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躲在房间的墙后面，悄悄的从门缝里露出眼睛看着那边的情况。Karl先前在咖啡厅说的话，她通过karl携带着的手机听到了。但是就算听见了，她也什么都做不了。Karl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在带着耳机，就算听见了她也没法和karl对话。她只能像是这样，躲着打量情况。
隔着厚厚的墙，言惆怅的叹息。然后仰起头，看着黑暗的房间无界般的天花板。
虽然karl对着她们，说了很过分的话。但是言一点都没有因此而讨厌他。言了解他，现在恐怕最为痛苦的人，就是karl吧。他说的那些话，全部都是压抑在心底，而且从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自己说的话。
因为karl带着手机，所以言知道karl去white大楼发生的事情。她也听见了茗怜悦和他说的话。如果要说震惊和愤恨，她想她产生的那样微妙的情感，肯定不能和karl的分量相提并论。
明明一直都想要帮助昔海，想要为她分担，但是最后还是得到这样的结果，Karl本人才是最不甘心的那一个。
言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明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但是时间根本就没有冲淡。
也对，时间从来不能解决问题。而这份感情对于karl来说，并不是冲淡就好的事情。
言自己也痛苦着。但是，幸运的是她的主人是karl，所以她还有坚持下去的力量。
她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走出门外。她走出房间的时候，特意打开了灯。瞬间被光线照耀，整个屋子被光线给充盈。Karl因为光线的原因身体颤抖了一瞬，然后扭过头去看。原来是言，他没有说话，继续坐在椅子上。
言看了看整个屋子。Karl回来之后，一直坐在椅子上。从那个时候开始，一言不发，而且午饭和晚饭什么都没有吃。她抿了抿嘴，她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也没有用。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书架上。
说起来，昔海说过，她住到这里之后没有买过书，有些是她带过来的。但是，既然是携带的话，肯定不可能会带很多书。而且，昔海的话，应该只是将资料带过来。那么。
在这个书架里的，原本是谁的东西呢。
言不知不觉走向了书架，随手拿起了下排的几本书。看上去就是很深奥的书，并列的还有一些实用书。实在无法想象昔海认真看这些的样子。说起来，在那边房间里也有书架，昔海的话，肯定不会在家里放那么多书，那么。
言思考着，一层一层的上移视线。她的注意力突然被这个书架吸引。因为想要够到上层，她的身高实在过于勉强，她最后勾到了书架上层的边缘。当她以为得手了的时候，手压着的部分连带着整个书架倾倒下来。她被吓到，瞬间惊呼。混合着倒地的声音，她整个人被埋在了书架下。
巨大的声音惊动了karl。突然发出如此大的声响，karl有些担心的从位置上站起来。然后他就看见了倒地的书架。
“……言，你在干什么呢。”
“…咕唔呜……”
整个人被书架埋在下面，说话的声音都连带着变得不清楚。Karl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书架的旁边，蹲下身子，将书架搬起，然后立在一边。
对上karl伸出的手，言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她有些委屈的向着karl道歉，然后看着一地的狼藉。
“对不起，master……都怪我，把这里弄的那么乱……”
“唉，没事。把这里收拾好就行了。”
Karl蹲下身，捡着地上的书。五层的书架倾倒下来，书本的数量足以将言全部淹没。她有些内疚的也一同蹲下，收拾着书本。捡起的量，两只手拿着已经是极限，她低下头看着地板上密密麻麻的书。
“呐，master，为什么这里会有那么多书呢？”
Karl扶正书架，将手上拿着的几本书插进书架里：“难道不是之前就有的吗。”
“之前，之前又是谁的呢。”
言皱着眉头，将双手捧的满满的书递给karl。他一本一本塞进书架里重新叠好。
“之前住在这里的人吧。大概，昔海的父亲之类的。”
“唉。还有那样的人在啊。”
言看着地上的狼藉，说的有些勉强。但是她会那么说也没错，无论是昔海也好，还是karl。无论那一边和父母的羁绊都不够强。所谓的虚拟生命，就是根据发生的事情来学习的思考模式。从来没能见到过这样的存在，就算让她理解也会有些牵强。
