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刺痛感,从数分钟前就已经开始了——当时也是如此。
双手拿着雨伞的亦·旒,慢慢地举起右手中这不像武器的武器——但是目标并不是直接攻击我,而是如同引导导弹的红外激光束一样。至于引导的,就是对方身后、那团巨大的金色球体“种子”。
嗡——
进一步地收缩,还有内部形成的空洞——不管怎么逃,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无法逃离射击轨道。在数千摄氏度的核心温度,以及周围旋转着的金色雪花面前,我的身体实在是过于脆弱。
简而言之……面对着地面上的这个巨大太阳,或者按照人类社会的认知,这个更接近于金色的月亮,无法使用正面突击的方法击败。使用未知的OS——“星式神言”驱动的战争武器,甚至已经超出了全身传感器的扫描极限,无法确认对方的本体——
——不过,能量信息……在最后一秒,地面塌陷、金光笼罩我的瞬间,完全采集完成。果然,对方还是有弱点的,
“呜嗯——啊……”
右脚也准确地踩在了刚刚标记的位置——因为之前直升机的攻击,地下通道已经不再稳定。数年没有进行过维修,以至于一旦遭受到攻击——
身体先是随着地面的塌陷,从右脚开始被重力拉扯、感觉着头发被逐渐卷起——接着是后背顺着炙热的碎石、朝着满是冰凉雨水的地面滚去。烫伤以及脏器损伤……不,问题不大。我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
轰——
而刚刚落下的隧道入口——仅仅可以容纳一个人通过,同时穿过洞口的雨水也已经快速蒸发为水蒸气,身体没有承受的热量、让洞口的边缘逐渐开始融化,部分整齐的砖石也转变为污浊的气体,让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现在,则是被进一步融化的建筑物完全挡住。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争取一点时间……这种想法,根本经不起推敲。只需要一击,我就会和这个隧道一起被彻底被蒸发殆尽
“——必须要在这之前……现在要立刻——”
“停下,款冬小姐——”
然而对方想要的并不是让我停下——顺着刚刚的数据传输到传感器……果然,就在这个通道的深处——
轰——
……双腿勉强朝着黑暗跑去的同时,身后的隧道就被核聚能射线给冲散——过量的能量,居然可以持续这么久?金色的光芒也在身后的隧道……完全气化后,透过雨水的折射、进入到这个通道之中。
目标根本不是阻止我——而是尽快地杀死我。距离预计的弱点所在处,最快也需要一分钟才能抵达。
砰……已经没有时间观察身后了,只能坚定自己的信念——想要保护所有人的信念,
“呜呃——糟了……”
右脚脚踝被高温的碎石——不,已经是液体一般的物质击中,虽然非常细碎,但要是继续这样损毁属于人类的组织器官……
“——我,不想继续重复。”
右边……快速地生成小型的“环”,同时朝着右侧的通道铲去——虽然更多的原因是,突然墙壁被一把透明长柄伞刺穿,而身体的虚弱让我几乎是滑倒在地上……勉强,靠着左手的支撑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对方对于通道的了解远远超过我——“嘎吱嘎吱”地踩着碎石,亦·旒慢慢地走入到了通道内。刚刚如果不是立刻闪避开,现在大脑就已经和那些士兵地血液一样、被刺穿提在雨伞尖上了。
之前也是……虽然遭到了叶若夫从地下通道的突袭,但是亦·旒却可以轻松躲过。而且之后的反击,似乎也是基于对地下通道路线的充分认识,才可以迅速追踪到我的位置,并且准确地发动反击。
咻——
另一把淡黄色的短柄折叠伞,如同弹开的刀片一样击中我的身旁——虽然还是切下了我后颈上的些许头发。同时,通过地下通道反复地反射传播,“种子”再一次开始准备聚变的压缩声。
再加上,要完成聚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OS只是使用能量以及视窗,构建出高级的战斗武器,而不是如同她刚刚所做的……让金球悬浮,随意地释放强大的聚能射线,同时让实体的雨伞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仅仅是操纵千万计的金色雪花,也几乎是接近于魔法了。
这样思考的话,可能性只有两个——“星式神言”的OS已经超越了人类研发的极限,又或者是……
“——按照常识。越是强大的OS,越是强大的功能,越需要庞大的能量进行维持。”
而和我所想的一样——呜嗯……
身后不断有小型的飞刀刺来,不过越是靠近我的目的地,对方的控制力却反而开始下降——虽然依然一边引发音爆、一边划过我的右脸颊以及左肩膀。
第一次攻击时,是直接将我所站的地面蒸发殆尽,现在却在身后拼命追击我……柏林市区内恐怕已经开始交战,她也早已经没有任何顾虑了。但是现在最后关头、想要抓住作为目标的我时却反而畏手畏脚,只有一个原因。
