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文先生，那个……明天的通灵组比赛，有什么需要我们参赛选手注意的吗？”爱丽舍突然对着坐在她对面自顾自玩手机，并没有怎么参与众人对话的苏利文发问。
“啊，问我吗？选手们要注意的点……虽然我是这次通灵组的正评审，但明天的试题并不是我出的，所以透露不了多少情报给你啊，路易斯的妹妹……”
“等等等等……即使试题是你出的，你也不能在赛前给选手泄题吧，苏利文！”琳赛在一旁掐了他一下胳膊提醒他道。
“香榭丽舍毕竟是路易斯的亲妹妹，我作为她哥哥的朋友，稍微透露些题目照顾一下她也没什么吧……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啊！一道历史题一道看图题，就两道题！题量是历届新人赛通灵组比赛最少的一次了，要把握好机会啊！”
“难度呢？”路易斯一听到苏利文开始谈论起试题的事，便又恢复了清醒，重新坐直身子。
“是稍微难了那么一点……题量不够，难度来凑嘛。”苏利文无奈地感叹着，搞得好像出题人是他本人一样。
“通灵组题目难，我的驱魔组的题目也难……两个组别比赛都参加了的选手可要吃大苦头了……明天的赛程是怎样的？我没参加过通灵组的比赛，不太清楚……”
“中午12点到下午6点，六小时的答题时间。每位选手可以提交两次答案，下午3点一次，比赛结束6点一次。我，两位副评审——列奥尼特和雅奇，还有新人赛的总评审威廉，我们四个会根据每位选手先后提交的两份答案的答题情况进行打分。通灵组的比赛结果会在后天中午12点公布。”
“那个……苏利文先生，到时候在答题纸上应该写些什么呢？只要把得出来的结论写上去就行了吗？”爱丽舍又在一旁提问道。
“随你写，写得越多越好。我们四个评审完全是按你写在答题纸上的内容、答案进行审阅并打分的。”
“评分标准是怎样的？”爱丽舍还没开口，路易斯已经接上了苏利文的话。
“肯定是越接近真相的答案得分越高啊……最好你能全说对啦。试题表面能看出来的全部信息与其背后隐藏的真相，要是真有选手能把它们全写在答题纸上反馈给我们评审，这个新人赛通灵组第一的宝座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有信心吗？”路易斯偏过头去询问坐在身旁的爱丽舍。
“嗯……没有啦，我这次就是来凑个热闹打打酱油的……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也清楚。不过明天的比赛我肯定会加油的！”
“懂事妹妹，尽力就好！明天姐姐们会把你哥拖过来当观众的！”琳赛探出身拍了拍爱丽舍的肩膀以示鼓励。
“我本来就会去通灵组的比赛现场啊……中午12点，那时候我肯定睡醒了！”
“毕竟还有一个小情人要参加比赛呢~~不去看怎么行？人家小姑娘会伤心的~~”
“饶了我吧安妮……懒得和你搞脑子。爱丽舍，坐对面的这个短头发的大姐说的每一句话你都不要去听，懂吗？”
“哥，虽然你这么说……我倒是想先了解一下安妮姐姐说的关于你‘小情人’的事……”
为什么，自己身边的女人都这么多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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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斯按照约定，在回到旅馆后，当晚的迟些时间来到了苏利文位于旅馆三楼的房间。
“偷偷摸摸叫我过来干嘛呀？等会就要睡了，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再说么？”路易斯发现苏利文的房间门没关，只是虚掩着，一阵狐疑。于是大喊着推门走进门内。
这个男人，没出什么事故吧……
“苏利文？！”
“路易斯，你来啦！我在浴室里！门没上锁，你直接进来好了！”浴室里果然传出了苏利文的回应，声音听起来是他本人。
“……为什么要在浴室里谈话？你是不是还在洗澡？！”路易斯没敢往里头迈步，怕看见某些需要打圣光的情景。
“准确的来说，是在泡澡。我现在在浴缸里。”
浴缸里？！那还稍微好些……要是苏利文是在淋浴的话，自己一进去恐怕直接就能看见两瓣光溜溜……顶多涂了点沐浴露的屁股，而这屁股的主人竟然是已经四十多岁的娃娃脸大叔……光是这么想着，路易斯就觉得脑子里的情景已经很糟糕了！
“那我就……进来了？”路易斯小心翼翼的又确认了一次。
“进来吧进来吧！大老爷们害羞什么呢？！”
怎么苏利文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兴奋……哎呀不管了，要是真肉体接触起来，自己打得过他的！
