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女先是呼吸到了不熟悉的空气——接着是足以撕裂大脑的疼痛,还有直至每一根指间、每一丝毛发的不安,即使是轻轻按在自己背后的床上,也完全无法有所抵消。

——因为仅仅是醒着……仅仅是活着,对于她而言就是沉重而痛苦的事情,这似乎与她认知中,一位叫做“坂冶舞鹤”的少女十分相仿。

“现在是哪里……什么时间?”

“啊,让娜大人,现在还不能——”

让娜·雷,年仅19岁的少女,双手死死地抓住床单、想要直立起身体——但作为首席骑士,以及新“共济会”最强杀手,这两只手臂显得过于纤细了一些。

“Te(你),告诉moi(我)——现在是什么时间,moi(我)在什么地方?”

“那个,让娜大人,我想应该先通知林·奈欧先生才行——您现在才刚刚醒来,手术的创伤还没有完全……”

这里一定是个军事基地——青灰色的厚实水泥墙壁,以及昏暗的灯光,狭小的房间里除了一些医疗设备外、只有一个坐在白色折叠椅上的士兵,这是让娜可以确认的全部……她撩开有些乱的灰色散发,同时抓住士兵的领子拉向自己。

“……moi(我)不想说第三遍了。立刻告诉moi(我)——现在是什么时间,还有moi(我)在哪里。”

“……”

房间之中只有简单的通风,无法让让娜掌握现在的状况……不过,她早就已经清楚了。在柏林,因为自己之前的错误判断,以及骑士团的突然背叛,自己率领的部队、包括大量的增援部队,遭到了惨重的打击……

……现在,即使有多少人叛逃、投靠发起攻击的俄罗斯革命军,她也不会感到任何惊讶。原本的盔甲被整齐地放置在衣架上,原本身上的衣服也变为了破旧的病员服,只有脖子上的十字架没有被解除。

而更加重要的是——让娜将士兵拉到身边,几乎耗费了整个上半身的力量,下半身也朝着床的边沿移动了些许,裸露的右腿就这么荡在床边。

但是,却无法提起来——整个下半身,让娜都无法使上力气,只能白白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朝着地面滑下去。

“大,大人——!先别说这些了,快点好好休息……来,我来帮您——”

“不——te(你),停下来。”

然而让娜直接伸手、拦下了准备伸手将她扶起的士兵——而左手,则是死死地拽着床单。

“这就是那个时候……向着上帝,用那么高贵言语宣誓的,moi(我)……吗?”

——那时,让娜仅仅是为了一个……现在在她看来如此遥不可及、模糊不清的理想,还有那令自己现在如此痛恶的愿望——但是现在,自己就连身体都变成这样,想要重新回到战场上,或许也不再可能。

“……”

几乎要在冰凉的房间里流出汗水,让娜才重新将腿拖了回来,并双手将它们放回了原本位置,并焦急地将被子重新盖在自己的肌肤之上。

“手术——没有成功,是吧。”

“……是的,大人。至少,那个……”士兵也立刻背过身去,看着水泥墙壁,默默地低下了头,“林先生原本说是有辅助装置,但是……距离被袭击的时间太久了,第三腰脊髓损伤已经无法逆转……非常抱歉,大人,我们——”

“Te(你),不用如此——本身就是moi(我)的愚昧招来的……”即使不愿意,让娜也必须承认……自己实在是过于轻率,才会相信不该相信的人,“比起这个……战况,如何?”

“那个……现在,欧盟几乎所有主力防卫部队,都已经集中在了这里。”

7月14日,上午12时10分。比利时,滑铁卢镇郊外军事基地。

“……这样吗。Moi(我),已经这么躺了一个月了——也没想到战局,已经胶着到了这样的地步。不知道moi(我)的女仆们,有没有安全地返回——”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让娜才多少冷静了下来——不过也和之前一样,只是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腿。无法移动,又该怎么战斗、怎么保护他人呢?

