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众人参观地牢已经过去了三天。伊比利斯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最后路易斯带着安妮和琳赛离开时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三天之内必须把海伦调理好,然后给我送过来,这样我就有大概七天的时间完成试题。时间很紧,但应该来得及。”

死线战士……

于是伊比利斯在这三天里对海伦进行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极其“惨无人道”的滋补调养。几乎就是在一夜之间,少女便从一副濒死的消瘦枯槁模样转变为接近正常人的体态,完全可以自主站立并走动,甚至能勉强小跑几步蹦跳几下。

当然,普通的调养方法肯定是无法做到如此迅速有效的,光是增重也不可能一晚上就重那么多啊!然而,少女在短时间内的改变确实是肉眼可见的。这就说明,伊比利斯在少女身上使用了秘术。

伊比利斯欲哭无泪,不但白送一个本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奴隶给路易斯,还花了血本在这件“礼物”上……犹大房间里的那些珍稀滋补保养品,有多少年老色衰的女老板会抢着要啊!

只能怪自己太讲义气,逞能答应路易斯白送他一个地牢里的人类,还没能成功劝诱他买下一个恶魔。

真是大失败!

“玛伊雅……我出趟门,去趟路易斯那里,把海伦给他带过去。我不在,你一个人也要认真看店啊……”

“放心吧伊比利斯!对了,记得给我带点夜宵回来!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你这个傻妞!都多久没有成交的单子了你难道不清楚吗?!老子自己进货钱都快没了还要给你这个只喜欢吃吃完嘿嘿嘿傻笑的丫头买夜宵!到时候喝西北风了你就笑不出来了!

不,玛伊雅这个傻妞应该还是能笑出来的吧……说出“嘿嘿嘿,还好伊比利斯没把我一个人丢下,还陪在我身边。一点都不怕呢!”之类的鬼话……

“行,在店里乖乖等着吧……海伦,我们走。”玛伊雅一旦傻笑起来,伊比利斯总是狠不下心拒绝她的要求呢。

“嗯,伊比利斯大叔。”海伦蹲在地上穿好了红皮鞋,站起身来应道。她表现得十分兴奋激动,大概是因为今晚是她恢复神志清醒过来后第一次出门。

伊比利斯将自己的脑袋幻化起来,推开悲剧古物店的店门。海伦蹦跳着跑出门去,伊比利斯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在少女身后喊道:

“别那么着急,慢慢来。现在天色还早,我们散步过去,海伦。待会儿这一路上你看见的就够你新奇的了。”

“完全不一样了,伊比利斯大叔!原来你没骗我!”海伦望着夜色中的霓虹与人流惊叹道。

少女在接受调理的这三天里一直向伊比利斯问着“过去多少年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那些女巫们怎么样了?还活着吗?她们还会再抓我回去吗?”等等问题,各式各样的问题,伊比利斯则富有耐心的一一为其解答了。

“我当然不会骗你了。和你记忆中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了吧?这很正常,都过去多少年了?海伦,你和我还有玛伊雅一样,都是不老不死的怪物呢,只不过你是被当时的女巫们后天改造成这样的罢了。”

“时代发展变化的太快了,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呢!”

“别蹦哒了,小心车子。马路上很危险的!走吧,去另一个大叔的家里。”

“车子……是什么?”

“就是……呐,这些跑得很快的铁疙瘩。这么大块头,你要是一个不小心被它撞了,会有什么后果,不用我多说了吧?来,把手给我,可不能让你乱跑跑丢了。”伊比利斯将自己的手伸向海伦,少女一下便紧握住了。

“对了,伊比利斯大叔,另一个大叔……枫丹大叔为什么这么想要我啊?你之前说的什么比赛试题,我完全听不懂诶。”

“哎,怎么解释好呢……你现在其实已经是路易斯·枫丹的所有物了。那天晚上他来我这儿,我的店里,说需要一个拥有合适体质的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完美符合他提出的要求。我和你说过的,海伦,我虽然那时把你从女巫安息日上救了出来,但无法驱除附身在你体内的恶魔,而枫丹大叔他做得到……之后便是我和他两人进入你的意识世界里,把你拯救出来的过程了。你欠他一个大人情。”

“哦哦,原来如此……我看得出来枫丹大叔是个好人呢!”

