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合上手头的书,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他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准备晚饭还有些早,嗯……干点什么打发一下时间吧。”方晓走出书房,洛晓汐正趴在地板上拿着逗猫棒在牛奶面前晃来晃去,小家伙似乎对那个毛茸茸的玩具很感兴趣,一次次蹦起来伸爪去够,每次快要抓到时洛晓汐就微微抬高手腕让它扑空,然后牛奶很快又一次蹦起来,乐此不疲。
今天星空又是一天不见人影,白天离开后就没再回来,最近的工作似乎越来越多,搞得他都有点神经质,就连做梦都是在处理公务。方晓拉开冰箱门,里面除了几瓶牛奶和一盒鸡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他叹了口气,心里想看来又得去超市买东西了,也罢,就当是散步了。
“晓汐今晚想吃什么?星空说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所以就征求你的意见吧,想吃什么都做给你。”方晓微笑着问。说实话当时方晓也吓了一跳,自己竟然笑了,但是不知为何唯独这个女孩,方晓不想冷脸相待。
洛晓汐抱起牛奶跑到方晓跟前,踮起脚,高高地把牛奶举到方晓面前。方晓楞了一下,然后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弯下腰挠着牛奶的下巴,轻声问:“那牛奶想吃什么呢,连你的那份也一起做咯。”牛奶眯着眼,回答似的喵了一声,尾巴在空中摇来摇去。
“牛奶说昨天的炸鸡很好吃,想再吃一次。”洛晓汐把牛奶揽在胸前,诚恳地点了点头。
“好,那晚饭就吃炸鸡了,下午了超市的菜也不是很新鲜了正好换点荤菜,那晓汐看好家……”方晓话说到一半突然沉默,老是让晓汐呆在家里也不是什么好现象,偶尔带她出去转转吧,方晓这么想着于是开口:“晓汐能不能让牛奶留下来看家,你跟我一起去超市买炸鸡回来好不好?”
洛晓汐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她几次抬起头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经过一番挣扎,洛晓汐抬起头,看着方晓的眼睛,深深地点了两下头。
“既然如此那就去换件衣服准备出发吧,穿着睡裙可没法出门哦。”方晓笑着说。洛晓汐看了看方晓,又看了看自己卧室的方向,一路小跑着进了卧室。
虽然方晓是为了帮星空拯救出版社才来到这里,但是出版社的事他根本就插不上手,要说他来之后做过的真正有意义的事,那可能就是教会了洛晓汐怎么穿衣服,虽然这对星空来说却是一场噩梦……
过了一会洛晓汐从房间里出来,她换上了一条纯白的吊带裙,两层的裙摆刚好遮到膝盖,裙摆上还带有蕾丝的镶边,方晓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洛晓汐最华丽的一件衣服了。洛晓汐微微提起裙摆,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似乎是在观察合不合身,然后她看向方晓,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能说出口。方晓像明白她的意思一样竖起大拇指:“很合身哦。”洛晓汐脸上多了点血色,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交叠压在裙摆上,支支吾吾地说:“谢……谢……”方晓笑了笑,摸着她的头:“时候不早,出发吧。”
“喂喂,看那两个人。”
“喔,是情侣吗,感情好要好哦?”
