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 中午11时51分 阴】
让阿娜加入文艺部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下来。
也许谷澄月没有做太多的考量就这么轻易地答应有些太大意了。
但是在这一刻眼前的少女所道出的请求，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虽然是目录的使徒候补，但与此同时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同学。
她如果只是想尝试一个普通的学生应有的校园生活的话，谷澄月没有任何的理由去阻止她。
“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柳世湘似乎还是放不下心中的芥蒂。
她也有她的考虑。但是比起考虑，她更加担忧的是谷澄月的安危。如果每天都有一个曾经杀过谷澄月数次的敌对势力的人潜伏在身边，她会变得非常坐立不安起来。
谷澄月把她的手拉起，搭在了他和阿娜的手之上。
“前辈……？”
谷澄月看向了柳世湘，他坚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什么。
“是吗，如果前辈是这么坚持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柳世湘似乎读懂了谷澄月想要传达的东西。将视线转向他们三人搭在一起的手。
“今后我们文艺部的三人将同甘共苦，为10月下旬马上要开始的文化祭的开幕做准备呢。”
阿娜点了点头，尽管她的中文发音还是很生硬，却用很地道的词句回应了：
“嗯，我作为新人，也会尽到我最大的努力。”
“你能有这样的干劲我很开心，阿娜。从今往后作为我们的一份子而行动吧。”
他握紧了他的手之上柳世湘和阿娜的手，并且举高，仿佛是在宣誓。
“庆祝文艺部获得新生！”
“获得新生！”
也许是因为这个仪式般的行为太尬了，柳世湘只是强忍着笑复读了后半句。
“新生！”
阿娜不明所以地跟着复读了再后面的半句。谷澄月感觉满意才松开了两人的手。
转而带领着阿娜和柳世湘走下高三的楼，朝着学校更深处走去，谷澄月一边这么说着：
“阿娜，为了庆祝你加入我们文艺部，也是为了继续完成带着你参观我们的校园的任务，我决定请你吃我们学校最有名的菜。”
“澄月前辈……你是认真的吗？你是说那个著名的……谁都想吃的名菜。”
柳世湘用一副无法相信一般的夸张表情问道。
“对，就是那个。”
“但是，我们这么晚去，应该已经抢不到了吧。”
谷澄月推了一下那副世湘送给自己的眼镜。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哼哼哼，那也不尽然。世湘，你最晚一次到食堂是什么时候？”
“我一般都很早去，所以最晚一次也在11点的45分左右就到食堂去拿饭了。前辈，到底怎么才能点到那个菜，就不要故弄玄虚啦，快一点说出来吧。”
“世湘，我和你中午的行动通常是错开的，所以你应该不知道，我通常要在12点之后才会到食堂。”
“所以说，这个时间有什么意义吗？”
阿娜也没听懂谷澄月的话。微微歪着头等待着他的解释。
“这不仅仅是早拿到饭或者是晚拿到饭的区别。嗯……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种常识。问题不是出于时间，而是这个时间上所发生的事情。通常的学生们，乖孩子，比如说世湘你，会选择尽早吃饭，也就是在11点30分这个点就跑去食堂。而不是像我们现在这样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但是，我们姬铭馆总共1400名以上的学生，200名以上的教学员工，一批饭菜是绝对不可能满足得了的。”
柳世湘仿佛明白了什么，接着谷澄月的话说了下去：
“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很晚才到食堂的学生，食堂会用到第二批饭菜……？”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有一点，世湘你没有考虑到——由于大多数学生在他们的观念里，早去食堂可以抢到好菜这个观念已经成型了，像我们现在这样接近12点才到那里的人绝对是少数中的少数，并且食堂也会对整个来食堂的人群进行预估来斟酌各个菜品的数量，所以，所谓的第二批的饭菜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那我们是吃不到饭了吗？”
阿娜的语气里稍稍带着一点歉意。仿佛她觉得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使得谷澄月他们也吃不上饭。
