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却尔”，是吗……从刚刚的病床上离开……更加准确点说，是从之前的囚室中离开。按照目前的情况，以及我的理解……或许只是换了一种监视的方法而已。
——透过一旁的玻璃窗，一边将我这惨白的脸色反射回自己的双瞳……即使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却仿佛和前不久死去的时候差不太多……
与此同时，也映照出了室外的景象……无论看多少遍，在脑中思考多少遍，都无法完全认同这件事情。
“‘尼却尔’……”我慢慢地脱下上衣，看着外部平静的环形山、以及仿佛依旧在沉睡着的建筑群。远处的地平线以太阳光、将地球的剪影切断。毫无疑问——这里是月球，地球的卫星……换言之，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星球了。
“——没事吧，坂冶小姐？”
透过薄薄的白色纱布、伽原小姐小心地提问道，同时将卫生室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和伽原小姐一起……虽然说我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却多少可以让迷惑的内心可以平静下来。
“啊啊……不，没什么问题。只是……第一次看到月球什么的，怎么说呢……”
撩开剩下的内衣、我将白色与淡蓝色相间的员工服套上——尺寸不仅正好，而且透气的布料也让室内的微风穿透而过，轻轻摩擦着我的皮肤……
“‘尼却尔’学院，坂冶小姐应该是第一次听说吧，”对方的声音似乎就有治愈效果，让不安的内心可以多少变得坦诚，“——也是，学院已经很久没有从地球上引来新人了，消息也确实不太容易听到呢……”
……不如说是，完全不知道。对于地面上的人而言，22世纪是个航天领域倒退的时代——反倒是想要利用火箭、来到宇宙的魏连娜小姐，让人感到意外的震惊……除了人造卫星外，几乎没有任何载人航天项目。
一方面有“锁链”带来的社会焦虑之类的……电视上是这么说的，一方面的话也有技术层面的考虑——不过后者，看来已经被证明是谎言了啊……
“呜嗯……”
我将衣服整理整齐后，挠了挠自己后颈上的栗色头发，只有这些似乎才没有什么变化……和现实不同。
“尼却尔”学院正如其名，作为几个秘密势力以及社团投资建立的学校，几乎没有得到“MIB”的支援，“视窗”公司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提供了最低限度的技术支持……除此之外，所有的科技都是其自行研发。
对地球的通讯也好……依靠资源建设的防御网络也好，还有巨大的深空探测天文台，以及不输给“不夜市”规模的月面城市……“尼却尔”居住着将近2万多人口，真的很难相信这么多人就这么远离现在的社会与文明……
“——地面上也看不到我们这里的情况啊。”伽原小姐小心地穿过白色的纱布，坐到了我的身边，并且反复地替我检查制服穿得是否得体，“除了前卫基地外，大部分的设施都在月球中轴线后，也就是月球背面……如果不主动提出联络，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这是在安慰我吗……我担忧地看着伽原小姐的脸——虽然这确实是我来这里的目的，可是我并不是没有自知之明……而她每次也只是留给我微笑的侧脸，随即就整理好自己的外套，从我的身边站起。
——几乎没有人可以发现的月面基地，最先进的科技也需要我适应……甚至还需要在其中工作。我……可以做的好吗……？我紧紧地捏着自己的右臂，看着自己膝盖上的影子——
“接下来的话，为了获得公民资格——以及放松下来……先和我一起做一点简单的医护工作吧，坂冶小姐？”刚刚站起的伽原小姐，似乎又为了我坐了下来，用我所听到最为耐心地口吻说道。
“嗯，嗯……可……啊……嗯……”
“——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虽然不知道坂冶小姐你的状况——毕竟我也是在中途，才接管了你的手术，也希望可以持续观察……不过呢，我最关心的，还是你的心理状况。”
“……心理，状况？”
刚刚穿好的运动鞋，在地面上摩擦出恼人的声响——此时才多少注意到，这间房间中的微弱绿色光线。于此同时，从室外传来的碰撞声也让我有些在意……
