力……玛丽，你要学的东西可多啦，我都不知道威廉先前教了你什么。”
玛丽一言不发。
路易斯这次只从手提箱中掏出了墨水瓶。
“枫丹先生，您这是……”玛丽有些疑惑，只用一瓶墨水可不能进行驱魔仪式。
“噢，玛丽，我知道你在疑惑些什么。我当然不会只用一个木制十字架和一瓶墨水来驱魔，虽然我做得到，麻烦些就是了……玛丽，把你的圣水瓶和圣经借我用一下。”
玛丽打开自己的小包，从里头掏出圣经与圣水瓶。
“枫丹先生，您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驱魔工具呢？”
“因为你，玛丽。在我教导你的这些日子里，我只会用教会神职人员所用的驱魔方法来驱魔。你可不要让我白费苦心。”
“谢谢您，枫丹先生！”玛丽惊喜道，她没想到路易斯会因为教导她而放弃使用他熟悉的那一套驱魔手法。
路易斯摆了摆手，示意玛丽稍稍退后。他走到女尸身边，抱起女尸放到地上。
“这样就方便我画驱魔阵了……”
路易斯打开墨水瓶，用手指蘸取墨水，起笔在女尸的胸前画了一个大十字架，十字架的中心正好在女尸的肚脐上。
“这可以看成是倒十字架，也可以看成是正十字架。玛丽，我接下来教你的第一个知识点，你要牢牢给我记住。”
“枫丹先生您直接说，我听着呢。”
“身为教会的驱魔人员，不要去在意十字架或正或倒。很多人认为倒十字架是一种邪恶的象征，是反上帝的救赎，与上帝势不两立。但忠实的教徒应该知道，倒十字架图案还代表着‘圣伯多禄十字’。因此，两种十字架都能发挥功效。”
“而对付恶魔，玛丽，我个人觉得圣伯多禄十字更为管用。但它也有弊端，那就是会吸引恶魔。因此，若你对自己的驱魔实力没有把握，不要轻易使用圣伯多禄十字进行驱魔。”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让魔鬼们疑惑，就像我现在这样。我画在女尸身上的十字架既可以看作正十字，也可以看作圣伯多禄十字。玛丽，你猜猜看，这到底是正的还是倒的？”
“倒的？”
“你觉得它是正的，它就是正的，你觉得它是倒着的，它便成为了圣伯多禄十字。但我认为这是个正十字，因为十字架的横更靠近污秽不净部位……”
路易斯指了指女尸的y部。
“象征着抵御不净之物，即抵御魔鬼的意思。”
“至于其他类型的十字，如拜占庭十字、洛林十字、凯尔特十字、圣安德鲁十字等等，并不适合用来驱魔，有些魔鬼甚至都认不出它们来。玛丽，记住了吗？”
“记住了，枫丹先生，谢谢您的教导。”
“很好。不过，接下来的仪式中我可就不会再说一言一句了，你只能边看边记。”
“枫丹先生，请您继续吧，玛丽会记住的。”
“接下来，路易斯·枫丹会让你看到，你这种弱者之前绝对没有见过的驱魔方式……”路易斯表情严肃，面向着女尸这样说道。似乎这句话并不是对着玛丽所说，而是对着女尸身上的恶魔所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