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久不见了，谷澄月学长。”
方晓悦的面容非常憔悴。像是睡眠不足，也像是过分紧张。
但是谷澄月的到来似乎让她显得有些开心。
“谷澄月学长……你这副打扮，是刚从打工的地方过来吗？”
谷澄月尴尬地笑了两声，点了点头承认了。
“因为得知你住院在这里也是刚才从我打工的咖啡馆里听同学说的。所以衣服也没有换，看望应该带的慰问品也没有……请原谅我。”
方晓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摇摇头说道：
“不，光是谷澄月学长来看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方晓悦的妈妈看到她的表情，对谷澄月的态度也开始转变了。
“同学，你是方晓悦的朋友？我还以为这孩子在姬铭馆没有什么朋友的，看起来我对她的关心还不够。”
像是急忙要否定她妈妈的话一般，方晓悦的神情瞬间灰暗了下来。
“我在姬铭馆确实是没有什么朋友……谷澄月学长是我为数不多会去依赖的学长。我也不喜欢和那里的人有过分的交集……毕竟，姬铭馆在我看来就是那样一个充满着悲伤的地方。”
这句话……谷澄月以前也听她说过。
但是为了不加重她的病情，谷澄月选择当作没有听见这句话。
“阿姨，我想和方晓悦单独谈谈她的想法。或许这会有利于缓解她的病。能让我和她单独待一会吗？”
方晓悦的妈妈看向了方晓悦，在后者微微点头许可了之后，她的妈妈轻轻走出了病房，并且关上了门。
盯着门被紧紧关上，方晓悦才把视线转向了谷澄月。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这么说道：
“谷澄月学长，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只为了看望我而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性格优柔寡断的学长，如果真的是要看望我的话，肯定会做足准备，好好换上正常的衣服，带上一篮子鲜花或者水果，而不是现在这样风尘仆仆地来。”
原来如此……如果是以前的谷澄月的话，说不定确实不会这么做。
但是，在拥有了一群可靠的伙伴之后，谷澄月的性格也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点。
“你的推理没有错。我是来询问你……有关你失踪的那几天的事情的。”
“侦探过家家？但是很抱歉……我无法说出那些事情。”
方晓悦的话丝毫没有给谷澄月留情面。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话题会朝这方向发展。
“你在失踪的当天……是否有见到一个长相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也就是……二重身？”
“…………”
她没有说话。涉及到那个时候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睛像是失去了神彩一样。
难道说……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基于某种记忆操作而导致的不能述说当时的情况吗？
能够进行记忆操作的异能者，光谷澄月知道的就有许多，这并不是什么非常高端的异能。在最初的那个迫害柳世湘的轮回之中，乌托邦的夜见梦子也用过类似的异能。
这个状况的话，用普通的手段似乎是不能从方晓悦口中问出有用的情报了。
所幸，来的是他谷澄月。
“方晓悦。你躺下小睡一会吧。我会想办法知道那个真相的。”
谷澄月的这句话里带上了一丝镜花水月的异常能力。而方晓悦也因此听话地躺下。
他想做的事情，是利用镜花水月的幻境，模拟方晓悦的意识海的场景……也就是梦的世界里她所经历的事情。
“场所、时间、羁绊、全选定、全条件匹配——镜花水月，开启。”
在幻境之中，如果谷澄月什么事都不做的话，时间只会微小地前进，而这幻境应该也堪堪只能维持几分钟而已。那时间过长的话，在外面的方晓悦的妈妈会有所怀疑。
而谷澄月进入到那个幻境之后，第一件事却是讶异自己的状态。
“我这是……”
女性的身躯，白色的披肩短发，白色的连衣裙。这仿佛就是……
与此同时他在脑内听见了一个声音。
那是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我的创造主先生。在梦的世界里，还是使用我的身躯比较自在。还请你谅解。”
“这个声音……你是‘时未’吗？”
柳世湘创作的随笔之中的梦境的旅人，现在想想她似乎有点像谷澄月在那个死后的剧场里见到的缇雅。
而谷澄月会以时未的姿态出现，大概是由于这次镜花水月对象的特异性——链接到梦境世界的话，时未就会因为羁绊而被谷澄月的幻境召唤出来。
