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10月16日 上午11时35分 阴】
她仿佛自暴自弃般地笑了几声。
“我更痛恨异能者呢。”
阿娜开始讲述起了，她自己的故事。
阿娜·冯·诺依曼（Arna Von Neumann），那个约翰·冯·诺依曼的曾孙女的故事要从那时说起。
1930年，约翰·冯·诺依曼与玛丽达·柯维斯结婚，然后于1937年离婚。而1935年玛丽达产下一个女儿，名叫玛丽娜，也就是阿娜的祖母。玛丽达没有选择再婚，并且为了纪念那个身为科学家的丈夫让子女都保留了约翰·冯·诺依曼的姓氏。
但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1996年的美国，新泽西州的普林斯顿市，阿娜的出生给了这个家系新的希望。
这个新生儿健康而又富有朝气，有着那个冯·诺依曼的犹太血统以及她的家庭的拉丁血统，混血的她显得聪明而开朗，很快地就融入进了她周围的孩子群体，她那一头标志性的天蓝色头发更是使得她引人注目。
她的父母，都是普林斯顿大学的脑科研究所的博士，她的父亲继承了先祖冯·诺依曼的优秀才华，而她的母亲则显得温柔又贤惠，并且同样才高八斗。并且和阿娜的父亲相当恩爱，两人只有阿娜一个孩子。并且早早地让她加入了当地的天主教会进行『洗礼』仪式。并且接受了『目录』的甄选。
但是，一切的变化始于2005年。现在的时间往前推的十年前。
她的父亲，在某个常人无法进出的实验室里被暗杀了。实验的数据全部被盗取。而犯人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只有目录的使徒候补来到她父亲的葬礼的时候，她才第一次听到了那个词。
那个她最痛恨的词。
——『异能者』。
“这一定是超能力杀人。”
阿娜复述了那个人的话。
“超能力杀人吗……？”
谷澄月无意识地复读了。
这是他第二次听见这个词汇。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要再听一次。
上一次，是亚留斯推断柳世湘必定为犯人的那个轮回。
想必，目录对于超能力有某种超乎常规的检测办法。
谷澄月他们，这些异常者——姑且也是属于异能者的。使用的超能力，当然也是异能。
“世湘……继续听下去可以吗？”
姑且还是确认一下柳世湘的想法。因为这个后辈曾经也被指认为杀人凶手。
“我没事，我只要全世界只有澄月前辈一个人相信我就好了。”
阿娜看着两人握紧的手，微笑道：
“你们两人在这样的场合下还可以这么亲昵，真是让人羡慕，恋爱什么的，对于我们目录的人来说，与其说是不容许，更不如说是没有那个闲暇。我们……是一路踩着尸骨，走过来的。”
当知道父亲的真正死因，是被乌托邦的幻术师——组织序号28号，被称作『空壳』的中国男子陆空心杀死的时候，阿娜便把这个国度（中国）和这个组织（乌托邦）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然后目录的『甄选（Audition）』完成了，阿娜成功被选为了目录的超人的苗子而培养着。遇到了她的师父——圣骨之犹斯托洛夫。
那是个金色短发，发型有些像乱草堆的爽朗的俄罗斯族男子。虽然看起来是个典型的健身房里随处可见肌肉壮汉，他那身体却能有开山断海之能。
起初他们的语言不通，但是阿娜惊人的语言学习天赋瞬间就把两人的隔阂给消除了。犹斯托洛夫也表示喜欢这个蓝发的少女。他的中意，给阿娜带来的却只有苦刑。
那个时候，她才尚且11岁。却要练习用手劈碎岩石，练习用脚踢裂树干，背着重负翻山越岭，最后饥肠辘辘地来到目的地，那里却只有师父留下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地图。
这就是所谓的『超人』的训练。
他们不是天生的神的宠儿，却要达成神曾经做到的伟业。就只有努力一途。
皮肤完成了蜕变，肌肉完成了锻炼，拥有着超人的知惠的她，同样有着超人的肉体天赋。这也是她能通过所谓的『甄选』的理由。
或者这么说——『天性的肉体』，可能更容易理解。
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她的体魄，体格，都是万中无一，所以有着那个达到神所达到的境界的余地。
可是，那之后，她所选择的道路充斥着血腥和杀戮。
13岁，理应是上中学的年纪，她却已经被选为了目录的使徒候补。预备接替圣骨之犹斯托洛夫的存在。
她开始接下组织中的清扫任务，开始清扫神的敌人——一切使用外法之人，也就是异能者，魔女，魔法使，超能力者，怪力乱神，代表着这一切的人。也是这时候开始，她开始杀人。
也许，她的信仰真的很稀薄。
也许，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信仰。