“嗯。正常地工作生活，尤其是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也可以暂时忘记……呃，”伽原小姐终于露出了一毫秒为难的模样，“怎么说呢……我觉得的话，坂冶小姐现在需要的，就是正常的生活，而不是当时被挟持的状况。”
“挟持……吗？”
“——嗯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塞勒斯先生，刚刚那么紧逼着问问题，不过这里登记的记录是，坂冶小姐你被强迫作为魏连娜·格列高利的助手……糟了糟了，说好不该挑拨情绪的呢，啊啊——”
和刚刚的强硬态度不同，私下将我视为工作人员的伽原小姐，看起来就像是初次工作一般的青涩，勉强地抿着笑容、用右眼角迅速地又打量了我一遍。
“而且现在也有城市的需要呢……边走边说吧，‘后院’也不是我们的主战场呢！今天要接待怎么样的病人，也得要先提前……”
为了站起来，我多少感觉有些吃力——不过已经比起十几分钟前好了不少……没有听伽原小姐的话语，也只是因为脑子里现在是一团乱……也就这样混乱着，双脚就自顾自、慢慢地走到了医护室门口。
“已经差不多有十几年了吧，没有从地球引入完全的新居民——刚才也说了，说不定会有人有些担心呢……”
完全的新居民——我粗粗地喘了两口，走在略显阴暗的走廊中，这里是最外围的通道……可以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周围更加昏暗的月面。就我现在所在的怪异环境，所谓的“新居民”似乎是没有什么问题……
……简单而言，和地球上的情况不同。“锁链”的确决定了人类的生存……让无数人做出难以置信的真实行为，也让我做出了现在的决定……然而地球上，想要保证“锁链”对象的安全却很难很难……
“——毕竟地球上有七大洲，是吧？自己的‘锁链’对象在哪里，做了些什么都是无法预计的啊。要是不小心因此受伤……”刚刚吐出半句，伽原小姐就重新收了回去，似乎也在和我一起看着窗外的景象。
所以，这里所有的人——
“所有居民和研究人员，他们的‘锁链’对象都在‘尼却尔’，并且得到了后台系统的登记。这样子才能保证，他们不会被地球上的事务所牵连，虽然说这样的话想要融入这里就更加困难了。”
“啊啊……嗯——”
就这个方面而言，甚至十分理想……目前想要利用我的价值，去做那些——犯罪的人，基本都在地球之上，距离数千公里。不过问题在于……似乎我依然很难找到自己的容身——
——不，一定要做到才对。我试着挺起背、好好地把目光投射在环形的走道之中。只要这里想要维持原本的学术环境、就不会让我毁了这一切……我也会就这么保持下去，到时也会有相应的办法的吧……
与其担心这里的管理层——我一边点着头，试着回应伽原小姐的说明，一边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毫无疑问，我和飞船一起坠毁于此——然后被救出来……但是原本要来到这里的，并不只是我，我甚至不是在预定中会到此的人物……
——假如他们只是为了隐瞒我的事情，那么就意味着“尼却尔”的人……早就知道了教会的行动……
“——呵呵，还真是无可救药的低级庶民们啊，不过在我的新世界中，就不用考虑旧世界的问题了。”她如果在我的身边……那个米色长烫发的女子，一定会这样半带嘲讽、半带劝诱地说道，
没错，设置飞船来这里的，是魏连娜·格列高利小姐，而不是我……既然她原本根本不会考虑自己会失败，那么这个基地也会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
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如此——
“这里距离地面的话，通讯存在3个小时的延误——所以有的时候，医疗物资补充也确实是问题呢……呜嗯——”
伽原小姐看起来确实很苦恼，高跟鞋在地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也就是说，这是事实……3个小时，这里根本不会知道地面发生了什么……而且魏连娜小姐，那个强势到夸张、计划完备的女子，不可能毫无准备地跨出这一步……
最后应该停驻下来的飞船舱体，却是在没有引导的状况下、笔直地坠落在月面上……我咽了一口口水，稍微低下些头。究竟为什么，魏连娜小姐会不惜让自己暴露在危险中，也要来到这里……
……以及——
我的眼睛透过圆弧状的走道，看到了迎面走来的人群——假如不是逐渐变响的脚步声，我甚至之前没有注意到他们……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加不能抬起头来对视。
