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8月14日?时50分】
————Scene1.被跳过的三个小时————
抱着准备好面对乌托邦或是其他异能组织埋下的针对自己的天罗地网的心态,佳奈缓缓地从位置上起身。
但是也是在同一瞬间,她体会到了一丝恍惚感。眼前的世界仿佛动摇了一般扭曲了起来。
“这是……和二年前那个不存在的绫女丘大地震时完全一样的感受……”
宛如是被卷入了怒涛与漩涡之中,意识在逐渐被剥离她的身体,但是她却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坚持下来了。
“这位小姐,你的身体不舒服吗?看你脸色不好的样子……”
车上的旅客走得差不多了之后,乘务员察觉到了佳奈的异状。
“不……我好的很。不用担心。”
佳奈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多余的帮助,她擦了擦头上溢出的汗水。走向了车厢的外面。
苇之原站的雨并没有在车厢里感觉到的那么大,但是她一下车就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
空气因为雨的存在而变得很潮湿,就是在这潮湿的空气之中,佳奈嗅到了血的味道。虽然很淡,像是几个小时之前留下的味道一样,像是经过清理处理的痕迹一样,虽说如此,曾经无数次亲临案发现场的佳奈不会错认这种味道。
而另一个令她感到违和的是,先前她在车上注意到的几个跟踪她的异能者,全都没有了踪迹。不如说——整个车站站台上的人都和她记忆之中车厢里的旅客有着区别。
她看了一眼头顶电子告示牌上的时间。
——8月14日(日)23时51分。
和她在车上用手机看到的时间比,似乎经过了三个多小时。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这三个小时的记忆。
她为此再度确认了自己的手机,时间与电子告示牌上的时间一致,并且还多了几个乃花打来的未接电话。
由此她很快排除了这眼前看到的一切是异能者带给自己的错觉的可能性。
列车开走了,站台上的旅人也走得只剩下两三人。
过去,在两年前的绫女丘大地震的时候,她也曾体验过这样的事情。
就仿佛是只有自己的时间被跳过了一样的,时间女神的恶作剧。
而那些跟踪自己的异能者也因此失去了线索吗?
她从怀中套出了国家安全局配发给自己的异能检测表。红表(异能残留)指向了一个较高的数值,而黑表(异能存在)则只有自己的一份,1个异能者的量。
“推论二:我应该是被某个人的异能所保护,或者说所迷惑,导致我在最开始到达苇之原站的时候没能下车,甚至又坐完了一个轮回,再次来到了这里……这么蠢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吗?”
她的小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这么思考着。可以的话,她的异能真想对自己使用。
被归类为Ⅲ级异能的『聆听者』拥有非常多的缺陷。
其一,不能读取自己的记忆。
其二,不能对“场景”或者是“概念”或者是“空气”这样笼统的,抓不到形体的事物使用。
其三,对于类似积木,拼图这样组分多并且可拆卸的物体,只能读取能接触到的部分的记忆。
其四,读取的记忆是人的记忆的场合,根据记忆在那个人心中的优先度进行读取。
其五……
而现在她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无法对自己或是场景使用能力。
不过,她所经历的16年的侦探生涯,她所经历过的磨砺,使得她早已摆脱了对自己的异能的依赖。她的推理,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候以及需要搜集线索的时候才会需要用到那个异能。
佳奈蹲了下来,用手触摸着地面,试图搜集有关的信息。
和之前说的一样,这个能力有着诸多限制,而对着地面使用的时候,会因为地面的特性,无法探知脱离地面一米以上的部分,也就是顶多能看到半人高那么高的空间之中发生的事情。而且,也会因为下雨的缘故,多出许多杂音来。
“记忆深度,3小时,拜托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闭上眼睛将全身心放在了眼前的地面上。
所幸的是,那些异能者的下着以及脚步的幅度都还能回忆起来。
将地面的记忆倒带到了三个小时之前。
————Scene.2啃食异能的怪物————
【8月14日20时50分】
穿着印花休闲衬衫的男性和带着眼镜的年轻女性分别下车后,确认过彼此的眼神。
“乌托邦组织序号121,『夜燕』。”
男子率先开口了。而女子犹豫了一下也随后开口。
“组织序号153,『引渡者』。”
女子似乎还有些迷茫,她和眼前的男子似乎是第一次见面般的生疏。
这也确实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应他们所在地区的乌托邦的组织序号最高的人——被赐名为『祸雷』的七之里稻妻的要求,他们被派来监视从寒河江市移动到绫女丘市的侦探H,也就是稗田佳奈的动向。
本来的话跟踪人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由更底层的人来负责,但是侦探H前来的目的似乎就是有关于绫女丘市发生的连环猎奇杀人案件的调查。所以七之里大人才会如此关心吧?