所以，她才会在那些战场之上常胜常存。
她在任何一个她所处在的战场之上都留下了血腥的痕迹。
她也在任何一个她所到达的地方令异能者们闻风丧胆。
比起是他人给予，更像是她自己收起了那个称号——收尸者。
她是伫立于战场之上的天蓝色丽影，但是她的美丽却令任何一个人都难以接近。
她述说着她所击杀过的异能者，包括那个人的异能，那个人在乌托邦中的组织编号（或是无组织），那个人的名字。她都完整地记得，仿佛是她日常所向神做出的忏悔一般熟练，她一直说到了2012年。也就是她16岁的时候，这个时候，她停了下来。
“三年前。唯独是三年前的大清洗的时候，我被调回了后方。没能留下那时的杀敌记录。”
“三年前……吗？”
谷澄月心里有一些五味杂陈的感觉。
如果按照宁萤的话，三年前绝对是最关键的一年。但是唯独，谁都缺少那一年的至关重要的记忆，仿佛是神的玩笑。
等等。三年前，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脑内罗列了三年前所发生的事件，谷澄月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能够注意到这件事。
自己和谷澄心的父母因车祸而身亡——三年前。
姬铭馆发生右青弦（裏二十二人The Tower）的自杀仪式，旧校舍废弃——三年前。
阿娜被调离前线，没有留下任何杀敌记录——三年前。
圣书之娜诺，又名季梦卿的神秘女性，被调入姬丘市——三年前。
目录发动大清洗，虽然不知道大清洗究竟指的是什么但还是列在这里——三年前。
裏二十二人组织建立——三年前。
可恶，三年前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想不起来了，仿佛有一股薄薄的纱雾蒙在自己的记忆之海里一样。总是有一丝奇怪的违和感。
谷澄月看向了柳世湘，对方的眼睛里传达出来的是一样的事情。
尽管每一年发生的重大事件都足以让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天天看新闻的谷澄月也是这么觉得的。
但唯独三年前，2012年，仿佛是一个特殊的年份。
裏二十二人，自杀仪式，乌托邦，目录，某些东西仿佛串联在一起，却又仿佛缺失了最关键的环节。
“前辈，有些事情就算再怎么想也不会知道的。我想我们应该继续听下去。”
“嗯，阿娜，你继续说吧。”
令谷澄月没想到的是，阿娜接下来描述的，是一段某种意义上异常曲折的故事。
【2015年 3月9日 下午4时20分 晴 中国 吉林长白山机场 】
（本作出现的真实地名与现实世界毫无关联，请随意观看）
这一年的冬天走的很早，春天也随之早早到来。在这被称作春城的城市也是同样。
从长白山机场坐车到吉林的城区，阿娜和亚留斯就体会到了相当的气温差异。
他们刚刚从遥远的伊利斯公国，旧称英国或者英格兰的地方处理完上一批的清扫事项，就接到了组织中的通报。
若是平常的通报，像是阿娜和亚留斯这种级别的超人完全可以做到无视，让年纪更小的，资历不足的使徒候补去赚赚功勋。但是，这一次的通报，却使得阿娜那早已冷却的心久违地颤动了起来。
乌托邦组织序号第28号，活动地点一直未知的，『空壳』陆空心，被通报在中国的吉林发现踪迹。但是，发出这个报告的使徒候补却丢失了他的联系。目录的使徒——『圣铭』的摩尔斯推断这个使徒候补已经遭到了乌托邦的毒手。
“阿娜，别太激动了，这个任务，我总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的。”
在前往长春市市区的出租车上，亚留斯这么劝道。
在他看来，眼前的少女还尚且需要自己的保护，还不足以一个人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所以，自己一定要守望着眼前的少女，直到她完成那个杀戮，完成那个对她自己的救赎为止。
为此，他就算背负和收尸者同样的恶名——清道夫，这样对他来说不讲理的绰号也无所谓。
“我知道，亚留斯，但是我忍不住。我立刻就想将那个陆空心碎尸万段。”
她低着头，两只手放在膝盖之上，微微地颤抖着，仿佛因为太过兴奋而无法控制自己。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我一定要跟来。嘛，虽然我是你的搭档（partner），不来也说不过去。但是，听，好，了，这个任务肯定特别危——”
亚留斯没留神之际已经体验到了失重的感觉。
他们所坐的出租车的司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而他们此刻所坐的出租车也因为没人控制而驶下悬崖。
