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城墙阻隔着我的视线,让我看不见城内的风光。不过,城中也有几处高层建筑,它们的顶部尚且高出围墙一头,我仔细一看,发现俱都是白色的尖顶样式。我又想起之前图兰朵说过的,舒雷们以白色为尊的事情,现在一看,连城墙,建筑都做成白色的,这种热爱还真是够彻底的。而被舒雷们视为母亲河的兰河从这座城市的当中穿过,将河两边的城墙分断,只留下上端一段用以通行的平台。

  “图兰朵,我有个问题,这座城池大概有多大啊?”

  因为已经临近目的地,图兰朵并未再像之前赶路那样全速驾驭机关马,而是减缓了速度,缓缓地沿着条石城门进发。她听了我的话,回道:“舒雷塔尔的外形近似于一个正方形,横纵两个方向的城墙大概都在四里地。”

  那也也就是两千米乘以两千米的地块,这样来看,舒雷塔尔城若只论规模大小,在见惯了大都会的我眼中连个末位都排不上。不过,一想到这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种族的人们创造的城市,我心中升起了一种对于它的独特的期待,这种期待无关它本身的规模宏伟与否。

  “哒哒哒——!”

  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的声音比起夯土路面显得更加清晰连贯,不多时,随着图兰朵拉动缰绳,机关马缓缓地停在舒雷塔尔的城门下。我抬头打量,见那城门呈现拱形,白色的石料构筑出它的基本结构,上面间或有些金色或者青色的纹饰,显得庄重而雅致。城门两边分别站着一位身着白色甲胄的战士,该是执勤的守卫。

  在离城门稍远的地方,有一排稍显低矮的石制建筑。我曾经在边哨站的门口见过类似的建筑,只不过那一个是木制的,外形不及这个精美。图兰朵将马停住之后,石质建筑里就有人走出来往这边来了,想必是要将这金贵的机关马保存在建筑之中吧。

  “好了,下来罢,城内不许纵马的。”说着,也不见她到底是如何动作,就只见她身子一矮,从马鞍上消失,然后一下子稳稳当当地站在了机关马的一侧,就好像“呲溜——”一下滑了下去似得。比起她这轻松自如的下马方式,我就得小心翼翼地踩着马镫,扶着马鞍,试探着把一只脚放到地上去,然后再轻轻地跃下马儿来。好在这机关马不会乱动弹,不然我这个门外汉也许下马都得摔个七荤八素。

  机关马被石质建筑中的一位男性舒雷牵着走了,我特地注意了一下他手中那马儿的缰绳,果不其然,缰绳上先是有着点点白色光芒浮动然后逐渐隐没。图兰朵之前驭马的时候,这缰绳上也曾出现过这样的点点毫光,当时我就有所察觉,这会儿更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想来这一道光芒也是舒雷们对于这“精神能量”的一种运用吧,是启动操纵这机关马的必要手段。也如图兰朵所说,只要经过训练,舒雷们都能做到操纵精神能量的排布方式。

  “喂,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过来呀!”我心里正思忖着,图兰朵已经领先我几步到了城门近前,见我还站在原地不动,出言提醒。我闻言回过神来,连忙跟上。城门两边的白甲守卫见到我们两人——准确去来说,是见到图兰朵之后,很是恭敬地低头致意,也没有询问些什么,直接让我们通过了。

  城门两端之间还有一段拱形过道,两边的墙壁上镶嵌着不知什么道具,正散发出淡淡的光亮,照明了道路。而见到这像是路灯一般的神奇玩意儿,我突然发现了一点儿不对劲:“说起来,我在远逝之原待了这么久了,可这天色好像一直都是亮堂堂的,不见有黄昏,更别提是黑夜了——我说,这里不会一直是白天没变化吧?你们不用睡觉吗?”

  “呵呵,这你可就想多了,我们自然也是需要休憩养神的,而远逝之原也不是没有黑夜,只不过这儿的昼夜交替和你所熟知的不太一样而已。”图兰朵摇摇头,否定了我的猜测,“在这里,白天持续的时间远比黑夜要长,每隔六天的白昼,就会出现一次黑夜,而这个夜晚将会持续整整一天!”

  六天白昼,一天黑夜——远逝之原的时间流速大概是现实世界的七倍左右,那么这样以算起来,这边昼夜更替一次,现实世界倒是刚好过去了一整天。想到这儿,我又继续问道:“那,现在距离下一次的黑夜大概有多长时间啊?”图兰朵稍微想了想,答道:“距离上一次黑夜大概已经过去六天左右咯,下一次黑夜很快就会来了,你应该刚好能够赶上。呵,你也许会大吃一惊呐——远逝之原的黑夜可是和你们那边大不一样的。”

  大吃一惊?我心里苦笑几声,自从来到这个地方以来,让我大吃一惊的事情多了去了,我已经有抗性了。现在在我眼前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出现什么东西,我有自信自己也就是吹个稀奇的口哨,然后自然地接受它。

  通道很短,很快我们就走到了尽头。外界的光亮照进稍显阴暗的通道内部,让通道外的景物一时都笼罩在一片白光里,看不清具体的模样。而当我们踏足进入光亮之中,眼前所见,却让我心中一凛,嘴巴微张合不拢,早不知道把刚才的自信丢到哪儿去了。

  白色的石板铺就三丈宽的平整大道往远处延伸,大道两旁则是造型各不相同,但是风格又包容统一的建筑鳞次节比。那些建筑的主体也都呈现出白色,而在一些特殊的位置,像是门窗,角柱,层间外墙处,又有各式颜色的纹饰装饰其上。临街的房屋大多都是商铺门面,门梁上横着伸出一根白色的横杆,上面挂着或木或铁的招牌。招牌上一般是些象征着行当的简笔画,像是酒杯,布匹或是铁锤。

  大街上虽说不上是人山人海,但也可称得上热热闹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舒雷们在街道上穿行,在店铺间出入。在大道的中央,是一片打理得极好的植株带,一溜低矮的灌木充作隔断,将大道一分为二,而高大的树木立在灌木之中,树荫里则是白色的石制长椅,供行人休息。

  “如何?我们的首都大道?”图兰朵看见我这幅惊异的神色,话里带着点点笑意。我忙不拢地点头,一时有些语塞:“很漂亮!我,只觉得真是,我,我不知道该······”若是论繁华景色,我长在大都会,不是没见过比这首都大道更加气派的街道。让我心中澎湃的是目睹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但是却又非常完整,自成一体的崭新城市!这里,舒雷塔尔和我所听过,见过的城市都不同的一个地方,它是另一个智慧种族的辉煌结晶——只有当我亲眼见到它的时候,我才能如此确信这一点。

  “呵,即使你不说,我也能明白。”图兰朵走到领先我半步的位置,“来吧,虽然我得直接去面见长老们,但至少在达到元老院之前,还能顺便带你看看路上的风景。哦,对了,这个给你——”说着,图兰朵从怀里掏出个物什来,朝我这边一递。

  我将它接到手中打量一番,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说,这个该不会是······”

  “你把它戴上,不然这路上这么多人看见你这个‘稀客’,我们可别想走过这条大道了。”图兰朵指指自己头上的长耳朵,“谁叫你没有这个呢。”我翻了个白眼,认输般地将手上的那东西戴在了头上:“我可跟你说,在我们那边儿,这东西可不是给男性使用的。”

  图兰朵伸出手摸了摸我那对刚刚“长”出来的兔子耳朵,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我专门挑了个深色的,不仔细看的话,发现不了你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