这个连环猎奇杀人案,对于他们乌托邦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所以他们在跟踪的时候才会如此慎重。夜燕和引渡者还都是乌托邦的排名很靠前的情报人员,尽管如此他们的跟踪也似乎被侦探H发现了。
但令他们没想到的是,比起他们两个来说,有人更抢在他们之前跟踪了那个侦探H,而七之里稻妻却没有指定他们两个以外的人——也就是说,除了乌托邦以外,还有别的组织想要对侦探H动手。
“不知道目录知道除了我们以外还有这么多隐藏着的异能者活跃在城市里侧,会作何感想呢。”
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夜燕对引渡者说。
“明明都经历过两年前的大清洗了,能存活下来的异能者,没想到除了我等的乌托邦还有这么多。”
两人安静地站在站台边。终于那两个一直待在车厢间的卫生间里的黑衣中年男子也下车了,却没有看到侦探H有丝毫动身的意思。
夜燕在看到了中年男子衣服上的某个标志之后,轻声对引渡者道。
“是『天成神光会』,但是看样子不像是上位的异能者的样子,凭我们能解决。”
“但是,天成神光会为什么也会盯上侦探H?”
“不知道,不过,政府里也早就有人觉得侦探H的碍眼是事实,或许就是在这个时候请神光会的人来肃清掉她也很合情理。”
引渡者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注视着这两名中年男子。
但是这两名中年男子下车时的神色似乎很慌张。
夜燕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急忙对着引渡者说:
“侦探H呢……为什么她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七之里稻妻曾经说过,侦探H因为某种缘故也拥有神崎乐园赐予的戒指。而乌托邦的同仕就是由那个戒指互相感知气息,所以夜燕才会如此慌张。因为侦探H的那枚戒指所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消失。
似乎天成神光会的那两个异能者也发现了一样的问题。但是引渡者却很镇定,她会被七之里稻妻选中参加这一次的跟踪任务也就是因为她的能力。
『引渡者』属于Ⅱ级异能。是能够将周围方圆数千米的异能进行扫描并且识别其坐标和异能强度的的雷达一样的能力。
而她却在使用这个异能的时候感到了强烈的危机感。
“——————!”
随即是不可抗拒的恐怖感,绝望感,以及面对死亡的无力感。
感受到了这些的她不由得弯下了腰呕吐了起来。
“喂……怎么了……振作一点啊,你的能力到底看到了什么?”
“逃……快逃……夜燕……那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随着列车缓缓驶出站台,某一个声音支配了这个站台上还停留着的所有人的耳膜。
————Scene3.直面神话的勇气————
佳奈从未听到过如此恶心而密集的声音。
致使她在那个引渡者呕吐的地方也干呕了起来。
“咳……咳……”
而她现在又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并不是在探知到的地面上的记忆中,而是实实在在地听到了。
与此同时,她的异能检测表也发出了“滴滴滴”的响声。
她强忍着恶心感,从两边的大衣内侧掏出了两把匕首,分别握在了两只手上。
那是,令人感觉恶心的,尖锐的东西摩擦着地面的声音。
仿佛是指甲划过黑板般刺耳的声音。同时她也听到了犬吠声。
“wrrrrrrrrrrr……”
她借着昏暗的站台灯光,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来袭的生物的模样。
准确的说,那根本不能称之为生物。
它有着一张古怪的没有耳朵的三角头,那头的下方大大地张开的是它的锐利的尖牙,像是唾液一样的粘稠的透明液体不时从那上面淌下。它的身体漆黑而没有毛覆盖着。它的体型就像是被剃光了毛的猎犬一样,而它的爪子——可以被称为钩爪的东西正不断地挠着地面,这就是那让人恶心的声音的来源。它的无毛的身体上似乎还刚刚受过伤害般露出了里面的血红色的皮肉,但是又是以一种惊人的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着。
如果给它一根树枝,它或许就能像蝙蝠或者某些珍惜种的猴子那样倒挂在上面了。佳奈这么想着。
“不気味(令人不寒而栗)……”
尽管佳奈停止了呼吸,但她却忘记了身上仍然携带着的异能监测表发出的声音还在向这只犬型生物泄露着自己的位置。
这只犬型生物也逐渐地朝着她靠近。
还好此时车站上没有什么无关人员,她不必为了担心自己的异能暴露给平常人。不用束手束脚地进行战斗。
不过……她似乎将对手想的太简单了。
眼前的犬型生物似乎是在察觉到了佳奈的视线之后,立刻就隐藏到了她的视野死角的阴影里。
而在佳奈准备追击而出的下一秒,这只犬型生物出现在了她的身后的阴影中,用那尖锐无比的钩爪朝向佳奈扑来。
“——?!”
