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怪物!去死吧!啊哈哈哈哈!”
银色的短刀像一只张开毒牙的白蛇,锐利的毒牙闪着致命的寒光。嘶哑的狂笑被一声呜咽掩盖下去,圆滚滚的物体跌落在少年脚边。荷塘莲叶上的青蛙眨巴了眨圆滚滚的双眼,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场景一样识相地钻入水中。
少年茫然地回过头,弟弟仰面朝天地躺在和岸边不省人事,额头多出一块肉眼可见的深紫色的淤青,那把弹簧刀就落在他手边。少年不解地眨巴了几下眼,目光最终落在脚边那个圆滚滚的物体上——一个银色的骑手头盔。
“哟。”
少年的目光寻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公路边,方晓身子靠在机车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
“想不到你还挺能打的嘛,本来看到他们一群人还想过来打发打发旅途的困乏来着,看来完全没有我插手的机会呢。”方晓耸耸肩,开玩笑一样地说,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失望。“不过最后你没事就好。”方晓跨上机车,拨开钥匙。
少年的眼睛突然亮了,他手忙脚乱地重新用发卡固定好刘海,抱起脚边的头盔跌跌撞撞地爬上公路,像饿狼扑倒小白兔一样扑到方晓面前。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方晓有些不知所措,没等他开口说话,少年一把攥住方晓的双手,满面星光闪烁。他开口,声音激动得听起来都有些颤抖:
“呐呐,这个头盔是你的吧?这辆机车也是你的没错吧?这种趾高气扬的口气,这炫酷的机车 再加上这种喜欢管闲事的性格……你一定就是传说中的‘路过骑士’——门矢士吧!我是你的忠实粉丝龙且哎!生活还真是充满了惊喜,拜托你给我签个名吧!就现在!”
这么说着少年生怕方晓逃跑一样赶紧从口袋里掏出纸笔毕恭毕敬地递到方晓面前。
方晓嘴角抽搐了一下,这通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让方晓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甚至还让他有了“这家伙明显不正常吧”一类的想法。方晓无声地叹了口气,把纸笔推回去,淡淡地说:“首先,我确实是碰巧路过。其次,很可惜我不是‘路过的假面骑士’,我只是个普通人,名字读作方晓。”方晓从龙且的腋下拿过头盔,发动机车的引擎。
其实还有一点方晓没有说明,方晓出手帮他的初衷并不是因为喜欢多管闲事,对方晓来说比起出面逞一次英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更附和他的做法,前者几乎没有任何回报,而后者则不会遭受任何损失,这就是方晓的原则。因为他看不惯,或许是小时候的一些经理,方晓最痛恨的就是仗着人多欺负人少的这种行为,现在是这样,之前帮叶问时也是这样。
“哦,这样啊。”
出乎意料的平静。龙且并没有表现出多失望的表情,他理所当然地把纸和笔收进口袋里,轻轻地露出笑容。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呢,运动之后营养的补充也是相当重要呢。我知道附近刚好有家不错的店哦,一起吗?”龙且笑着邀请。
“不了。我还有些急事。”
方晓摇摇头,虽然他确实有点饿了,接到陈梦可的电话后他就扔下做到一半的早饭就从公生的车库里摸出机车赶回白露市,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见到陈梦可才是当务之急。
“不要这么见外嘛,就当是作为你出手帮忙的谢礼啦~放心好了,今天我请客啦。”龙且不由分说地跨上机车的后座,双手伸向车把手。“坐稳了。”冰冷的声线之后是发动机的轰鸣声,SV650瞬间启动、加速,冲入车道。
“喂!混蛋!这样很危险哎!”方晓怒吼。
“不容担心,比起那些恶心人的家伙,这东西不知道要好驯服几倍。”龙且冰冷的笑着转动油门,穿过三条街,十字路口前,龙且以一种绝对可以使热情少女发出亢奋尖叫的速度入弯漂移,华丽地停靠在路边。
“我们到了~走啦走啦。”
龙且流利地翻下车,手离开车把的同时顺手拔走了车上的钥匙。方晓眉头皱了一下,他坐在机车上,眼角冰冷的余光紧盯着龙且的背影,心里提防:“这家伙……”
两栋华丽地建筑耸立在龙且面前,他哼着小曲愉快地迈着步子,不过他的走向既不是左侧看起来金闪闪的“皇城宾馆”,也不是右侧华丽庄严的“罗曼餐厅”,而是他们中间夹缝的那片黝黑的小巷子。从这里依稀可以看到,巷口简陋的纸板制的牌子上用马克笔写着“酒吧”两个大字。方晓跳下车,跟在龙且身后。
“喂,你说的地方就是那间酒吧吗。”方晓问。
“嗯嗯!里面的布丁做的可好吃了,只要尝过一次就足够让人永生难忘。”龙且得意洋洋地说。
方晓抿起嘴,不由得又一次怀疑起眼前的这个家伙是否正常。“喂喂喂,酒吧吃布丁你是认真的吗。”方晓冷冷地问。
“哎呀小方你好啰嗦呢,来过你就知道了。”这么说着龙且指了指脚边通往地下的楼梯。
哒哒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虽然只是普通的脚步声在这里听起来都格外污浊、刺耳。方晓跟在龙且身后,楼道中没有照明用的灯光,只能靠着地下溢出来的昏黄的灯光前进。方晓不记得自己跟着龙且走了多久,直到看到天花板上那盏暗黄色的日光灯方晓才意识到阶梯已经走到了尽头。灯光的阴影处依稀可以看到一扇类似门的建筑。
“到了到了。”
龙且像个小孩子一样蹦跳着来到门前,先一步推开门。方晓跟着他的动作也来到这扇黑漆的铁门前,方晓推开门:与门亮度外相差无几的光线,廉价的水磨石地板,仅仅两三张桌子就已经颇为拥挤的空间,整间酒吧里处处弥漫着简陋的气息。
龙且坐在柜台的高凳上,年轻的女酒保正微笑着把一碟插着一面小旗的布丁端到他面前。听到开门的动静龙且马上扭头看向门边,招着手喊道:“小方小方,这里这里!”