“——不,现在,moi(我)必须要作为圣人……至少在这里,需要重新组织起战斗才行。”

滑铁卢,对于世界各国人民都十分著名的景点——也是以战败而知名的古战场。然而现在这座宁静的小镇之下,却建设着一个、连让娜也不知道的军事设施。

同时,按照士兵的说法——虽然让娜并没有很专心地在听,但多少还是明白了些——周围的欧盟军队都被“MIB”武装齐全,运输到这个防线来……

……不过,她还是很清楚,靠近这里有一个她必须要来的地方。

“Moi(我)接受手术的地点,也是在这里,是吧。”

“啊啊……不过似乎还有一点距离——原本这里也是骑士团把守的,不过现在的话……应该只是暂时驻守,然后等到大人您恢复了之后就可以——”

“……不,这里可是重要的设施啊,小姐。”

然而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来——同时,房间的门也被慢慢打开,一个身着西装以及藏着棕色皮质护垫、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顶着白色的头发,绅士地走入到房间里来。

林·奈欧——曾经是让娜的剑术老师,也是欧盟和骑士团之中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师。多亏了他在,部队至少有一半以上可以安全撤退到此处……包括让娜本人。否则本应该是在柏林就会遭到俘虏——

现在,他则是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眼神也移动到了一旁的士兵上——对于让娜一向比较温和,而且多数时候也是和颜悦色的,或是担心家中第三代的事情、而露出迷茫的表情。

“——二等兵,是吗?现在可是缺人的时候,需要你在外面把守着……虽然老夫不过是区区剑术教练,但是保护小姐一事还是可以胜任的。”

“啊……不,先生,我明白了。”

说着,士兵就紧张地鞠了一躬,随即大步走出了房间——但是,似乎却不是朝着地面走去……让娜担心地看了一眼士兵。不过,只是凭借这些信息,仍然不知道这一个月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好了,小姐——”林又是弯下腰来,微微露出了笑容,“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想要见到您想要见的人吧?”

说着,林又朝着让娜使了一个眼色,同时示意另一个士兵推着轮椅,进入到房间里来。然而这句话,也让让娜感到有些不安……将要见到,许久只是从报告中听来的那个人。

“也是……moi(我)现在想要了解一下情况,也顺便……看望,一下te(她)吧。不过接下来,moi(我)需要重新整顿部队。巴黎的情况,一定非常紧急,如果可以与当地的指挥官取得联系——”

“还想要……保护什么吗?不好意思,小姐,但是你的腿——”

“Moi(我)的女仆还活着——知道这一点,就足够战斗了,至少要阻止俄罗斯军队的推进。”

“……”

对于让娜而言,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彻底的绝望?——她被扶到轮椅上的时刻,自己也并不明白。如果想要将手伸到……自己渴望的地方,努力地履行自己的命运,或许上帝也会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吧……至少,她不会在这里被背叛。

“可是缺少骑士团——”

“骑士团成员,现在保持了中立……虽然背叛不可以轻易原谅,但现在并不是清算的时刻,老师。”

或许,只要她可以保护更多的人……自己的情况,还不算太糟。处于这样的理由,让娜·雷这位首席骑士,似乎又回到了原本沉稳的样子,挺立起自己的背,认真地看着同样沉下了脸的林,并慢慢地闭起蓝色的双眼。

“——走吧,老师。教会和欧盟的人民,还需要保护……”

“……”

林稍稍让开一步,让轮椅被士兵慢慢地、朝着走廊推去。通道看起来似乎也是在地下延伸,阴凉的地下风顺着走廊、给每一个走动着的人带来寒颤。假如没有大量的资产的支持,根本不可能会诞生这个建筑……

……到底,moi(我)应该怎么做?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现在只有挺身而出,但是假如教会的控制可以被推翻,那么或许moi(我)现在更应该——让娜·雷始终无法得出结论,只是顺着通道,朝着深处慢慢前进,而林却也与平日不同,只是安静地跟在身边。

“老师,moi(我)想知道一件事——为什么……朱诺会在这里接受治疗。这的医疗设施,为什么驻扎那么多军队——”

呼呼……

寒风吹过一旁的墙壁……此时才注意到,大量红色底色的新“共济会”旗帜,以及大量的骑士团旗帜,还有其中——让娜稍稍睁开眼睛,发现了一个紫底金色的公牛旗帜,由E-F生成后、从两侧墙壁的顶部悬挂而下。

“朱诺小姐,也就是小姐你的‘锁链’对象。如果按照你父母的状况,朱诺小姐早就死了吧——所以,想要保护她,可是要大量的资金的。”

