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豆站在原地，扬起头看向天空。
开始下雨了。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雨水打在脸上的触觉。这就足够确定了。她伸出手，环抱住自己的双臂，半蹲坐在台阶的凸起，静静的看着。
远处瑞祥处理所的灯光，早就已经不会亮起了。月亮特别的亮，旋风一般的风暴，使得那边的天空更加诡异。
她没有和karl一起上楼。甚至是看见了樱米和残夏一起的时候，她也还是没有上楼。
她无论如何没有那个勇气。
离开这里不就好了吗，和之前无数次一样，只要逃离这里，逃离问题，就不用去面对。
雨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
但是那样问题还是存在。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但是她却还是选择逃避。她一直跌跌撞撞来回奔波着。这样也怪不得永远被困在相同小径。逃避没有用了，她也不想要逃避了。所以她脑海里第一百五十四次想着走吧的时候，她还是呆在原地。
她刚刚做成了一件事情。
当樱米和残夏快步的赶来这里，匆忙的上楼的时候，躲在角落里的豆就知道。她成功找到了，昔海的确在上面。她抓紧了双臂薄薄的衬衫，身体甚至有些发颤。做到了，做到了。她现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紧张了。如果karl上楼发现什么都没有的话，如果她们很快就下来要重新进行搜查的话。
那些都没有发生，真的太好了。
雨越下越大，突然有石块从上而下，砸落在豆身前不远处。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那些从天而降的东西，然后捂住自己的耳朵。幸好，从那之后就没有巨大的声响传来了。
她呆呆的坐在原位，不知道这样保持了多久。最后，她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她迅速的转过头，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期待，还是恐慌。
但是她清清楚楚看见karl和她们的身影的时候，她捂住了自己的脸。
太好了，太好了……
“什么啊，你还在这里吗。”
Karl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他以为不愿意见昔海的豆肯定又趁乱跑走了。豆松开自己的双手，抬起头笑着看着karl。
“为什么以我不在为前提啊。”
笑归笑，豆注意到karl肩膀上抗着的人了。她扭过头，皱着眉头企图看清那个人的脸。
“我们现在要去muki那里一趟，你怎么办？”
“我也去！但是……”
豆迅速的回答，在原地站直了自己的身体。她显然有满腔疑问，但是不远处，樱米推着摩托车已经走到了他们的身旁。
“有事之后在问吧。”
说着，karl伸出空闲的左手。豆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他肩上的人，最后还是妥协了。她握住了karl的手，然后她的身体开始发光。等那抹光芒散去，豆就变成了一颗小小的‘豆子’，在karl的手心滚动了。
Karl将她丢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坐进摩托车额外的篮子里。
“我来开车没事吗？”
樱米有些意外，她以为karl肯定会赶时间抢着开车的。Karl依旧将白色少女抗在肩上。
“说什么呢，我来控制她，你也别顾虑了。”
这回轮到樱米和残夏面面相觑了。残夏双手用力的搂着樱米的腰，樱米转动着摩托车的把手。
“可不要嫌我慢啊！”
“我已经听说了。”
远远的，muki就已经站在别墅的门口了。她会专门站在这里，上次还是冰灵出事的时候。她帮忙搭把手，将摩托车扶稳，然后带着他们走进房间。
将白色少女带进消毒过的工作间，muki就关上了门。她特地嘱咐了一句。
“你们在此之前先休息一会吧。”
他们的确需要休息。还强撑着赶路，三人都有些脱力。于是没有任何讲究随意的在沙发上坐下，沉默了很久作休息。慢慢的喘上来气，樱米歪过头看向karl。
“不让她出来没事吗？”
“没事。毕竟我们现在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样。”
Karl又有所指的看向工作室的门。川崎肯定不会在工作室内，他们刚刚都看见的。那么，从那之后川崎也没有回到这里吗？那当然是再好不过，最好她做好永远离开这里的准备，karl以后都不想要在遇见她。