路易斯咬咬牙，闭上眼睛硬着头皮推开浴室的门。
里头有点热……尽管浴室的门半掩着，依旧很闷热……苏利文好像没有开换气扇，他不怕晕过去吗？！
“睁开眼睛啊，路易斯！来看看我！”
“不行不行！你先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在浴缸里？！”
“我当然在浴缸里啊，不信你就睁眼看看呀！”苏利文喊出这话的时候，路易斯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水花声。
“你……是不是激动的从浴缸里站起来了……”
“啊……不好意思，我这就坐下……已经坐下了，你肯定看不见我的隐私部位的！放心睁眼好了！”
既然苏利文都这么恳求自己了，那就勉为其难，先咪一条缝出来瞧瞧吧……
然而浴室里头烟雾缭绕的，路易斯从眼睛缝里完全看不清苏利文的身子和脸……他连浴缸都没见着！
“你是在这里头炼药吗？！”路易斯大吼一声睁开眼睛，抬手迈步摸向他心里默认的浴缸的位置。
“不是不是，我说了我在泡澡啊！”苏利文的声音从烟雾里传来，看来自己的摸索方位完全正确。
地上全是四溅出的带着白色泡沫的水，所以路易斯走得很小心，好不容易手才碰到了浴缸的边沿，然后被一把握住。
“苏利文，你干啥？！”眼前的情况太突然了，路易斯惊呼一声，觉得自己下一秒可能就会被苏利文拽进浴缸里去，毕竟他脚下有些滑，很不容易保持平衡。
“抓紧你啊，不然你滑倒了怎么办？！我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就差点在浴缸里滑倒……呐，给你一把小凳子，坐吧！”
一把小凳子顺着地上的泡沫水渍滑溜到路易斯半蹲着的身子的脚边。粉红色的塑料凳子，楼下路易斯房间的浴室里也有一把，只不过那把是天蓝色的。
于是路易斯折起大衣两边的衣角用手捧着，一屁股坐到了塑料凳子上。凳子确实有点小，地上又滑，路易斯坐下之后也提心吊胆的。
这时他才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浴缸里的浓重白色液体与其说是水，倒不如说更像是牛奶，上头飘着红色的玫瑰花瓣，而苏利文正悠闲的躺在浴缸里，上半身探出水面，脖子以上枕在一块放在浴缸边沿的海绵上。
“真是滋润啊，牛奶浴哎！我这辈子都没尝试过！”路易斯边假意赞叹着边低头朝四周看了看，目光果然在浴室的一角搜寻到了聚集成堆的空牛奶盒。
“想试的话，脱衣服进来啊！这个旅馆的浴缸空间还蛮大的，我们两个凑合一下，应该可以……”苏利文饶有兴致的提议道。
“算了算了，我只是觉得有点羡慕，实际可没这个必要……还是等会下去自己房间泡个普通的热水澡吧……别浪费时间，说正事说正事。叫我上来干嘛？”
“好。关于你妹妹，香榭丽舍·枫丹，你有什么想法？”苏利文的表情与语气立马严肃了起来，果真是个好说话的人。
“还能有什么想法？她可是我妹妹啊！”路易斯有些摸不着头脑，苏利文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误解我的意思了，路易斯……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禽兽。我的意思是，你真的确定晚上和我们几个吃饭的是你真正的妹妹么？”
路易斯大脑顿时当机。这【哔——】什么意思？！自己妹妹不是真的？！其他人假扮的？！
“我……我已经有快二十年没见到她了！”他的语气慌乱起来。
“这一个下午加一个傍晚，这么长时间，你就没有用你的眼睛认真去看看？”
“她肯定是我的爱丽舍，我的妹妹！你看她的头发，和我一样是黑色的自然卷！还有那个眉毛、单眼皮、眼睛、塌鼻子……还有泪痣！她和我一样有点亚洲人的面孔不是吗？！枫丹家族……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啊，祖上是亚洲的，然后过来这边落户，混血了……还能有什么问题？！爱丽舍的个子也符合我们家的遗传特点啊，老太婆个子很高的！”
“别太激动路易斯！别太激动！我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小心点别摔着了，坐好！你和你妹妹确实有二十年没见了吧，分别之后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
路易斯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
“……二十年左右……离家到现在，今天确实是第一次见面……”
“你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她是你的妹妹了？”