“是，我的创造主先生。现在我们潜入了方晓悦的梦境世界之中。你我的一举一动都会在精神上影响到方晓悦，所以在这里的一言一行都要注意。”
“也就是说……我们成功的话，在这个梦境之中甚至可以治愈方晓悦的心病吗？”
“理论上确实可以。但是，考虑到可能有他者的干扰，成功率非常的低。目前还是以获取情报为主吧，我的创造主先生。”
周围的环境有轻微的扭曲，但是从那些建筑物的外形判断，这个梦境的地点确实是那个废弃工业区D-0。
而方晓悦，和其他许多看不清长相的人，像是被催眠的一样，排成了一个队列。
在那队列的周围，有着几名身穿黑衣拿着枪械的可疑男子，但是同样的看不清长相。
“创造主先生，我们看不清他们的长相，说明那些人都并不重要，和方晓悦同列的那些人，大概就是同样被选作了二重身的取代对象的人。并不是方晓悦熟悉的同学或者无关者。”
“啊，我清楚的，在梦境之中出现的事物和人必然有其意义。既然这个场景是还原的废弃工业区D-0的话，那这就应该是还原了她失踪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那个队列在两旁的黑衣男子的督促下缓慢前进着，而谷澄月也跟着前进，一直到来到一个看上去像是废弃的工厂前。
那工厂的门口走出来了一个能看得清长相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留着白色散发长发的二十多岁的男性。
“雪鸦先生，实验素体都已经运到了。”
其中一个黑衣男性上前对他说道。
“『雪鸦』……？没想到一上来就得到了对方的代号或者是名字这样的重要情报。”
而就在谷澄月准备跟进队伍的时候，梦境突然变幻了。
而谷澄月为了避免自己被甩出梦境，急忙蹲下抓住地面。
周围的环境稳定下来之后，谷澄月再度审视了一下周遭的情况。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到姬铭馆？”
仿佛看到了时未思考的沉吟。
“我的创造主先生，梦境并非线性前进的规律性录像。或许我们遇到了方晓悦的‘心锁’，有这样的可能。”
“‘心锁’？那是什么？”
“举个例子的话，就像电脑数据的加密等级一样，如果不拿到对应等级的密钥的话，就不能阅览下一等级的文件。而梦境也是同理，方晓悦在那之后的梦境显然不是能随便给人看见的，我们需要在精神上解开她的心结的谜，这样才能获得继续进行下去的‘钥匙’。”
周围的环境……像是在姬铭馆的实验楼，这个地方谷澄月相当的熟悉。
而仿佛要应验谷澄月的什么预感一样。谷澄月看见了方晓悦……在方晓悦身前的，那是——
那不就是谷澄月自己吗！？
“看到自己的感觉……在二重身事件之后没想到还能再体会到。”
这个场景，谷澄月意外地有印象。虽然并不是什么好的印象。
那是谷澄月尚且在高一的一天，谷澄月被做实验的老师委托把实验用的器材搬到器材准备室。而谷澄月在走到实验楼的时候，被一个女孩子撞到，器材也因此损坏了。谷澄月没有责备那个女孩子，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责任，之后被老师狠狠地责骂了一顿。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个女孩子却等在那个楼前，等着对他说道歉。
那个女孩子，就是那时尚且在上初中的方晓悦。这次也是方晓悦和谷澄月的第一次见面。
“为什么会是这个场景？难道说这件事有让方晓悦心生愧疚吗？”
“我想并不是，我的创造主先生。我现在可以体验到方晓悦心中的感情，那是带着些许悲伤，但是却准备从那悲伤之中走出来的样子。”
谷澄月相信时未是不会骗自己的，但是……这件事有那么让方晓悦印象深刻吗？
“我的创造主先生，之前说过不能轻易妄动，但是我们可以先观望一下，或者……可以先回想一下这时发生了什么。”
只见梦境之中的方晓悦对她眼前的谷澄月说道：
“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没有看路，才会害你弄坏那些东西……肯定被老师责备了吧？”
“被责备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啦。也不会要我赔偿什么的，所以你不用自责。”
那个谷澄月停顿了一下，询问道：
“你穿的是我们市内那所私立初中的校服吧？为什么会在我们姬铭馆里？将来想要考进来吗？”
这里的话，已经不是谷澄月记得的对话了。
“不……我并不想来这里，我很讨厌这里，这里是充满了悲伤的地方。但是……我有一样东西在这里不见了。”
谷澄月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他对着时未，也就是对着现在的自己说道：
“我真的体验过这些事情吗……？”
时未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的创造主，长时间在他人的梦境之中无法脱出的话，确实会产生自己的自我被他人的主观同化的状况……我的判断，我们应该立刻脱出这个梦境。”