拉动开门的扳手，却发现那两扇门都早已被司机所锁死。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早已是当成家常便饭了。
两人配合默契地分别朝着身旁的车门就是一拳重击。他们超人一拳的力气把车门打坏甚至是打飞都是简单到可以称得上小菜一碟的事情。
飞跃而出的二人，分别在空中借着空气的力道跳上了两旁高高的杉树。然后借着树木的缓冲而减速滑下，那辆失控的汽车则是一口气飞出了老远一直砸到了山脚下。如果二人就这么一直待在车子里的话，恐怕早已成了被压在车里的失事的亡魂。
“该说不愧是所谓的『空壳』吗？看起来乌托邦很了解我们内部的通讯啊。连我们二人前来长春的事情都能知道。如果不是『圣别』和『圣选』二位大人对我们组织内的清洗程度那么强的话，我都会怀疑我们组织内出了内奸了呢。”
落到地面的亚留斯前往和阿娜会和，并且已经警惕起来。敌人，已经很有可能埋伏在他们的附近了。
“那样倒好。省得我们去花功夫寻找，比起去追猎敌人，我更喜欢敌人自己找上门。不过亚留斯，你刚才的话，可别让使徒大人们听到，怀疑我们目录会出内奸，这本身就是对『圣别』和『圣选』二位大人的大不敬。”
阿娜拍了拍身上残留的树叶和灰尘，看向了那辆车所落在的山脚。补充道：
“倒是我们的行李，可惜了呢。”
“反正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被搞死，我们也不会被称为超人了。”
“亚留斯，你的剑不在你的行李里吗？不用去找也行吗？”
亚留斯拍了拍阿娜的头，表达了自己无所谓，并且纠正了阿娜的说法。
“我的剑怎么可能放在行李里，这个国家的安检有多严格，不如说每个国家都很严格，你又不是第一次和我组队了。每次我的剑要等到到了目的地城市的教会进行补给才能拿到，你还不记得吗？”
“谁要记这种琐事。”阿娜看起来不满亚留斯拍她的头，嘟起嘴表示抗议。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似乎有一个正常的青春期少女的样子。
“同伴的战力是很重要的吧。那么阿娜，是你的话，会先去找那个异能者还是先去附近的教会补给？”
“亚留斯，这在这个国家叫作明知故问。”
“是呢……你认真起来没有我出手的余地，而且对附近的地形也不了解，虽然沿着公路走大概能走到市区，可是到那之前肯定会遭遇到敌人。敌人会尽可能得减少我们补给，增强战斗力的机会，这是我们积累下来的经验。”
亚留斯推了推眼镜，走在了阿娜的前面。阿娜无声地跟在了他的背后，一高一矮的两人，朝着失事车辆所在的山脚走去。
【 2015年 3月9日 北京时区 上午11时05分 编号EJ0874的航班上】
阿娜毫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所坐的飞机窗外的云层。
“亚留斯，你的剑不在你的行李里吗？不用特别的托运办法也可以吗？”
亚留斯摇头。阿娜的眼中所映出的色彩，他永远不明白。
阿娜不是没有说过她以前的事情。她也曾经拥有过童年和快乐的家庭。
伟人之后这样光鲜亮眼的称呼本可以一直挂在她的身上，她却非要选择被人称作收尸者。
阿娜的聪慧，以及阿娜的努力，全都无人能及。包括他也只能望尘莫及。
无法理解，所以亚留斯能做的只有回答一途。
“我的身即我的剑，继承了圣剑之卡特的衣钵的我已经不需要身外之剑。”
“是吗，那我作为你的搭档（partner）还尚且安心。”
“什么意思？”
“不，只是像暗号一样的东西。你大可以不放在心上。”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异彩，她看似无心的问题却是这次作战成功的关键。
“我问你，亚留斯，排在乌托邦前30号的陆空心，拥有着怎样的能力？”
他们的行动，并不是匆匆忙忙，并不是毫无准备。为了能以凡人之躯体战胜超越常识的异端，他们必须准备齐全，不，必须万无一失。
所以，像这样在半路上，甚至在那之前，就确认无数遍敌人的能力也是经常有的。
尽管在无信仰者占多数的这个国度里，也有着为数众多的目录的眼线，就算敌人是小心到极致的幻术师或者说欺诈师，也总会留下他的马脚。
虽然阿娜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这次这个国度的线人传来的讯息更像是一个陷阱。
时隔10年突然再度出现的乌托邦第28号成员，以及那个立刻就失去了联络的线人，一切都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乌托邦组织序号第28号，『空壳』的陆空心，他能确认到的异能有两个，因为神崎乐园的能力之—『乐园』是赐予部下额外的异能的缘故，也许陆空心还藏有更多招数。”
“对，那两个异能还记得吗？”