“什么意思——教会已经给了moi(我)承诺。”虽然考虑到有普通士兵在身边,但让娜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与此同时,三人也在狭窄的走道中,靠近了一道足足有三米高的巨大铁门前。

咚——咚——与此同时,头顶上也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响……让娜重新闭上眼睛,然而胸口的十字架却一直在给烦躁的内心,施加某种熟悉的感觉。

“……讲白了,教会真是残酷啊。小姐,在你的两个女仆死了之后……你也该发现了吧,教会和‘MIB’啊,其实都是差不多的。想要统治这个有‘锁链’的世界的人,基本就是大同小异,而手下也就这么离开了……真是,愧不敢当啊。”

说着,踩着布质的平底鞋,林走到了门旁的指纹识别器前,将手轻轻地按在了上面——虽然让娜十分尊重自己的老师,但是也不得不保持着安静……

先是老师在军队中的地位,以及现在自己身后的士兵——身后背着一把突击步枪,肩上也背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再加上这里的安保设施似乎对于让娜没有反应,反倒是得到推荐的老师可以自然出入。

……不,可能是想多了。或许自己太担心自己的情况了,也可能是……从心底,只是希望这里可以平安无事就可以了——让娜尽力保持着挺直背部的姿态,继续被推入下一个房间中。

然而这里比起刚刚的通道,还要更加的昏暗——原本在墙角上、用以照明的量产式E-F白色灯管,也被削减到了大约五根。在比起刚刚病房还要更加小的房间里,只有靠近一扇玻璃窗的位置上,才可以勉强辨析清让娜自己的脸,以及三人所在的位置。

“——我并不喜欢教会,小姐。但是……没办法啊,这就是时局。”林这时接下了轮椅后的扶手,“但是,我可是以前就开始教导小姐了……这位女仆,算是小姐最中意的吧?”

“……”

然而在玻璃窗的后方,和过去新“共济会”发来的照片并不一样——不是病床,甚至从这个不到十五平米的房间中,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管道,以及其中浮动着的青绿色液体……

“——到了最后,‘锁链’才是最重要的啊。我的孙子啊,可是差点因为‘锁链’对象的女孩儿被车撞死,吓得痛哭流涕。明明是个应该为自己思考的时代,快乐、娱乐……但是结果到最后,为了自己的命可以为别人落泪,和我那个时候还是一模一样的啊,人啊。”

砰——砰——

慢慢地,玻璃窗另一侧的灯光、就好像是鬼火一样逐个被点起,直向上窜的绿色灯光,也照亮了这些水流的流动情况。

“……即使如此,moi(我)……也想要履行作为骑士的责任——被背叛也罢,只要……”

“小姐,”林拍了拍她的肩膀,“从我结束担任小姐的个人剑术教师之后啊……”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从侧面可以看出,水流之下……有一个什么东西,慢慢地浮动上来,诡异的绿光也逐渐柔和,让身后的旗帜也不显得那么阴阳怪气。

“——!”

“……你,什么都没有成长啊。”

垂直开始上浮的……起初,让娜以为是病床……不过直到看到了橘色的头发,顺着水流慢慢飘散——

自小开始,“圣人”不仅仅是家族的负担,也是父母用以释放压力的称号。对于让娜而言,虽然父母重病时却是十分让人操心。然而,这也是少数他们可以照顾自己的日子。

新“共济会”认证的圣人,在过去从没有出现过——更不用说,一个依靠旧派力量和新“共济会”发家的家庭,可以被全员授封为圣人,不过这也让他们的知名度更高,以至于认为新“共济会”,就是为了让他们保护自己,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也因此,对于圣人的训练——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法是,对于让娜·雷一个人的训练,变得更加的紧迫。必须要守护正义、主持正义,因此必须要能够战斗——坚信教义,并且不断地提升气质与能力。

可以这么说,OS娘视为战斗而生的机器——而让娜·雷,则是为了成为骑士、乃至一切教徒甚至人类的学习对象,而量身打造的、教会的牵线人偶。然而这样年轻的孩子,除了试图反抗之外,也和大多数如此成长大的人一样,无法否认“正义”……拯救他人是正确的。