总共二十多人……在这个被称为“人类科研最前线”的“尼却尔”学院，却显得格格不入，就和我一样——全部安静地走着，衣着也统一为红色的法袍，以及简单耐用的金黄色平底鞋。
最后面的两人……可以勉强看到，他们举着的白色旗帜，以及上面刺绣着的共济会十字架。同时，最前方的男子……略微变为地中海的黑色乱发下，是十分粗糙的男性面孔，似乎和双手握着的十字架已经完全融为一体。
“——啊，戴尔的良先生。今天也要做布道吗？”
“嗯……多少要抚慰人们的内心，忏悔错误——和平时一样。”
不过说着，他的眼睛……我更加深地把头朝胸口埋去——他在看着我吗？这个叫做戴尔的良的男人，以近190的身高俯视着我……伽原小姐为什么可以这么轻松地和他搭话？
“啊，彦子小姐——戴尔的良先生，这个就是前一次重伤的彦子小姐，现在终于算是康复了，接下来我们就要一起工作去了。还有，彦子小姐——”
听到伽原小姐的呼唤……我才敢小心地抬起头来。可是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抿着嘴唇，试着让自己不要显得那么恐慌……可是越这么做，却越是紧张啊。
眼睛逐渐穿过法衣和十字架……看到了对方严肃而消瘦的面孔。
“这一位是新‘共济会’的‘尼却尔’布道人，戴尔的良·Q·S先生，在地面上的事件前，就已经担当这个职务了。”
新“共济会”——其成员、下属组织以及教宗，一同在巴黎……组织了一场难以置信的屠杀事件，并且企图最后统治这个“锁链”为标志的世界……这样一个具有宗教绝对权威的教会，居然会在这里也有……
在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这里——从这个学院一开始被建成就……而且，他会是魏连娜小姐的追随者吗？
……如果是的话，要是认出我来的——怎，怎么办？
这样平静的生活就——会直接指认我吗……？空气在走道中似乎凝固了起来——而队方也按在伽原小姐的介绍下，仔细地打量着我……
糟了——要是因为我的原因……明明伽原小姐一直很成功地配合我，但这一次偶遇居然会有这种事态……
“前几天的病人，是吧？”戴尔的良先生的声音，并不是十分的深沉，反倒是多出一份亲切和稳重……甚至可以感觉到，对方眼神中的些许兴趣。
“——感谢上帝让你活了下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一起来参加布道……”室内微弱的照明，让戴尔的良先生的左半侧脸完全陷入黑影中，但似乎……他不打算攻击我，甚至没有指正我，反而是仔细地进行观察。
……难道是，不认识我吗？对方年轻却又沧桑的脸上，似乎只有对初见者的迷惑。如果这里真的是新“共济会”的据点，对方一定不会就这么放过我……而不是慢慢地恢复姿势，严肃地转回了伽原小姐面前。
“彦子小姐……不，应该称呼为坂冶彦子小姐，是吧？”
“……！”
我死死地捏着手心——然而现在可以做的……只有安静地低着头。原本以为是安静而美好的城市……似乎不过只是我的幻觉，周围还是黑暗深邃的空间，而这个皮肤惨白的男子，却依然板着脸、似乎还在靠近着我……
“——不用那么紧张，不过是从其他人那里得到的信息……比起这个，更优先的是你的‘灵魂’所知道的，血液之中储存着的知识……”
“你在说什么……不好意思，我——我之前答应了要和伽原小姐一起……”
“这就是你的态度吗？面对在月球的教会成员，作为毁灭教会的稻草之一却没有一点愧疚吗？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地方是属于谁的……”
说着，他身后的其他成员、也仿佛漂浮着穿过我的身边——在我前后的走道中堆砌起了“防御墙”。与此同时，戴尔的良先生的手、也开始不断地仿佛摩擦手中的十字架，呼吸和目光也随之摇摆不定、又像是看着其他什么东西一样……
“——说吧。就在一个月前，在坠毁的飞船里……”戴尔的良先生看起来确实十分暴躁，现在也将我逼到了玻璃窗旁，居高临下的进行着提问。
“你，亲眼见到了魏连娜大人了，是吗？虽然说她不是那么优秀的教宗，然而她也鼓舞着我们……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她打算来这里做什么……”
对方稍稍吸了一口气，现在双手手指都在不断地蹭着红色法袍的袖子。
“这，我不过是被……”
“不过你应该看到了吧——的确是看到了吧……”戴尔的良先生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似乎让他自己也变得更加烦躁，不断地发出细碎的磨砂声响，牙齿也不住地上下跳动着。