方晓无可奈何地坐在龙且身边,方晓刚坐下,长发单马尾的女酒保单手托腮地凑到方晓身边,挑逗样地看着方晓。
“你就是龙龙说的新朋友吗?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呢。”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嗯嗯,当然了莉莉,我告诉你,小方超厉害的。”龙且边用勺子吃着布丁边手指比划着说。
经龙且这么一说她脸上的笑更加甜美了。“诶~这样啊,我叫茉莉哦,请多指教~要呵点什么吗?甜点餐饮我们这里也有供应的哦。”
“方晓。一杯牛奶谢谢。”方晓简练地说道。茉莉并没有急着去准备牛奶,而是继续笑盈盈地看着方晓。不得不承认,茉莉的存在在这种地下就像一颗钻石一样耀眼,清秀的外表再加上甜蜜的微笑总感觉魂魄一不留神就会被她勾走了。
方晓瞥了她一眼,视线落到正在品尝布丁的龙且手边的钥匙串上。他承认茉莉笑起来确实漂亮,就像一朵完全盛开的茉莉花,有种熟女特有的气质,但直觉却告诉方晓不要接近这朵花才是上策,而且现在拿回被龙且拿走的车钥匙才是首要任务。
片刻的僵持,茉莉收敛笑容把一杯橙汁端到方晓面前,温和地说:“抱歉,我们今天牛奶卖完了,就只剩果汁了。”
“无妨。”方晓端起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杯一饮而尽。
“小方小方,你知道吗,吃插旗布丁的精髓,就是吃完最后一口的时候棋子不倒哦。”龙且像夸耀什么了不起的成就一样拍着手叫到。
方晓的视线稍微移动了一下,干净的布丁盘中只剩一面旗子屹立在盘子中心。方晓耸了耸肩无奈地勾起嘴角:“你还真是有闲心呢,我来看看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晓跳下凳子,刚走了一步脚底突然一滑身体是去重心地扑向龙且。咣当一声脆响,不仅两人摔了个面朝天,盘子也不幸被波及,而龙且刚刚夸耀的小旗就砸在他的额头上。
“啊啊啊,疼疼疼……”龙且揉着额头从地板上爬起来。“确实有点疼……”方晓也捂着额头站起身,刚才两人的额头很不幸地撞在了一起。
方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说:“在下还有点事就不在此逗留了,先一步告辞了。希望各位谅解。”
“诶?不继续玩下去了吗?明明才刚来呢。”
“嗯,毕竟还有人在等我,估计那家伙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方晓淡淡地留下一句话就消失在门口,门外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方晓走后,茉莉笑着把一杯淡黄色的液体推到龙且面前,不过这可不是方晓刚刚喝的橙汁,而是香槟。龙且端起高脚杯把杯里的液体一饮而尽,天真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冷淡。
“确实是个不错的家伙呢,又可爱又有礼貌,不过我觉得他不合适哦。太过斯文了。”茉莉把玩着刚刚方晓用过的玻璃杯说道。
“哦?是吗。”龙且把身子转向茉莉,手指轻扣着柜台,那是他刚刚放车钥匙的地方,但现在那个地方却空空如也。
“这里本来放着我从他机车上拔下来的车钥匙,而现在告诉我车钥匙去了哪。”龙且冷冷地说。
“难道说?”茉莉倒吸了一口凉气,表情有些惊讶。
“没错。”龙且脸上多了一丝冷笑。“虽然是个很老套的方法但确实有效。他在假装撞上我的时候顺便把桌上的钥匙抓在了手里然后把盘子扫了下来。手法很快动作又自然,以至于连你都没有发现。”
茉莉脸上多了几分不悦。“那也不过是他运气好罢了吧,如果说……”
“没有如果,就算我不向他炫耀他也一样会使用这个手法,知道为什么他一上来就点牛奶吗?”
“这不是一个老套的冷笑话嘛,牛仔在酒吧只喝牛奶。”茉莉耸耸肩,不以为意。
“因为酒吧里只有牛奶会用不锈钢的杯子盛放吧,若不是利用了我的行为,你手里的那个酒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玩整了。”龙且感叹一样地说,脸上还带着一丝冷不丁地笑。
“你是说那家伙一开始是打算用打翻牛奶的方法趁机把钥匙拿到手?!”茉莉无法相信地瞪大了双眼。
“对。很自然,很明智,没有任何说不通的地方,既能减少你的损失,又能达到目的。这个人远比我想象的要明智。”正说着龙且突然压低了声音,谨慎地说:“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茉莉摇摇头:“组织已经在找了,不过现在还没有目击的情报,在耐心地等几天吧。”龙且点了点头,举起酒杯:“再来一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