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看到沙拉里的小西紅柿想起她,睡覺前看到電視機待機的紅燈想起她,起床了看到遠方摩天大樓反射的日光想起她,過馬路看到帶雨傘的人也想起她……

還會再見面嗎?

戴真不知道。

只要還在這座城市裡,總有一天會重逢的。

雖然他說不準重逢算不算什麼好事,反派和正派總是要打起來的。

“說到底,阿黃你為什麼也跟過來了?明明是我考試。”

“陪考嘛,再說我一人待家裡也沒事做,不如收拾東西回學校宿舍住。”

“你收拾完東西,我從考試完到入學這段時間不就一個人住了?”

“這……說得有道理,反正我今天有機會睡酒店,幹嘛還睡自己屋裡那塊破床墊。”黃依純又在雙人床上滾來滾去,氣得戴真想一腳把她踹下去睡地板,“放心,你晚上好好休息,我不會搞突然襲擊的。”

“突然襲擊是怎麼回事啊!我們不是姐弟嗎?”

“沒有血緣關係哦。”

“你想幹什麼,我要喊救命了。”

“我不是說了不想幹什麼嗎,你表太緊張,我只是來陪陪你幫你放鬆減壓的。”

“請不要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以及說奇怪的話,這樣會增加我的壓力。”

“弟弟啊,你要明白,今年的面試形勢很嚴峻。”

黃依純趴在床上,朝戴真坐的方向抬起頭。

“之前我怕你壓力太大一直沒說,雲龍學院里一直在流傳這樣的消息,今年的新生將會是多年來最強的一屆。”

“最強一屆?有多強?96黃金一代還是03白金一代?還是18鑽石一代?”

“你知道18那個只是遊戲里的設定對吧?”

“不管開什麼隊伍,開局先把所有值錢的人換成老鷹公牛國王簽,選秀前三里拿到一個王朝建立,拿到兩個遊戲結束,拿到三個難度有點高我還沒成功過。”

“別跑題了,聽說今年幾個英雄世家都會派出最精銳的子弟參加考試,競爭將會比往年激烈無數倍。”

“英雄世家?他們不是從來不跟官府或者英雄協會的人攪和在一起嗎?怎麼今年給招安了?”

從歷史上第一個超級英雄出現的年份算起,人類已經與這些超越常理的個體共存了半個多世紀之久。有人的地方就有血脈的傳承與延續,許多青史留名的超級英雄留下了子嗣,這些後代們又追求光耀門楣,於是世界各地就出現了無數的英雄世家。

有的世家靠基因里的變異片段傳承先祖的能力,有的世家靠刻苦練習祖傳秘籍或絕技保證自己的存續,久而久之就成為了地方上一股無法忽視的勢力。對這些畫地而治的家族,官府通常是以合作為主打壓為輔,只有在某些家族化身反派勢力時才出手圍剿。

作為官府在英雄業界的代言人,雲龍局是遊戲規則的制定者,也是統治階級派來的監視者,自然不會允許世家子弟考進學院,以免遭到地方勢力的滲透。另一方面,作為民間勢力的代言人,英雄協會這一民營非盈利機構卻不論出身背景一視同仁地歡迎新鮮血液加入,主要是因為他們背後的大型企業還要與地方上做生意。

雲龍局、英雄協會、英雄世家,這三大勢力共同構成了淞滬的整個超級英雄界,也就是所謂的“白道”。

而這一屆雲龍學院的入學考試,竟然有英雄世家的精英子弟參加考試,這無疑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官府和地方勢力要聯手了。

但為了對付誰呢?

這個英雄業界,正在戴真的眼前發生着變革。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告訴你之後你會是這個反應。”黃依純伸手在弟弟面前晃了一下,“都跟你說了不要太緊張,壓力不要太大,撐死了也就一次面試,不通過咱們再去別的學校唄,天無絕人之路,船到橋頭自然——”

“好了姐,謝謝你的好意。”

戴真又燃了起來,他的性格好像一開始不是設定成這麼勵志的,應該是那種魯〇修式的智斗陰暗復仇主角才對。

“不管什麼英雄世家,看我把他們通通干趴下!什麼龍傲天,消炎,來一個干一個,來兩個干一雙,都得死!”

“只是考試而已,不要搞出人命好不好。”

“說起來,國內這幾個英雄世家真的有夠土的。龍、蕭、林、葉,號稱上四家,這不是網文四大姓氏嗎?”

“這說明網文作者總結得好嘛。藝術來源於生活。我先去洗澡了,你待會也早點休息,別整天躺床上玩手機。”

黃依純跑去洗澡了。這種快捷酒店有一個好,因為跑來開房的顧客以附近大學城的小情侶為主,搞學術訪問的都住在學校招待所里,所以大部分房間的洗手間和客房的隔斷是毛玻璃,有的甚至完全透明。

戴真也不知道自己運氣算是好還是不好,這間酒店的牆是毛玻璃,他可以看到自己這個老姐脫掉衣服進入淋浴間的模糊身影。

淋浴間與其他部分乾濕分離,另外有一層玻璃,戴真徹底看不清老姐的身體輪廓了,只能大致看到一團色塊。

不過就算這樣也足夠刺激了,戴真思來想去決定出門走一圈散散步,平復一下激動的心情,畢竟明天還要早起考試呢。

“啊對了弟弟,我給你做了個好東西,明天考試時可以用……嗯?”

洗完澡吹完頭髮的黃依純走出洗手間。

“人呢?”

房間里空無一人。

弟弟失蹤了,這可是個大問題。

“弟弟?戴真?阿真?真真?”

黃依純打開衣櫃,看床底下,打開抽屜,翻開沙發坐墊。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藏人嘛!哈哈哈……”

她笑了兩聲,頓時感到很寂寞。沒人吐槽,只能自己吐槽自己,這種感覺好糟糕。

“算了,估計是去樓下買冰棍了,我看會電視吧。”

自言自語的黃依純躺回床上,一邊用吹風機吹頭髮一邊打開電視。

淞滬衛視新聞頻道,正襟危坐的主持人正在目不轉睛地看攝像機旁邊的提詞器。

“金城銀行大劫案的犯人依舊在逃。‘必要之惡’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