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就想要研究所有你没有见过的芯片？”
“刚开始，是这样。但是如果只是因为这种原因，我也不会坚持那么久不放手。”
的确，Muki从很久开始，一直在纠结昔海芯片的事情，除了暗地里想要的心思以外，Muki也曾好多次向昔海表达过自己的请求。
虽然无一例外被拒绝了，但是她都没有放弃。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如果说没有的话，她也不会放弃吧。于是只能叹气，默许。
果不其然，她并不是很在意昔海的态度，径直便开口：“你的芯片，是从哪里来的？”
“‘比起自己的事情以外，也关心一下别人的事情’，刚刚好像有人这么和我说？”
“昔海！”知道她不愿意回答，Muki只能干着急，抓住昔海的双肩轻微摇动着，“拜托了，我真的想要知道……”
头一次见muki这个态度来拜托自己，昔海稍微感到惊讶的挑眉，很快恢复镇定：“那么，我们就交换情报吧？”
“交换？”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想要知道那种事情，但是同样的，目前我也有求于你。如果你能够帮助我，并且保证一定的信赖关系的话，我也可以将事实告诉你。”
“没问题。”所谓的有求于，大概只的就是笔记本电脑的事情吧。昔海身边没有手机，无法和别人取得联络，芯片系统没有开启的她似乎目前还没有下床的能力。看起来好像自己是在趁人之危，但是事实上的确差不多吧。Muki不由得失笑，然后很快就答应。
见muki答应的那么快，昔海于是也不含糊，就像她对待工作的态度一样，一直都反应迅速：“芯片的情报，如果你想要知道，你得先帮我拿来电脑。理由，你应该明白？”昔海皱起眉，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没有电脑开启芯片程序进行正常运行的话，如果muki想要一些详细的资料，昔海也不能空手的提供给她。了解了这一点，muki爽快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现在去拿。”
她起身出门，不出一会，就抱着一台老式的笔记本走进房间。或许是有所准备，muki向来不使用笔记本的机型。台式，或者是一体机，老式笨重的款式更加投其所好。如果不是早就猜到昔海会需要，估计一时半会，她不会那么快返回房间。
看见昔海稍微有所戒备的眼神，muki稍微显得有些尴尬，连忙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不是不是不是！！”
“什么。”
“这个啦，是之前银闵诺落在这边的东西。不是我猜你会用才提前准备的，我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啦。”
果然猜到了昔海所想。看来刚刚是一个误会咯。见muki的神色带着几分认真。刚刚才达成了共识，说好要保证‘一定的信赖关系’，想必muki不会在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情报之前，就打破这一约定。
昔海稍微仰起头，视线直指那台电脑：“银闵诺怎么了？”
“嗯？”
“你说，‘落在这里的东西’。普通不会把电脑丢在别人家里离开吧？”
“真是失礼啊你这家伙。我算别人吗？”
忽视掉muki故作模样，昔海只是冷淡的回答她：“除此之外，‘落在这里’，上一次执行任务，应该是袭击那次？”
“！”
“之后银闵诺就没有到这里来过吗？”
直觉敏锐，还真不是一件好事情。虽然昔海考虑事情周全，也没有惹出什么乱子。但是还是有些事情，是不适合让昔海知道的。
“当然来过。说起来，什么上次执行任务是袭击那次啊，那是你一直躺在床上好不好。等你回去，芯肯定立马就布置任务给你咯。”说着，将笔记本放在床上，厚重的金属上反射着雪白的床单的光芒，看着这一幕，昔海闭上了嘴。
真是的，还不能大意，这个孩子，难道不用她的过错来呛她，就不会闭嘴吗。Muki摆摆嘴，虽然她受伤这件事，根本就不能算作她的过错。伸出手打开床头柜，取出了一条数据线。
就像是螺丝螺母都会遵循的标准一般，现在的电器的充电，或者是连接的数据线，已经达到了标准的统一。随便拿出一根数据线，就能够满足所有电子产品的使用，身为少数的芯片植入者所使用的连接口，当然也不会特殊处理。
虽然昔海脖子上戴着控制器，但是那一个圆弧状的塑料制品，事实上也和她的肉体相连。在芯片植入的位置，或者是后期添加，都会预留一个连接口，看上去触目惊心。这个位置通常并不固定。
平时昔海会用创口贴将脖子上的连接口糊住，如果无所谓，就带着控制器来掩人耳目。这个带在脖子上像是装饰的物品，倒也是一个挺不错的排插。
