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楼，但是并不代表着有十八层。White的建筑有玄机，银闵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先是在和昔海见面的那次，坐电梯到十六楼，然后在爬楼梯而上。那是去的顶楼，天台意义上的顶楼。天台的下面，就是牧殇——那个时候还是茗怜悦——的办公室。那办公室建造的极其富丽堂皇，足足凿空了两层，变成了一个房间的大小。
如果严格来说，牧殇的办公室应该是在十七层。天台就是天台。
所以在门口站定，银闵诺吸了一口气。
牧殇的气势不是平白无故出来的，当你见到高达两层的落地窗和成排的书架，无由来的就肃然起敬起来。
可惜，这样的建筑给牧殇就是浪费。那样的人，银闵诺一点都不想要对她肃然起敬。
稍微顿了顿脚步，银闵诺还是硬着头皮向着正中央的人走去。看吧，刚才还在嘴瓢的妖精，现在只是唯唯诺诺的跟在身后。银闵诺不满的努努嘴，在牧殇的面前站定，然后低下头。
察觉到了来人，牧殇闲然自得的将烟头掐灭，转过身看着她们。银闵诺还在纳闷为什么她那么闲然自得的的时候，她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之前拜托你们的事情，怎么还没有去做。”
拜托的事情？啊啊，是指杀害昔海的事情吗。银闵诺皱了皱眉头，但是语气还是平稳。
“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准备，所以耽搁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打算违背命令呢。”
“在那之前——”
站在身后的妖精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的沉稳，让银闵诺不由得转过头看着她。她双目注视着牧殇，也是不慌不忙。
“不是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吗。”
“更加重要的事情？”
“官网惹出的风波，该怎么办？”
“噢？”牧殇收紧了下巴，死死的盯着妖精，“你是想要命令我？”
“谈不上命令。只不过，如果是茗怜悦的话肯定会优先处理的，所以咱有些好奇。那个叫做昔海的，值得那么大费周章吗？”
银闵诺不敢置信的看着妖精。怎么办，因为她的话，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出口呛牧殇。不要啊，如果她迁怒的话。银闵诺皱着眉头向着妖精示意，但是妖精完全当做看不见。
“哦，你的意思是，她杀害了茗怜悦闯入white这样大摇大摆的事情，我们就当做看不见？”
“从事情的严重性来看的话，是的。她做出的事情只有一小撮人知道。比起这个，现在有更多的人在蔑视着white。防长毕竟是防长，这种小事肯定早就预料到了吧？”
原本昔海干的事情，就只有几个人知道而已。因为牧殇的举动，弄得white现在人尽皆知。她怎么可以不负责任？妖精盯着牧殇，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个解法。
“不错。不愧是茗怜悦带出来的人，敢爬到我头上来——”提到茗怜悦的时候，牧殇的眼里突然闪烁了一下，但是很快还是回归于沉稳，她转过身，背对着她们，“官网的事情，现在有专业的人在处理，轮不到你们过问。你们只需要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哼，还真是死板呢。
紧接着，牧殇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将她们赶走。银闵诺和妖精自然不会停留，多在这里停留一秒，这里的空气都是混沌的。她们连忙退出，关上了厚重的大门，走到了电梯间，银闵诺才皱着眉头笑着问妖精。
“你今天怎么了，突然这么大胆。”
“哼，咱以前只不过是照顾你而已。”
说着，妖精不耐烦的将脑袋扭到一旁。在没有摸清楚银闵诺的底细，和牧殇的为人之前，她不敢轻举妄动。她可是要逃出white的，怎么可能在这里被自己绊倒。说到底，妖精本来就不是畏惧权势的人。
“但是，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说了那些，牧殇现在肯定会为难我们的。”
妖精不屑的从鼻腔里哼出了一个音。
“真是丢脸，就你还管咱。真是不知道牧殇脑子里在想什么。明明无论什么咱都是你的前辈。”
“啊……哎嘿嘿。”
“别笑哇。真是的，真丢脸。”
“什么嘛，也不是我想的！我也是被牵连进来的受害者哇！”
