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戴真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他在地下室里睡了一晚,连房间都没回,几乎跟阿黄折腾了一个通宵,实在熬不住才睡着了。

戴真扭头一看,阿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口水从袖子上流到桌面。他给黄依纯披上外套,自己走出去开门。

“谁啊大清早的?”

戴真一边看手机上的时间一边开门,现在才早上八点,真的很早。

“是我哦。”

门外传来有点耳熟的声音。

“你是谁啊?呵啊——”

戴真呵欠打到一半,从头到脚僵在原地,一切动作瞬间停止,整个人像中了石化术一样,昏昏欲睡的脑袋顿时清醒。

门外街道上,警灯闪烁,黑白色的警车、纯黑色的云龙局SUV、亮黄色的皇家车辆、深红色的侍卫局用车,横七竖八挤满了整条街。淞沪警察、云龙局外勤探员、皇家侍卫局御前侍卫……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吓得附近居民只敢躲在窗帘后面掀开缝隙偷看。

小小的门廊上,身披深红大氅的龙皓锦拄着手杖站在门外。

她的身高本就比戴真高出几公分,脚上又套着高跟长靴,戴真一开门就陷入了抬头仰视权贵的逆境。

“公……公主……殿下?”

“怎么,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坐坐吗?”

龙皓锦向侧后方一偏脑袋,如瀑的卷发在肩头洒落,戴真才注意到她身后站着容光姬和霍钧两人。

“哈哈,我开玩笑的,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两位姐姐在门口稍待片刻。”

“殿下……”容光姬面露难色,她按照规定不能放公主单独跟人见面。

“没事的,戴真是我亲自选定的贴身护卫,若是有何意外,他一定会护我周全。对吗,戴真同学?”

“对、对……”

戴真无可奈何,只能将大阗帝国尊贵无比的公主殿下迎进家门。

“坐,我给您泡杯茶……”

“不必了,我只是来看看你,跟你聊聊天,马上就走,今天的日程排得挺满。”

“公主殿下……待会还要去参加剪彩仪式吗?”

“托你们的福,今天的仪式取消了。”龙皓锦脸上再度浮现捉弄人的坏笑,“昨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今天隔壁的商场要是还敢开业那就是脑子进水了。”

“我等办案不力,没能活捉龙傲天,耽误殿下行程,请殿下恕罪。”

“何罪之有?你和陆薇阻止了龙傲天的又一次刺杀行动,奖赏都来不及。”

龙皓锦把大氅挂在衣帽架上,将手杖靠在沙发边,双腿交叠,往沙发背上一靠,雍容华贵又英武不凡的形象跟又破又小的客厅格格不入。

“只是苦了陆薇,她昨晚与龙傲天打得两败俱伤,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刚去医院看望完她,马上就来慰问你了。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吗?”

“多谢殿下关心,只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博览会下礼拜就要开始了,若是你俩都倒下了,我可真不知道该依靠谁了。”

“殿下……”

戴真抿了抿嘴唇,还是下定决心要问个清楚。

“您其实不需要我们两个的护卫,也能对付龙傲天的吧?”

“哈,你这话从何说起?”

龙皓锦反问一句,边问边摇头。

“昨晚从天而降的那把绣春刀……是容侍卫的佩刀,我曾经亲眼见过。”

戴真的声音变得低沉。

“你稍等。”

龙皓锦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打开一首古色古香的歌曲,外放的音乐声回荡在客厅里。

“好了,这样应该不会有人窃听我们了。你继续,刚才说到哪里了?”

“殿下,那把刀……是你从行宫一路丢过来的吗?”

戴真将音量控制在对方刚好能听见的程度。

“几百公里的距离,将一把刀精准地丢到一栋大楼的楼顶,还要刚好落在两人中间……这样的射程和精度,已经堪比巡航导弹了。”

“哈哈哈,你的眼力也不错,在刀化作碎片之前的短短一瞬间内,就认出了那把刀。”

“那样的手笔,不是普通的人类能做到的。您的实力,应该不比陆薇或龙傲天任何一人差,又是久经沙场的战斗英雄,仅凭自己一人也能对付龙傲天,为何要将我和陆薇拉进来?”

“继续,你继续说。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吧。”

“十年前……是您参与了那件事吗?导致龙傲天的养父母……”

“唉,没事,你继续说。”

“在下不敢,怕因言获罪。”

“你不敢说,那要不要我来替你说?”

龙皓锦上半身离开沙发背,向戴真倾斜靠近。

“当年是我下令杀了她的养父母,也是我下令留她一条性命,然后又是我下令杀了她的第二任养父母……你是不是想这么说?”

“在下万万不敢。”

“戴真,你实在令我失望。”

龙皓锦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

“说老实话,当初让你展示刀劈子弹的时候,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你真的敢接下来,我一时间竟然觉得你还是有几分胆识的。只可惜,身为‘一切之恶’戴震天的儿子,连说句真话的胆量都没有,难道不愧对你爹给你取的这个‘真’字吗?”

取而代之的,是令戴真感到惊恐的眼神。

“不用感到意外,你的那点小秘密,我早就查清楚了,只不过云龙局还不知道而已。要是让他们得知自己学院里有个江洋大盗的儿子,还是炙手可热的连环抢劫犯,他们会怎么反应呢?”

“……”

“当然了,念在你爹当年对帝国有功,我暂时不打算向别人揭露你的真实身份,不过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龙皓锦一屁股坐在戴真身旁,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

年轻女性身上的混合香气,以及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让戴真脸色通红。但这红色更多来源于紧张,并非其他方面。

他有理由相信,只要这个女人愿意,她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捏死戴真。

“看来你这几天也做了不少功课。我就跟你直说吧,只要你好好研究你老爹当年加在那孩子身上的封印,面对她时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但我相信你的悟性不止这点,你完全可以帮助我一起对付她。如果你老实照办,你的小秘密就不会有人知道……”

“什么小秘密?能说给我听听吗?”

砰——!

大门被轰然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