但是懂还是懂的，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机械的蹲下身捡起书，然后递给karl。
或许是言的话唤醒了karl的思考，他一边塞着书，一边观察着手里的书的类型。但是没有什么能够从里面看出。依附在书上的感情就好像不复存在一般。
也是啊，这只不过是昔海父亲额外准备的房子。如果有什么感情存在，他又怎么会在死后才让昔海知道这里的存在。
好不容易将书架收拾好一层，karl停下了手。他突然感到有些无意义。那样的空虚感，是不是曾经也一直伴随在昔海的身边呢。他不知不觉就去考虑这样的问题，最后他真的停下了收拾，扭过头看着言。犯了错误的言抿着嘴，老老实实的收拾着书，注意到karl停下动作，有些疑惑的看著他。
“master？”
“……稍微休息一下吧。”
他接过言拿在手上的书，擅自的放在书架的隔层上。然后跨步绕过地面上的狼藉，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他应该是真的觉得累了吧，言看了看书架，显得有些无助。虽然不小心把书架弄翻了是她的不好，但是好歹这样的行动吸引了karl的注意。这样下去karl又要沉默着和沙发融为一体。言显得有些慌张的，然后也走到了沙发旁。
“要吃点什么吗，我去买回来？”
果然，那头没了回应。
“master……真是的，真没办法。”冰箱里应该还有鸡蛋，如果只是蛋炒饭的话她还可以在努力一下，言撸起了袖子，打算走向厨房。
“等等，言。”
“嗯？”
“……你想要回到B市吗。”
“嗯……嗯？什，什么？！”
言不敢相信的，小小的声音却发出了巨大的声音。Karl等她冷静下来，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言连忙放下了烧饭的念头，跑到了karl的身边，瞪圆了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master你要回去吗？”
“之前不是你说的吗，离开这里。对你来说，留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好事吧。所以，如果你想走的话，就订明天上午的机票——”
“等等，等等……唉，唉？”
言对于karl态度的转变有些懵，但是她是知道原因的。肯定是因为black的事情，所以他才会说这种话的吧。她渐渐理清思路，然后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认真的面对着karl。
“master，我的意见并不重要。你明知道我那个时候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的。你怎么又这么想？”
Karl看着言。明明一直处于摸不清头脑的状态，没想到这个时候却摆出认真的态度。他叹了一口气。
“今天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我知道。但是，master你也只不过因为被蒙在鼓里而生气而已。但是只是单方面的是不行的，master你也不想要造成误会吧！然后，关于川崎那个人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直接说不愿意就好了……”
“抱歉，言。但是我没办法对着那样的气氛单纯说不愿意。”
“所以，master你已经不愿意和black的各位合作了吗。”
言并不是疑问句。她的双眼明明没有瞳孔，karl却能够感觉到自己被死死的盯着看。
Karl之前的态度，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他已经不愿意呆在black，不愿意在和black的各位合作。如果他真的觉得自己是black的一部分的话，就应该听同伴的辩解。就算对方只不过是狡辩，但是只要理性的思考的话，就会明白真相。
但是karl并没有那么做，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打算那么做。他只是想要指责对方，想要宣泄自己的情绪，想要质问却不想要答案。
Karl扭过头，没有回答。
明明拿出了那样的态度，但是karl还没有下定决心。他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如果让他继续呆在black，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好。那么离开吗，他不确定，如果他离开了的话，就好像肯定着昔海的死亡一样，然后连她也一并放弃。
“master。如果你还不知道答案的话，就不能回B市。如果你回去，就只不过是在逃避而已。而且如果你回到了B市，可能和上次那样再也无法回来。你真的做好了打算吗。”