“那也不是，阿娜，我之前也说了吧？要请你吃我们学校最有名的菜，我可不想做言而无信的人。第二批的饭菜确实是不存在的，但是，成为其替代品的饭菜——也就是预先做好的晚饭的饭菜是存在的。因为住校的学生较少，所以准备得也较少而已。”
“原来如此，所以前辈才说要请阿娜吃‘那个菜’呀。不愧是前辈。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这个的话……”
“光是知道，也没有用。如果和食堂的打饭阿姨关系不好的话，也就没有这样的福利了。”
“前辈，莫非背着我，连打饭阿姨都对她下手了吗……”
“世湘，玩笑要适可而止哦。”
“好……我知错啦，前辈。”
“那个……我也很好奇，你们说的‘那个菜’到底是……？”
阿娜学着柳世湘的语气提出了这个早该提出的问题。
“是秘密哦。到食堂你就知道啦。”
柳世湘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地回应道。
三人走过长长的梧桐大道。这梧桐大道也算是姬铭馆的特征之一。走进校园，你第一眼看见的永远不是那高高的教学楼，而是这两侧仿佛卫士一般永久矗立的二球悬铃木群。姬铭馆的历史有多长，这些梧桐的年岁就有多悠久。也使得每年来到这里的新生们都有一种被这个校园本身热烈欢迎的错觉。
梧桐道两旁，则是姬铭馆的各个不同功能的楼群。
谷澄月他们一边陪同着阿娜，一边对左右的楼群进行了确认。
左边是废弃的有五层楼高的旧校舍，以及行政楼，还有姬铭馆那标志性一样的图书馆。
旧校舍——和自杀仪式这一件事密切挂钩的旧楼，虽然没有保安看着，但平时校规都是禁止学生进入的。在从柳世湘那里知道自杀仪式这一件事是真实存在的之后，谷澄月一直把这座楼放在心上。再加上在预演的第14轮回中，在那里遇到了奇妙的金发少年，莲的事情，这座楼显得更加神秘。更甚至，The Fool，占卜师宁萤和右青弦——唯一一个异常深度Ⅴ级别的异常者在三年前在那个楼是同班同学的事情，也非常让谷澄月所在意。只不过，这些事情都不能在阿娜面前讲出来。
行政楼，是这座学校的校长，书记等高层职位的人员所办公的场所，学生平时没有事情也不会来到这里。假如是要办理学业上的事项，比如休学，复学等，才会考虑到的地方。
图书馆——
“啊，说到图书馆。那里的图书管理员，阿娜你应该认识吧？”
谷澄月还是不由得试探了一下阿娜。
“那是当然。”阿娜只是用平静地语调回复了，“这个情报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她是我们『目录』的十二使徒之一，『圣书』之娜诺。是我的上司一样的人。”
谷澄月点了点头。继续介绍了起来。
姬铭馆的图书馆，拥有在姬丘市也是最大的藏书量，而这座图书馆也采用了高度现代化的电子检索系统，想要查阅怎样的书，甚至是哪一年的报纸或者新闻，都可以在这座图书馆里轻松找到。
据说，这座图书馆的建成，包括藏书的提供，经费的支付，都由姬丘市的一个大家族——梁家提供。而梁家，似乎是这座学校的董事会的成员的一份子。
而图书馆的负责人，则是前面就提过的季梦卿，也可以叫她祭神七乃。尽管是和谷澄月同年级，却大谷澄月几岁的奇妙女子。她三年前就来到这里，把图书馆当做自己的据点而行动着。谷澄月也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么。
“说到图书馆，我想起来还有两本书没有还。放学后，阿娜你也要一起来吗？去一起见见你的上司，那个神秘的季梦卿也好哦？”
“这也是社团活动的一部分吗？”
“不，只是校内参观的一部分。其他地方都随意啦，只有那个图书馆，我希望你能和我们一起去一次。”
“我知道了。”
尽管不知道谷澄月这么说的理由，阿娜还是点头了。
接下来是这个梧桐大道的右侧。有着刚才他们所在的三联体型教学楼，实验用楼和美术音乐楼以及体育馆和大礼堂。
实验用楼，主要是上一些物理和化学方面的实验课所需用到的教室。但是也只是少部分危险性较高的实验和需要用到特殊仪器的实验。姬铭馆虽然鼓励学生发展特长兴趣，参加学科竞赛，但是还是以升学率为主，所以高中以外的课程——比如大学化学的内容则不会涉及，所以这栋实验楼也很少使用。
美术音乐楼也是同理，音乐课和美术课都是高三不会上的课，所以不需要介绍。但是这个楼里的美术老师经常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雕塑，姬铭馆大门口所摆放的拟人化的“礼”字铜像据说就是某个美术老师的杰作。
体育馆的占地面积也不大，里面有一片篮球场，有时也兼用作羽毛球场和排球场，由于姬铭馆另有一片田径场的缘故，这个体育馆也不是常时开放的。只有在学校一年一度的文化祭和体育节才会开放。
大礼堂则是展开对学生的讲座的地方，动员大会，或者是节日庆典的表演等等都能用到的地方。
