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7日,清晨。
谷澄月和柳世湘在出门之后就察觉到了不小的违和感。
“明明就是一如既往的早晨上学上班的时间……为什么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前辈……你看那里……!”
顺着柳世湘手指着的方向,谷澄月看了过去。
“那是——!?”
在上一个轮回,死去前里世界看到的二重身的人偶,竟然堂而皇之地走在街上。
而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到一般。
“没有错,是那个里世界里我们遇见的人偶……而且前辈,你看那些行人的样子……虽然乍看和以往一样,但是却都透露着一股死气……就像是提线人偶一样。”
谷澄月咬紧了下嘴唇。
“可恶…………那个叫作米若的异能者,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吗?”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轮回应该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前辈,恐怕这个异能……是那个名叫梁弘月的异能者的异能——『纯净世界』,在三年前的战役之中……我对这个异能有印象。她的能力不仅仅是治愈那么简单。是某种更加可怕的古老的力量。”
就在这时,街上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谷澄月的视线。
“那个人是……”
亚留斯,目录在姬丘市的另一个代行者。阿娜的同伴。
而他敏锐地对上了谷澄月的视线。
“……!”
“你是……是,我想起来了,阿娜这两天都在和你们一起行动吧……我是她的搭档,亚留斯·托斯。”
“亚留斯先生你好,不过……为什么你没和阿娜一起行动呢?明明昨日阿娜说要找你一起解决这个事件的?”
亚留斯露出非常惊讶的表情。
“这个事件……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还有阿娜……阿娜她几个月前就没有和我一起行动过了,据说也没有联系过除了……不对……”
亚留斯说到一半才醒悟过来,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知道的对话。
“你们是谁……?为什么阿娜会和你们一起行动?为什么会知道这个事件?”
柳世湘扯了扯谷澄月的衣角示意让她来出面。
“目录的代行者先生,看到我的长相,可曾有那么一点印象?”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裏二十二人的异常者,三年前的战役里恶名昭著的The Magician——冰之魔术师,柳世湘。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会知晓这个事件。虽然你不在我们目录的清扫对象名单上,但是也不是善茬。我希望你们可以把你们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我。”
柳世湘点头。但是又摇头。
“时间所剩无几了。阿娜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一件事是乌托邦内部有人发动叛变所制造的现象,我会联手乌托邦的人解决掉这个事件……亚留斯警官,既然阿娜没有找到你的话……你就尽量使用目录的人手,不动声色地维护秩序,防止这些二重身的人偶继续扩大事变就行了。”
但是亚留斯却没有完全答应。
“这个骚乱,我目录的使徒,圣书大人已经在着手了。在解决后应该会不留任何痕迹……比起让我什么都不做,我希望我可以和你们一起行动……如果能找到阿娜的下落的话,即使是向乌托邦妥协,我都可以做到。”
他的口气十分决绝。让谷澄月和柳世湘不好拒绝。
但是,从他刚才的话里,让谷澄月非常不解的是——
“为何,阿娜会不和你们组织内联系……难道说是因为异常深度Ⅲ的一时疯狂吗……不过……她的疯狂应该已经被我的镜花水月压制了才对……”
“前辈,恐怕阿娜所面对的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很多。”
“如果亚留斯先生可以忍受和乌托邦共事的话……那就和我们来吧……”
本来是打算乘坐出租车这样的交通工具先前往监狱区附近的,但是由于梁弘月异能的关系,城市的一般人的工作系统差不多都瘫痪了。于是谷澄月他们乘坐了亚留斯的车前往了那里。
在车上,谷澄月和柳世湘将那个名叫米若的异能者的情报共享给了亚留斯。
“这还真的是非常麻烦的异能……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身为异能者竟然会想到叛变乌托邦,真是无法理解。”
“我们也不知道这相关的真相……而且,在亚留斯先生你说了阿娜的事情之后,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谷澄月的这句话说出来之后,谁也没有接话。
“最坏的情况……要同时面对失去理智的阿娜吗……”
“希望不要变成这样。”
没有多少阻碍就到达了监狱区的外侧。
这个监狱区的大铁门对谷澄月和柳世湘来说都是第一次看见。
“好,亚留斯先生,在这里我会使用乌托邦给我们的『里世界的钥匙』。希望你能闭上眼睛。”
三人同时把手放在了这个写着奇特文字的玻璃拓片上。
“(心中念想前往里世界。)”
随着镜子破碎一般的声音。三人睁开眼睛。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个和正常世界呈镜面对称的里世界之中。
“原来如此……真是便利的道具。”亚留斯感叹道。
这时他们身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呀,谷澄月同学,柳世湘同学……还有,目录的代行者先生,你们好。”
是莲那健气开朗的声音。
“异能者吗……”
亚留斯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汽车后备箱之中的银色长剑。
“别误会,我现在无意和你们乌托邦战斗。我不像阿娜那样对乌托邦恨之入骨,如果利害一致的话,我可以忍受和你们的联手。”
莲笑着点头。
“是呢,目录也不希望异能这样的神秘像现在这样干涉到人的日常生活。”
柳世湘插话道:
“莲你所说的乌托邦的援军呢……为什么除了你之外一个人也没有看见?”