因此,在绝大多数时候,能够满足不过是个孩子的让娜、当时那好奇而矛盾的内心得到填补的,恰恰是作为“锁链”对象朝夕共处的女仆……

“大人——啊,一会儿还有剑术课哦,现在不可以玩得太开心了啊。”

“……嗯嗯,moi(我)知道——”

“朱……诺……”

让娜惊讶地想要站起身,但却反而差点摔倒在地面上——她轻轻地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右下角的泪痣倒映在玻璃窗上……以及液体之中,被绑在病床上的少女眼中。

——然而让她痛苦的,究竟是什么?是维系自己生命的人,现在被插满了管子放置在这里吗?还是仅仅是关心自己的生命……?不知不觉之间,自己的手已经伸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杀了你父母的疾病,确实是罕见的遗传病——而且居然通过‘锁链’从你身上转移到了这个女仆身上……”林虽然看起来也有些吃惊,但似乎早就有所准备,语调也没有一点变化,“真是悲惨的圣人,居然要背负着他人的生命……随意执掌更多人的生命,才可以前进。”

“……te(你),在说什么?朱诺现在就在里面,立刻将她——”

“明明什么都保护不了,却被部下背叛——要不是你多少有所能耐,否则早就命丧德国。小姐就你这种人,能保护的了什么?麻烦小姐你看看清楚,你以为你在外战斗……是谁才能让你不用顾忌生命危险?”

一直以来,关于朱诺现状的照片,都有被寄往法国的城堡……但是让娜从不记得有过这种场景,一直以来……她都相信着朱诺正在逐渐好转——而现在,她也终于虚弱到随时可能反过来害死对方。

“不这么做,她就活不下去——明明连自己身边的人都管不好,总是管别人的闲事……如果小姐你去莫斯科的时候,就可以老老实实的话,或许还不至于落到这样一个地步,世界不还是会更加好……都是因为,小姐你……唉,多少也可能是我的教育不当吧。”

各类药物——光是让娜认识的全部,就都可以看到从管子中输入到朱诺的体内,原本比起让娜略微黝黑的皮肤,现在却显得异样的惨白,眼睛也浮肿着半睁开,仿佛还想要说些什么半张着嘴,就这么双手向上被绑着、身体被拉伸从而便于药物注射。

“教会……从一开始如果moi(我),就听从任务——或是不顾一切地反抗,就不会……”

忽然,让娜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背过身、看着从士兵手里接过黑色手提箱的林。在她看来,他一定早就知道了——说不定……连柏林的事情,他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就这么写在这个年迈的老人脸上。

“——之前,教会和‘MIB’的代理人,都想要小姐你的项上人头,然后战争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开始了,考虑到小姐你不会让自己的部队受伤。虽然于心不忍……不过,还是让骑士团的成员做了。”

林从箱子中,慢慢地取出了一把奇怪的双手剑——十分典型的德国双手剑,然而剑刃却分为两个部分。除了较粗的双面刃,前段却还有如同剑鞘一般、但只包裹住朝前剑刃部分的额外金色剑刃。

“不过我还是觉得,和教会达成协议合适——而且让我直接背负叛徒之名,对于我这个老头子而言,也有点太吃力了……之前我也没有想到,小姐你居然还能活下来,但没想到只是保护好了之后,居然还会有第二次交易。”

他仔细地摸了摸剑面,并熟练地将它搭在了地面上——而仅仅是轻轻放下,剑刃却也刺穿了地面三四厘米,重量更加是让娜无法想象的……而在无法战斗的状态下,更加是如此。

“其他士兵呢……?”

“在上面的基地里驻扎着——不过他们不知道小姐你醒过来了。过于忠诚了啊……早知道应该让他们和你一起进入市区,被设置好的炸药杀了。不过现在的话——”

让娜尽力转过轮椅,同时靠在了玻璃窗边——虽然林此时看来,已经和过去剑术指导课时一样,真真实实地透露出杀意,同时右脚也朝着自己的方向迈出一步。不过,另外一个人的话……

“Te(你),”让娜将视线集中在了,站在一旁的士兵身上——他虽然一直一言不发,但既然林对于士兵还有所顾虑,那么就还有机会……让娜依旧在内心深处,坚持着……或者说是顽固地相信着,保护弱者的理想……或许还可以打动他人。

“——虽然老师以前是个moi(我)所崇拜的人,但是现在却为了自己的生命……陷害无辜之人。无法容忍——现在,难道你打算帮助他、把自己的家园给毁了吗?”

