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干净了吗？”

亚德躺在一张宽大的双人床上，对着仅有一个木门隔离的盥洗室说道。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有人正在淋浴。

“恩，快了。”

蒂尔的声音透过滴在地面上的水声发出来。

“知道了。”

敷衍地回复了一句后，亚德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面有着时间的腐蚀而留下的裂痕，整个房间都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腐烂味，不过整体的房间环境作为边境上的旅馆来说，已经算是很好了。

就在这个闲暇之际，菲尔琳思的声音再一次冒了出来。

【汝这么做，是想利用那个少女弄清这个地区的秘密？还是说——】

【如果，我说两者都有呢？】

【哦呀，什么时候汝是这么在意女性的人了，以前那个男权主义者的代表，誓要将女性的权利全部夺走的亚德里恩 索兰铎呢？】

【不要说这种黑历史了，那个时候的我，都还在带兵和你打仗呢。】

【是啊……都已经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没想到身为最强苍穹之神的妾身，竟然会和一介普通的人类战得不可开交……】

菲尔琳思怀念地喃喃道。

【虽然当时我对外宣称只是一个人类统帅，实际情况你也都知道吧，就不要调侃我了……】

【妾身没有调侃汝，对于妾身来说，尚未成神的存在，在妾身眼里皆是普通人类。而且妾身当时夺得了苍穹战争和宗教对立的胜利，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啊，自然也没有把汝的势力放在眼里。】

【哪来的毛头小鬼，是么？】

【是啊，哪里来的毛头小鬼，竟然敢对妾身的土地不轨。直接派兵围剿，不留一个活口！总之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算是有你千年的作风。不过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是记得那么清楚啊……说到底只是个人类的我，早就不记得过去许许多多的事情了。】

亚德想要回忆起那久远的过去发生的种种，但脑海中就像蒙上了一层黑雾，无论怎样都无法拨开，即便想要去尝试努力，可还是徒劳无功。这可能就是人类的极限了。他不禁这么想道。

【千年对于妾身这种屹立于顶端的神来说，也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罢了。不过，现在的妾身，只是个没有肉身的孤魂野鬼而已。倒是没有说这种话的余韵了。】

如果菲尔琳思存在实体的话，现在大概是在远望天际的云朵吧，那里是她曾经的故乡。

现在这个状态的菲尔琳思，不仅没有办法回到故乡，连她的容身之地，大概都找不到了吧。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有保护她，保护这个脆弱少女的必要。

【怎么怎么，汝的思绪好像飘向奇怪的地方了哦？】

【不要刻意读取我的想法。】

【哎呀哎呀，妾身的意识可是直接存在于汝的脑中，读取汝的想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啊。】

【别瞎说，若是你想要直接获取我的思想的话，我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刚才一样，一种仿佛被吸进去的感觉……】

【这样形容真是失礼啊，姑且也算是妾身的神力作祟。】

【果然是你搞得。嘛……就这样了。下次麻烦还是先问过我再说。】

亚德本人也知道这种事情想要实现非常困难，就好比有人拿刀架在你的脖子，在杀死你之前通知你一声，接下来我要把你杀死了一样愚蠢。可表面功夫还是不能落下，亚德的目的大概就是提醒一下菲尔琳思不要随意读取自己的想法，大概就是如此。

【有些累了，就这样睡一会吧。】

亚德揉了揉双眼，长途跋涉的确有些吃不消，不如就趁这个间隙短暂地休息一会吧。女性洗澡的时间比较长，而且蒂尔若是要完全洗掉身上的那些乳白色液体，估计还要费些功夫。

【怎么？不管那个少女了吗？】

【等她结束以后，把我叫醒就行了。】

【这样啊……妾身知道了。】

【恩，拜托了……】

交代完后，亚德准备闭上双眼时，盥洗室的大门却在这时被蒂尔打开，从中冒出来大量的水蒸气，她那仅仅由一块白色的浴巾遮挡的身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蒂尔走出烟雾，正对亚德的方向鞠了一躬。他也只得不怎么情愿地从床上坐起来。

“非常感谢先生的施舍。”

“抬头吧，这不是施舍。不要觉得我对你抱有同情。”

“那么，先生要什么回报呢？如果，是身体的话……我也不介意。”

她的视线微微下垂，有意避开亚德的视线。看起来充满着恐惧，大概是之前的阴影还没有散去吧。

“我可以认为，这句话是你思虑再三才说出来的吧。”

“恩，如果要我这下贱的身体的话，就不要吝啬拿过去吧。毕竟——”

“像我这样的女人，早就没有活着的价值了，对吧？”

亚德突然打断蒂尔的话语，她显得非常惊讶，抬起视线正对亚德。不知何时，亚德已经站在了蒂尔的面前。

“我说的，应该合你胃口吧，蒂尔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