残夏贪婪的喝着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她的嘴离开杯口的瞬间就开始喘着气，然后满足的笑了起来。樱米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抱歉啊，连你也得在这里呆那么晚。”
“我不是小孩子。”残夏正色道，“而且我也是black的一员，我应该在这里。”
“是啊，对不起。”
于是樱米收回了抚摸着残夏的手。残夏的表现比樱米预想的还要好，不如说超乎了她的想象。残夏原本就在white那边受到了残酷的对待，而且作为曾经秘密组织的一员，想到这里，樱米不由得有些惭愧。
总是在小看她啊。
“但是，黑洞还没有解决掉……”
“只能看muki怎么说了。”
三人将视线重新投向工作室紧闭的门。
分针绕着轴转了差不多一个圈，门最终还是打开了。Muki一边摘下手上的手套，一面道歉：“久等了。”
Karl忍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事吧？”
“嗯，确认伤口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我先说结论，芯片比对的结果是一致的。”
Muki简单的一句话，印证了大家心里的猜测。但是这个结果，谁都说不出话来。白色少女就是昔海，这到底是不是幸运的事情，没有人说话。
Muki将手套丢在了垃圾桶里，然后坐在三个人旁边的转椅上：“我知道你们有很多想要问的事情。一个一个说吧。”
“那个，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
“很快。她之所以会昏迷，是因为短时间消耗了过多的能力。但是也因此很快就会苏醒，不用太担心。”
虽然知道昔海会醒过来，但是樱米担忧的表情还是没有消减。她转过头有些犹豫该不该说，但是还是对着muki问了出来。
“muki，你可能不知道，她……她变得很奇怪……”
“我知道。芯片显示的结果告诉了我全部。”说着，muki伸出手打开弹窗，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芯片分析的数据，樱米眯着眼睛仔细看还是没能看明白，坐在一旁的karl却看懂了。
“果然是副作用吗。”
“虽然很遗憾，但是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说着官方的话，muki却掐紧了自己的双臂。她之前就提醒过，担心会出现这个问题，结果还是发生了，她肯定很不甘心。
“那，副作用会持续多久……她醒过来还是……我，我的意思是，她要怎么样才能恢复呢？”
樱米吞吞吐吐的，拿捏不好言辞。她的言外之意，就是担心昔海醒过来还是那个状态。如果昔海醒过来还是要和他们为敌，樱米有些受不了。确确实实知道那个人是昔海之后，她无法对她下杀手。
“唉……”muki却自顾自的叹气，“真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消息……”
“看你悠闲的样子，看样子是有办法吧。”
这个时候，真是不想要听见karl说这种话啊。Muki一边喃喃着‘你又猜到了’，一边摇头。
“不是我有办法。唉，不用担心她醒过来会与我们为敌，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就直说了吧。她一直在超负荷的运载芯片，长久以来已经是过分超过了普通芯片植入者使用的限度。她的芯片，已经无法在使用了。”
“你说什么？！”
“什么？！”
“怎么会……”
三个人都无法维持平静的心情。
对于芯片植入者来说，芯片无法使用是什么概念？最起码，对于black来说，芯片无法使用，相当于是世界的颠覆。芯片能够做到多少事情普通人类做不到？从维护身体的健康到伤口愈合，从衣食住行便利的小事到密集信息处理。
何况这个人是昔海。一直以来都过分依赖着，已经无法离开芯片的昔海。
“这怎么可能是一件好事呢！我想要的是别的方法，最起码不是这样……”樱米有些无法接受的捂住脸。昔海醒过来，恢复自己的意识，不是白色少女而是昔海自己的时候，她会有多么的绝望。
“让昔海变成这样的，其实就是我们的错吧？！所以昔海变成白色少女，做出那些事我都不在乎的……但是，但是，最后变成这样，我怎么接受啊……”樱米不自觉的掩面哭泣，“这样根本就不是好事啊……”
知道自己制造了黑洞的昔海，肯定会想办法弥补自己的过错。她就是这样的，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的温柔。但是，她无法在使用芯片了。
变成白色少女拥有着工具人的时候，她都还奋战在一线。现在的她，要如何接受只能在外旁观的心情。
Karl抿着嘴，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太难听：“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目前……或许可以期待一下元素石的能力，但是，现在手头上的元素石已经……”