“可,可是……”士兵看上去几乎都要晕厥过去,担心地看着林。从之前开始,在自己醒来的时候、让娜就注意到林对于这些士兵的压制力……

“已经够了,老师……”而自己的手,也微微有所颤抖——原本她也没有想到,会和老师到这一步,“——不要再让无辜者牺牲了。”

“小姐你和我果然还是一样的……我也不希望我的儿子,儿媳妇,还有第三代被威胁……小姐你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我……虽然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是区区小儿,”

与此同时,刀刃也穿过黑暗、呈现在光线之下——

“……”

然而,让娜却没有看到最前端的额外剑刃——林·奈欧握着的,仅仅是一把普通的双手剑。

“士兵们的家人,现在可也在这里……不过大可放心,小姐——我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他们的家人过得也很好……只要,小姐你可以在这里最后一次作为骑士、把生命贡献出来的话。”

“别开玩笑——什么时候,老师你变得这样……”

“——从什么时候?从这愚蠢的战争开始的时候吧……嘛,为了钱也好,为了命也好,都和你无关了。反而,像小姐你这样心中满是疑惑的样子……老夫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个。”

一边说着,老人也经验丰富地提防着身后的士兵,敏捷的动作让人怀疑他究竟有没有看上去那么年长——虽然,士兵面对让娜、却连武器也不愿意举起,但也不打算阻止林。

“要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要么是选好阵营……要么,就是选择自己最重要的一切。”

“……”

又一次——又一次,自己的亲人,值得信赖的人背叛了自己。让娜自已,也感到脸颊上留下了一丝冷汗……到底要怎么做,怎么做才可以避免背叛和厮杀……才可以手真的可以伸到那不可抵达的领域,真的有美好的世界可以……

“更何况,你的控制权早就没有了,小姐——教宗已经发出命令,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欧盟和教会的敌人——”

“……已经够了,老师——不,林·奈欧。再怎么说,我也是‘圣人’——保护这些人是我的誓言……”

“没有一个人会帮助小姐你的——虽然我也认为现代武器比较合适,不过……人活久了,除了这点花拳绣腿之外,似乎也不会别的了……更何况,你也不相信吧,保护什么的。”

可能的——让娜自己也十分清楚……教会也终于对于自己不感兴趣了……不,是从很久以前,就早就对于拯救任何人都不感兴趣。包括,现在已经认定……无法交流的林·欧奈。即便现在她有武器……让娜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和那时莫斯科的时刻一样……

嘎吱……嗡——

与此同时,让娜感到了一股十分强大的能量涌动……然而,并不是面前这位、丝毫不为自己散发的杀意所动的剑士发出的……虽然一度认为是自己内心在摇动,然而——

嘎吱……天花板上,忽然落下了一点,青灰色的小石子。

“不,不对——vous(你们),离开那里!”

“呜嗯——!”

时隔一个月才苏醒,让娜的反应依然十分沉稳——恐怕自己苏醒的事情,营地中也没有几个人知道,因此周围也没有士兵赶来。

嗡……

“……这个,是——”

庞大的紫色“环”,完全由能量构成并不借助E-F成型——也就是一个巨大的“悬浮视窗”组成的圆环,快速地割裂开头顶上的地面。反应不够迅速的士兵,有的从地面上落下后化为灰烬,刚刚辅助着林的、现在也立刻化为血浆,并被碎石所掩埋。

这个战斗方法……原本头脑已经十分混乱的让娜,也立刻回想到一个月前……在莫斯科,自己所认可、并作为任务目标的那个OS娘。

“……OS娘,款冬。”

裸露而出的天空中,进一步的爆炸也将地下空间全部卷入——这座古战场之上的小镇,一瞬之间就陷入了火海之中。

“大多数牌,都已经被打出去了啊——果然,我的能力不是一般人所及的啊。”