“戴尔的良先生，我和我的患者接下来要进行工作，还需要带她参观整个‘尼却尔’学院。第一次见面，不是吗？更应该更加友善一点才是。而且她可能无法适应人造太阳的时刻，所以现在开始不能继续增加更多的——”
然而，刚刚挤入到我和戴尔的良间的伽原小姐，才张口就立刻被对方凶恶地瞪了一眼。
“更多什么更多？你的意思是说因为你救回了这个女人……所以说，就连她知道什么都无所谓了吗？连这里的未来也无所谓了是吗？——这是教会的方法，用来考验她‘灵魂’的方法……就是这么做法子的。”
“我可是坂冶彦子小姐的主治——”
“教会可是这个学院的赞助方之一！”原本积攒着的不满、在此时被完全宣泄出来，男子几乎全身都在晃动着，“这个学院可以存在……可以接近神的周围，不断地进行研究，而不是受到凡俗的束缚，你以为是靠着谁！”
然而说着，他就像是急刹车一样——激昂而略带愤怒的语气，忽然间停了下来……然而烦躁以及厌恶之气，就算只看他的双眼似乎也能感受得到，完全不像是看着人……难道他知道我的——
“……来路不明，哼……这里既然是科学的最前线，对于这种宗教和科学角度都危险的家伙，应该直接带走进行解剖，难道你打算让这种危险的盗贼、引入到温顺的羔羊之中么……？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应该把这家伙给——”
说着，对方向着我伸出手来……想要留在这里的话，就不能惹出事情，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然而要是被带走的话……怎，怎么办？应该反抗吗，还是——
啪——
然而这时，对方才伸到我面前的手——却被毫不客气地扇到一旁，周围的其他教会人员、似乎都惊讶地抬起头、有的还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于此同时，走道内似乎逐渐被柔软的光线覆盖，之前的昏暗被稍稍稀释。
——而绕到戴尔的良面前、做出这个举动的，则是一套白色的护士服……伽原小姐，吗？
“护士……你要做什么？”对方将带着手套的右手重新放回了十字架前，“你知道我代表的，是什么吧……让神可以多少靠近你们——”
“我当然知道——我在照顾我的病人。”
“……”
对方不停地咬紧自己的牙齿，阴着脸向一旁跨出一步，目光来回地在我和伽原小姐之间转动。
不过即使是这样，伽原小姐却也没有一点退缩，反而举起右手护着我、同时用更加大声地说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疗人员，不是很懂灵魂或者是神什么的——但是我知道，坂冶彦子小姐到现在为止什么坏事都没有做，什么不良言论都没有发表，甚至她才是遭到邪教分子和极端分子迫害的人。她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您这样过分的逼问和怀疑！”
啊……我也感觉到有点惊讶——在并不算高的身躯里，居然可以说出，如此中气十足的话……就连戴尔的良也移开了眼神，愤愤地看着窗外的月面。
“这就是你，一个小护士的判断么……神志不清到了这种地步了吗？看来当时将我和教士们送到此处来，确实是正确的选择……”
“如果要比较等级的话，我确实是不如您——”伽原小姐将严厉的目光移动到了其他人身上，牵着我的手、踏出的第一步，就让所有教会成员让出了一条路来。
“不过，‘尼却尔’学院的管理人，塞勒斯先生确实做出了接纳新公民的决定——这是高层领导层做出的决定，还请不要过度干涉。”
“……啧……”
似乎是听到了“塞勒斯”先生的名字，戴尔的良先生也忍不住咒骂了几句，头还是倔强地不肯回过来。幸好这件事情就此结束了……吧……确实，我是被允许才能待在这里的，呜嗯……所以，只要塞勒斯先生同意的话，就可以继续——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在遵照神的意志么……”
“……欸？”
然而，在短暂的咒骂后，戴尔的良先生重新转过身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慢慢地靠近我和伽原小姐。
“自以为拥有‘锁链’就是神的意愿，就连魏连娜大人也是这样……啧……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到了这一步。不过是和魏连娜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而已，还是太高估你的信仰了……”
