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装——我说换装总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换装只是它的基础功能，它真正的作用在于为干员备战提供便利。”
事到如今，姜沐雪总算是从这位库雷什尼克的董事长身上看到些许成功人士的影子了。
“就拿昨天你们被食尸鬼袭击这件事来当例子吧，作为亲历者，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干员，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与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为敌，很可能会陷入苦战，所以我才设计出这一套传送装置，方便干员随时随地进入作战状态。
虽然不是正式的发布会，也没有所谓的“舞台”，就连观众都只有姜沐雪自己一个，但光这么听欧若岚讲，确实能让人产生“这个小玩意在未来私营军事承包商业界中大有可为”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她却话锋一转：
“但有一个问题——”
坐在椅子上的欧若岚一头磕到桌面上，以额头不断磨蹭起来。
这么打不起精神的模样，实属罕见。
这其中的原因，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就是了。
“失败率很高？”
“在前途一片光明的炼金术士面前不要老是提失败这两个字~”
姜沐雪倒也能理解这种心情。
好比说，一谈起武曲学园，就算是自己人，姜沐雪都有点嫌弃这所盛产吊车尾的私营军警承包商学校，但走在大街上听到有人说武曲学园的坏话，她还是会感到不爽。
所以挨一记欧若岚的手刀，也算合情合理。
“按理来说，像是这种划时代的干员装备应该成为爆款产品才对吧？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卖不出去……”
失败率百分之五十的东西能卖出去，这才叫见鬼了。
“难道说是因为我定价太高了？”
一时间，欧若岚又重新抬起头来。
“冒昧问一句，这个小玩意你准备卖多少钱？”
“五百万美金。”
“打扰了，告辞。”
“这可是良心价啊！”
“我从这个价格根本看不到一丝良心！”
“Lucy——”
“喂每次都是你主动向我咨询意见的吧我明明每次都实话实说了你还扣我工资你要不要这么绝啊！”
“啧。”
欧若岚又砸了下舌头，一脸“下次得找机会合情合理地扣这家伙的工资”的表情暴露无遗。
“不过，你也得想想看，研发这一套里程碑式的干员装备，我得花多少时间，又得花多少心血，我现在才卖五百万美金，简直是跳楼大甩卖了……”
这是不是跳楼价，姜沐雪不知道。
她只知道光听到这个价格，就让人有跳楼的冲动。
“我再冒昧问一句，你原来定价多少？”
“一千万美金。”
“这才几个菜不对午饭都还没开始煮就喝成这个样子了啊——好痛痛痛痛痛痛！”
“是这张嘴巴吗~就是这张嘴巴说我痴人说梦对吧~Lucy，给这个人结下这个月的工资！”
“提问，董事长找我有事吗。”
好不容易终于从欧若岚的铁钳夺回自己的脸颊，姜沐雪连忙退避三舍，还不忘在内心吐槽：
“所以说，你这个牛高马大的猛男为什么会叫Lucy啊……”
见没人理会自己，顾天浩又躲回厨房里去了。
“你以为我真的想卖这么贵吗！还不是因为我们亲爱的顾天浩业务员欠了某个胸大没脑的黑心资本家一屁股债，我可是每天都在烦恼该怎么填这个坑！”
无论是胸大，还是黑心，你都毫不逊色吧。
“也罢，反正我的发明你们这些俗人就是欣赏不来~”
事到如今，居然还能自我感觉良好……由此可见，欧若岚的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所以才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振作，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打广告吧……
“所以说，接下来还是介绍一点与生活息息相关的发明好了~”
“你，是不是经常为无法跟上日新月异的科技潮流而烦恼？”
“你，是不是经常为电器厂商繁琐复杂的说明手册而迷惑？”
“你，是不是经常为智能手机过于简陋的操作提示而抓狂？”
总感觉越来越像深夜时分的电视购物广告了。
“只要有了它，以上问题统统都能迎刃而解。”
“接下来，请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
咦？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有请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登场！”
这个名字也取得太随便了吧？！
在热烈的掌声中（注：虽然只有两个人鼓掌，但我司董事长要求必须营造出热烈的气氛），映入姜沐雪眼帘的是——
“这是啥玩意。”
“才不是什么啥玩意，它叫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
“你这个名字跟啥玩意有什么区别！”
从外形看上去，与市面上贩卖的自动傀儡宠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但不知道是不是欧若岚有意为之，总感觉这个小玩意神似顾天浩所戴的头盔。
一想到顾天浩的头盔，姜沐雪就立刻想到他对自己犯下的种种罪行，血压不禁骤然飙升。
“所以说，这玩意有啥用呢……”
“哼哼，说出来吓你一跳，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包含市面上所有电子设备的使用说明，经由内置微型人工心智模块解析后，以最通俗易懂的说明方式指导你使用电子产品，实在是电子白痴们居家旅行、杀人灭口的必备良品。”
总感觉又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发言。
“那么，这玩意要怎么使用呢。”
“很简单，只要熟读这本长达六百六十六页的说明书，就能在如何使用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方面初步入门”
好吧，槽点太多，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吐起。
“如果没熟读这本长达六百六十六页的说明书呢？”
“那就绝对不懂用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嗯？”
“……”
“……”
都不需要姜沐雪说什么了，欧若岚自己就已经意识到她这个发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没关系，考虑到电子白痴的难处，我还在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体内植入先进的声控系统，只要像是这样——请问我应该怎么用这台手机打电话？”
“Error.”