谷澄月否认了时未的判断。他扶了扶额头。
“我到现在为止……不，可能是我的The Moon的碎片到现在为止，向我发起了无数次这样的警示了。但是我却一次都没有退缩过。不管是过去为了世湘也好，还是为了方晓悦也好……我不能在这里无功而返。抱歉，时未，这里就让我跟进下去吧。”
只见方晓悦眼前的谷澄月，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
“不见了？是很重要的东西吗？我来帮你一起找吧。”
方晓悦摇头。
“不……已经再也找不回来了。”
此时，在时未身上的月的碎片，与方晓悦梦境之中的谷澄月的月之碎片产生了共鸣。
依附在时未身上的谷澄月，同时和梦中的谷澄月一同这么说道：
“你说的那样东西……其实，是某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吧？”
——什么？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说起话来？
但令人庆幸的是，这个衍生而来的心锁梦境似乎在这时被解开了。
“唔……我的创造主。虽然我们好像什么都没有做的样子，但是顺利地让梦境进展下去了。”
回到了那个废弃工厂前，时未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那是当然的，毕竟这只是他们用第三视角体验的梦境。即便有阻碍那也只不过是梦境主人本人的心结。
不过进入到那个工厂里。气氛就再度变化了起来。
看不到原先在那里的黑衣男性们和那个叫做雪鸦的男子。
也看不到像是废弃工厂里本来应该有的那样堆满的废弃物和毁坏的设施。
反而像是医院里的停尸房一样的场景。
时未在这时适时地提醒谷澄月道：
“这应该也不是她的真实所见，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第二道心锁了。她在那个工厂内有了自己会死在那里的判断，所以主观印象扭曲了实际的场景，才会让我们看到这里像是停尸房一样。”
停尸房的最中央的床上，躺着的就是方晓悦。
她紧闭着双眼露出了极为痛苦的神色。尽管周围看不见任何要加害她的人。
“我的创造主，反正是在梦境之中，不如就像王子吻醒睡美人那样给方晓悦一个吻吧？”
“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了，时未。那是对世湘的不忠。”
谷澄月观察起了这个停尸间。
在中央的担架床旁边有着一个金属的小台子。上面有着解剖用的剪刀和刀。
“（不用说，那肯定是方晓悦的幻想产物。如果想好好解开这个梦境的话还是不要用到那些东西的吧。）”
旁边的柜子……似乎是冰柜一样的柜子。里面是否有着尸体或者是其他的东西，谷澄月想要去确认，但是那些柜子却像和空间一起固定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我的创造主，时间紧迫，无关紧要的调查还是请你避免才是。”
“我知道了……”
其实他只不过是想玩玩RPG小游戏里的梗吧。
但是排除那些明显的东西……这个房间已经几乎没有东西可以调查了。
“我的创造主，地板上似乎散落着什么东西。”
谷澄月弯下腰，捡起了那一袋用透明小袋子包装着的可疑的白色药物。
“真是迷惑。袋子上面没有写那是什么药。时未，你能弄明白吗？”
“我的创造主，请不要把我当成可以用视线扫描分析物体的智能AI一样的便利道具。不过会在这种地方出现，说不定是方晓悦自身在逃避现实的一种体现。”
“现实逃避……？难道说这是止痛药或者是镇静类的药物吗？”
“方晓悦应该没有具备具体的药理学知识。也有可能是拥有类似的功效但是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药物。怎么样？我的创造主，要把这包药喂给她吃吗？”
谷澄月思考了一下。
如果在这里的是其他人的话，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但是，就像时未所说的一样，这是方晓悦正在选择逃避现实的证明的话，就不能顺着这个梦境的意思进行下去。
此时谷澄月的视野开始摇动。
这个梦境似乎存在的时间快要到极限了。再不做决定的话，会被像刚才那样甩飞出去。
这个时候，一个柜子上的抽屉突然随着梦境的摇动而产生了松动。
里面有着一个灰色的兜帽长袍……就像宁萤过去披着的那种样式。
“把那个穿上。”
谷澄月的脑海里出现了某个男人的声音。
“时未，刚才是你在和我说话吗？”
“不……”
时间紧迫，谷澄月没等时未说完，就把那斗篷兜帽给披在了身上。
而与此同时，时未的身体变得不受他控制起来。
“晓悦……”
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从谷澄月口中发出。
使得在痛苦之中的方晓悦睁开了眼睛。
“爸……爸……？”
“（什么……？）”
谷澄月能体验到，自己体内的月的碎片的一部分的力量开始苏醒。