Karl深吸了一口气。没错，逃避。遇到问题只会逃避，就算是本能，也不应该这么做。没想到，竟然要让言替他思考到这一步，他还真的是变得软弱了。
“是啊……不能就这样回去。但是，我即使是呆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事情能做了。”
“没有这回事！master的话，肯定有很多是只有master才能做到的事情！只要master愿意，就没有master不能做的事情！”
言用尽自身的全力夸奖karl，她的那份努力传达到了karl的那里，他不由得轻声笑了起来。没有那么夸张，他那样窃窃私语着，垂着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笑意。该做的事情，如果让他想的话。
果然，不想要把这里弃之不顾。
他仰起头，打量着整个房间。
“总之，先把书架整理好，在想别的事情吧。”
“嗯！那，我就去准备晚饭！”
Karl似乎打起了精神，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言就高兴的笑着，举起了自己的双手，然后又跑又跳的走进了厨房。看着那样的言的身影，karl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双眼。
没想到自己的心情，会那么严重的影响到言。而且，自己的那份不安这样传递出去，这不是一件好事。竟然要让言在那种程度上安慰自己，他再度叹息，然后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他的意义，这种事情是要自己去寻找的事情。这样发泄着，连言能够察觉不对劲。
明明以前都明白的道理，现在却需要别人来提醒。这还真是丢人。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
没有意义的话，就自己去寻找吧。Karl最终，还是被言鼓舞，尝试着迈出一小步。
他走到了书架旁边。把地上的书捡回书架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稍微想开了一些，最起码整理好书架，在这个念头下他的动作也逐渐加快。突然，他在书的山堆里发现了一本拥有着厚重封皮的书。如果言会因为被书砸到感到疼痛的话，那么这就是最痛的一本。包装设计成这样，会是什么呢。他扭过头看了一眼满是实用类书的架子，有些摸不清头脑。稍微看一眼，应该没有人会感到介意吧。
在心里微微的念着打扰了，然后他翻看了厚重的书的扉页。
内容物让他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这是——相册？”
里面是塑料的内夹，所以才会显得十分的沉重。怪不得包装成这样，这就是相册的设计。放在这里的相册，那就是昔海父亲的东西吧。相册上的确是男人的脸，看样子这位就是昔海的父亲。
他曾经听昔海提过，但是更多的是传播与学生中的流言蜚语。虽然很多夸大其实，但是他心里稍微有数。昔海的父亲看中母亲的名利所以和她结婚。但是没过多久母亲就发现有精神类疾病，然后父亲就抛下了昔海和母亲。大概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这样的男人拥有的相册，里面能有什么东西呢。他不由得往悲伤的方面想，然后向后翻动着。
他看着里面记录的相片，惊讶的不由得顿住。不是的，里面记录的并没有karl想象的那么不堪。这是一本家庭相册，能够证明那个女人的身份的，就是那个娇小的身影。那个身影，和记忆中幼小的昔海重叠在一起。
昔海没有必要和别人合影，所以，这本相册是……
他翻动着相册的内页，手不由得攥紧。里面有很多昔海小时候的照片。有些过分幼小，他都认不太出来。就好像是记录一样，乱糟糟的放在里面。
如果喜欢的话，就不要做那么过分的事情啊。事后在缅怀这一切，只不过是沉浸在自我满足中罢了吧！
他不由得咬紧了自己的牙冠，但是看着这样的相册，他实在无法对着那个未曾谋面的男人产生恨意。他不知道那个男人在想什么，他现在拥有的只是手中的相册。他甚至有些庆幸了，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将这个东西送入他的手中。他靠着沙发的靠背，一页一页的翻动着。他不曾知道的时候展开在他的面前，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这个。
不知不觉就翻到了最后的一页。相册内含的照片并不多，他们原本就在昔海很小的时候离世，原本也没能陪伴昔海多少的时光。他微微的叹息，然后打算将这本相册放在书架上显眼的位置，一下没有注意，他的脚就绊到了什么东西。他低下头看。