“我的光剑就不可以吗？把它拆了给昔海用吧！”
“对不起，我没有说清楚。”muki扭过头，她现在又何尝不难受，“需要的，必须得是能量储存百分百的，没有任何瑕疵的元素石才可以。”
残夏下意识的摸了摸镶嵌在项链上的元素石。她的元素石，樱米的元素石，都是从母体身上分隔出的。通俗的说，分隔下来的元素石再度分割，她们的元素石都是材料各自占‘四分之一’的东西。
而且，就算找到川崎也没有用，她的元素石，某种意义上是‘二分之一’的东西。
那不就是不可能了吗。Karl感到自己的脑袋要炸裂了，他清楚的听白色少女说过，元素石，一共就这些。一块，在川崎的身上，现在被muki用来做实验。一块，在漫婪的手杖上，被白色少女抢走。最后一块，在礁依的体内，被白色少女和抢走的那块一起，制造出了黑洞。
已经没有原始的，百分百的元素石可以使用了。
Muki或许是猜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是很愿意说。她何尝不想救昔海，冰灵出事之后她那么后悔，就是不想要在发生任何她无法帮忙的事情。她如今却还是只能后悔。
很长时间，彼此都没有声音。
最后，还是karl接受了现实。
“或许，也挺好的。这样的话，才会让她老实的离开战场。”
“……唉。”muki又一次深深的叹息，“或许是这样吧。她现在的身体，如果不好好休息是不行的。”
虽然副作用侵蚀了昔海的意识，但是那并不仅仅是全部。对于身体的负担和消耗，依然及其严重。加上之前战斗受的伤，她苏醒了以后还要经过长时间的康复训练，才可以逐渐恢复。
如果她又不管不顾投身于战场，她的身体真的没有那么皮糙肉厚。
樱米和残夏只能低着头，说不出话来。樱米还是不能接受。但是提到这个话题，karl索性问了出来。
“她的伤口怎么样了？”
“对，对啊。”
三人似乎都很在意有没有伤害到昔海。她们都是赌上性命去战斗，那时根本就没有故意放水。加上芯最后的丝线，昔海受了多重的伤他们都很在意。Muki却感觉到karl的言外之意了，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一五一十的说。
“不是很乐观。应该那么说，今天晚上她没有受到很严重的伤。全身上下最危险的地方，是她的手臂。不过，我简单的处理过，现在已经没有大碍了。”
“我那个时候爪子划伤她的地方……”
“没事的，那些都可以算作擦伤，上了药很快就会好。”
昔海流了很多的血，karl知道的，当昔海将手臂卡进他的剑下的时候，她的半截手臂深深的陷进了剑身里。幸好没有伤害到骨头。
不过，樱米说了今晚。
“有什么就说吧，如今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我知道，我这不是在思考怎么说嘛……”
“什么情况……？”
“樱米你也看见了，她的身上缠上了绷带对吧？”
樱米惊讶的瞪大双眼：“该不会，可是……”
“以前昔海从white的大楼坠落，然后消失。那个时候的她原本就已经受了重伤，而且，看样子并没有及时得到治疗。”
“等等，等等，等等？！也就是说，和我们战斗的时候，昔海身上已经全部是伤了吗？不可能吧？因为我们可是四个人才把她制服——”
一边说，一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樱米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
“那也太不可能了。”
“冷静一点，樱米。我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会夸大事实。你知道吗？”
樱米捂着脸，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那么，那么久之前的伤口，还是没有愈合吗？”
从昔海出事到现在，已经快要小半年了。
“是啊，一些外伤，虽然条件很恶劣，但是有芯片的福，勉勉强强还算是治愈了。”
Karl知道的，那个时候还有老婆婆照顾她。草药，加上足够的休息，有芯片增强作为保障，普通伤口肯定能够愈合。
问题在，karl看见的那个上面。
“但是，她的左眼可能会因为耽误治疗，永远都看不见了。”
Muki的话，就好像是往深水里丢下一个炸弹。没有任何铺垫的，就直接将最严重的问题抛了出来。她的话很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但是水下却掀起无尽波澜。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突然说出这种话。”
“我说了我在思考了吧，催着我说的人是你吧？”
“唉，等等，karl已经……猜到了吗？”