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并不想理会欧若岚，并开始撞墙。
“Error、Error、Error……”
面对此情此景，姜沐雪唯有在内心深处感叹一句：
“真不愧是敢向市面公开兜售失败率百分之五十的产品的女人……”
见状，欧若岚也算有自知之明，强行挤出一丝笑意解释道：
“要知道事物的发展是前进性和曲折性,上升性和回复性的统一，对本公司产品来说，亦是如此。虽说道路是曲折的，前途还是光明的，作为刚刚面世的型号，肯定会存在一些问题，这是很合理的现象，对吧？像是这种小问题，只要修一修就好了~”
说着，她毫不留情地猛拍了两下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
“你这么大力拍它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没事，电视出故障，不都是这么弄的吗~”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欧若岚的思维又跟对电器一无所知的中年大妈惊人的相似。
“你看，弄好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给欧若岚拍两下以后，这小玩意还真的停下来了。
“Error！Error！Error！”
然后，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以更加迅猛的姿态往墙上撞去。
“为什么啊？在实验室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子的啊？”
连你这个开发者都搞不清楚，你还指望我这个观众能搞得清楚吗……
“我觉得你还是趁早放弃这块破铜烂铁，搞点别的更简单一点的发明吧……”
听到姜沐雪这句耿直的发言后，原本眉飞色舞的少女，却突然沉默下来，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就像见鬼似的指住了她。
“你刚才确实说了‘破铜烂铁’是吧？我的确听到了，你刚才确实说了‘破铜烂铁’这四个字！”
“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难道说是自己伤了她作为炼金术士的自尊心？
姜沐雪倒没想过欧若岚的反应会这么大，也不由得绷紧脸颊，咬住下唇。
按照之前的经验，自己要是干什么事让欧若岚下不来台的话，她肯定会叫Lucy现身……唯独这次没有。
就在姜沐雪为此纳闷之际，欧若岚又十分慌张地抓住她的双肩，一脸认真地交代道：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无论等一下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不要动！我这就去地下室把我的维修工具拿过来……”
“哈？为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动？”
“总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乱动就是了！听我的准没错！”
还没来得及追问下去，欧若岚便拔腿就跑，留下一头雾水的姜沐雪与碰壁成瘾的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
然而，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非但无意与她好好相处，反而浑身冒烟，眼冒红光，一抽一跳，慢慢向姜沐雪靠近。
它越是接近，姜沐雪就越觉得这玩意像是电影中登场的杀人魔娃娃，心里就越是发毛。
但一想到欧若岚刚才警告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动……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早就发现这玩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就像她们两个人在森林里遇到魔兽一样——论脚程，人类是不可能比得过野兽的，但对欧若岚来说，她只要抢先一步开溜，把什么情况都还没搞清楚的自己落在身后给魔兽打牙祭，她就等于大获全胜。
但现在拔腿就跑也未必是上策。
据姜沐雪所知，遭遇魔兽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转身逃跑，这无异于向对方承认自己是个好捏的柿子。
反而正是这种危机时刻，才要鼓起勇气，直视魔兽的双眼，让它产生一种“你要是敢吃了我，我也不让你好过”的不妙感，说不定还有机会将其逼退。
没错！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问题是眼前这只杀气腾腾的还没想好名字初号机也不是魔兽啊……
事到如今，果然——
“Lucy！董事长找你有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