“已经和那些米若的人偶在交战中了……虽然我叫来的都是一些有着远距离攻击手段的异能者,不过还是有几个人不小心被米若的异能所污染了。”
与表世界里不同的是,里世界的监狱区大门已经被打开。在那里面隐隐传来异能交战的声音。
莲挡在了正想行动的柳世湘和亚留斯的面前。
“慢着,这个时候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可以告诉你们,想先听哪个?”
“先听哪个都无所谓吧!重要的是——”
“好啦好啦,我不卖关子了。一个消息就是,那个米若如我们所猜测的一样,确实在监狱区的里世界的最深处,但是,另一个消息……代行者先生,你要确实地听到……你的同伴,阿娜·冯·诺依曼,现在不知为何,是我们的敌人。挡在了前往米若所在的关键之处。”
“阿娜……”
“怎么会……阿娜不至于会做帮助堕落的异能者的这样的事情……”
“所以说是坏消息。代行者先生,阿娜可以交给你一个人处理吗?她实在是太过强大,我所带的异能者,甚至是我,也不一定有办法可以解决她。”
柳世湘这时候插话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就让我和亚留斯一起解决吧……阿娜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同伴,我不想就这样弃之不管。前辈,可以吗?”
“嗯,如果我也能帮到忙的话,我希望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世湘。”
莲合掌笑道:“真是太好了,合我们四人之力,一定没有问题。”
于是四人快步跑向莲所指的方向。
途中遇到过好几个受伤的异能者,但是似乎他们的伤势都不是特别严重。
“不用担心他们,神崎乐园大叔虽然抽不开身来解决这件事,但是他对乌洛波罗斯的污染异能是有对策的,只要我们在这段时间里能打到米若,拿到他的异能对应的『血清』,那么污染都可以被治愈。”
“嗯。”
被莲这么说,谷澄月三人也没有分心的理由。
终于来到了从未在表世界里来过的监狱区B区的第二道铁门。
谷澄月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有着天蓝色靓丽长发的女性。
她闭着眼睛,散发着凛然的气氛,似乎谁靠近她都会被她立刻击杀一般。那样的程度。
这个阿娜,似乎比起前几次在里世界谷澄月和柳世湘遇到的阿娜更加强一点。
“阿娜!为什么你会站在这里……难道你真的叛变了吗!”
她睁开了眼睛,那眼神有些迷茫,却又很坚决。
谷澄月从没见过她的这种眼神。
“我……我不是阿娜·冯·诺依曼。我只是一个……连自己的存在意义都不知道的可哀的人偶。”
“……”
谷澄月和柳世湘对视一眼。
果然……他们只是听阿娜说过她的过去,却连她的一丝一毫都不曾理解。
“是吗……阿娜……你果然,遇到了什么无法和我……也无法和圣书大人说出来的事情吗?”
阿娜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摆出了冲击的架势。
果然,在这里只有一战了。
“混沌的神之碎片——必须要杀死才行。”
谷澄月将自己的手搭在了柳世湘的手上。
“异常深度Ⅱ……水月视界,未来视的共有。”
由未来视所预见的阿娜的行动,是朝谷澄月突进而来,由于她的行动过快,未来视只能勉强地读出她的行动轨迹。
“——冰结!”