接过数据线的一段，轻轻敲击其中的一侧，很快就弹出了一块盖子。像是以往电脑自带的光驱，按下按钮就会弹出一个盖子用来存放光碟，虽然现在新型的电脑设备以及不在自带这一设备。若是将盖子向下按去，就会恢复原样，但是现在需要将数据线和盖子下的连接口契合，自然不会那么做。
伸出手，不用对着镜子查看，早就是熟门熟路的将线连接好。
Muki也伸出手，主动打开了电脑的电源。
“没问题吗？”
“你指什么。”
“我是说身体啊。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这才是医生应该说的第一句话吧？”
看昔海还有心思回呛自己，muki不满的，真是白好心了，这样的喃喃着。
电脑很快就开启，因为连接上了东西，于是很快探出了一个窗口。Muki大大方方的将电脑递给昔海。于是接过，手在电脑上敲击着。
Muki只是静静的在一旁看着。脚本输入的很熟练。开启程序的这串脚本，不需要用户自己编写。说到底，芯片系统自己突然关闭，并不是什么大问题。有的时候突然的进入睡眠，或者是没有关闭后台的程序应用，偶尔就会卡的一个日常bug。这串脚本，是芯片生产的时候，就会印刷在使用说明里的文字。
也不知道她是背下来了，还是她就算不看，也能够熟练的打出来。Muki看着她敲动键盘，不断发出啪嗒的声音，心里五味陈杂。
大概是结束了，她看着昔海闭上眼睛，然后缓缓睁开，脸上稍微有些疲惫的神色，然后关上了电脑。
“没事吧？”
本能的去询问她的身体状况，自己会那么关心她，muki自己也有些惊讶。
“电量稍微……”
说着，昔海闭上了嘴，没有将话说完。仅凭这些字眼，muki就清楚明白的知道了问题所在。不过也是正常的情况，毕竟失去了一天的摄入，只是能量供给不足，还是正常的情况。
昔海伸出手调试着什么窗口，最后，落在muki的眼前，一个巴掌大的窗口上，密密麻麻的用八号字体写着一些外文的字符。
“你搞什么？”
“资料。”
“资……不对吧？我记得我说过，我之前没忍住，看了你的芯片的属性，还有配置的吧？”完全没有歉意，变得理直气壮起来的muki，看着眼前的窗口，不由得皱起眉头直直的注视着昔海。
“嗯？”
“所以，这些我早就看过了……”
“你这家伙，‘自己是偷看的’，这件事实还记得吗。”
“……！”突然被驳倒，muki将手搭在后脑勺傻笑着，“我，哎嘿嘿……”
“所以现在的资料，是光明正大的给你看的。明白这其中的区别的话，就老老实实的给我一字一句的看好了。”说着，昔海伸出了手，抓住muki的脑袋向窗口压去。窗口只是投影在空气中的虚无，怎么做着，muki的脑袋闯过窗口，蓝色的光线透过她的双眼。
“我，我知道了……”
Muki只能求饶，然后趁昔海松开手的空档，恢复坐姿，老老实实的看着她已经看过一遍的内容。
“嗯……我看完了。那，我可以问了吧？”
“问。”
终于等到了这一刻，muki捏紧了拳头。那么多天以来，她都等待着昔海能够回答自己问题的那一天。
终于，是现在了。
“你的芯片，是在加入black之前就有的。当时你也拒绝了加入white的的邀请，white不可能那么好心的还会给你植入芯片吧？”
“嗯。”
“难道说，是利用了计谋，让她们给你进行手术，之后在离开white……”
“不是。”
丝毫不迂回的，昔海否决了muki的猜想。昔海那么坦坦荡荡的态度，倒也的确不像是骗人。原本以为自己的推断没有任何的问题，‘先是答应white的请求，达到目的之后甩了他们’，在内心脑补了一场大戏，没想到却只是自己的脑补，muki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那就是……”
“不是。”还没等muki将自己的推测说完，昔海就打断了她的话，眉头微皱，稍微有些不耐烦，明明只需要等待答案，为什么非得加上猜测，“芯片和white没关系。”
“唉？”这样的结果，muki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怎么？难道说！你的芯片也是你自己研究的吗？”
看着muki不可置信的表情，昔海稍微叹了一口气：“不对。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
听见她亲口否认，muki悬起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如果昔海这么年轻就能够研发出这样的芯片的话，她那么多年的研究全部都去见鬼好了。但是同样的，muki的心也同样被吊起，她无论如何都想要知道昔海芯片究竟是出自何处。
看着muki满怀期待的眼神，昔海只能叹气：“我不能回应你的期待。”
“你……你说什么？！说好了相互合作的，为什么事到如今！”