“他是个热心肠的老好人。你到了他那儿去,他会好好待你的,当然,前提是你得听话,还得答应他当他的试题模板。特别是这后面一条,我可是向他保证过了你肯定会答应,要是你到了他那儿改了口,保不好他会把你退货给我。”伊比利斯耸了耸肩说道。

“我会答应的啦!我可不想再呆在那个地牢里了,虽然被关在地牢里的时候自己并没有意识……但光是想象一下身体就发痒了!”

“放心吧,枫丹大叔家可不是地牢(要不要告诉海伦路易斯住的地方其实是个鬼屋呢……还是算了吧)。要是他真对你不满意把你赶回来了,我也不会再把你关回地牢里去的。”伊比利斯说着扯了扯海伦的一条辫子。出门前不知怎么玛伊雅看着海伦起了兴致,给她绑了个双马尾。配上海伦最喜欢的白色长裙,腿上裹着的白丝与脚下穿着的红皮鞋,简直……

……简直就是个祸害男人的小恶魔!这个打扮路易斯绝对会喜欢的,安妮小姐和琳赛小姐看上去年轻时候就是这样的迷人女性!

“怎么了,伊比利斯大叔?你一直盯着我看,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伊比利斯想着想着便出了神,直到海伦在他眼前晃了晃手他才回过神来。

“噢!没什么,就是觉得海伦你今天穿的这一身看起来确实漂亮。玛伊雅这傻妞眼光不错啊,给你挑的正合适,我一直以为她只会给自己挑衣服呢……”伊比利斯急忙解释道。

“我也觉得玛伊雅姐姐把我打扮的很漂亮呢!要是枫丹大叔见到了……”海伦开心的笑着,笑颜仿佛要溢出水来。而此时伊比利斯幻化出的男人脸猛地一皱。

海伦刚刚说了什么,她怎么称呼玛伊雅的?玛伊雅……姐姐……姐姐?!什么国际玩笑!自己和路易斯都是大叔,凭什么玛伊雅就是姐姐?!按照道理,不应该称呼她玛伊雅大婶么?!她那张人皮脸年轻,自己这张人皮脸就老了么?!不服,不服!

伊比利斯在心里进行着无声、无情的控诉!

“要是枫丹大叔见到了,会夸我漂亮吗?”少女天真地说道。

“呵,你要相信你枫丹大叔!他这样的男人,见到你这样漂亮的女孩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伊比利斯翻了翻白眼。他也就只能在幻化出人脸的状态下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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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路易斯、安妮和琳赛三人被伊比利斯带着参观悲剧的地牢已经过去了三天。路易斯自那天晚上回到家后便一直流露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在两女的逼迫(其实路易斯自己也蛮主动的)下进行完激烈的男女合体运动之后,狂点外卖,饭后也不出去散步了,家门都不出了。路易斯甚至在第二天从床底下搜出了一台停产的PS2,随即闷头开始了持续整整一天一夜的游戏之路。第三天清晨,路易斯终于关闭了游戏机,打了打哈欠,草草洗了个热水澡躺上了床,这一觉就睡到了傍晚。

安妮和琳赛两人都惊了,没有任何原因,没有一点征兆,路易斯就在她们两个的眼皮底子下快速堕落到如此地步,甚至两人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她们在某方面的过度逼迫,使得路易斯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自信,转而开始自暴自弃。

然而当两人问起路易斯时,他只会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同时轻描淡写的说着诸如“我只是放松放松自己罢了。”、“不用太在意我,也不用特意来关心我。”、“最近脑子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之类的敷衍的话。

这简直就是变了一个人!

而这天傍晚起床之后,路易斯更加不正常了。不仅主动拉开了平时完全遮死的窗帘,还对着窗外尽是过路游人、学生、教师与学者教授的丹东大道吟起诗来:

“Wilder Wein - vor deinem Schloss(野葡萄酒——在你的宫殿前)

Wilder Wein - ich bin bereit(野葡萄酒——我准备好了)

Man meldet Ankunft - nur für den K nig(禀告来到——只给国王)

Gott steh mir bei - und ffne deine Tore(上帝伴随我——把你的大门打开)

Wilder Wein - und ganz langsam(野葡萄酒——慢慢流淌)