“我记得，分别是『空壳人形』和『认知欺诈』，能够操纵人偶，实际上不存在的幻象，控制那个人偶做许多事，十年前的事件恐怕就是用这个能力达成的密室杀人。而认知欺诈则是一个神秘的能力，或许能直接让人察觉不出违和感地混淆视听也有可能。乌托邦之中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不止陆空心一人，序号117的夜见梦子，虽然只是个情报人员，但也被通报有着能替换别人身份的能力。”
阿娜点头，算是对亚留斯正确的回答的肯定。
随后，她将视线从窗外收回到机舱内。她的目光看向亚留斯，使得亚留斯有一些不好意思起来。
亚留斯对于阿娜抱有强烈的好感。这是他们长年累月作为搭档而积累下来的深厚羁绊。
但是亚留斯却无法将这种好感说出。甚至无法在阿娜的面前表达。
喜欢，这种词汇，仿佛只在小时候的故事书里听过。
而他则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对阿娜的感情，到底是不是那所谓的喜欢。
喜欢，是想要照顾她吗？亚留斯暗自点头。
喜欢，是想要呵护她吗？亚留斯再度点头。
喜欢，是更多地想看到她吗？虽然他还是点头了，但是亚留斯更多地却想看到不在战场之上的她，作为平常的少女的她。
喜欢，是选择和她渡过余生吗？
不清楚搭档这种关系究竟能否坚持到那么久，但是如果可以的话，亚留斯是愿意的。
“怎么了，亚留斯，为什么看着我无故点头？”
“不……没什么，在想事情而已。”
“是吗。”
用没有起伏的语调结束掉了这个话题，阿娜仿佛失去了兴趣一般。直到亚留斯再度挑起话题：
“阿娜，对你来说，我们的神，究竟算是什么？”
他的提问让阿娜那灰色的瞳孔瞬间扩大，仿佛失去了对焦一般。
“神，天之主，是不可否认的存在，是创造我们的存在，就是一切的源头，就是一切的终结，神包容万物，不论善恶，不论美丑，这就是我们的神。”
——出自《伪典·圣约》第一章第三段落。
“我不是想问这个。是阿娜，你的真实看法。”
“我的看法……？”
“对，你认为，神，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亚留斯的语气无比认真，使得阿娜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起来。
“神，如果按照在伪典·圣约里的描述，他是世间拥有绝对力量的唯一性存在。拥有无限的智惠，拥有无论在过去，现在，未来，全部统一的模样和姿态，拥有最圣洁的品性和包容一切的广大胸襟，将指引我等信徒到达最理想的乐园——Eden。但是，我却没能体会到神的存在，不如说……他的存在似乎早已失落。这应该也是那个圣约被称为伪典的理由。”
亚留斯拍了下阿娜的头，使得阿娜不满地嘟起了嘴。
“为什么要打我？”
“我以为你是没有想到那么多的。但是，你好像也很清楚呢。圣骨的犹斯托洛夫大人应该不会和你说这种话，所以刚才那些应该都是你自己的考量。尽管知道你是信仰心最薄的使徒候补，却仍然和你组成搭档，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什么意思？嫌弃我就直说好了。”
“不是不是。怎么说呢，我们使徒候补，是神的代行者一样的人，本来该是最具有信仰心的人才对。也不知道你当年是怎么通过的『甄选』呢。”
阿娜似乎在亚留斯面前能表露出更多的表情，现在她的表情就是——不满。
“那么亚留斯，这么问我的你，又是如何看待我们的神的呢？”
“要我说——神，是一种正确性……”
【2015年 3月9日 下午4时52分 晴 中国 吉林 长白山景区】
一道走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里，阿娜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亚留斯。说起来，我们的周围什么时候多了这许多乌托邦的异能者？”
“是吗，我还当你没有察觉到。看起来是时候把底牌展露出来了吧。”
阿娜冷不防地手刀朝着眼前的亚留斯劈去，却只是劈中了空气。
空壳，宛如纸片一样的幻象。
虽然早已知道眼前的亚留斯并不是亚留斯。
在最开始询问他的剑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在他摸着自己的头的时候差点恶心得想吐，在沉默着走完这一段被设计好的路线，走进埋伏圈后的阿娜终于忍不住拆穿眼前的人。
周围八个方向的原本不存在任何人烟的密林之中，突兀地出现了几个身穿黑色特工式西服的人。
有男有女，也中年以上的人。
陆空心，那个有些驼背的，灰白色头发看起来上了些年纪的人，朝着阿娜走来。
“看起来你早就已经发现了啊。”
“是啊，在一开始，没经过几句谈话，我就发现了。”
“真不愧是目录的使徒候补。我的事前调查应该完美无缺才对。”
“早就知道你们乌托邦会耍这种花招，所以暗号也事先定好了。当然，是来这里的半路上。”