“你冷静一点。”见她控制不足情绪，因此抬高的声线，昔海只能依旧平淡，“芯片，是突然出现的。”
“突……突然？”
“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那里。也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什……你说，你在开玩笑吧？植入到身体里的东西，怎么可能突然出现！”
昔海将原本放在自己膝头的笔记本电脑移动到床头柜。
“muki你，一开始也不会医治别人吧？”
“啊？”
对于昔海突然开口说的话，muki只能用单音节的字来回应。
“因为‘芯片研究’ 需要‘植入’，所以你才去学习相对的领域的吧？”
“哈……所以？”
“我也是一样的。因为需要，所以就使用了。”
“哪怕它来路不明？”
“嗯。”
“不，不行，我还是不能理解！”muki拼命的摇头，想要否决昔海说的话，“突然出现的芯片？怎么可能！怎么就没有芯片突然出现在我家？”
面对muki的逼问，昔海垂下了眼睛。
芯片，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打开母亲留给自己的信封，原本以为只是一些遗言的昔海，在里面得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母亲只是一个精神病患者，里面的东西究竟是哪里来的，昔海也不止一次的考虑过了。
考虑过了，可是还是没有结果。
的确，母亲甚至和精通计算机的老师是朋友。但是父亲说过，母亲的职业只是一位绘本作家而已。认识那个老师，只是因为图书出版的偶然。
难道说，是老师制作的芯片吗。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师没有必要不和自己谈论这件事情。在课后，昔海有试探过老师的态度，但是他对这件事完全不了解。
芯片，变成了‘突然’出现的东西。
“我也想要知道。如果一开始，没有出现就好了。”
听见了昔海的话，muki的肩膀猛地颤动。
然后就是沉默。
“咳咳……”muki清了清嗓子，“那么，芯片出现了，之后呢？难不成你想要说，是karl将芯片植入你的体内的吧？”
昔海扭过头，没有说话。
“喂？不会吧！难道是真的？那里可是脖子啊！”
“一开始，也没有想要植入脖子不可的……”昔海依旧别开视线。“同样的，karl的手术，是我做的。”
“喂喂，开什么玩笑啊……”
Muki瞬间失去了精神，整个人不可置信的软瘫下，背都弯曲起来。
突然得到芯片，然后就自己进行手术……这是普通人会做的事情吗？
“我也有问题想要问你。”昔海也开口。
“嗯……”
依旧是萎靡不振的声音，看着完全失去了精神的muki，昔海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与其说‘不想要告诉muki’，倒不如说是‘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karl的芯片，难道和我不一样吗？”
“嗯？”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新闻一般，muki突然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吗？”
“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芯片和他的，是一起出现的啊。”
Muki将手放在下巴处，开始认真思考。
“难道不是吗？”昔海皱起眉头。
“我以为，是故意的。你们之前也都说，‘一样’，‘一样’，我也没有认真想过。之前我和karl单独交流，他为了抹除我对你的好奇，曾经将芯片的型号告诉了我。”
“所以？”
“和你的芯片是一样。但是，又不一样。”
饶有兴趣的眯起眼睛，带着一丝危险的警告的看着muki。
不一样？当初在信封内，静静躺着的两块芯片，在进行手术的时候，随便取出了一片。原本以为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两个人都压根就没有注意这一点。
“光是看，你就知道不一样吗？”
看着昔海不信任自己，muki倒也是能够理解，于是开口解释：“你以为我研究芯片，是多少年？”
看着muki似乎恢复了不可一世，昔海只能无奈的叹气：“你说。”
“哎呀，你要是研究芯片时间稍微久一点，就看得出来的。啊嘞，难不成只是我特有的能力吗？”
“别给我废话。”
“嗯……”嘟起嘴，稍微显得有些委屈，muki伸出手认真的向昔海比划着，“你们两个人的芯片，可以说是一样。理由是，你们两个芯片的母本是一样的。”