那个“弱点”——如果被破坏,不只是会受到损害,甚至可能让她陷入无法战斗的境地。
轰……
墙壁以及天花板,依然在不断地落下……
……直到现在,亦·旒的攻击终于停了下来。
虽然我也已经几乎无法快速跑动——勉强靠着墙壁,内部强化组织支撑起了大部分的体重,手掌也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
里面是……中空的,同时也是最近快速堆砌起来,匆忙地想要掩盖藏在其之后的“弱点”。在对方使用“种子”的时候,确实可以追踪到这里以量子形式释放出的微弱能量,并由亦·旒的OS接收进行使用。
嗡……
外面的雨越来越打,在其刚刚攻击而生成的巨大洞窟上,肮脏的水流不断地朝着地面流下,亦·旒感觉到了之后,也将其左侧的一把红色长柄伞,慢慢地撑开。肮脏的雨水,在火焰以及灰尘之中衬托下,甚至还反射出奇异的银白色光芒。
不过,“种子”——
咻……
就和“黄金之路”一般,这些雪花混杂着雨水,但是却是反向朝着天空飘散而去。
“猜对了,是吗——只要摧毁掉这个的话……”
“……否决。不会被摧毁。Papa,这么要求的。”
对方的脸,则是完全被雨伞所遮挡,不知道她此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或者说是,准备怎么进攻。
比起这个……我用手指试着抠了抠墙壁的缝隙。如果现在就摧毁掉的话——但慢慢地靠近我的亦·旒一定不会让我成功的,同时如果内部是个供能装置的话,周围的士兵可能会被波及,我也可能……不过这是次要的了。
要确保这个“弱点”被摧毁……必须要击中火力,一击完成。现在欧盟和俄国的军队都已经无法期待,只能依靠我自己——不过从一开始,就已经有这样子的觉悟了。
“Papa的要求——命令……必须要完成,才行。”
手里的“视窗”已经准备完毕了——虽然之前对地下通道进行了扫描,但是依然有些怀疑……
嗡——
头顶上又有战斗机的声音,但是似乎并不是俄国军队的——他们到目前一直都驻守在博物馆岛上,遭到了亦·旒的攻击后,也没有任何还手的情况。
虽然对方是由国民以及军队混编,只是为了改变现状、报复教会而建立的队伍,但是经常会忘了、他们的武装力量确实可以在人类世界中被称为“军队”。
“……”
忽然,对方加大了步伐——而忽然伸长的短柄伞,也朝着我的右臂冲击而来。虽然限制了“种子”的使用,但是近身攻击的强度依然依靠自身搭载的OS吗——
而且,还是在我几乎无法反击的时候……
“……只有一次机会,绝对不能浪费!”
砰——拿着“视窗”的右手、勉强擦过了雨伞的表面,然而对方蓝色的眼睛在长柄伞收起的瞬间可以看见,一直死死地盯着我的脸。对方不会有一点手软,收起雨伞也是为了直接刺入到我的腹部吧。
不过这样也好。对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的身上,而没有注意到我的身后……手中的“视窗”,紧紧地贴在墙壁上。表面的大量能量、虽然让手掌几乎被烧伤,不过过载而爆裂开来的瞬间。
——忽然,身后的墙壁失去了支撑的作用,双脚在泥泞的地面上慌乱地踩了两脚,随即就被大量的尘土以及砖石包裹。引爆的威力也被很好地限制住了……
“……”
而对方,也因为忽然的爆炸而有些惊讶,忽然产生的距离以及大量障碍物——同时墙体顶部连接着的砖石,也纷纷朝着她砸去,而没有成功刺穿我的身体……
……对于对方这样的战斗力,只能够拖延多一秒,甚至想要重新启动“视窗”摧毁设备也不够。
——但是,想要击败亦·旒,已经够了。
身体撞在了地面后,立刻踉跄着站起身来——眼前就是对方的弱点……一个只有手掌大小的银色球体,被固定在这个隔绝空间的束缚装置上。从其中的缝隙里,可以感知到强大的能量场……不只是传递给亦·旒,更多的是让整座城市都处在OS操作范围内。
必须要借助外部装置才可以行动……虽然弱点明显,但是内部的能量过于巨大,想要摧毁前都必须要多多思考,即使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经过特殊加固的合金外壳,反而让它成为了一个陷阱。
“‘种源’……否决。请离开‘种源’——”
——不过来不及了。身后的敌人已经追了上来,而自己的身体……已经朝着能量源冲去。不,这样子才对。
自从逃离了基地后,遭遇到了坂冶的事件,以及之前德科米夫的事件,或许我和人类一样……在这个世界之中产生了动摇,连原本坚持的道路都有所犹豫。
作为一个OS娘……也是一个人类,拥有着我认为的人类的“灵魂”——必须要坚持正义还有和平……坚持要切断这悲伤与罪恶的锁链,才算是真的存在着,真的算是自己所期望的人类。
“‘我生于此世,建筑疮痍而摇摇欲坠,人心空洞而恶灵支配,’——”
看到外面这种……因为“锁链”而不愿奋斗,但最后却被无情对待的人们。还有利用“锁链”的关系、仗着神的名义陷害他人的人类,以及即使他人已经堕落、却仍然想要坚持正确的那些人。
“‘神灵褪去而留下死灰,唯有真理留于我心!灵魂全部献出,只为能够宣扬正义!’”