没有反应过来的佳奈,背上的灰色大衣被撕裂,而她借着这个势头,翻滚出了好远。
灰色大衣看起来已经不能穿了。
“可恶……我可不是什么超人,打怪物什么的我可不擅长啊……”
她脱下了那件残破的灰大衣,露出了作为内衬的白色蕾丝边女式衬衫。
“可是,我的附魔(Enchant)竟然没有效果。不……是攻击的判定超过了防御判定的最大值了吗?这个生物竟然有如此强大的撕裂力?”
隐者(The Hermit)的异常深度Ⅰ:信息附魔(InfomationEnchant)。可以将物体赋予带有记忆的属性。
物体的物理特性往往都是由材质,形状,或者制作方式等因素决定的。但是,也会有“知名的剑客用过的剑更锋利”这样的例子,这并不是唯心主义,而是因为物体的记忆作为信息特质的一种,也会间接增强物体的性能。
而隐者的能力最初段的使用方法便是将物体间的记忆互相置换。她用博物馆里陈列的战国甲胄的记忆附加在了自己的灰色大衣上,使得大衣变成了“身经百战的大衣”,其防御性能大大提高,只有超过异能等级Ⅱ级以上的攻击才可以破防,别说撕裂了。这也是她针对异能者的阵仗或是一般的目录的超人都并不畏惧的缘故。
但是眼前的生物仅仅是平凡无奇的一爪子就能撕裂自己的防御……?
令她有些不能置信。
但是她立刻振作了起来,双手握着匕首,摆出了随时能进攻的架势。
而眼前的生物则又一次躲进了阴影里面。这让佳奈警惕了起来。
“从阴影移动的异能……这不会错,是安全局记录过的『夜燕』的Ⅱ级异能……”
可为何夜燕的能力会出现在眼前的犬型生物身上?
被称为『夜燕』的异能,应该是『独有异能』才对。
(异能分为普适异能和独有异能。普适异能通常为下位异能,有复数人拥有甚至可以习得,独有异能譬如佳奈的聆听者和夜燕的异能都是仅出现过一例的异能。)
果然,提前注意了身后的阴影的她,察觉到了气息的变动。提前将手中的匕首扔向了那阴影。
她的匕首,也是通过她的异常深度Ⅰ级的能力附魔过的匕首。
她投掷匕首的力气绝对不算大,可是却能让这匕首像经过火箭加速器推进过一样猛烈地在空中加速,以至于在前端形成了灼热气流与旁边湿冷空气对流形成的火花罩子。
但是,从阴影之中伸出的钩爪却再度让佳奈惊讶。
那钩爪只是触碰到了匕首,便让匕首的加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而在钩爪间停留数秒之后,这匕首也失去了原先的速度,掉在了地上。但勾爪却看起来毫发无损。
“竟然将附魔了加速器的匕首给挡下来了……”
“wrrrrrrryyyy……”
这只犬型生物只会这样子吠叫,但是显然它在告诉佳奈,她的努力是徒劳的。
她在犹豫了半秒左右之后选择了撤退。
和一只像狗非狗的东西纠缠不休,不是她的作风。
她一边跑着,一边打开了手机。但手机上显示的东西却让她大失所望。
“什么……这种时候竟然还是在圈外?!”
为了应付奔跑着扑来的迷之生物,她丢出了握在右手之中的另一只匕首。
而那只猎犬这一次的行动就更让佳奈恼火了,它只是用爪子扬起了一培沙土,就使得匕首减速,偏离了方向。
“这家伙的智商还这么高……?”
尽管佳奈的鞋子也是附魔过弹跳力和耐久的,但是在这雨夜里,实在不是她的主场,眼看就要被追上,她迫不得已使用了自己异常深度Ⅱ获得的异能。
——信息的质量化。
前面说了,记忆是物质的一种没有质量的隐藏属性。作为信息通常被储存在狄拉克之海之中,对应现实世界的该物品的存在上。而隐者的异常深度Ⅱ级便是能取出藏在狄拉克之海里的物质对应的记忆。
这个异能要用乌托邦的异能分级定位的话大概已经是Ⅳ级的异能了。但是每次使用的代价都是会带走佳奈自己的一点记忆。作为构建现实世界与狄拉克之海的桥梁而被埋入狄拉克之海。
但是信息的质量是异常庞大的,除非被精细地描述要怎样附加,否则的话,只会引起爆炸而已。
但是佳奈已经别无他法。她所祈求的是,那个爆炸能够彻底地杀死眼前的猎犬。
为此,为了防止它再度逃到阴影里的,她制造的爆炸覆盖了将近500平方米。
冲天的火焰和巨响,使得她暂时性地失去了五感。
为此,她所支付的记忆也是相当庞大的。
“……又一次想起来了……恂……”
残破的血肉随着雨点落下,象征了她的胜利,但是,她的目光也随之失去了对焦。
“我是……谁……?”