那是被某个人尘封起来的力量。
伴随着那个力量的觉醒。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也流入了他的脑海。
那是一个中年男性的人生百态。很明显的，他便是前代的“The Moon”的碎片的持有者。也是方晓悦的父亲。在三年前被卷入了右青弦引发的自杀仪式的被害者之一。
这个身穿兜帽斗篷的姿态，便是他的最后的姿态。
“人生总是会面临离别。和我的离别也是其中之一。不用逃避这一件事，也不要放弃自己。不论前途是多么坎坷也好。我都……会和你一起走下去。”
“爸爸……谷澄月……我终于明白了。我会喜欢上谷澄月学长的缘故……原来，爸爸你一直以这种方式在看着我吗……？”
伴随着场景的崩塌，梦境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那个废弃工厂的内部。
那个破损的兜帽斗篷也消失了，但是那一部分的力量也随之而回到了谷澄月的身上。
谷澄月的头疼得更厉害了。仿佛是要消融他的理智一般的钻心的疼痛。
但是，梦境进行到了关键的地方。才刚刚解开方晓悦的第二道心锁，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放弃。
强忍着疼痛，谷澄月开始环顾起了四周。
那是与“废弃”之名完全不相称的地方。有着精巧的研究仪器，许多身穿白大褂的研究者一样的人，而那名被叫作雪鸦的男子正在其中的一个仪器的旁边监视着这一切。
“什么……废弃工业区D-0会有这样的研究所？该不会是得到了政府机构的支持？”
“恕我直言，我的创造主，如果是那样的话，外观就不必要隐蔽成废弃的工厂了。”
而此时，方晓悦像是被押送的犯人一样，强行让她躺到了雪鸦身前的那个仪器上。
像是透明的头罩一样的东西，上面插了许多让人联想不到脑电波检测的大而粗的管子。
随着仪器的启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方晓悦的身体里流入了那个管子的内部，再被输送到了远端的机器之中。
梦境终于崩塌。再之后的事情，恐怕是方晓悦失去了意识之后的事情了。
而谷澄月也重新回到了现实之中。方晓悦睁开了眼睛，那眼角周围似乎有淡淡的泪痕。
“谷澄月学长……说起来你可能会有些不相信……我刚才梦见你了。”
“……我相信。你没有道理对我说谎吧？”
无法将实情说出的谷澄月。只好这么拐着弯地回复。
“以前我和谷澄月学长说过的吧？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人消失不见了。”
这原本是被谷澄月忘记的事情。但是他以作弊的手段在方晓悦的梦境之中回想起来了。
“啊啊，确实是这么说过的……在我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
“太好了呢，谷澄月学长居然还记得。不过……我现在应该已经走出那个心结了。我已经决定了，要把目光放在以后的事情上。”
谷澄月判断，这是刚才解开第二道心锁的时候，方晓悦的父亲残留的思念从月的碎片之中出现引发的结果。
“是吗……那我期待着你回来上学的那一天。你的妈妈应该在外面等急了。我的探望就到此为止吧。”
方晓悦露出了少许失望的表情，但是随即又振作了起来。
“嗯，再见了，谷澄月学长。”
“再见，保重，方晓悦。”
走出病房，和方晓悦的母亲打过招呼，谷澄月重新走到护士台，询问吴乐梢所说的另外两个和方晓悦一起住院的其他学校的学生的情况。
从护士那里听来的情报，大抵同方晓悦差不多。都是过度惊吓而引发的躯体障碍。
谷澄月没有一一去到那几个人梦境之中的打算。
不如说他现在的状况，能坚持到回到咖啡馆秀森应该是已经尽到全力了。
“先生，你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是方晓悦和你说了什么吗？”
已经是能被外人轻易看出来的状态了吗？
谷澄月吃力地摇了摇头，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擦了擦渗出的汗水。
扶着墙来到了电梯边，他从没有过像现在这样想要依靠别人的感觉。可是这个时候，他偏偏拒绝了柳世湘要陪同他前来的好意。
“哦呀。真是奇遇呢。”
电梯的门打开，传来一个谷澄月绝不想在这时见到的人的声音。
那是如往常一样，披着深色斗篷，罩着不让人看见她的紫色头发的奇妙少女。
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在电梯内部看着谷澄月的，正是在三年前的时间线上，正式宣布与谷澄月他们为敌的少女——宁萤。
“你不进来吗？我这里可是空荡荡的一个碍事的家伙都没有哦？”
用仿佛有着魔性的诱惑语气这么说着。宁萤邀请着谷澄月走入电梯之中。
“……”
谷澄月强忍下脑袋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装作一如既往的冷静样子，走入了电梯之内。