“什么受害者啊，你只不过是——”
说着，妖精突然在脑海内有什么一闪而过，语调渐渐变得低落。
“自愿的。在这里的谁都是一样。”
“唉。”
“……只不过结果不是你想要的而已，最初，还不是自己选择的吗。”
妖精背过脸，看着电梯一点一点下降的显示屏。要说的话谁都是受害者，有什么呢，来到white的人谁不都是垂涎与权力和金钱。结果阴差阳错的接受了芯片植入手术，得到了翻天覆地的世界，不就是所谓的代价吗？
现在的身体也好，被压制的人生也好，全部都是因为自己的欲望而付出的代价。
她不了解银闵诺，也不想要了解。一个人原本好好的呆在black，却偏偏要跑到white来。竟然都这样选择了，还自怨自艾什么呢。能力不够的话就自己努力，事到如今还不了解这个道理吗。没有谁可以带着受害者的帽子活一辈子的。她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照顾银闵诺，照顾她一辈子。
她是要逃离这里的，没错，永远的离开。她为white付出的已经够多了，作为偶像的为white带来的收益，以及永远的这幅躯体，已经足够缴纳欲望的罪孽。她已经付清了她的代价，所以她必须得离开。
蒙着眼睛做利益交换。没错，人是有欲望和野心。但是发起者就没有错了吗。因为一时的欲望，就要妖精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别开玩笑了，她一定要离开，就算是看做荷渡的希望，她也一定要做到。
White现在陷入危机，需要她的帮忙。哈哈哈，别说笑了。这只是一个机会，让她永远离开的机会。
楼层渐渐逼近了，她迈开脚步走进银闵诺的办公室，仿佛她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银闵诺也没多说什么，她没有资格对妖精指手画脚，妖精的确比她强，她承认。妖精除了脾气倔了一点，她觉得妖精还是一个好人，至少在white这个辽阔的范围内，妖精是一个存粹的人。
关上门，妖精就打了一个响指。银闵诺不解的看向她。
“你要杀了那个昔海吗？”
突如其来，就是那么露骨的问题。
银闵诺犹豫了，她拿不定主意。在她知道事实真相之前，她是真的打算杀昔海的。但是她知道了杀害父母的凶手另有其人，她就不愿意在伤害昔海了。但是这一份感情，真的应该让妖精知道吗。妖精是否希望杀死昔海呢……
看着银闵诺陷入犹豫，妖精有些不耐烦的抢先开口。
“果然，不想吧？”
“但是……”
“还是说，你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哪怕对方曾经是自己的队友？”
“！”
狠狠的被指责了。虽然妖精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在银闵诺看来就是这样。何尝不是呢，她过分的担忧，担心自己被人嘲笑愚蠢，所以她将误会化作仇恨，将自己的锋芒对向了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现在回想的话，在自己母亲死亡的那天，昔海清楚的说过，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也是不希望自己落入现在这个境地中吧。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妖精苦笑。
“怎么，到底是怎么样？”
“如果真的要杀，现在的我下不了手。”
“切，直说不就得了，反正牧殇也听不见这里。”
妖精是下了结界所以才问的这个问题，她怎么可能会自掘坟墓。
“但是……我已经是一个很过分的人了。所以，我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
“你还真是麻烦，哪有那么多事情好犹豫的，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但是随着自己的话，就会做错事……”
“就算你约束自己，也会做错时。这个世界有什么错不错，麻烦死了。自己才是天，明白吗？”
不耐烦的，妖精甩着一头金色的短发，走向窗边。
“不杀也可以。”
“唉？”
“哼。我们之间的协助，条件是什么？”
银闵诺仔细回想。那个时候在档案室遇到了妖精，银闵诺的的确确说的，妖精帮助她得到监控资料，相对的银闵诺给予妖精可以自由活动的权限。杀害昔海从一开始，就没有放到台面上。
“所以……”
“所以，现在轮到你协助我了。”
转过身，妖精扬起嘴角，她的双眸同样的闪闪发光，就像是窗外的太阳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