樱米不敢置信的来回看着两人。之前的事情也是一样，karl看上去很快就接受了的样子，樱米越发感到难过，双手死死的扯着自己的裙摆。
“毕竟我曾经看见了，她绷带下面的眼睛啊……只不过我没有想到，竟然……”
Karl也并不像樱米看上去的那样，很容易接受。之前的事情是没有办法不接受，他只能逼迫着自己往乐观的方向想，现在又来一个重磅炸弹，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的接受的了。
“耽误时间，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治好……”
回应karl的疑问的，只有muki无奈的摇头。
在工作室里，muki裁开昔海的绷带看见伤口的时候，她又何尝没有惊讶。她仔仔细细检查了她眼睛的伤口，她初步得出的结果，就是眼球已经坏死。眼球坏死并不是不能修复的，她学到的医学知识告诉她现代的医学条件是可能救好的。但是过去太久了。
她虽然不是专业的眼科医生，但是通过芯片辅助的结果一出来，她就明白了。
已经不可能治好了。
“怎么这样……”
樱米喃喃着，颓废的靠着沙发。虽然残夏和昔海的羁绊并不是很深，但是她很清楚失去眼球意味着什么。何况她知道昔海写过那些研究论文，从心底里尊敬着昔海。
“虽然剩下的一只眼睛还留着视力，但是并不能说没有任何影响了。之前昔海的行动都是在滥用芯片的情况下进行的，她的芯片无法使用之后，她究竟会怎么样呢……”
Muki的话空荡荡的，在房间内回响。
虽然剩下的一只眼睛还看得见。但是她坏死的那只左眼，就像是海洋一样无穷无尽的湛蓝色的左眼，再也没有了。
Karl死死的攥着双拳。
“我可以去看她吗？”
现在的昔海，已经被muki包扎好，安稳的躺在床上了。Karl这样一提议，樱米和残夏也连忙说道。
““我也想去！””
Muki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昔海还陷入昏迷，她们三个人主观时候闯进去，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作为医生，她应该让昔海好好休息的。但是，她瞥了一眼摆在左下角的电视机。
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随便你们吧，昔海也应该很快就要醒过来了。”
樱米和残夏先前还一副站不稳的样子，现在却立马站起来，快速的冲进工作室。也是啊，昔海变成白色少女之后，她们两个人还没有认真的看过她。特别是知道了这样重磅的事实之后，她们肯定更加没有办法忍耐吧。
Karl缓慢的从沙发上站起，脚步显的格外的沉重。在他经过muki身旁的时候，muki却喊停他。
“希望你不要怪昔海。”
“我怎么会怪她。”
“啊啊。毕竟我以前和你提过很多次，昔海的芯片有些问题啊。不过那个时候，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muki自嘲的笑了起来。
但是karl知道，muki绝不是在推脱责任。
“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想的在多一点，考虑在周到一点就好了……”
Muki拍了拍karl的背部。可惜她的身高只能敷衍的做出这个动作，她愈发苦笑了。
“如果昔海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了的话，你不要太逼她了。”
Karl本能的想回应‘不会的’，但是提取到关键信息的karl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着muki。
“她会失忆吗？！”
就像是副作用控制了她的认知那样，这一次也要将她的记忆夺走吗——
“没有失忆那么夸张。毕竟她的脑袋没有受损。我想，只是可能会忘记被芯片控制那段时间的事情。毕竟那段时间她是失去意识的，肯定也注意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Karl抿起嘴。那样不行的，那样就没有办法从昔海的嘴里问出解决黑洞的办法。虽然他们解决了第三势力，看样子已经归为太平，但是，室外的黑洞还存在着。
不仅仅是存在着，而是每一分，每一刻，都在远远不断的释放着能量，不停的消耗。
不过karl很快就做出了妥协，他向来都是这样的。
“我不会逼她。”
如果昔海真的忘记了被控制的时候的事情的话，那就忘了吧。不要想起来更好，他宁可那样。黑洞要解决的，会解决的，就算没有昔海的帮忙。
他和muki说话的空档，樱米和残夏已经走出来了。残夏伸出手抹着眼泪，樱米径直走到karl身旁了。
“你去看她吧。”
她贴心的给他留出了空间。她知道karl肯定有很多话想说的，她不会那么不识趣的去打扰他们。
“谢谢。”
Karl简单的道谢，然后，向着工作间走去。
2.