“好了，彦子小姐，我们快点去工作场所——”
“嗯嗯……呀！”
然而，戴尔的良先生……天啊，他的右手就和冰一样寒冷，直接抓住了我的左臂。然而从冰凉的手心缝隙中、还有不少瘆人的手汗在我的皮肤上……呜嗯……为什么要忽然抓住我？难道还没有——
“——你会看到的，在这里……比起现实，比起‘锁链’更加伟大的，新的神……你会见到她的，早晚会的，因为这是血液所达成的目标，必须要做到——”
啪——
“不好意思，戴尔的良先生，我们现在在赶路——那么先走了，失礼……”
又是伽原小姐用力地朝着他的右手挥打而去，才让他暂时松开了手……然而随着我越走越远，他也依然没有走动，似乎有些厌恶我……也有些愤怒和疑惑。
——或许是我的错觉……这位神父眼中更多的，似乎是羡慕——一种渴望获得我身上什么的、极端的羡慕……
“不好意思啊，明明现在还需要静养——这个学院里净是些奇怪的人呐。”
“嗯……新‘共济会’的话，确实——到处都可以看见呢……”
比起这个，我更加在意的是我们现在所走着的这条大道——可以看到太阳……简直，就像是幻觉一样。但是我没有看错……从这座封闭式的城镇，以及巨大的白色穹顶东部，有淡淡的淡白色阳光照射而来。
也就是说这个生活区域内不只是氧气……太阳光也完美模仿了吗？甚至可以感受得到，城镇中微弱的风、裹挟着面包之类的香味，在这个复古的车道上散布开来……对，我的右侧甚至还有一条小车道，以及巨大的“模块”列车轨道。
完全就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左手侧的商店也按照街上的巨大时钟，开始早上开业的准备。看来是长期规律生活带来的习惯……
“这边——这里是‘后院’区，很多工厂和水培农场，以及中央执行机关都在这里。不过我们要去的是‘前庭’去，比起这里可大上不少哦。”
大上……不少……我看着周围的环境，已经感觉到半个“不夜市”的规模，地面上的红色砖石，以及清新的空气和地面上别无二致……而且所有人都与地面上没有“锁链”联系，晚秋就是单独的世界……
我抹了抹自己的鼻尖——因为工作服并不算很合身，因此显得松松垮垮的，粗糙的质感让我的鼻子更加敏锐了些……顺着伽原小姐的介绍，我也一同走到了不远处的“模块”列车站台。
“这里到‘前庭’区中间，还有很多许多分部和据点——根据投资方的不同，里面的设施也不同，也不完全都是学院的设施哦。虽然说……”
伽原小姐熟练地走入了车站，在为我一同订了一个双人的车厢后，朝着月台的方向走去……和地面一模一样，甚至还更加的完善和亲近。很难想象这里只有2万人左右……我也要，快点熟悉起来才行，把刚刚那些不愉快的都忘了吧……
“我作为医护人员，还是希望彦子小姐你可以注意身体——暂时先不要参加那些剧烈的活动吧，那里的居住区应该也给你提供了自己的屋子，常住下来一段时间，就可以有自己的公民身份了哦。”
公……公民身份吗？我站在几个陌生人身旁，这是两个月来根本无法想象的……不过如果一直居住下去的话……
“——那个，刚刚天空上那个太阳，也是……学院设计的吗？”
“当然啦，”伽原小姐愉快地笑了笑，同时双手背到身后做着简单的拉伸，“那个是‘青龙会’以及学院一同开发的，市内人造太阳系统——利用OS和E-F进行稳定的话，完全不用担心温度过高过低，太阳的光亮变化也是按照具体的时间而来的。”
还真是太亲近了……这里还有很多的投资方，这些我也很想弄明白……不过最急迫的，还是先稳定下自己的生活才对吧。我刚刚张开嘴巴——却不小心将街道上人造植被的幽香，以及食物的气味一同吸入肺部……
咕咕……
“……啊……对，对不起……”
我捂着自己的肚子……居然仅仅是因为闻到了气味就——不过也是，感觉好久没有吃过正经的食物了……到底有多长时间了呢……
“呵呵——那么，我们先去吃顿早饭，怎么样？”不好……光是看着伽原小姐亲切的态度，就仿佛已经看到了食物……这样完全不考虑“锁链”和歧视活着，又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嗯，好的。”
漆黑的房间里——完全是漆黑，除了长期居住在这里的少女外，几乎没有人摸得清这里的布局，甚至她自己睁开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
——不，这个说法是错误的，她进行了自我纠正。应该是，什么都看得清才对。
“坂冶……坂冶，舞鹤——已经抵达了‘尼却尔’了吗……明白了。”
她如此，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