陆空心眯起了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蓝发少女。少女周围包围着的黑衣人们全部是他所召集来的组织里的异能者，尽管全部是组织序号百位开外的下层人员——他也只能召集到这种程度的成员，但是对付眼前独身一人赤手空拳的阿娜简直是手到擒来。
“那么，我可以把你自投罗网这件事当做是你的自大喽？”
“是自大，还是自信，你现在应该就知道了。”
这么说着，阿娜开始了她的行动。
——迈出一步，即瞬间缩短了与这些异能者其中一人的距离。
她的踩踏和冲力使得这山间的松软泥土深深陷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手起手落之间，那个被她选作目标的人已经身首分离。
“愣着干啥！操重使，你的异能呢！”
“我……我已经施加了5倍以上的重力，但是……看起来还是没有任何效果……”
这些异能者惊慌起来，各自施展自己的异能。
——『操重使』，能将某人所受重力加倍的异能。
——『闪电火花』，雷火的攻击系异能。
——『幻惑之瞳』，使敌人的命中率大幅度下降的异能。
…………
…………
但是，这些异能者的异能却仿佛对阿娜完全起不到任何效果。
电流与火花，冰霜与碎石，打在她的身上仿佛只是淋雨一般稀松平常。
重力的加倍，幻术的迷惑，则更是看不出来起到了什么效果。
“你以为，我们超人，是如何与你们异能者对战的。”
又一次手刀的挥出，更多的鲜血溅射到了少女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扑克脸上，使得气氛变得异常恐怖。
“仅仅是知道我们目录的使徒的名字和称号，看起来对你们一点帮助都没有。嘛，反正我们也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我们目录，旧梵蒂冈现梵蒂冈教国直属执行机关，旧称禁书目录圣省，其第八使徒，『圣约』的亚希斯娜赋予我的权能——『万魔尽破』，每179秒就可以生成一个针对异能的护盾。所以幻术对我根本没有意义。至于重力……我早已习惯在各种重力条件下的超常训练了，这点程度的重力加深，根本没有意义。”
又一次，仿佛收割着生命一般，不……阿娜，她只是个收尸者，根本没有打算把眼前的敌人当做生命而看待。
终于，在她的眼前，只剩下碍眼的陆空心一人。
面对杀父仇人，她那无表情的扑克脸终于坚持不住而崩溃。
眼泪，从她那干涸许久的眼眶下流出。那是抑制不住的深入骨髓的悲伤和痛恨。
“终于……终于让我找到了。这报仇雪恨的唯一的机会。”
陆空心连连后退，在意识到幻术不起作用的时候他看起来已经无计可施了。
他只能通过出卖他本来就所剩无几的尊严，向阿娜祈求道：
“那个冯·诺依曼家的姑娘！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不想知道那背后，我们乌托邦的真的目的吗？”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才对。”
阿娜将她的手停留在半空之中，上面沾染的，从那些异能者的颈动脉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使得她的衣袖全部变红，她在陆空心的眼里简直是一个猩红色的死神。
“我说！你的父母研究的真相……脑科学的——”
他手上所带着的戒指在这关键词还没说出来的时候就爆裂开来，白色的宛如磷（鬼）火一般的火焰将他的身体在顷刻之间燃烧殆尽。
“被灭口了吗……乌托邦的人，还真是团结。”
握紧了拳头砸在了陆空心自燃所化作的灰尘之上，一时间尘土扬起，地面凹陷出了一个巨坑，宛如天外陨石砸在地面上一样，而陆空心的存在已经哪里都找不到了，但是阿娜心中的怒气却反而更加激荡起来。
“阿娜，你没事吗，我来晚了真是抱歉。”
同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亚留斯此刻赶到，看到这个场面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啊，亚留斯，我做到了。”
虽然语气听起来很高兴，可少女的眼中，某种更加重要的东西迷失了。
那是什么呢？
少女不知道。
她在这之后也一直追杀着排名更加靠前的异能者。投身于更加危险的事业之中。
她仿佛在奔赴死地一般。
直到2015年的6月。使徒候补的再度调动。
中国的姬丘市，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少女也不知道。
但是，那肯定如亚希斯娜所说。
是——异常的『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