对了……
戴上那个戒指之后……
大家都是这么称呼自己的……
——“寒河江 佳奈”。
————Scene4.南辕北辙的殊途同归————
在少年向少女求婚,并且抱了少女之后的第二天。
少年就失踪了。
他没有留下任何的信息。没有写任何的留言,只是留给醒来的少女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恂……恂……?”
她在自己和恂一起过夜的屋子里这么大声呼喊着。
没有人回应,那是当然。
是吗……?他一定是去杂货店里买两人的早饭和午饭了。
少女没有多作思考,就赤着脚跑了出去。
“恂……恂……!?”
引来了周围的人的侧目。
股间隐隐传来的疼痛感告诉她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但是寒河江恂的不告而别又仿佛让她觉得那是一场不好笑的玩笑。
她的脚掌被锐利的山石路所划破,血流了出来,她的头发也是乱糟糟的没有梳,而且只是穿了简单的睡衣就跑了出来。但是她没有管那么多,只是在这山城之中走着,寻找着。
学校里没有……
米店里没有……
布店里也没有。
“恂……你究竟在哪里……?”
他的小小的侦探事务所也没有开门。
——对了,如果是留实的话,一定知道他去了哪里。
寒河江留实,小恂三岁的妹妹。但是是大自己一岁的姐姐。在寒河江市的高中念着高二。
可是找到了留实之后,她所说的话却让佳奈再度绝望。
“佳奈,是说哥哥的事情吗……?其实,从前天晚上开始,他都没回到我们家,有人看到他在你家过夜了,我想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就没有多想了。”
“是吗……留实姐也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他一定会和你说的……”
留实看着佳奈因为奔波半天而显得苍白的脸,心疼起来。
“佳奈,如果再找不到的话,我们就报警吧?”
报警……
这个词在佳奈看来还没有什么实感。虽然总是帮恂处理案件,但他们从未有过需要自己报警的时候。
她咬着嘴唇,独自走到了警察局。
向警察说明了恂的情况之后,警察局局长表示会受理这个案件。但是没有说更多的安慰她的话,反倒是对她说:
“稗田家的小姑娘,叫稗田佳奈是吧……?”
看着手上戴着的戒指,佳奈这么说道:
“不……我是……寒河江佳奈……”
警察局局长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继续说了他的话:
“我从山形市的警部那里听说了你的事迹。你是个非常出色的女孩子,很有侦探的天赋,我觉得你不能就这么荒废在寒河江家,来我们警察局做警方侦探怎么样?”
“荒废吗……如果你能纠正你的用词的话……”
但是她的坚持却换来了警察局局长的嗤笑。
“哼,寒河江恂这小子,如果不是使用了这里的人脉和他家以前在这个寒河江市的地位的话,他的事务所能不能开一年还是个问题呢。”
佳奈只是握紧了她小小的拳头,就这么转身离去了。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当夜11时了。
尝试着使用自己的能力,聆听家里家具的记忆。
但是,对于那个知道自己的能力的寒河江恂来说,他是不会留下什么能够让佳奈找到的证据的。
这么相处了4年,佳奈做了他4年的助手,他对于她的一切侦查习惯都了如指掌。
比如说每次进屋子的时候,第一眼都会看哪里。比如说,每次要使用能力的时候,第一个会想到要读取记忆的东西。又比如说……
所以说……他能留下的线索,除了是对她的提示以外,什么都不是。
——线索!?
是吗……?!被恂所教导着要少使用能力所以一直忘记了使用,但是,如果仔细想想的话,自己的是有办法调查到恂的踪迹的。
即使恂没有在家中留下任何能够作为线索的东西,但是,他的存在本身即是线索——也就是说,只要追寻着从床开始的物件的记忆的话,就一定能够找到他的所在之处。
她从床的周围开始使用她的聆听者的能力。
把时间倒带到二十几个小时之前……
她一点点地在床的记忆里纵深,在她和恂度过了一夜欢愉,被累趴的她进入梦乡的时间开始翻阅起来。
也是在她入睡之后的十分钟后,寒河江恂立刻起身了。也许他根本就没打算在这里过夜。他在床边穿好了衣服,起身离开了佳奈的屋子。
佳奈跟随着恂的脚步,调整着纵深记忆的时间,追着他的足迹跑出了屋外。
他朝向往山下的道路走去。速度并不算快,但是却是向着佳奈从未走过的道路走去。
她提着手电,注意着脚下的荆棘,到这里显然就有了一条被人为开辟出来的道路,而且痕迹还很新,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便是恂走过的道路。
她沿着那个道路走着,同时一边确认着恂的痕迹。
到这里的时候,恂的脚步变得摇摆不定起来。
——是在犹豫吗?
