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会有这么个疑问:梦里,什么都有吗?
这个问题米兰达可以回答:梦里,什么都有。
米兰达从小就是这么觉得的。有些她在现实生活中完全见不到、不可能见到的人或物,在梦里、在自己面前却无比清晰。
或许那时候自己就已经有控制梦境的能力了……
就像现在,睁开眼睛,自己眼前的依旧是皮埃尔丰城堡的这个长廊,依旧是铺着红色地毯的比赛台,自己屁股底下的依旧是枫丹评审借给自己的那把椅子。
米兰达回了回头,评审席空无一人,评审席后面的观众席也空无一人。
其实整个长廊都没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和……
米兰达将目光放回到台上、自己面前。一张普通的病床,病床上躺着、沉睡着一位看起来比自己年龄稍大些的少女。
“真漂亮啊,她的脸……不化妆都这么漂亮!现在的情景,就像她是童话中的睡美人!”米兰达从椅子上站起身,慢慢接近这位睡美人,同时这么感叹道。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这位少女身上。
她就是这次驱魔组比赛的试题吗?啊!不对……严格意义上讲,她肚子里怀着的胎魔才是这次比赛的试题。
想到胎魔,自然而然的,米兰达将目光从少女的脸转移到了少女的下半身,那突起的、小山一般的、圆滚滚的地方。
可以……摸吗?当然可以啦!米兰达完全不需要经过少女的同意就可以对她的身体上下其手!毕竟这是在自己的梦里嘛,自己怎样都行!
哇!这种触感……真是太奇妙了!这是米兰达第一次亲手抚摸到孕妇的肚子。
不过……病床上这个姐姐看起来年纪真的不大,怎么会……怀上恶魔呢?
米兰达在来之前的预知梦里并没有看到海伦受孕的具体过程,这对路易斯来说是件好事。要是她看见了,肯定会把之前那个嬉皮笑脸、和蔼可亲的路易斯·枫丹评审忘到脑后的!
人工制造胎魔的过程……不可名状……路易斯在这里做出友善提醒,妇女儿童、心脏有毛病的人还是不要目睹为好。
米兰达,欧洲女巫会的小女巫,都没怎么出过女巫会总部的大门,肯定是不清楚人工制造胎魔的过程细节的,所以她现在很是奇怪,也很好奇。不过花时间在梦里思考胎魔的由来显然是不可取的,尽管梦里时间流逝的速度比现实中慢了许多。米兰达还是决定不浪费时间,速战速决。
她动手将海伦的病号服小心脱下,并将其贴身的衣服也拖了个精光。就这样,海伦光溜溜躺在了病床上,当然,依旧是一副睡美人的样子。米兰达动静闹得再大,她也醒不过来的。
除非在这里将病床上的年轻孕妇杀死,现实世界里陷入死睡的少女才会惊醒过来……但是米兰达也有自己的原则,从不在制造的梦境里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
至于对付恶魔……那可就没必要留手了。
米兰达盯着海伦美妙、宛如艺术品那般的躯体,脸庞微微发热。她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腮帮子,“痛痛痛!”,终于冷静了一些。胎魔处于孕妇的“哔哔”里,在现实世界中自然是不好弄出来的,在自己之前上台的莱斯·沃尔特就在自己的眼皮底子下失败了。尽管通过圣血画将胎魔从画中取出是个脑洞大开的办法,莱斯也差点就成功了,可失败依旧是失败,米兰达吸取了些莱斯的教训,她决定不把胎魔从孕妇的“哔哔”里取出来。
也就是说,她决定直接在外部动手驱除海伦“哔哔”里的胎魔。在现实世界中这么驱魔的话,即使成功了,对孕妇也会造成很大伤害,这种办法是不可取的。但是此时米兰达完全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并不是现实中的赛场,而是自己制造的梦境、随自己控制的梦境,不可控的情况与因素被大大削减了,使得自己成功驱魔的几率上升了很多很多。
只可惜,这次的驱魔对象是胎魔……自己的驱魔成功几率又转而降到了历史最低……
“不行!这时候不能灭自己威风!”米兰达重重甩了甩头,在心里示意自己别去胡思乱想打击信心。
她定了定神,闭上眼睛开始在脑海里想象一个画面:病床上的这位怀孕少女的肚子、“哔哔”已经被剖开了,就像剖腹产时的情景那样。
这个画面对米兰达而言其实是很难想象的。她自己当然没怀过孕生过孩子,她也从没有亲眼见过大人生小孩的场面,更别提剖腹产时的情景了!不过米兰达在刚刚、莱斯答题的时候抓紧时间做了点功课,上网搜索了几段剖腹产视频(当然是血浆电影里的镜头)、一些剖腹产时的图片印在自己脑海里……血肉模糊的场景对她这个未成年小女孩来说简直太惊悚吓人了,米兰达甚至觉得自己在今天驱魔过后,内心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这辈子不敢怀孕、生孩子。
“应该……完成的差不多了吧……”少女腹部、“哔哔”被打开后鲜血淋漓的场景已经被米兰达在自己脑海中完全勾勒出来了。她战战兢兢的睁开双眼,果然,“真实”血浆片开始在她眼前放映。
“这是在梦里,这是在梦里……”米兰达不断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虚假的,可以随自己控制的。幸亏她不晕血,不然在自己制造的梦境里晕过去,被师父和女巫会的其他女巫们知道了该多么丢脸呀!