到这里，姬铭馆的大部分就已经介绍完了。剩下的，就只有这条梧桐大道尽头的食堂和田径场以及宿舍公寓楼了。
只不过，并没有等待三人走到尽头，异变便已发生了。
白色的雾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弥漫开来，在他们三人之间形成肉眼可见的宛如白色缎带一般的实体。
“前辈……！这是……”
“没有错，是进入里世界的前兆。”
阿娜没有说话。
她原本已经被谷澄月和柳世湘的接纳而变得丰富起来的表情也迅速冷却。
察觉到了阿娜的变化的柳世湘迅速把谷澄月拉到了她的身后。
“异常者……”阿娜的口中喃喃地念着什么。
“世湘，这就是异常深度Ⅲ级的疯狂吗？”
“我不知道，也许每一个人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她显然是还没完全摆脱那个一时疯狂的影响。最坏的可能，现在就要交战也说不定。”
阿娜终于将她的脸转向了二人。
而谷澄月他们看到的是，不含任何感情的，却锐利宛如针刺一样的视线。
那视线的主人，绝不可能是正常人，如果不是疯子的话，只能是——
——死者。
“异常者……必须杀死……必须杀死才行。”
在她还没开始行动的时候，柳世湘和谷澄月，一步一步地，和她拉开着距离。
但是，这个无谓的努力却在阿娜行动的瞬间被否定。
她仅仅是用一步，就完成了这段距离的跨越。
而柳世湘也同时发动了她的能力。
“冰结。”
不想伤害到阿娜的柳世湘，只好用空气中的水汽在她们之间做出一堵冰墙。
但是，她显然低估了阿娜的行动力和反应速度。
异常深度的加深，是异常者实力的加深，但是那个却并不能改变冰这一物质的本质，尽管能做出密度和硬度都很强的冰墙，可一瞬之间就是柳世湘的能力也达不到那个的水准。所以其结果就是，这堵冰墙被阿娜的手刀瞬间斩破。
而柳世湘和谷澄月所能争取到的时间也就只有两三秒钟的程度。
“世湘！异常深度究竟有没有减少的方法！要现在能用的！”
“没有那种方法。如果我们两人都在这里被她所杀的话，或许我们的异常深度会加深，她的异常深度会减少。只是那个减少的幅度绝对不足以让她从Ⅲ级降到Ⅱ级。更别提摆脱疯狂，进入下一个轮回的我们，还是一样会面临这个问题。”
说话之间，阿娜就已经完全摆脱了冰墙，朝谷澄月他们冲来。而柳世湘只能再做出一个冰墙来缓解她们的压力。
只不过，这一次的冰墙支撑的时间似乎更短了。
那是当然，每一次使用这个能力，就会消耗空气之中的一部分水汽，也就是空气湿度，就是异常者也没能强到凭空造物的程度，当空气湿度低于一定程度的时候，所造出来的冰墙就会越来越脆弱，他们能逃避的时间也就越来越短。
可恶……就没有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前辈，我觉得，我们不能回避问题，而应该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是指……？”
“异常深度不能随意地减少，更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减少，但是，如果像我一样，解决了这个异常深度Ⅲ级的疯狂的话，或许我们就有交涉的余地，而前辈的能力……或许拥有这样的力量。”
又一次被阿娜打破了冰墙的柳世湘，不得不将她的能力稍稍施加在了阿娜的身上。
“冰结……！”
在创造出下一堵冰墙的同时，她将阿娜的腿脚也冻结了起来。但是这对阿娜连一秒的迟缓都没能创造出来。阿娜只是稍稍用力就挣脱了地面纠缠在她腿脚之上的冰，而后朝冰墙踢出，更是将冰墙连带腿脚上的冰块一起轰得粉碎。
但是，在这一堵冰墙的后面等待她的，并不是下一堵冰墙，而是拉着柳世湘的手的谷澄月。
时间，地点——匹配。关联人物——匹配。羁绊——匹配。
全条件匹配，镜花水月——启动。
对于要构筑怎样的幻境，在这危急之刻是非常困扰谷澄月的一个问题。
不过，已经在幻境之中构筑过整个轮回的他，这样的问题，或许已经不是问题了。
【6月26日 正午12时22分 晴】
自从被夜见梦子制造幻境袭击起已经过了数日。不再有乌托邦的人袭击她。而阿娜也更加融入了这个都市。
虽然她的天蓝色长发，无论在哪里都特别显眼，但是在这个商业大都市姬丘市，从来不缺乏显眼的人。
而她随时有意无意散发出来的特别危险的气息，也使得看见她的美貌而上来搭讪的人少之又少。
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追寻着。
自从跨入这个都市的那一刻起，某种强烈的感觉就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在询问她师父的友人，同为目录使徒的『圣约』的亚希斯娜，调动她前往姬丘市的理由的时候。
亚希斯娜是这么说的。
“因为，那个都市是特别的，即使在那个国度也是特别的。在那里有着需要你前去的理由。”