他知道。如果是宁萤想要杀死他的话，以他一个人的实力，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反抗的。
但是，宁萤并没有那么做，并不是顾虑着这个地方是目录的地盘。大概只不过是她想在谷澄月这里得到什么，又或者可以说她觉得谷澄月尚且存在着利用的价值。
“你会来到这里，我觉得并不可能是所谓的‘奇遇’。”
他故作沉着地分析道。
“哼哼。还在装些什么。既然知道我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巧合的话。我会知道你已经到达了异常深度Ⅲ级，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吧？毕竟我现在已经是集合了愚者、塔、世界，三者的异常深度Ⅴ的力量的超越性的存在了。”
没想到宁萤一开始就已经摊牌了。
“那……预知到了这一切的你。是打算和我说些什么呢？”
“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加入我这一方吧。The Moon呦。”
“恕我拒绝。”
谷澄月没有多加思索就直接否决掉了宁萤的提案。
而宁萤仿佛是意料之中一样，但还是露出了深感兴趣的表情。
“为什么？你的异常是我唤起的。说是我赐予的也不为过。而且你也和右青弦那家伙不一样，我的立场从最开始就和你没有任何的矛盾。即便如此，也不愿意加入我的阵营吗？”
啊啊，宁萤所说确实没有错。但是，不……就是因此，才必须要拒绝。
“嗯，我很感谢你。宁萤，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就无法和世湘走到一起，我就无法拯救她，也无法结识后来的阿娜，更无法跟裏二十二人的大家成为伙伴。但是……我无法把同伴们交付给我的未来再次交付到反复无常的你的手上。这就是我，作为裏二十二人的一员，也是其首领的决断！”
宁萤微微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早有所料的表情，同时也表示谷澄月的话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无聊。
“哈……我早就料到会是这样。你的话，我就多观察一会吧。现在在这里取走你的性命和月的碎片也没有一点意义。不过，The Moon，我倒是可以在这里给你一些建议。”
“……你全知全能到那种地步，应该也是知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不会听的吧？”
“嗯哼，那可不一定。你现在也应该体会到了吧？异常深度Ⅲ的体验是有多么让人痛苦不堪。不想听听前辈是怎么渡过那个阶段的吗？”
想听……现在的谷澄月正可谓是被那源源不断地从灵魂深处传来的苦痛折磨到快要崩溃的边缘了。
但是，他可不认为宁萤会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与其听她的鬼话还不如去问柳世湘来得快。
“啊，我就是一直想看，你这副求之不得的表情。咳咳，说些认真的话吧。异常深度Ⅲ带来的疯狂，是人类自古以来负的感情的聚合在神的碎片上的体现。也就是成神的道路上跨越七情六欲，超越类似爱恨嗔痴的感情的前奏曲。想缓解你的痛苦的话，就要直面你一直以来逃避的所有的感情才行。”
这个宁萤……到了这种关头还玩梗！不过她所说的又是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真让谷澄月有听下去的欲望。
“嘛，简单来说就是……你去找你最爱的柳世湘发泄一下你的感情就可以了，也就是年轻的少年少女都喜欢的，H的事情。”
“……会觉得你的话有用的我真是蠢到家了。”
正好电梯已经在一楼停下，谷澄月忍着身体上传达出的不适感走出去，他想要尽早地远离这个危险人物。宁萤则只是靠在电梯的墙壁上，注视着谷澄月。
“玩笑归玩笑，前面的理论部分是认真的哦？哦……还有一件事，回去的路上，注意一下像我这样披着斗篷的危险人物吧。”
没有再听宁萤的话的谷澄月，扶着额头走向了来时的停车地点。
稍微有些不妙。在这个下午选择来到神爱病院的理由就是希望能够尽早地决定好是否大家一起前去工业区D-0。而从方晓悦的梦境之中能看到的那个男人……绝对和这起事件有着不少的关联，从这一点上判断，是非去不可了，像肖佳绪说的那样，裏二十二人的那种阵容，除非是碰见宁萤或者是神崎乐园那样的对手，否则不可能出事。
但是与此同时……让柳世湘知道了自己已经到达了异常深度Ⅲ并且遭受着这样的痛苦的话，她是不可能同意自己前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的。
那么……究竟要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