想到这儿,米兰达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她的耳朵又传进噗嗤一声嘻笑。
“咦?自己刚刚明明只笑了一下呀……”
米兰达细想了一下,上扬的嘴角一下僵住了。她捂住嘴不让自己再发出声。
“叽叽~~”又传来一声嘻笑。米兰达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眼前、平躺着的少女血肉模糊的部位。
看不太清,不过声音大概就是从里头传来的。“叽叽”会是胎魔的叫声吗?米兰达此时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呆立在原地。
只要再把头探过去、伸过去一点儿,应该就能看清孕妇“哔哔”里的东西了……米兰达赶紧闭上眼睛,想象起被剖开的部位流淌喷涌着的血液消失后的景象。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血液停止流动了,并且血液开始慢慢倒退回孕妇的体内。
这下就能看清了!米兰达前伸一条腿,同时伸长了脖子。
然而病床上少女的体内并没有东西。米兰达只看到些白色、粉红色、大红色的肉壁……总之都是些她叫不出来名字的部位,但“哔哔”里头并没有胎魔的踪影。
自己之前预知梦里那条缠绕住孕妇的漆黑的蛇!去哪儿了?!
米兰达此时整个人都扑到了海伦的身上,后者依旧陷于死睡之中。就差把手伸进海伦的“哔哔”里翻找了,米兰达当然做不出这种事情,但是胎魔确确实实消失在了海伦的子宫里、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米兰达心底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自己制造出来用于驱魔的梦境开始不受控制了。
“该怎么办?!这该死的胎魔会跑去哪儿呢?!明明之前就在她肚子里的,还发出笑声呢!”米兰达急得都快哭了,泪水开始涌上眼眶,在里头打转着。
“叽叽。”
嘻笑声又出现了。米兰达此时听着这声音,觉得它尤其瘆人。
声音从哪里传过来的?!米兰达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眶里的泪水,竖起耳朵开始仔细搜寻嘻笑声的源头。
“叽叽~~”
又出现了!在自己背后!很近的地方!
背后……
米兰达有点不敢转过头去……不对,现在是在自己制造的梦里,不管出现怎样的情况,自己都能控制住的!
米兰达这么想着,猛然一下转过身去。
然而没有胎魔的踪影,眼前依旧是空无一人的评审席与观众席。
嗯?!不在自己背后吗?可刚刚那声音明明就离自己脖子很近……
等等……离脖子很近的话,那么……
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米兰达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慢慢抬头,将视线转移到皮埃尔丰长廊的天花板上。
“天啊……”她一下就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一样东西。那东西太明显了,米兰达甚至都不用眯起眼睛搜寻。
蠕动着的,长条状的,全身光滑漆黑的活物,盘踞在上头。它好像没有鳞片裹身,那它是怎么在天花板上稳稳贴住不掉下来的?!
这条……蛇?蚯蚓?蒙古蠕虫?米兰达把自己曾经见过的或者从书上看到过的所有相似的生物全部联想了一遍……它没长腿,一条都没有。难道真是古蛇?!
眼睛……得找到这条鬼东西的眼睛在哪儿!
米兰达定睛开始顺着那生物漆黑的躯体寻找头尾,眼睛肯定在躯体一端的头上!