那是A4纸张大的复写纸。虽然朝上的是纸张背面的空白，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昔海的研究资料。
他伸出的手突然在空中顿住，然后快速的将其捡起。
他站在原地，手中拿着这两件东西呆愣着。直到言从厨房中走出，高兴的宣布自己的炒饭制作大成功。Karl看着金黄色的蛋炒饭，对着言突然笑着说。
“我知道我应该做什么了。”
“知道……是指？”
言一时间还没有理解karl的意思，歪着头举着自己手里的盘子问道。看言一副茫然的样子，karl走上前将盘子接过，放在了桌子上。
“我打算留在这里。”
“是吗，master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啊。”
言松了一口气，在餐桌旁的椅子上坐下了。比起向karl询问，她反倒是催促karl吃饭。Karl并不在意，他也在言的对面坐下，然后认真的问她。
“你知道豆去了哪里吗？”
“唉，为什么？”
“让她在外面也不行，你也希望她回来的吧？”
“啊……嗯……”
言却犹犹豫豫，无法肯定。言是知道的，豆大概是在一个月前离开的。而豆离开的原因，言大概猜到是因为昔海。言是想要阻止她的，但是，她拦不住。何况她担心着karl，无法跟着豆一起离开。
按理来说，言是能够找到豆的。因为两个人之间有着信号的传递，就像言出现在M市最先发现的人不是昔海而是豆一样。但是，现在的言却找不到豆。
“那个，关于豆的事情……其实，在半个月前就找不到她的信号了。”
“你说什么？”
Karl条件反射性的往不好的角度去思考。似曾相识的展开，他不由得产生惊慌。但是言本人却很平淡。她摆了摆手，安慰着karl。
“我找不到豆的信号，是经常的事情了。之前，豆她在外面的时候，我也找不到她。毕竟，我只是呆在家里……”
呆在家里信号受限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言并没有搭载豆那样强大的搜寻系统。这样一解释，karl有些冷静下来。仔细想想的确是这样，如果言能够轻松的找到豆的话，那个时候也不用在街上询问路人，他们就能先一步发现豆的所在。
“那个，master说的要做的事情，是需要豆来帮忙的吗？那个，我也可以——”
“嗯。但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与其说是需要豆帮忙，不如说是需要豆在这里。”
言眨巴着自己的双眼，有些茫然。那是什么意思，她仔细的思考。
“果然，master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呆在这里，然后把昔海的研究整理出来。”
听到了karl的话，言先是呆愣的大约两秒。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强颜欢笑着。
“是吗，是啊。如果让那样的东西烂在这里，也太过分了呢。”
“那些研究资料，如果只是那样的堆在那里，实在是太浪费了。所以……”说着，karl扭过头去看自己的身后。书架还是零零散散的，但是已经整洁了很多。他望着那样的书架，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那么，master也要发表吗，以昔海的名义。”
“这件事在说吧。总之，先全部整理出来。这也是很大的工程量。”
如果研究没有出现问题的话，就差汇总的程度就可以投入运行了。但是因为那样的失败，昔海放弃了。原本的研究资料被堆在书架上堆了两年，说不定有遗失的内容。
言认真的思考着，然后抬起头。
“所以，你希望豆能在这里，是因为她是昔海的研究吧？”
“是这样，但是也不只是那样。之前，我指责过昔海，说放任着豆这件事是错误的。所以，我必须得找出正确的方法。虽然只是一个想法，但是。如果说研究出现了什么问题导致豆变成那样的话。那我就把问题找出来，然后把她修好。”
没想到，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
言有些出乎意料的。她原本担心的是，karl还活在昔海不在的阴影里。但是现在一看，好像并不是这样。是啊，原本应该是这样的。原本他们两个人就是一直互帮互助成长起来的。互相追逐着对方的身影，相互弥补对方的缺点。
变成了两年之后相互的恐惧，这不是言希望看见的。明明只不过是两年的时光，却变成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两个人都不敢向对方伸出求助的手。
所以，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karl还能说出‘修好’这样的话。
Karl肯定也清楚。