由身边的侍从,最后一次检查了一遍我的服侍——没错,最后一遍。这个大学生看起来还挺兴致冲冲的,里里外外确认无误后,朝着我点了点头。

“——太完美了,教宗大人。想必所有领导人,都会羡慕您的美艳。”

“是吗……谢谢。”

我微微点头,在宣讲台旁的帷幕后,朝着这个小姑娘表达谢意——毕竟无偿利用了这么久。作为高出她一等的存在,稍稍表示一下也无所谓了。说不定等到这些事情结束,看到自己死去的父母、还有被我囚禁起来的“锁链”对象后,我还会继续启用她呢。

——毕竟,她在打扮方面,还算是不错的。我立刻把右手收回到法衣的长袖之中,虽然说欺压这种小人物却是让人感觉不错呢……我可是很清楚,就算是低劣的事情,只要是高贵的人做出的,自然也没有什么太过分的。

再说……我透过帷幕,看着坐在圣礼拜堂之中的领袖们。天空中虽然有一些战机经过,但是都不敢直接进攻——但有些也多少感觉到了吧,通讯的混乱以及少数防卫人员。这些人都是我最亲信的几个“公牛团”成员,才有资格——陪伴在教宗的周围。

“今天,”台上,枢机主教正在宣布优先事项,这已经让台下这些领导人满头雾水了——说起来,枢机主教这个废物男人,我也还是蛮信任的,大概就和我信任我的午餐一样的程度吧,哎呀……毕竟是个没用的男人呢。

“——在此,我代表新‘共济会’教宗大人,魏连娜·格列高利十九世宣布,从今日此时此刻开始,原圣人‘让娜·雷’的圣人资格将被撤去。她违背上帝的行为,在神以及教宗眼中看得清楚。”

“让娜·雷……那个骑士吗?”

“没错——目前已经认定,她的‘灵魂’被人世玷污,已经不再是圣人了。”

我个人认为啊——要让人相信“神”是很难的事情啊。即使“锁链”出现了之后,就连我自己也明白根本没有“神”的存在。所以想要捏造出一个“上帝”的存在,却是很难呢——一般人,一定是这么觉得的吧。

巴黎,“圣礼拜堂”,本世纪第一次世界会议开始五分钟,12时10分。

在相当长的一端沉默之后,终于有个男人,

“……哈?”

这些领袖人物之中,嘛——多少有几个人可以和我相提并论吧,所以才让他们集中于此啊。枢机主教现在已经快站不稳了啊……真是真是,哎呀呀,没用的家伙还是没用呢,留他在这里也不过是省得他出去乱说话。

至于站起来的那位……因为是夏天吗,西装上衣干脆直接敞开着。坐在“不夜市”的那位警察局长,以及亚洲代表的中间——同时带着墨镜,手里还拿着一直英式小手杖,脸上露出相当凶恶地样子,狐狸一样的姜黄色发型也让人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混进来的。

——如果是的话,那我还真希望可以好好利用一番啊……然后再赶走。

“我们召开的是‘世界会议’吧?啊——?别哔哔那么多了,快点进主体哦——国内那么多生意,你以为我们来这里玩的吗?宁可出去和俄国人对打,也不想在这个危险的地方浪费时间了。”

“那个……马上就主持会议——接下来就请教宗大人……”

“谁说这么重——要的会议,要一个教皇来主持啊?你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不参加你们这些破事儿啊,可是亚洲联盟全体,对你们这点屁事儿——”

“坐下,狩——”

“是。非常抱歉啊,垂贺先生。”

一旁的代表一句话,让这个暴躁的男人就像是狗一样,乖乖地坐回到了红木座椅上去。而日本代表……一头油光发亮的中分发型,以及相当俊俏的模样,多少还有点像是吧……原来如此,两人一组的是吗?一条带着狗的明星——嗯哼哼……

“不过也是啊……”坐在最前面的这个老爷子,虽然代表的是泛美,但是实际背景只是美国而已……“泰迪”家族现任家主,戈蒂·泰迪,左眼上还留着一道浅浅的伤口,带着红色钻戒,头上也是略显油腻的假发,用像是炮弹一样的话语说着。

“这里是,世界会议——讨论世界现在的情况、局势,最后做出有价值的判断,也就是说是现实的世界……脚踩着的,这个地球上的人类的事情。和宗教人士,应该没有什么关系吧。”