头头头,眼睛眼睛眼睛眼睛……米兰达终于寻到了那家伙躯体的一端,只不过这端却是及其纤细的。
找到它的尾巴了,该死!得快点找到另一头,另一头肯定是它的脑袋!
米兰达伸出手指,顺着那条躯体往另一端指去……
垂下来了,另一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了!
此时,米兰达这个观察角度已经完全扭不过自己的脖子来了,因为那条黑“蛇”的一半躯体已经垂到了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她只好先将早就仰酸了的脖子和脑袋摆正,接着再换个姿势……
米兰达转头的时候,漆黑一团肉块刚好砸到她的脸上。
“唔哇!”
“叽叽!”
这下米兰达终于听清楚了,声音的发出者就在自己眼前,就是撞到自己脸上的这个鬼东西!
明黄色的眼珠,漆黑的十字瞳孔出现在漆黑的脑袋上,对上米兰达惊恐的视线。
这【哔——】……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黑“蛇”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出猩红色的尖细牙齿与长舌。趁着米兰达被吓到微微张嘴呼喊的时刻,它将舌头一吐,那滑腻顺溜的东西撬开米兰达的嘴巴,一下探到少女的口腔……喉咙深处。
没有停下,它的舌头还在往米兰达的身体深处延伸钻探!与此同时,这家伙的嘴巴也张大到了能轻松吞下一个人脑袋的程度。
米兰达眼睁睁看着动弹不得的自己的脑袋被那黑“蛇”的大嘴罩住,吞入口中。尖利的长牙瞬间刺穿她那娇嫩的脖子。
少女的眼泪在一瞬间涌出,接着便再也流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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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米兰达大叫一声,从黑暗中惊醒过来。
眼前是用难以形容的诡异表情盯着她的驱魔组正评审,路易斯·枫丹。
“米兰达选手……你失败了?”他一见米兰达的眼神从涣散状态重新聚焦在一起,便开口问道。
米兰达没有马上回答她。她刚刚在自己制造出来的梦境里经历了一场噩梦,亲眼看着自己的脑袋被一条像蛇一般的漆黑生物咬穿,吞咽下肚。她一下失声了。
“她吓坏了,路易斯……看她这个状态,不出意外,应该是在梦里头遇到了什么恐怖诡异的东西……不过我敢肯定,她的驱魔失败了。”女巫长的声音从米兰达背后传来。
“先下去平复一下吧,米兰达……所有选手的驱魔结束以后、集合的时候再告诉我你在你的梦里经历了什么,好吗?”路易斯此时也没了办法,只能先安慰关心一下看起来神情依旧有点恍惚的少女。
“啊,啊啊……”米兰达尝试开口发音,确实说不出什么语句。自己被噩梦里的怪物吓得失声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喉咙,回想起刚刚那滑腻的舌头伸进自己的口腔里,深入、扩张开自己的喉咙,然后还再往下伸……接着自己的脖子就被咬穿咬断,断头掉进了那怪物的嘴巴里……
米兰达感到一阵恶心,开始干呕起来,胃里的酸水涌出喉咙溅落到地上。幸亏自己早上醒来之后就没有饿意,中午赛前感到紧张也没吃任何东西……
但还是好丢脸啊,在驱魔组正评审和自己的女巫长面前吓到呕吐……米兰达此刻只想溜回后台选手呆着的地方。她觉着自己已经没脸见任何人了。
“……我先带她下去吧,路易斯,你继续主持比赛,让下一位选手上台。别因为米兰达引起的这种状况就暂停比赛。”她听见女巫长这么提议道。
“行吧,你带米兰达去休息室……去医务室吧,找医生稍微看看。”
安妮强硬地从椅子上拉起米兰达,半抱起她,搂住她的肩膀。米兰达也没有抱怨什么,她毕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这么任讨厌自己的女巫长摆布吧……米兰达现在懒得去思考那么多,她只想好好睡一觉,不去做梦。
一个梦都不想做。
观众席依旧响起了掌声,安妮代替虚弱的米兰达向鼓掌的人群挥手致意。路易斯看着两人沿着员工通道远去,回头看了病床上的海伦一眼。
这个小恶魔还在熟睡着,竟在他眼皮底子下砸吧砸吧嘴并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这小妮子……梦到了好吃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