——还是想起了她了呢?
但最终,恂还是走向了山林的深处。
在这个山林的深处,也就是将要走出寒河江市的地方。有着一堵很长很长的,巨石堆成的墙壁。
快要接近那堵墙壁的时候,佳奈从地面的记忆之中,听到了一些杂音。
像是人的呼喊之声,又像是大队大队的人分路前进的声音。
她仔细地听了——
——「要将寒河江恂杀死!要把鬼的血脉断绝在这里!」
——「喔——!」
那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仿佛就在她的眼前一样。
为什么——?
明明在寒河江恂的记忆之中,那个掌管着鬼的袚禊的家族——间宫家,已经被吞并了才对?
可为什么,那些人会对他动手?
又为什么,他不肯把这些告诉她?
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全部呢?
想到这里的她,眼泪像止不住的泉一般从她的眼眶之中涌出。
“为什么……我不能帮恂分担更多呢……?”
她擦拭着眼泪,继续探寻着恂的存在,但是却因为杂音过多而失败了。
再把时间的纵深度推迟下去,她仅仅知道了——寒河江恂并没有被找到,这一事实。
但是,她来到了那个寒河江市唯一的出口。巨石群的中央的隧道的时候。在那里也没能获得恂的更多的线索。
寒河江恂,这一存在,像是被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在了这个寒河江市。
而稗田佳奈,虽然没能坚持自己的意志,把自己的户籍以嫁入的形式迁入寒河江家,但是她把自己的姓氏改作了寒河江,被人称之为寒河江佳奈,这样她也可以想起那个在她16岁生日,同时也是情人节的那一天,陪她一起摘星星的男子。
而她也为了要照顾寒河江留实,选择去寒河江市的警察局担任警方侦探。
————Scene5.寒河江佳奈没有心跳————
醒来,眼睛上方是无影灯这一件事让佳奈第一眼就知道了自己在医院的手术台上。
医生拿着心脏起搏器对她进行刺激,试图使她的心脏恢复跳动。
她的眼睛的睁开显然没有被医生所发现。
那是当然,一个没有心跳的人是怎么才能睁开眼睛的。
但是……这可以称得上是医学的奇迹的事情就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不要做无用功了。”
她出声,使得所有在场的医生全部震惊。
可这并不是什么医学的奇迹,如果是奇迹的话,那也只能是神迹。
她扯下床单披在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上,对在场的医生说道:
“我是寒河江佳奈。山形县寒河江市警察支局所雇佣的警方侦探。如诸位所见,我是一个『已死之人』。已经死了数十次,数百次的死者。国家安全局特派侦探之一。如果各位想要接下来还能好好地工作的话,请忘掉我的事情。啊……忘不掉也无所谓。我的异能……经过锻炼之后,抹消人的记忆也做得到了呢。”
佳奈一边说着,一边捡起了一旁散落着的她的衣服。
但是,那件衣服,似乎已经被爆炸炸得残破不堪了,她只好微微皱了皱眉头,一旁的护士赶紧把她的身份证件以及她的手机都递了上来。
手机的屏幕虽然也碎了,但是不妨碍她打电话。
她对着电话通讯录里那一串串的陌生的名字,随便选择了一个她看上去最顺眼的名字。
——长谷川海斗。
“喂……在吗?”
“什么……这么晚打我的电话,难道是我委托的那件案件有了进展……!?”
“不是啊,麻烦你随便送两件我可以穿的衣服来新绫女医院。我被卷入了那个苇之原的大爆炸里,现在没有衣服穿。最好尽快,不然的话,我就找别人了。”
“什么……!?苇之原大爆炸……?你等一等,我马上就来。”
“是吗,最好快一点。”
她挂了电话。她的谈吐和言辞比起之前来得更加锋利。
而使用了那个能力忘记的事情,她总觉得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
不要紧,反正只要再去一次虚数之海,就能取回来的。
她这么想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抢救手术室。
——寒河江佳奈,是个死者,没有心跳,也更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