“……否决,请在这里——死去。”
对方这次是笔直地朝着我的头部——不过,我的右手……沾满鲜血的右手,比起她先触摸到了球体的外壳。
隧道中原本已经丧失供能的红色警报灯,以及球体之中的蓝色光辉,此时都开始摇晃起来,在周围的隧道壁上留下鬼魅般的混色……而从指间,也已经可以感觉到,愤怒的感情逐渐占据我的身体——
“‘假如罪恶充斥世界,就用我的心来否认罪恶之人;假如世界就是罪恶,就以此身,’——”
咻——雨伞穿过了我的头部……如果没有吸收这些能量,那就到此为止了。穿过手中的“视窗”之中的“确认”字样……过量的能量,将对方的伞尖切断,这比起上次半个“西京区”的电量都要更加强大。
“……任务第二目标,回收失败。”
亦·旒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似乎已经放弃任务,并立刻将伞面朝向着我——然而在这种状况下,停下脚步的反而是我……
嗞嗞……从身体的各个组件中,都有大量的蒸汽冒出——对于一般的机械这不过是蒸汽,但对于我而言……体内的水分水平快速下降。
同时,皮肤表面也如同受到炙烤一样……可以继续站着,已经是我作为OS娘的极限了。
“……但是,”
一瞬间,这个叫做“种源”的球体不再发出光线——而取而代之的,是环绕于我身边的、紫色的两个“环”。想法几乎已经完全僵化……只有愤怒让身体勉强继续支撑下去……我连左眼也已经无法睁开,但只能继续站着——不,必须要站着……
“——改过自新,结束这一切吧。今天……一切都必须,到此为止——‘DOS’-‘真理之环’,启动!!!”
已经阻止了亦·旒继续介入这场冲突——接下来就是撤离这里,并且将这个地方的罪恶……毒品也好,人口交易也好,全部都在这座城市之中曝光,也在此……永远结束。
“‘环’——攻击!”
对方已经拉开了距离,不过我的本意也不是杀死她——俄国军队虽然拥有庞大的军势,然而却严重缺乏补给,维护也相当成问题,因此停留在博物馆岛的原因……以及在这里安装“种源”的原因,
都是因为——这里是向欧盟前线国家输送能源的中枢机构,博物馆岛的军队也利用这些能量进行维修……纯粹的能量也好,石油与天然气也好,这些都可以在平时掩盖“种源”的踪迹。
而随着无法控制的“环”从我的身体离开、击穿了墙壁——更加下方的管道全部引爆……俄国军队将会失去补给,欧盟与教会方面也陷入不得不撤退的状态——
随着能量沿着朝下的切口开始释放,亦·旒也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这样,就可以结束这疯狂的道路了吧——或许我做的一切,真的可以有价值……不只是一厢情愿,而是真的……
隧道逐渐开始坍塌,但是我却看不清了……之后需要补充配件了。蒸汽似乎从体内完全排出,快速丧失能量已经让身体过热,只能感到身体被大量的气体、朝着隧道的深处吹去。
还有坂冶要保护好……或许,还没有结束吧——让身体冷却下来的,却是自己流出的血液……从胸口,以及四肢表面不断流下。
……人类的部分大部分,已经开始坏死。但是我没有“锁链”……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理解为什么人类要选择争斗的道路吗?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感觉不到,人类死亡的感觉吗……?我对坂冶,还有想要拯救的人类所想的……能不能保护到他们呢?