“母本……”
“我之前说过吧，我的芯片是‘RU-19’，命名为‘RU’的这个计划使用的芯片，原型是一样的。不同的组在上面编写的程序，是不同的。”
就像是两个杯子，烧制出来的素胚是一样的，但是上面的花纹是不一样的。虽然相同，但是是不同的东西。
“但是，你们两个人芯片的差别，和‘RU-19’和‘RU-20’之间的差别又有些不同。”muki补充解释着。“你们之间的差别，更加的细微。”
后缀的数字，代表着不同的研究组编写的程序。‘19’和‘20’写出来的程序，自然是不一样的。
“直接说你的结论吧。为什么在意我的芯片，而不是karl的芯片的原因。”
不想要听muki继续废话，对于这些概念都有所了解的昔海，只是皱眉想要听见结论。
“……原本只是猜测的。但是通过今天看见你的芯片数据之后，现在我更加确定了。昔海，你的芯片，就像是在karl芯片的基础上，更改过。”
更改。多有意思的一个词语。改，可能变得更好，也有可能因此变成一文不值的废品。
知道muki在考虑措辞。Muki，她本来就一直持着观点，认为自己的芯片‘有问题’。只不过，没有想到她倒是真的有理由。
“我知道了。”昔海只是微微点头。“说起来，关于我的芯片的事情，我也有些线索。”
“！果然，不可能凭空出现吧！”
马上点燃了引线，muki吞下了复活币，原地振奋起来。
“我以前的老师制作了这个芯片的可能性很高。”
“哦……原来如此，老师制作了芯片，然后将芯片偷偷塞给自己的得意门生吗？很像那种科学变态的做法呢。”
听她说‘科学变态’这种话，昔海有些不满的扬起眉毛。
“所以，你的老师是？”
“他和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说着似乎有些惆怅，昔海扭开视线，“还有，那芯片的事情。我曾经修改过我自己芯片的程序。”
“哈？”
“嗯。”
“……所以，我一开始在意的，难不成是你，你，你这家伙！！”
含着笑意，昔海扭过头，忽视着muki在自己枕边的大喊大叫。
“还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muki天真的看着昔海。“你直接问不就行了？”
轻声叹气的声音，若无心，之间消散在风里。“那天，是谁带我来这里的？”
“啊？”
“那个时候，我不是失去意识……”
“……”muki瞪大眼睛，盯着昔海看，看得她不自在，“噗。”然后之间破功。
看着muki开始发笑，和原先忧郁的她完全判若两人，昔海不满的蹙眉，狠狠的瞪着她。而muki，竟然依旧忽视着昔海，依旧狂笑着，越笑越夸张。
啊啊，看吧。眼前的这个家伙果然就是这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昔海真的开始怀疑，muki那认真的样子，是不是并不存在。
她坐在昔海的病床上笑着，整张床牵连着一起颤抖着，然后她弯下腰，捂着肚子依旧笑着，然后越来越夸张。昔海隔着被子的腿，轻轻的踹了muki一脚，于是她便拉着被子滚到了床上。
Muki倒是也不恼，她擦了擦眼睛，笑的僵硬的脸颊因此稍微缓和：“啊，抱歉抱歉，我不是笑你……噗。”
“muki。”
“啊，抱噗。”她捂着嘴，将笑声憋下，然后故作认真，“你问这个干啥，那个时候大家不都在吗，谁不都一样？”
是啊，或许，谁都一样。但是，在心里，唯独有一个人的名字是昔海不愿意听到的。
但是，看着muki笑成这样，就算只是猜测，也大概明白了。但是，还是想要听见，亲自确认。昔海皱起眉头：“说不说？”
“噗。昔海，不是我说你。反正你知道，和不知道也一样。除非你说你态度能够来过一百八十度的转弯，那你知道这种事情也无所谓。但是啊，啊哈～你猜怎么样？”
果然，muki立马摆出了一副欠揍的样子，昔海掀开床单，从床上爬起来。
不愧是昔海，芯片系统恢复就立马下床，一点也不装做柔弱。Muki顺势搂住昔海的胳膊：“行啦，行啦，别生气。等等karl会来这里哟。”
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顺势就拍开了muki的手，昔海眯起眼睛，露出了认真的神色：“之前我说的话。”
“哈……”
“真假掺半。”
“哈？！不对，不带这样的吧。”见昔海将外套披在身上，她立马拽住她的袖管，“说好的信赖关系呢？”
甩开muki的手，昔海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我说了，保持‘一定’的信赖关系。”
“一定……文字游戏吗？”
“还有，我们之间建立的信赖关系，解除。”
说着，立起外套风衣的领子，昔海推开门，走出了muki的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