柳世湘这一次没有再留手,直接将水汽化为了冰刺之墙,堵在了阿娜的前进路线之上。
如果她依然按照未来视之中的行动前进的话,毫无疑问会被无数冰刺贯穿身体吧。
与此同时,亚留斯也行动了。
“阿娜……!快一点清醒过来吧!”
几乎不弱于阿娜的速度,他的银色长剑斩向阿娜的身体,似乎完全不怕伤及阿娜一般。
实则是亚留斯知道,这样的攻击,阿娜能轻轻松松地防御下来。
但是令谷澄月和柳世湘惊讶的是,阿娜并没有因此改变路线。
“这种程度的异常……我的异常还在此之上。”
那些冰刺之墙尚未完全生成之时,便被阿娜用寸拳的拳风破开,完全瓦解。
而亚留斯的剑,也被她的肘击所挡下,连一道伤口都没有造成。
“阿娜的异常属性是钢……用普通的办法无法伤害到她吗……”
“但是,我们的The Magician,你已经到达了异常深度Ⅳ级,你的程度不止如此吧?”
莲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么挑拨道。
眼看阿娜就要突进到谷澄月和柳世湘的面前。莲才动手。
“虚数之海——不可侵圣柜。”
阿娜那攻来的拳掌直接透过了谷澄月和柳世湘的身体,穿透到了后面。
“嗯,虽然不知道你为何会执着于攻击谷澄月同学他们,但是这样就拿他们毫无办法了吧?”
“但是,虚数黑洞的保护措施,只有对同一地方的某个对象有效,也就是说……乌托邦第11号,Len,你已经暴露在我的眼前了。”
莲笑着否决道:“不,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在接触到The Magician的时候就已经败北了。”
柳世湘的表情逐渐变冷,如果不是谷澄月在身旁的话,她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限制。
但是,阿娜的攻击接触到了她所在的地方。也就是说,她的内部……那蕴藏着可以将温度直接降低到绝对零度的地方。
就算是身体再强健,也无法抵挡的极寒。
但是——谷澄月的未来视告诉他们并没有完!
“小心,世湘,我们后退!”
那阿娜被冻结而粉碎的手腕,仿佛重新获得了生命一样,化作了黑色的液体,扩展,再构成,再度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手。
“这个黑色的污染……原来如此……很奇怪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原来,你是……那个米若操纵的二重身吗?这样的话一切都能解释了。”
亚留斯挥出去的剑一瞬之间停下。
“什么……她是二重身……?那么,真正的阿娜又在哪里?”
阿娜……阿娜的二重身,这么回应道:
“真正的阿娜,已经不存在了。我,虽然是二重身的人偶,但我也是阿娜·冯·诺依曼这一存在本身。同时……我也是异常者。战车的塔罗所代表的碎片。”
阿娜重摆了架势,再一次朝谷澄月突进而来。
“也就是说……最初和我们接触的……便是阿娜的二重身吗……”
“前辈,不是回想这些的时候了,她的异常的恢复力,显然是已经半只脚踏入了异常深度Ⅳ的大门。我也不得不使出我的,异常深度Ⅳ的力量来对付她了。”
但是,在一旁的亚留斯却出声让柳世湘不要那样做。
“阿娜……我不管如何,都要让你变成原来的阿娜……不管你是如何地疯狂……能接纳你的疯狂的……应该也只有我一人。”
“碍事!”
阿娜回身的踢技,此刻却没能阻挡下亚留斯的攻势。
亚留斯的剑变换着轨迹,以一种蝴蝶飞舞一样的弧线前进着。
“秘剑……闪刃!”
他的剑势使得阿娜不得不回身格挡。但是那再度形成的手臂却又被那银色长剑所削去。
阿娜踏地跳跃,将重心调向亚留斯,那踢技的威力,似乎踢在战车上,都可以使战车凹陷爆炸。
亚留斯的剑也没有停下,不断地挥动,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像。这也是目录使徒圣剑之卡特的剑技。
亚留斯从没有和阿娜这么决死地对决过。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自己绝不是阿娜的对手。
阿娜所付出的努力,她所承受的苦痛,她所背负的一切,都不是亚留斯可以比的。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想把那个平时里的阿娜带回来。
那个阿娜·冯·诺依曼,只有在自己面前才会露出像是个女孩子的一面。
“虽然我一次都没有超越过你……但是,就让我在这里,尽我最大的努力,把那个真实的你带回来!”