“是啊，只要master没有放弃，那肯定就还有希望吧。”
言突然笑了起来，就好像真的有希望一样。
昔海是不是真的死了，没有人知道。
但是，如果因为这件事而陷入绝望自暴自弃的话，绝对会被昔海看不起。就像是昔海无数次打起希望活下去那样，karl也会活下去，然后去寻找与之匹配的希望。
如果说，昔海认为自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的话，就去创造意义。
虽然可能已经晚了，但是，最起码。他想要证明给她看。她曾经的存在，也并不是没有意义的。
言深吸了一口气，显得很高兴。她推着眼前的碗筷，催促着karl早点吃完早点干活。Karl伸出手拿起了筷子，然后突然想起来。
“说起来，如果将我和你和言三个人结合起来，我们对昔海就是完全了解的吧。”
“完全吗，这种事情——”
“不，并不是那个意思。你看，你们的人格都是随机生成的吧。如果知道已知条件的话，可以构建出已知的人格。算上我们对昔海的了解，足以构建出和她契合的人格。那样的话，就可以创建出和昔海一样的虚拟生命体。然后，就可以按照昔海的理论，创造出和昔海一样的存在——”
“啊！啊！完全就没有走出来！我不管了！笨蛋差劲变态master！”
不知道为什么言突然大喊大叫起来，不知道她在脑海里构建出了什么样的画面。明明应该是全年龄的正常考虑。Karl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是条件反射的接过言投掷过来的叉子。然后，就看见言耍脾气的背影。
这样的话的确不负责任。Karl有些讽刺的笑了笑。可惜的是，他曾经是真的想要那么做。
调整好状态，书架很快就被整理好。Karl站在一旁仔细的看着手上拿着的资料，他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将放在外围的资料理在了一起。当然，他的余光看见了躲在一旁的言，鼓着嘴有些不满的注视着这边。
“果然这些不是成稿吗。”
他把手上的东西看完，重新叠好。如果要和言比耐心，karl可比不过她。她最擅长的就是躲在墙后面偷看，特别是遇到了生人。所以想要等言忍耐不住主动出来，karl估计是等不到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房间内的布局。如果想要整理昔海的资料的话，果然还是把文件放在一起比较好。除了客厅和客房之外，昔海的房间里还放着一些资料，那里应该是整理的最全的，但是从那之后他都没有进过昔海的房间。他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无助。
总之，先把别的地方整理好吧。如果要在客厅工作的话，东西都放在客厅是最好的了。可以的话还真想要一个书架，要不把这里的书挪到别的地方，专门拿来放资料？
如此之类，他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他盯着书架，很快就变得和它一样一动不动。言躲在一旁有些着急，或许是担心作祟，她从墙后面走了出来。
“如果……如果你能够保证不做那种事情，我也可以帮你。”
思考被打断，不过karl也差不多得出了结论。他扭过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言。
“真的？”
“真的。不，不对，应该是你先向我保证才行吧？”
他轻笑了几声，然后就爽快的回答：“我原本就没有真的打算那么做。”
“又是逗我的吗！不……不对。这样的话才是骗我的吧。”
言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有些悲伤的底下头。她当然是知道的，就算是她也不想要昔海离开。所以karl提出的，创造一个新的虚拟生命这件事，她不是不能理解的。但是，那只不过是逃避。自己建立了一个幻象来迷惑自己，说到底事实根本就没有改变。言是真的想要karl能够走出来，能够看开不要在那么痛苦。
所以她才会拒绝。
而karl，好像真的没有认真考虑一般。他伸出手开始重新整理书架，顺便对着言说。
“不，我知道的。就算真的将昔海以那种形式制作出来，那也并不是昔海。只不过是希望她类似的别人罢了。对于新诞生的孩子也好，昔海也好，都是一件很过分的行为。所以，安心吧，我不会怎么做的。”
“真的？”
“虽然真的想要那么做。”
“果然是假的？”
“真的啦。”
“哇啊——”
言被他的话耍的团团转，有些受不了的抓住自己的脑袋。很快她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书不重不轻的拍了一下。她重新抬起头，有些不信任的看着karl。