“小姐……小姐?快点,输血袋还有吗?小姐,快点醒过——啊……”
背部的刺痛感……让娜·雷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刺痛感也重新回到自己的头脑中……昏暗的天空也十分看场合地、开始落下阴沉的雨水。
“小姐——太好了……要是你死了的话,我们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着阴暗的天空……以及远处的火炮光芒,让娜才重新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各个骑士团的叛变,以及在市区内的爆炸……有人故意想要陷害她,帮助俄国革命军队继续前进。
“对……了,moi(我)……还有一支军队。战争……不可朝着战争发展。”
“让娜小姐?大人——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让娜感到自己身下、正驮着自己的爱马“罗尔西”,此时已经逐渐放慢了速度,任由着雨水滴落在自己身上……到底自己在哪里?战斗结束了吗?情况怎么样了?幕后黑手被抓住了吗?
然而疑惑并没有被解开,自己的身体却被一旁的士兵转移到了担架上,留在原地的……只是逐渐消失的鬼影,以及不知何人的灰烬。
……顺着水流,慢慢地朝着低地流去,其中混在着的黄金碎屑……虽然在天空中时是如此的壮观,然而落下后却如同金箔一般,全部收集起来甚至不够制作半块金锭。
“慢,慢着……te(你),不要继续移动了。”
“新的输血袋……大人,还请不要乱动。现在的情况……现在的情况,或许是神罚吧。”
虽然让娜只能看到士兵的半边脸,而且还被雨水以及昏沉的天气掩盖,但即使如此,在慢慢启动担架下的E-F滑轮时、双手不住地在颤抖着——此时连关心她的时间也没有,年轻的士兵只是低着头,推着自己慢慢前进。
“Te(你)——moi(我)已经发出了指示……”遍体是伤的让娜,此时说出的话毫无说服力,若不是一旁朝着体内输血的血袋,以及对伤口的紧急处理……除了被……背叛者袭击的背部,铠甲的缝隙也被爆炸掀起的碎片刺伤……后胫、手肘,甚至右腹部的厚实铠甲丧失了防护能力后,也被烧伤出一个巨大的伤口。
……死亡,对于在“圣人”家庭的让娜而言,过去就不曾有意义——这不是适合这个19岁少女的词语,而是她帮助别人避免的。和人们一同……将自己所不认可的世界改造的誓言。
然而背叛……只有更多的死亡,还有责任感——但让娜·雷却无法这么怨恨背叛者。自己是整个新“共济会”的背叛者……失去了判断力,出于自己的愿望,以及所谓“正义”的诱惑,背弃了所有死去的人。
不知道此时……自己还有何处可以容身?为了自己心中的正义而行动,这位少女的行为却反而让应当保护的人一个个消失……死亡现在,是淋着雨水的少女最恐惧的事物。
“……林·欧奈老师呢?现在在哪里……?”
少女尽力摆脱身上的盔甲……剩下还有两个士兵赶来,将这些全部接下。然而即使舍去了胸前以及手臂的护甲,她也依然无法站起身来——或者说,已经完全无法感知下半身……只能呆滞地坐在移动中的担架上,无力地看向周围。
“啊……”
“林先生的话……似乎没有和其他的骑士团成员一起叛变——”此时才意识到士兵们都已经知晓“叛变”一事的让娜,虽然想要在紧张的士兵前表现出坚强的样子,激励他们继续活下去……但现在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现在正在组织残部撤退。该死……刚刚就不应该立刻交——”
“Te(你)——士兵,告诉moi(我)。Moi(我),必须要知道……这里为什么会——”
他们并不是在靠近山丘下方的驻扎地——倒不如说,让娜已经看到了“驻扎地”。除了大量紧急逃离的迹象外,还有远程武器攻击的痕迹……以及……
“……放射性粒子。Moi(我)……还没有没用到被vous(你们)轻易瞒过的程度。立刻,回答moi(我)的问题。”
“林先生已经开始着手撤退了——圣人大人,请不要乱动!您是所有人活着的信仰……也是可以集结剩余兵力的人,必须要将您送回到安全的地带才行……丧失骑士团的力量——”
“Moi(我)的身体无法移动,但口齿还没有退化——为何会在这里撤离!剩下的士兵在哪里——立刻告诉我!”
