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瑞秋·凯莉的尸体进行驱魔已经是上周的事了，整整一星期，路易斯都没有接到任何生意。
“玛丽，你说该怎么办哟？再这么下去，别说对你进行训练指导，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枫丹先生，我听劳伦斯神父说，您的驱魔收费可高了，随随便便驱除一个魔鬼就够您挥霍十天半月的，怎么可能会缺钱呢？”
“玛丽，你都敢打趣我了？！确实，我收费是高了一点……话说回来，上周的驱魔还是义务劳动呢，最近一次拿到钱则是在半个月前帮鲍斯汀夫人的别墅驱魔……现在都快十月底了，估计今年万圣节前是没有什么生意了。”
路易斯挠挠头，玛丽则自顾自地翻看着摆放在路易斯书架上的久远的驱魔笔记。没有生意，玛丽自然得不到什么机会锻炼，路易斯只能让她仔细翻阅二十年前自己刚在驱魔业界出道时写的笔记，在年轻时的自己身上学习学习。
当然，路易斯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懒惰而抛弃了记笔记的好习惯。如今的他在闲暇之余一般都是进行与普通中年油腻男人别无二致的外出娱乐消遣活动。
但玛丽来到了路易斯身边，还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不能像独居时候那样张扬，只好闷在家里老老实实地读书看报上网。
此时的路易斯正翻阅着先前玛丽带给自己的通灵大会新人赛驱魔组选手名单资料。
“这届参加比赛的年轻人的总体质量还蛮高的嘛……”路易斯边看边说。
“都有谁啊？”玛丽也凑上前来。
“玛丽，你也是参赛选手，竟然不知道对手们的情况？威廉作为新人赛总评审没告诉你吗？”
玛丽摇了摇头，一脸懵懂的样子。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威廉这师父是怎么当的，后门也不给自己徒弟开开……”路易斯有些纳闷。
“欧洲女巫会的小女巫、一个我不怎么熟的美国男巫的小徒弟、莉亚先知的唯一爱徒、来自俄罗斯的初出茅庐的白女巫、千里眼格蕾丝伯爵小姐的独生女、通灵家族灵媒世家沃罗特家的小儿子……当然还有欧洲最强通灵者兼驱魔人威廉·劳伦斯神父的宝贝徒弟玛丽·璐克修女。至于最后一位参赛者……完全没有任何背景资料，只介绍说他曾经经历过临床死亡，家里人都为他准备好葬礼了，结果他不但回光返照，从此还拥有了强大的通灵预言能力……”
“听起来大家的实力都比我强呢……”玛丽的语气有些失落。
“玛丽，你的头衔可是里面最响亮的……至于实力的差别，只有真正比试较量过后才清楚，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这剩下的一个半月你可不能松懈啊，在我心中，你可不只有这点儿实力，我猜你师父威廉也是这么觉得的，不然也不会收你为徒了。你身上肯定有异于常人、适合成为通灵者或是驱魔人的独特地方。”
“枫丹先生，我也开始有点像您一样，希望来些生意了……这一礼拜光看您以前的笔记，虽然长了很多知识和技巧，但还是想通过活生生的事例进行练习。”玛丽嘟了嘟小嘴说道。
“你能这么想就好……”
路易斯刚说完话，就听到门铃声急促响起。
“生意生意生意！客人客人客人！钱钱钱！”路易斯嚷嚷道，飞快地从沙发上起身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休闲的年轻男子。
“请问……这儿是灵媒路易斯·枫丹先生的住处么？”
“是的是的，你没找错地方，小伙子！现在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的就是路易斯·枫丹本人了！快请进快请进，有什么需要我帮您解决的，等会再说。玛丽，快去给我们的客人泡茶……咖啡！客人，您想喝些什么？”
“……茶就可以了，枫丹先生……”这个年轻人被路易斯突如其来的热情震惊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玛丽，听到没有？客人要茶！您倒是进来啊，客人！我家的魔鬼不会伤害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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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客人你来找我并不是为了驱魔？”路易斯冷漠地对坐在他对面沙发的年轻人说道。
“是的，枫丹先生。我只想请您帮忙找个人……”年轻人咕哝着。他没有想到路易斯前后对待他的反应区别竟会如此之大。
路易斯叹了口气，白了年轻人一眼，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玛丽。
“好吧，小伙子。我——路易斯·枫丹本来是只接有关魔鬼的活的，但看在你这么诚恳地前来找我的份上，今天就破例听听你的委托。但丑话说在前头，你说要我帮忙找人，我可不会陪你一起在整个巴黎乱逛……”
“不不不，枫丹先生！不需要您这么麻烦，只要给我点线索就行了，就用您那种……呃……不科学的手法。”
“先说来听听吧，具体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从头开始讲可以吗？”
“当然可以，把你的委托清清楚楚、完完全全地讲与我听。”
