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的大房子,啧啧啧……”
十三趴在方向盘上,仰着脖子望着安棠家的花园别墅,又不时拿起手中的追踪器看看。
“竟然还差五个路口,要我说,这家司机可真是称得上安全驾驶的典范了。”
“明明是你开太快了吧!”这是我少有的大叫,“为什么会抄近路先到目的地来了?”
“哎,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就不懂呢?”他又探头朝街道的另一边望去,“你是打算跟在他们后面悄悄地进去,对吧?”
我默认了。
“那如果我们不先来这等着,到时候他们回来一进去不就把你关外面了?”
他是心理安全委员会的行动组组长,应该相当有经验。
“你一般开锁的吗?”
“太麻烦了,遇到这种类型果断翻墙啊。”
我看着车窗外两米多高的围墙,愣住了,直到十三的催促打破了平静。
“还有两个路口了,你好了没有?”
“好是好了,”我审视着自己刚刚换上的全黑套装,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校裤上有个大洞,我是绝不愿意的,“不过为什么要让我穿这个,看着就不像好人。”
“那你觉得,就因为你穿着校服,别人就会认为你在他们家里做好事?” 十三极尽嘲讽地笑着,“虽然不等于隐形,潜行专用套装至少可以让感知迷彩发挥最大功效。”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为了不让观测干涉结果,我屈服了。
我摸了摸间的口袋,有一段坚硬的金属管,拔出来一看,竟然是经常见到行使们使用的伸缩棍。
“我才不会带着这个东西进去呢!你知道持械入室和单纯的非法闯入差别有多大吗?”
“可是这又不是攻击性器械。”
“那是什么?你告诉我。”
“多用途支架!”
他先是无辜地叫着,又突然一转话锋。
“不过,李哲,你真的有想过自己会被抓住吗?”
正当我犹疑之时,那架轿车出现在视野里,我当即下了车。
十三叫住了我。
“尽量不要靠近那个管家,”他一扫先前的轻松,神情十分严肃,“那个人练过。”
*
跟在轿车后面,我穿过自动开闭的大门,进入了花园。
安棠在别墅门前就下了车,司机把车开到了车库里。我轻轻地绕到后门,进了屋。
虽然穿着“透明人”,我还是得避免和别人撞个满怀,因为那样一定会被发现。所幸别墅里并没有几个人——安棠一进屋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了门,管家脱掉西装外套后也一头扎进了厨房,我也得以较为自由地观察下周围的环境。
在这幢欧式装修风格的别墅里,第一层多为公共空间和功能性房室会客室,厨房,餐厅,甚至还有专门的迷你音乐厅,家庭成员的卧室则多在二楼。
我并没有尝试去推开每一扇门,因为那会带来不必要的风险。
毕竟这次观察行动中真正重要的目标,是安棠的家庭生态。
当我还在熟悉地形之时,客厅内的电铃发出了短促的响声,紧接着管家套上外套,急匆匆地从我面前走过。我走到窗边,看到另一辆轿车刚刚在正门前停稳,已经穿着整齐的管家就踏上前去拉开了车门。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时尚长裙的女人。
那就是安棠的母亲,她不紧不慢地把自己的白色真皮手套还有带着轻纱的帽子取了下来,交到刚刚送走那辆轿车的管家手上,对他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进了屋。
“安棠!”安母的声音在室内空间的反射下愈来越近,她走到楼梯下,又叫了一声,“棠棠?” 随着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安棠了出现在楼梯上。
但她此刻已经换上了华美的白色蕾丝高领长裙。
那种你一眼就能看出不是来自普通百货商店的衣服。
我必须承认,我有些被震撼到了,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我每一次看到她都是永远是那套宽松的冬装高领运动服。
反差的力量是巨大的。
“什么事,妈妈?”
安棠一手擎在楼梯扶手上,淡然地回应着她的母亲。
安母看着她的女儿。
“没什么,妈妈只是想好好看看你。”
“妈妈,正如你所见,我很好。”
“嗯,”安母呆在那里,过了一会,她才回过神来,“安棠,今晚有客人要来,是王阿姨还有……嘶——另外那个是……”
安母扶着额头,苦恼地回忆着。
“妈妈,是李阿姨吧?”安棠打断了母亲的思绪,“爸爸领导的妻子。”
安母先是愣了愣,又松了一口气。
“啊,对,是李阿姨。”她笑着看向安棠,却难掩自己的疲惫的眼眸,“她说想听你吹笛子。”
安堂沉默着。
“妈妈知道你不喜欢在别人面前演奏……”安母压低了声音,似乎拿不定主意到底应不应该让女儿听见,“可是毕竟是副总裁的妻子啊……”
“我知道了,妈妈,我会好好准备的。”
“嗯,去吧。”
安棠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我紧跟着安母沉缓的步伐攀上楼梯,幸运地在她想起要关门之前潜进了主卧室。 安母把自己的包放了下来,坐在床前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她转头望向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看着自己和丈夫的婚纱照,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直接跳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不停地翻找——床头柜,书架,壁柜,书桌都翻遍了,却没有找到她所想的。
“奇怪……到底去哪里了?”
正当她叉腰看着已经翻乱的房间,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安母轻叹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脸上马上就出现了极具说服力的笑容。
“你好,李夫人!对,到家了。你们在来的路上了吧?我和我女儿都准备好迎接你们驾到了,晚餐也快好了。”
她突然愣了一下。
“什么?你们不来吃晚饭了?哦你们在外面吃了再来是吧?甜点?好的,没问题,再见!”
电话刚挂断,安母就把手机随意地扔到了床上,用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门。
“劲松!”她一边下楼梯一边喊着,声音渐渐消失在远处,过了一会,她的声音又传上了二楼,“安棠,晚饭准备好了。”
*
当我站在墙角的盆栽后看着安棠在她母亲对面坐下时,餐桌上已经整齐地摆上了两套刀叉餐盘。
“夫人,”那个名为劲松的管家站在台边,身子微微前倾,“先生今早出门前吩咐过,他今晚也不回来用餐。” 但安母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她只是心不在焉地盯着台面上透亮的餐刀,用食指在上面轻轻来回摩搓着。
“上菜吧。”
管家为她们先每人盛了一杯看上去像鱼子酱的东西,又转身回厨房取下一道菜。
就在这时,安母突然将身体向前探,按住了自己女儿桌上的手。
“安棠,我知道你不喜欢安庆叔叔,而且他也一直没有给你什么机会接受他作为一个父亲,可是你要明白……”
接受他作为一个父亲?
“妈妈,我知道的。”安棠只是笑了笑,“爸爸只是很忙而已。” 安母愣住了,过了一会,她无声地松开自己的手,缩回自己的餐椅上。
管家回到餐厅,为两人每人盛了一盘浓汤。
我既没有知识去鉴赏,也没有机会去享用眼前精致的菜品——但我意识到,屋子里的所有人现在都集中在餐厅。
这是一个探索安棠房间的绝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