刚刚所看到的营地,以及远处的火光,都被山丘给遮挡住——东向柏林市区的驻扎地,现在已经被抛在了阴沉的乌云之下,反倒是让娜他们在从反向的西面坡道逃离。
“我们……我们发现了俄罗斯的军队,准备进行交涉的时候,身后的营地爆炸……骑士团全部朝着北面逃离,我们也……被敌人正面袭击。林先生虽然失踪了一会儿,但是还是回来继续指挥……不过,情况已经无法挽回……”
“Moi(我)的女仆们呢……还有多少士兵残存着,多少被杀死了?”
“这个——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市内的骑士团似乎也和俄军有冲突,过去的直升机全部都陷入其中……支援也一直没有前来。”
咻——
忽然,仿佛可以让天空中的雨水完全蒸干一般——除了让娜以外,身边的士兵们都看向了天空。与此同时,还有大量的士兵……让娜一眼就认出来,这些都是欧盟联合部队的成员们,配合着大量的载具、以及少量直升机,从山丘的另一边翻越而来。
“前面的……让娜大人吗?”
“——那群叛徒果然没有杀死她。我们还有一战的机会!!不要对这些俄国佬手下留情了——”
山丘后的运输通道上,车辆迅速地穿过水泥道路,士兵们也快速地逃向让娜·雷——一般人,或许会这样子认为。但是他们的目标却不是和她一同逃跑……恰恰相反,人类在绝望之时,却总是愿意相信宣传中的“圣人”。
比起眼前的恐惧,信仰……甚至是盲目的相信,都能让人做出相反的事情——让娜·雷抓住担架上的布料,拼命想要站起身来……
“不……vous(你们)!!立刻寻找掩体,寻找机会逃离柏林,这是命令——”
接着在空中闪烁的,是更多的红光——如同星星一样,可以仔细地数出数量来。自从“锁链”诞生后,各国和平结盟的势头逐渐加强。虽然俄罗斯并没有被拉入任何同盟之中,但是也迫于舆论压力,放弃了所有核武器。
——这是,明面上的说法。
为了无论何时都可以拥有值得依靠的战斗力,所有的核弹头都被分解、重新转化为了,只有少数精锐部队装备、却保存了战前俄罗斯的全部力量。
……被撕碎成数百片,从来不递送往前线的秘密军队,“净化者”部队的单兵用核子弹头,现在在空中经过回旋后……快速地,朝着地面下落而来。
轰——
“……”
都是我的错吗——让娜已经来不及自责,柔弱的身体随即被强大的冲击力掀起,抛掷到了坚硬的地面上……附近的士兵,也和士兵一样,一瞬之间被完全冲散。原本一直没有任何进攻态势的俄国,却忽然露出这样凶险的獠牙……
“所,所有人……vous(你们)——”
让娜已经几乎无法睁开眼睛……只能看着周围的人们,如同杂草一般被完全烧却殆尽……自己的护甲,却在一架直升机的降落后、被离开机舱的士兵们立刻回收……
“……如果可以救赎的话……可以将手伸到……”
快点回来——如果少数人的牺牲可以带来和平与正义,让娜自然会去做……可是这样做的话,最后究竟会让人类抵达什么地方……?
握住她右手的,是让娜十分熟悉的感觉——
“我不过是个剑术老师而已……但是小姐,现在可不是您死去的时候……还没有到时候——”
2115年6月28日午后,柏林在剩余欧盟部队,以及俄罗斯革命军队的激战下,彻底化为灰烬。所有历史文化遗产,均在没有撤出柏林的情况下,被付诸一炬。
没有进行谈判的原因在于,市内忽然出现的骑士团士兵们,被怀疑在地下引爆重要设施,并且杀死了数十名俄罗斯士兵。而欧盟驻扎地的爆炸,也被视作战争正式开始的信号。
丧失补给的俄罗斯革命军队,在占领了德国东部后得到了良好的修整,却也开始了超过一个月的长期战争——骑士团的退出以及投降,让欧盟各国决定各自启用防卫部队进行战斗。
——地狱般的世界,从此已经诞生。
“——是这么,一回事吧……”
托马斯·兰奇·沃森整理好自己的领带,并且看着手中的悬浮视窗……作为他最大对手的男人,现在已经被彻底监视起来。
而自己……也要为了改变现状——不,用他的话说,是推进现状,而踏着清脆的脚步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人类的道路究竟要走向何处——或许,像他这样的男人……在心中的某一处,又或是在先前的某个时刻,就已经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