有着需要自己的理由……？
乌托邦组织序号11，Len。乌托邦组织序号9，紫石英。
从没遇见过的这么靠前的编号的异能者。以及那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异常者。轮回的都市。整个姬丘市都透露着一股阴谋的气息。
但是，萦绕在她心头的感觉，并不是所谓的“使命感”，或者说荣誉感，那样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和亚留斯所说的，是为了他们所信仰的神。
仔细考虑的话……她的疯狂，或许从很早起就有着那个开端了。
只不过她并不想回忆。
她喝着从街道上某家店买来的柠檬果茶，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栀子树下的长凳上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俨然就是这个都市的平凡的一份子。
有午休时间趁机跑出来休息和吃饭的，鬓角有些白发的40岁上下的看起来很累的上班族。
有说笑打闹着跑着路过的成对的小六或者是初中那么大的学生。
也有啃着冰棒看上去像是在赶路去车站坐下午第一班车的旅人。
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在这六月的盛夏里会出现在这街道上的合理的一份子。
直到某个默不作声坐到她的身边的看起来像是姬铭馆的学生的一人打破了这份平静为止。
“很平凡的街道，对吧？”
对于没能察觉到对方的靠近，阿娜暗自责备自己的失职的同时，装作没有任何动摇般地转头看向那个自己身旁的人。
因为这个长凳是圆环形的环绕着树的那种，所以对方从背后绕过来而不被察觉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只不过在对于气息和声音非常敏锐的阿娜面前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已。
那是一名戴着蓝色半透明框眼镜的女生，她背后的长发扎成分在肩膀两侧的双马尾，并且乌黑而闪亮，仿佛是洗发水广告里出来的女主角。而她给阿娜的感觉，和刚才一样，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
这让阿娜很疑惑，凭借她们超人敏锐的嗅觉，除非是目录使徒——『圣别』的伊雷涅级别的暗杀者，否则再杰出的暗杀者在她的面前都会暴露最起码的血腥的味道。
可是这个眼前的女生，却没有散发出任何人类该有的味道。
给人的感觉是，无比的——『纯净』。宛若虚空般，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般的纯净。
对她来说，就宛如曾经清扫过的『清教徒』信仰的异端之神般的纯净。
“对，你的感觉是对的。乌托邦组织序号第6号，神崎乐园大人赐名『纯净』的梁弘月，就是我。”
“什么时候……被我们的神加持过的身体应该是屏蔽读心术的才对。”
“这说明你对你的神的信仰，也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阿娜没有行动，不如说是放弃了行动。
不管是目录的哪个使徒，不管是她的师父圣骨之犹斯托洛夫，还是她的现任上司圣书之娜诺都强调。乌托邦组织序号前10的人，每一个都有着使徒的力量。
眼前的敌人——至少立场上是敌人的人，直觉告诉她，绝不是她这种级别的使徒候补能对付得了的。
“为什么要找上我？”
自称梁弘月的人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在聚集起来了呢。在这个都市。你也是，我也是，大家都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一样。命运就是这样奇妙的东西，你不觉得是这样吗？阿娜，阿娜·冯·诺依曼。”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哦。前些日子，你和我们组织序号11的那孩子也见过了吧，他没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你也……和这轮回的都市有着不小的缘吧。或许现在的你还没想起来。但是……你迟早会知道的。当你，成为这里的『异常』的时候。」
莲是这么说的。
“我和这个都市的缘吗……？”
“对。你的记忆之中，这是你的第一次来到这个都市吗？”
整天都在思考着怎样才能杀更多的异能者的阿娜，头一次回顾起自己的记忆。
确实……在三年前组织发动那个名为『大清洗』的行动的时候，本该在最前线的自己，阴差阳错地被安排在了后方，那之后的事情都有些不太记得。
“我……我不知道。”