“发生的事情，我们没有能力去改变。所以，哪怕只是暂时的也好。就做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Karl苦笑着，伸出手将书本递给言。言呆呆的看着karl整理着书架，突然有一丝迷茫。
并不是‘走出来’了，也不是‘被困在其中’。现在维持的状态肯定是暂时的，但是哪怕是暂时的也好。如果昔海能够回来，他也为她制作出能够存在的地方。如果昔海没有办法回来，他也为她制造存在过的证明。
这就是现在，karl唯一能够做的，并不起眼的事情罢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总算再度浮现出微笑。现在只要这样就好，作为black氏的言，也要负担起她应该做的工作。
两个人齐心协力，加上将全身心都投入进去，很快书架上别的书籍都被搬到了别的地方。有些书架上的资料拿出来，空白的地方补上去。总算将客厅的书架清理一空。昔海的资料还没有整理，零零散散的堆在地上。
“明明在拼命的整理，却比之前更乱了，不可思议……”
“所谓的整理，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Karl蹲下身，着手于地上资料的分类。打印的日期，还有内容，都会成为karl分类的依据。资料零零散散分好类，还只是第一步。挑拣，筛选，然后汇总。言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资料，想到还有昔海房间内的一堆，就感到头疼。
“起步总是那么艰难吗。”
“这些还算好了。你还不在的时候，哪怕只是细小的金属膨化反应我们就记录了满满一叠复写纸。如果还要整理那些东西的话，不知道电脑里有没有备份呢……”
Karl皱起眉头思考着。整理根本算不上难事，最担心的就是资料的缺失。言听见karl那么说，有些绝望的蹲坐下来。
“那么麻烦的事情，得亏你们当时会去做。”
“还好吧。不过，如果是很简单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呢。”
话是那么说啦。但是难道他们就没有汇总过吗。虽然没有对‘累’这个概念的认知，但是言还是不愿意动的坐在原地。她突然想到什么，然后向着karl搭话。
“说起来，master你之前说过，想要找到豆子修复她产生的问题对吧？”
“嗯，是有这个打算。但是，估计得等到整理完之后——”
“之后？！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呐master，你不觉得有些事情应该分一个先后吗？如果找到了豆，我们的人手就会变多，速度就会变快呀！”
言说的话有点道理。虽然karl对于她们会不会认真工作产生怀疑，但是他还是叹了一口气。
找到豆也的确很重要。不为别的，豆现在在外面徘徊就很危险。茗怜悦已经见过了豆的样子，如果还让她在外面游走，他也并不放心。按理来说他早就应该注意到的。
“你说的对，我们得去找她。”
“嗯。但是，我联系不上她，我们要怎么办？说不定……”
言的话卡住说不出来。但是karl是知道的。说不定豆原本就是因为受不了那种感觉，所以才出门离开家的。那样就不可能等到豆回来的那一天。而且，如果豆产生了愚蠢的念头，情况就可能很危险。
不过豆的终端在家里，所以关于她会消失这件事还不用担心。如果遇到危险她可以选择变回膨系金属。只要不被人捏住所有软肋，她都应该有办法逃脱。
Karl松了一口气。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找到她。整个M市如同大海，在大海里捞针究竟有多么艰难，他已经切身的体会到了。所以，必须得想一个可行的，贴切的办法。要怎么样才能最高效的找到豆。
“你刚刚说，你找不到豆的信号？”
“嗯。说到底，之前！master你不是也叫豆去追踪昔海的信号的吗……因为我，根本就没办法做到这些啊。”
说着，言的声音就变小了许多。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提到了昔海，担心自己说了丧气话而沮丧，而Karl认真的听着她的话，反而露出了豁然开朗的表情。
“那么，要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个了。”
“诶，诶？不，我完全不明白啊……”
“总之，只要让你能够找到昔海就好了吧？”
说着，karl伸出手示意着她看向周围。堆的成山的资料，还有放在角落积灰的材料。如果要做的话，只是差一个觉悟了。
言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开，开玩笑的吧……”
“没错，言。”
说着，karl伸出手按住她的肩膀，笑着说道。
“来升级自己的能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