即便如此,他的剑势比起阿娜的踢技来说,还是太过脆弱。
谷澄月握紧了柳世湘的手。亚留斯对于阿娜来说是决不可缺的存在,就像谷澄月对柳世湘一样,这一点,他们在亚留斯那决绝的态度上看到了。
就在这时,阿娜的身体突然开始扭曲起来。
像是被世界蒙上了纱布一样的马赛克形状的扭曲。
“前辈……!这是……Lost!阿娜在刚刚达到了异常深度Ⅳ!我经历过的……所以这个……绝对是Lost没有错。”
Lost出现的一瞬间的力量的虚幻感,使得阿娜在和亚留斯的对攻之中落入了下风。
亚留斯也注意到了阿娜样子的异常,急忙撤开一段距离。
“亚留斯先生……不能再等了,我必须用我的冰将她的时间冻结,不然的话,真的发生Lost的话,谁也无法阻拦。”
一旁的莲只是嬉笑着看着这个变化,没有多说什么。
谷澄月因此松了一口气,如果莲的态度和乌托邦的那个神崎乐园一样是倾向于收集Lost的数据的话,这时候会倒戈也不是不可能。
“世湘,只冻结她一个人的时间,这样的事情,可以做得到吗?”
“前辈,可以的,这是我的异常深度Ⅳ级获得的新能力,我之所以能挺过来,等到前辈再构成我的存在,也是多亏了这个能力。”
可是,在那里的阿娜却没有同意谷澄月他们的讨论。
“在那里自顾自地说什么呢……我还没有……我还没有输……”
即使是这么逞强地说着,她还是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跪了下来。
“阿娜……你果然是阿娜,你不是别的任何人,她的特质,是如此独一无二的,无法改变的东西。”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我是……”
她的身体开始虚幻起来,从边缘开始淡淡的光点开始飘散出来,谷澄月知道,那是构成她存在的粒子开始消散的征兆。
“世湘,开始吧。”
柳世湘听从了谷澄月的话,伸出手来,她的面前浮现了一个水晶般透明的时计。
“时间……冻结!”
阿娜的动作变得凝滞,而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时计开始了它的计时。
“前辈,这个时间冻结的能力,只能维持大约一小时左右,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一定要先击败那个乌托邦的米若才行。”
亚留斯正准备将倒下的阿娜移动到一旁,却受到了柳世湘的制止。
“住手,不要去触碰她,不然的话连你的时间也会被冻结。”
“可恶……阿娜……我这就去杀死那个二重身的罪魁祸首。”
莲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这第二道铁门,在这里面,如果是在表世界的话,那应该是监狱区的仓库一样的地方,但是在这里世界里,构造却变得非常奇怪。
宛如是被改造过一样。
“谷澄月……你说你有办法可以拯救那个状态的阿娜……是真的吗?”
“啊……现在的话,应该只有我可以救回她,趁着Lost还没有完全发生。”
就在这时,不应景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她已经不是你们认知里的阿娜·冯·诺依曼了。她只是我所制造的一个二重身而已,即便如此,你们也要拯救她吗?”
穿着敞开的白色研究服,带着眼镜的中分卷发男子。这么挡在了他们的去路上。
“你就是米若了?”
“如果不是乌托邦也出动了人手,恐怕你们在我的伟大的计划面完成前是无法抵达这里的吧?”
莲有些不耐烦地拦下了想冲上去的亚留斯。
“神崎乐园大叔所指示——我们乌托邦已经不屑于知晓你所谓的伟大计划,只需要摧毁你,仅此而已。比起无聊的寒暄,你所胁迫的梁弘月姐姐在哪里?”
“她在她应该在的地方。”
“看起来你似乎没有交流的意愿了呢……那么,只能遵照神崎乐园大叔的命令,将你杀死了。”
米若发出了狂笑。
“你们有自信能赢得了我这『乌洛波罗斯』的指轮吗?”
“就算是为了在门外等待着我们去拯救她的阿娜……我们也一定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