“我能告诉你，让你接近那个真相的办法。”
阿娜一口吸空了手上拿着的果茶，转头对梁弘月说道：
“虽然立场上是敌人，但是……我没从你这里体会到至今为止的我所杀的异能者的感觉。或许，我可以接受你的建议。”
“那就再好不过了。”
梁弘月把一张仿佛很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从她的袖子里抽出，放在了她们之间的长凳的空隙上。
上面写着——姬丘市市区住宅区H区红江路姬和小区28栋402室。
“从这个地址追查过去，应该就能抓住那个人的踪迹——我们乌托邦组织序号第9号的『愚者』——紫石英的线索了。虽然，这个地址应该只是她的藏身地点其一。但是，线索之类的东西肯定能有。”
“为什么要出卖你的同伙？”
“我们乌托邦中也是分很多派系的。前几日，你遇见过的紫石英就是我们乌托邦中特殊分子，除掉她对我不会有任何的损失。而且，我也觉得，如果是阿娜小姐的话，努力一下也不是不能与之为敌。”
这个人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像是骗人的。经过超常的对话训练的阿娜是再清楚不过的。
“是吗，我知道了。”
“还有一件事。我见过你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可以吗？”
宛如魔法一般，阿娜竟然点头答应了。
“好。那么，我期待着。过去的异常，将来的异常，这里的异常——阿娜小姐，我期待着你。”
在阿娜的眨眼间，这个眼前的奇妙女子就失去了她的踪迹。
“我和异能者……也能如此平和地互相相处吗……？”
只留下疑问，仍然缠绕着阿娜。
伪·【10月16日 上午11时30分 阴】
柳世湘早早地来到谷澄月的桌边，和他一起找到了这位蓝发的转校生。
“……？”
“阿娜同学，还记得你对老师向我提出的要求吗？”
“谷澄月同学……我这是……？”
“看起来你还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哦，我和前辈，都差点被你杀了！明明之前为杀过前辈一次道过歉了，却还是这样。”
柳世湘有些生气地用手拍打着阿娜的桌面。
“是……这样吗……我又一次失控了吗？”
“呼，还好……原来是这样。”
谷澄月仿佛明白了什么。
这个幻境是他危急之中创造出来的，用来一时缓和情况的幻境。模拟再现了柳世湘和谷澄月刚刚来到阿娜面前，准备带着她参观校园的时候的情形。
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比谷澄月预计地要好。
令他没想到的是，只要周围环境不是那个里世界，不是那个白雾缭绕的里世界的话，阿娜的疯狂就会被抑制住。
柳世湘趁着谷澄月沉思的同时，把状况告诉了阿娜。
阿娜站起身来，带着十分的歉意朝谷澄月他们深深地弯下了腰做出了请罪的动作。
“非常抱歉。但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好……”
柳世湘像是玩耍一样，在手中捏出了一朵冰做成的莲花，递给了阿娜。
“谢谢……”
“我尽力不去伤到你。但是你的身体强度实在是太惊人了。恐怕……你的异常特化点，恐怕就是你的身体的躯干吧？”
阿娜直起身子，然后点头。
“和你的猜测一样，柳世湘同学……那个，同学可以也不叫吗？”
“可以。”
“那么，柳世湘，我的异常深度，你应该知道了，是Ⅲ级，而我的异常特化点，也就是我的身体出现异质化的地方，是我的骨骼，我的骨骼已经逐渐被钢所取代。”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简单的手刃和踢技具有如此强的杀伤力。是名副其实的钢筋铁骨吗？
但是就算知道了阿娜的异常属性，又有什么用呢。谷澄月思考着。
只要在幻境结束之时他们仍然处在这充斥着白色的朦胧的烟雾的里世界里。阿娜一样会再度陷入无可控制的疯狂之中。
只有在这幻境之中，找到从根源之中解决阿娜的疯狂的办法，那疯狂底下所蕴藏的东西，才能根本上地解决问题。
所以，谷澄月发问了：
“阿娜，阿娜·冯·诺依曼。对你来说，最痛恨的人是谁？是我们异常者吗？”
“不是哦。但是，为什么这么问。”
谷澄月稍作了思考（一两秒钟），然后回答道：
“因为，阿娜在最初遇见我的时候，所说的话。以及刚才突然进入里世界时所说的话，都让我这么觉得——”
「你是……异常者吗？」
「异常者……必须杀死……必须杀死才行。」
“——你对我们异常者，痛恨到了极点。如果是中文的话，如果针对你的话，更可以这么说——痛恨到了骨子里。这样程度的痛恨。”
阿娜在此时错开了与谷澄月相交的视线。
“是……这样吗？那或许也没有错。只不过——”
她仿佛自暴自弃般地笑了几声。
“我更痛恨异能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