“肯定是的，错不了，她和我这么像……关键是那颗泪痣，右眼角下面那个，你也看见了吧？我记忆里妹妹确实是有那颗痣的，位置一模一样没有变过啊！”
“你妹妹身上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泪痣以外的？”
【哔——】，苏利文还要怎样？！自己妹妹肯定是亲妹妹啊！
路易斯硬压住此时自己内心的火气。不能冲着苏利文发火，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为自己着想。
“应该是没了，我想不起其它的了……你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
“路易斯，你要我说真话？”
“废话！苏利文你眼力比我好得多！说出来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怎么可能有准备……“眼前这个活生生的妹妹其实是假的”这种恐怖结论，即使有很大概率是事实，自己也不愿去相信。
“……残缺的人生轨迹与被修补过的破碎灵魂……”
“不可能！”路易斯厉声打断了苏利文的话。
浴室里的热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成了冰霜。路易斯全身发冷，牙齿也有些打战。他缩了缩身子，把手里托着的大衣猛地裹紧。
“不可能……爱丽舍肯定是个完整的人……我妹妹这二十年肯定是好好活过来的……”路易斯的语气明显低落了，声音冷若冰霜。
“你完全没做好心里准备啊路易斯……我也为你感到难过。坚强点……”苏利文将湿手触到路易斯的脸上，捋了捋他的短胡子。
“你应该是看错了……”
“我也觉得是我看错了，路易斯……吃饭的时候你提起过你妹妹现在是‘王’的徒弟吧？于是刚刚我回到我的房间就给她打了个电话……”
“‘王’怎么说？！”路易斯的喉咙又恢复了点生机。
苏利文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伸手从浴缸边沿取了肥皂盒拿在手里。他打开肥皂盒，里头躺着他的手机。
“要再打给她一次吗？”
“我也存了‘王’的电话啊！我自己打我自己打！”路易斯在坐着的情况下艰难的从裤子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
“路易斯，你也给我打电话了啊……”电话被接通了，里头传来波澜不惊的女人的沙哑声音，多年未变的低沉嗓子。
终于听见了“王”的声音，路易斯自己的嗓子却突然哑住了。他竟不知道此时该如何开口问出关于自己妹妹爱丽舍的事。
“……好久不见，‘王’……最近过得怎么样？”路易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脑子里想的是什么，直接按照记忆中的惯用套路开始寒暄起来。
“就这样吧，钱够花。活着越来越没意思了……倒是你，听苏利文说遇到了麻烦？他之前也给我打了电话，说起了你的一点事儿……”
“……完全是他的一面之词！”路易斯说这话的时候，苏利文无奈的挑了挑眉。
“别犟了路易斯，我完全清楚你现在的想法……这样，你就听我说吧，自己别开口了……听我说就好。”
“……嗯。你是‘王’，我听你的。”路易斯乖乖点头。只有在拉脱维亚的混沌之灵面前，他才会完全收敛自己的傲气。
“嗯……我先说最主要的一点。你妹妹，香榭丽舍·枫丹，并不是我的徒弟。我和你一样，路易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受过一个徒弟。所以，起码在师父这个说辞上，这个自称你妹妹的女人肯定是骗了你的。”
苏利文隐约听见路易斯的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咽唔。他摇了摇头，这个男人今晚估计是很难入睡了。
“再次，苏利文的观点，他看到的……是真的，路易斯。他没看错。我和他通完电话之后，稍微用了点手段看了看你真正的妹妹……要我告诉你我看到的情景和得出的结论吗？”
“说吧，我听着呢……你说的什么我都听。”
“你妹妹在你离开之后没多久就生了怪病、重病……很奇怪的那种病，人为的还是自然感染上的我并不清楚，我没有看透彻，也不准备去深究。总之，她病得很严重，在床上拖了两年，什么医生、药物、土方都不管用。过了被病痛折磨的两年，她终于有幸熬到了头……”
“发生什么了？！爱丽舍她得救了？！”路易斯从塑料凳子上惊起，差点因为这浴室充满水渍的地面而滑倒。
“不……香榭丽舍已经奄奄一息了。她快死了。”
“她快死了……”路易斯跟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喃喃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