“我叫杰克·伯纳德，是索邦大学的一名学生，我母亲在不久前去世了。我母亲生前一直不愿请灵媒、通灵者来帮助她，因此我也不敢私自找灵媒来帮忙。现在她已经去世，我想，终于可以找人来帮忙解开困扰我们家，困扰母亲直到她去世的离奇事件了……”
“不好意思打断你一下，你在你母亲去世后这么做，违背了她生前的意愿，有经过你母亲的同意么……噢，没事了！我看见你母亲点了下头，继续说下去吧。”路易斯说这句话的后半段时瞟了瞟杰克身后。
“我母亲……她的灵魂在我身后吗？”
“是的，不要害怕杰克，你母亲已经准许了你的行为，她体谅了你。”
“她肯定也很想知道杀害我三个哥哥的凶手是谁，躲藏在哪儿！这是她生前唯一的愿望！”
“说吧，杰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给我听。”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小，才五岁。我们全家住在布列塔尼。我的三个哥哥，比利八岁，西蒙十岁，最大的丹尼尔十三岁。那是个炎热的夏天，我隐约记得他们对我说，很想去河里游泳。我母亲不允许他们去，怕有危险，但他们三个还是背着母亲偷偷地跑去了隔壁镇子，离那镇子不远有一条河。”
“我那三个哥哥嫌我年纪太小，还不会游泳，就没带我去。天呐，他们就这样失踪了，一去不返，河里找不到他们的尸体，河边也没有他们脱下的衣物……”
路易斯和玛丽此时都注意到了杰克通红湿润的眼眶。玛丽把纸巾递给杰克，他伸手接了过去，说了声谢谢，梗咽着继续他的讲述。
“……全家人都疯狂地寻找，到处张贴寻人启事。二哥西蒙的尸体半个月后被找到了，7月20日，在离那条河十几公里的隐秘树林里，是被细绳勒死的。比利和丹尼尔的尸体四个月之后才被打猎的猎人发现，在离隔壁镇子不远的荒野里。他们两个和西蒙一样，是被人杀害的。比利是被毛巾捂住窒息死的，大哥丹尼尔是被衣服勒死的。我没有见到尸体，家里的几个长辈应该见到了，警察说只剩下一堆骨头了。”
“警方并没有成功抓捕到那个凶手，而你今天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帮你找到那个杀了你三个哥哥却逍遥法外的畜生。”
“是的，枫丹先生。因为证据不足的原因，警方的调查中途停止了好几次，两年后便陷入了瓶颈，直到现在……”
路易斯离开沙发，在客厅内来回渡步。
“你有没有带来某些物件，比如你三个哥哥的照片，贴身衣物，鞋子，或是手表之类的可以让我们寻找线索的物品？”
“带来了带来了，就在我包里！照片，二哥西蒙的鞋子，大哥丹尼尔用过的皮带和他们三个穿过的几件衣服。我母亲把这些东西都收拾的很好。”杰克说着将这些物品拿出来放到桌上。
路易斯走到桌边仔细查看着这些物品，他着重观察着三位死者的照片，眼中略有异样。
“玛丽，你过来看看这些东西，并说说你从中的发现，越详细越好！”路易斯招呼玛丽来到桌边。
“枫丹先生，这位是……”
“噢，杰克，不用担心。玛丽是威廉·劳伦斯神父的弟子……对，就是那个很有名的驱魔人劳伦斯神父……是的，所以我才会放心交给她。当然，她一会儿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我也会帮她指正。”
玛丽没有理会两人的讨论，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摆在桌上的物品。她将手掌摊开悬在三张照片上，似乎在隔空读取着某些信息。
“伯纳德先生，你的三个哥哥确实是被杀害了没错吧？”过了几分钟，玛丽突然向杰克发问道。
“是的，警方确认了他们三个的尸体，DNA也检测过了，没有问题……玛丽小姐，你为何会这么问呢？”杰克疑惑道。
玛丽却不继续往下说了，站在原地踌躇着，似乎是在考虑该不该告诉杰克她的发现。
“玛丽，说出来吧，要相信你自己的判断和得出的结论。”
听了路易斯的话，玛丽清了清喉咙，深呼吸一口气。
“伯纳德先生，我感觉到这两张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死了……”玛丽指了指其中两张照片。
“比利和西蒙……”
“是的，但是在这另一张照片上，我感觉到了异样。这张照片上的人与另外两张照片上的人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天差地别……”玛丽又指了指另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丹尼尔大哥……这么说来，玛丽小姐，你的意思是……”杰克的声音越来越低。
“另外两张照片上的人在我的眼中是暗淡的，没有光亮。而这张照片上的人，他在我眼中微微散发着光芒，并不是完全的黑暗。他或许正遭受着苦难，但他依旧拥有生命气息，他没有死，没有被杀害。伯纳德先生，我觉得你的大哥丹尼尔可能还活在这个世上。”
“天呐，这不可能！”杰克惊呼道。他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身体微微颤抖，一脸难以置信。
“伯纳德先生，这也只是我个人得出的结论，或许事实并不是这样子的……”自己说出的话给杰克内心带来了剧烈的波动，玛丽显得有些慌乱。她蓝宝石般的晶莹瞳孔看了看路易斯，眼神中流露出的讯息似乎是想让他给予自己帮助。
路易斯一脸严肃地走到桌前，拿起三张照片。被玛丽指出有异样的一张拿在左手，而另外两张拿在右手，接着他转身面向杰克。
“不好意思，杰克，我在叫玛丽过来查看这些物品之前也仔细观察过这三张照片。我能告诉你的是，我的结论与玛丽的结论是相同的……”
“……我左手这张照片上的男孩，你的大哥丹尼尔，还活在这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