工作间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的味道，肯定是muki在他们来之前就准备好了的。他前不久就在这张床上醒过来，如今里面的家具都被搬走，只有一张洁白的床，还有应该是樱米移到附近的椅子。
他迈步走到她的身边，站在床边看着她。
哪怕她脸上的血迹被清理干净，被子上沾染的血污还是在提醒着一个事实。看着这样的昔海的睡颜，他实在高兴不起来。何况，躺在床上的，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昔海了。
好不容易，他觉得可能离昔海更近一点了，结果，最后还是这样被推开。
他靠着床坐下。
“我都知道了。”
他酝酿许久最后还是开口。
“你瞒了那么久，都不愿意和我说的事情。包括你不愿意说的理由，我最后还是知道了。”
虽然知道昔海现在听不见，但是他还是想要说。他幻想着如果昔海还活着的话，他一定要把这些话说出来。
“以前我一直以为你独自一个人行动，只不过是任性。对不起，我是考虑的太天真了。”
这是对于karl来说的枷锁。
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karl就不会赌气的放任昔海一个人行动。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昔海就不会独自前往white的大楼。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这之后的事情也不会发生。
但是那只不过是如果。
昔海对white的仇恨，使得她杀害了曾经的恩师。把对方当做是敌人解决掉，茗怜悦却突然出现在面前，告诉了她这个事实。「这件事如果karl知道了会怎么样？」在这个问题下，她坚信karl会恨她。
「那个时候明明可以不杀死他的。」
「但是最后还是怎么做了，没有任何余地的。」
「做出这种事的，催使着的是原本内心的邪恶。」
所以她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并且以karl一定会恨她为前提，疏远他一个人战斗。
「反正他最后知道真相，到那时反而会庆幸吧？」
“怎么可能会庆幸啊。”
而karl要亲手撕碎这个枷锁。这件事不单纯是这样的，敌对也不是昔海和老师任何一方的错。如果说杀人就是罪恶的话，逼迫她做出这样选择的社会，又是什么呢。
做出了黑洞也好，杀害了老师也好，这样的昔海，他不会怪罪她。
“为什么以我会讨厌你为前提啊……”
如果想要知道karl是怎么想的话，去问他本人是最快的。为什么要绕过他，反而一个人做出决定。一个人做出决定，karl一直被蒙在鼓里。他直到最近才知道，原来曾经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点一点将昔海逼向悬崖。他差一点什么都说不了了。
“你知道我有多少话想要和你说吗，为什么那天你没有直接回来。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两年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就擅自的放弃了。”
没有办法，他的不告而别对于昔海来说，很难在搭建信赖关系。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嘴上问出那么多问题，他内心其实知道答案。他握紧的拳头渐渐的松开。
“但是没关系，今后我会慢慢的和你说的。”
工作室内没有任何的声音，就连昔海呼吸的起伏，他都听不见。
虽然他没有关心外面的情况，但是他猜想樱米她们可能还没有走，极有可能在和芯联络。黑洞的事情怎么办呢，肯定是顾不上休息了，可是却完全没有头绪。
一面这样想着，他一面看着昔海。他真的没有从心里怪罪昔海，相对的，这次的事件有点棘手。如果能够利用黑洞给white造成些许打击就再好不过，这样昔海醒过来或许也会安心一点。但是现在连能否将黑洞解决都拿不准。
Karl只能叹气。
忽然间，他感受到床单的一角缓缓的挪动了一下。很快的，就和muki说的一样，昔海睁开了眼睛。还没有很恢复力气的，只是半眯着眼睛看向天花板。
“昔海？！”
他忍不住抬高声音，与此同时，就好像是被他的声音吓到一般，昔海立马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她的眼睛对上karl的瞬间，有些茫然。
Karl觉得自己不需要开口问了，昔海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
昔海很快就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皱着眉头挣扎着，然后从床上坐起来，karl连忙去扶她，昔海却先一步问道。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她摁住自己的脑袋，问不出来了。随即她的身体像是失去力气一般的松软，karl立刻支撑着她的身体。
昔海已经发现芯片没有用了，karl心想。
“没事了。”他靠近昔海的耳边安慰她，“你太累了，所以被送到这里来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安慰的揉了揉昔海的脑袋，然后准备离开她。昔海却拽住了karl的衣角。
“电脑。”
“？”
“电脑，台式也好，便携式的也可以，给我电脑……”
Karl垂下了眼睛。他伸出手，将昔海抓住她的衣角松开，然后带着她的手放回被窝里。
“我现在不能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