Wilder Wein - so warm und feucht(野葡萄酒——温暖又湿润)

Wilder Wein - vor deinem Schoss(野葡萄酒——在你的身下前)

Wilder Wein - es steht geschrieben(野葡萄酒——有铸写说)

Tief im Wasser - kreuzt man nicht(在深水处——不可交叉)

Doch meine Lust - verlacht die Flügel(但汝之性情——在嘲笑翅膀)

Wilder Wein - wie eine Taube(野葡萄酒——像一只鸽子)

Wilder Wein - so nass und hei(野葡萄酒——又湿又烫)……”

“等等,路易斯……你念的既不是法语也不是英语,好像是……德语吧?”在一旁静静聆听的琳赛突然开口打断他道。

“没错,我念的确实是德语。”路易斯并没有因为被打断而表露出一丝不满。相反,他饶有兴致的看着琳赛与安妮两人,眼神中似乎有所期待。

“呃……路易斯我总觉得你念的好像不是一首诗……为什么会有旋律啊?!这旋律还怪好听的……还有这每句诗里的诡异颤音和弹舌是什么鬼?!你独创的诗歌朗诵方法吗?!”

路易斯充满期待的目光黯淡下去,转而用像看着神经病的眼光盯着刚吐槽完的安妮。安妮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

“怎……怎么啦?别用那种恶心的眼光一直盯着我啊,我难道有说错话吗?!”

“当然说错话了!我有说过我念的是诗吗?我一直都在哼歌啊!”

“我【哔——】,完全听不出来这是一首歌……你的哼歌技术太差了!话说回来,为什么你的德语听起来那么熟练啊?!”

“我边听这首歌边跟着练的啊!不然怎么能流利地哼唱出口呢?!”

“你怎么突然对德语抒情歌曲感兴趣啦?!你不是一直以来都是听摇滚啊金属啊之类的吗?!”

“这首歌就是金属啊……德国工业金属乐队Rammstein(战车)的歌啊!只不过这首WilderWein的风格确实有点抒情,外行人难免会搞错。要我告诉你们歌词的大概意思吗?”

“不用了不用了,没什么兴趣……你难道就是内行人了吗……”

路易斯撇了撇嘴,又冲着窗外哼唱起来。幸亏只有身边的安妮和琳赛能听得见他的歌声,不然隔壁几户邻居可能就要上门投诉扰民了。

况且这首歌的歌词意思,真的不是在隐喻夜晚男女之间发生的某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吗……

“Wilder Wein - vor diesem Dunkel(野葡萄酒——在这个黑暗面前)

Wilder Wein - von Licht geheilt(野葡萄酒——因光得愈)

Es bleibt verborgen -(它仍隐藏——)

sonst k nnten wir uns wehren(使我们无法防备)

Ich warte auf dich - am Ende der Nacht(我等待你——在夜之尽头)

Wilder Wein - nur eine Traube(野葡萄酒——是一只鸽子)

Wilder Wein - und bitter wie Schnee(野葡萄酒——如雪般苦涩)

Ich warte auf dich - am Ende der Nacht(我等着你——在夜之尽头)”

路易斯终于停止了哼唱,清了清喉咙。

“等等,这是终于要结束了,还是暴风雨前的片刻宁静?”琳赛倒吸了一口气。

“结束啦结束啦,唱完了唱完了!快去开门快去开门!”

“怎么了,谁要来?难不成又是送外卖的?你难道一睡醒就点好了外卖,然后现在外卖终于要到了吗?”安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不过上次送披萨上门的外卖小哥长得还蛮帅的……

“当然不是啦,我今天没点外卖。至于晚饭嘛……等海伦小姑娘来了带她出去吃,顺便犒劳一下伊比利斯,这几天他应该是忙坏了,也操心坏了……”

啊,原来是那个地牢里的小女孩要来啊……终于能开始正经出题了……安妮和琳赛同时这么想到。

“我的试验品我的试验品……”路易斯边吹着口哨边跑去开门,而安妮已经隐约听到了楼道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厚重,是两个人的。

路易斯开了门,两位来者也正好走到了门前,分毫不差。

“海伦!伊比利斯终于把你送过来了!才三天就变了个大样子啊!这一身……真漂亮!”

“我说了吧,海伦,枫丹大叔见了你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