美国货和日本货……啊啊,我也经常买呢,毕竟我可是不相信本国货的,还有故乡德国来的本土货。这时,我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声音。

“……教宗大人,确认俄罗斯军队大规模入侵,基本是主要力量……各国军队也确认在范围内,比利时已经传来受攻击的信号。”

“好——”

差不多了吗……?我看着比起人工光线,还要更加夺人眼球的彩绘玻璃,外面却是……不少身影,快速地穿过金色的屋顶边框,以及上帝的脸。一会儿要用到的“石盘”,也已经作为这场会议的祝福物,放置在了整个讲堂的正中央。

“啊,不是……”

枢机主教慌张的样子,差点要把那几根剩下的头发也全都拔了,真是——百看不厌啊……不过,这个时间了,想必是已经准备完毕了。毕竟,到现在海斯戴克还没有给我回信呢。

——那么,已经没什么好眷恋的了,对这个世界。差不多,该是让我作为一张牌……掀开下一张牌了。

我接过侍者递来的权杖——反正都是一群废物、地位低下的家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朝着枢机主教站着的演讲台走去。

“嗯?那个,大人……现在是需要致——”

“好了,你——可以下去了,不要再给我或者是新‘共济会’丢人现眼了。”

“……”

他扶稳自己的帽子,立刻跑回到了帷幕之后——因为实在像是一个小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么,接下来……

“下面的这些领导人、代表们,都是认为可以从我,魏连娜·格列高利手中抢到一些什么,可以从这个地方获得一些什么而来的——这就是,这次世界会议的最主要目的,是吧?”

“……”

原本喧闹的会场,终于像是个礼拜堂了——

“但是啊,我可是教宗——也是会议的主办人。而且,你们居然看不清,这个世界上最需要被讨论的是什么?当然是让世界变成这样的,来自于神的礼物……”

我将手按在了“石盘”的中央,同时用权杖敲了敲石制的地面。

“——灵魂的象征,‘锁链’啊。而且会变成今天这样,也是因为各位的国家都急着想要抓住一个核心人物——坂冶舞鹤。”

“啊……”

刚刚那个叫做“狩”的男人,像是下巴掉了一样漏出一句话,不过对于所有人也都是如此——没错,就是要这样,这次的诱饵才会有足够的分量……

世界大半的领导人物,我教宗格列高利,以及……让全世界都疯狂追求的,那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是却价值千万、一切罪恶的正中央。

“呜嗯……啊……”

总觉得,好冷……从离开“钻石量子”号之后……已经,过了多久了……?我感觉到面前,似乎有一点光芒……还有,许多人……

“……对了,我被人袭击了……现在到欧洲了吗?款冬呢……?等——”

一瞬间恢复的知觉,还有之前的记忆——游轮上死去的人,被杀死的特维斯特先生,苏湃迈尔……还有最后那个酒红色的礼帽——

“——!”

然而寒冷褪去之后……在我面前的,却是大量惊讶的男男女女,慢慢从地面上……这个,是石制的地面吗?从其中慢慢悬浮起一些球体……悬浮对焦球……是在拍谁吗?糟了……我刚刚抬起的头,现在也不敢放下,但是看到这些……还是慢慢地低下了头。

这里是……哪里?似乎是某个教堂……以及让我不敢直视的,那么多的目光……

“——坂冶舞鹤,就在这里。”

“欸……?我,我……吗?”

被叫到名字,我惊讶地抬起了头——但是身边,只有一个身材高挑但丰满的……牧师?可是这位女牧师,为什么穿得如此的……头上还戴着——

“……”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认识这个人,她经常出现在“不夜市”的电视之上——新“共济会”的教宗,魏连娜·格列高利……?

而我刚刚,似乎是从一个……黑色的石制圆盘之中走出。可是现在,我也不敢回头……到底——

“第一次世界会议,当然要贴合这个世界的核心,以及新的世界的核心!就由我来给你们一个更加合理的主题吧——”

说着,教宗就走到了我的面前,昂首挺胸地说出……几乎让我的心脏也降到冰点的话语,

“——第一次世界大会,兼……针对坂冶舞鹤亵渎‘锁链’一事,第一次魔女审判会议,邀请到了全世界的政治人物,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