“哇哇,好羡慕呀,看起来感情很不错呢。”
“那个女生好可爱啊,她男朋友应该很宠她吧。”
方晓有点招架不住,他揉了揉太阳穴,周遭的议论声惹得他有些头疼,一路上他俩的回头率高得吓人,走到哪议论就跟到哪。洛晓汐双手揽着方晓的一条胳膊,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了方晓身上。“晓汐啊,能不能先放开我,这个样子走在街上很容易被误会的。”方晓强笑着对身边的洛晓汐说。“妈妈说这样就不会害怕,也不会走丢了……每次跟妈妈出门的时候晓汐都是这样揽着妈妈的手。”洛晓汐看着方晓的眼睛,蠢萌蠢萌地说。
“呃,这个,这个……”看着洛晓汐那满怀期待的眼睛,方晓最后还是放弃了争辩,他俩就保持着现在这种状态在超市转了一圈。
“这样就可以了,不但买到了晚饭的食材还顺路买了点水果,时间差不多了,回家准备晚饭吧,牛奶应该都等急了。”超市门口,方晓确认了一眼清单后放心地说,此时恰好夕阳西斜,霞光把街道染成耀眼的橘黄色。洛晓汐眼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世界在她眼中的样子渐渐改变,仿佛经历了一次重生。看来带晓汐出来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呢,方晓心里感叹。
“晓汐,你在这里帮我看一下包,我去旁边那家蛋糕店带点甜点回去怎么样?”方晓弯下腰,在洛晓汐耳边轻声说。洛晓汐点点头,视线并没有从街道上移开。方晓笑了笑,悄无声息地从她身边离开。
橘黄色的光芒中,人走人回,车来车往,安详的像一幅油画,洛晓汐深深地被霞光笼罩的世界所吸引。东西倾倒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洛晓汐这才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放食材的手提包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踢倒了,里面的苹果不小心滚了出来,洛晓汐想起方晓临走前说的话,要看好这些东西,洛晓汐下意识的啊了一声,赶紧去捡回散落的苹果。
“那里还有一个……”
洛晓汐的视线拉向远处,人头攒动的街道上,一颗红彤彤的苹果安静的跟她对视着。洛晓汐把怀里的苹果装回包里,踩着轻快的步子向那颗苹果靠近,她伸出手,弯下腰,指尖将要碰触苹果之时不知道是谁撞了她一下,那颗苹果也被踢到了更远的地方。洛晓汐赶紧追上去,那苹果像足球一样在众多人的脚下穿行,偶尔会被踢中滚向更远处。洛晓汐一个飞扑终于抱住了苹果,她把苹果抱在怀里站起身,茫然地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那些陌生的面孔,她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呼吸越发急促,怀里的苹果掉了也浑然不觉。
“什么,你说晓汐不见了?!”电话另一端传来星空惊讶的声音。
“嗯,我去买了点晚饭后的甜点出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人了,我现在正在找她。”
“你带她上街了?!为什么不事先问过我?!”星空的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不是你说上班的时候没急事不要打扰你吗,带她上个街又不算什么急事。”方晓不爽地抱怨。
“晓汐因为以前的阴影有人群恐惧症,一旦身处一群陌生人中她的情绪就会变得极度不稳定,总之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你继续沿着街找,要是被什么图谋不轨的家伙撞上就不得了了,晓汐在那种状态下根本没有分辨能力,不论是谁只要向她伸手都能轻而易举地把她带走。”星空的声音很匆忙,方晓还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是在下楼梯。
“我知道了,等会我们再联络。”方晓挂断电话,没入人群。“晓汐,千万不要有事啊!”
洛晓汐揽着膝盖蹲在地上,脸埋在臂弯中,身体在明显地颤抖,她脸色惨白,声音颤抖着喃喃自语:“不……不要,不要过来,谁来救救我……哥哥……方晓……谁来……救救我!”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其他家人呢?”一个温柔的女声传进洛晓汐耳中,她抬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知为何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模糊的认出那是一张女人的脸,此外她还戴着一顶遮阳帽。“哦,这样啊,跟家人走散了啊,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呀?”女人伸出手:“来吧。”洛晓汐连呼吸都开始重叠,她伸出颤抖的手,搭在女人的手心中。“真是个好孩子。”女人邪魅的一笑,露出白亮的獠牙。
方晓看着远方蹲在人群中的那个人影,很快就辨认出那人是谁,他赶紧加快脚步,嘴里呼喊着:“晓汐,找到你啦。”但随之而来的一幕却让他呆住了,洛晓汐拉着一个人的手站了起来,跟她一起消失在人群中,因为距离太远,方晓没能看清她的脸。
恐怖的想法在方晓脑中爆炸——星空担心的事发生了!他赶紧掏出手机:“星空,找到晓汐了,但是她被一个不认识的人带走了,地点是唐门街的十字路口,我正在追赶她们。”
“好,拜托你了,我现在刚回家,马上进入作战状态,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绑架我星空的妹妹!”
星空坐在电脑,头上戴着通讯用耳麦,手指飞速地敲击着键盘,像一个钢琴师在倾心演奏一首盛世巨著,幽蓝色的荧光勾勒出一张罗刹般狰狞的脸,他的眼神像一头发怒的狮子,势必会把映入眼中的敌人撕成碎片。方晓曾经说过不要跟这三种人为敌,否则只会吃不了兜着走:跳广场舞的中国大妈,小区楼下修自行车的老大爷和认真状态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