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沉闷的色调包裹了校园的天空,日间补课结束,谷晴离开教学楼准备穿过花坛,走捷径去校外给詹姆带份晚餐。
“……今天的你也是如此可爱呀……”昏暗的光线在视野两边贴着走廊的墙壁擦过,谷晴隐约听见一名男性的声音。
“……请您放手!”这声音让谷晴全身一紧,他急忙向声源跑去。
“你他妈谁啊?是不是找死?哎呦,痛痛痛!”花坛内,欲对梦上下其手的诚林遭到阻拦,他恣睢地撂下狠话一拳打了过去,却被对方轻易拧住手腕甩倒在地。
光线在两侧飞快地闪烁,谷晴奔跑着将心中一千种担忧都甩在了身后。但当他冲进花坛时,等待他的并不是释然,谷晴不在乎倒在地上的是谁,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梦,而梦的眼里只有刚才对她出手相助的人。梦脸颊微红,金色的影子印在她漆黑的双眸中,她眼底跃动的情感比感激更激烈,比向往更晦涩。太阳的余晖落在花坛中心二人的身上,谷晴停在黑暗中,被某种钝痛而苦涩的情感攫住无法再前迈一步,因为担心而加速的心跳声变得如此刺耳,以致于压抑着让喉咙发痛的话语都被覆盖、击溃。
“你没事吧?”说话的人顶着一头异域的金发,雪白的皮肤吸引着周遭的光点,他冷漠而锐利的灰色眼眸注视着刚才受自己帮助的女生。这声音再次让谷晴全身一紧,他双手按住自己的耳朵却阻挡不了内心剧烈的嘶吼,他猛地转身跑开,直到确认自己到了一个无人打扰的角落,他停下,喘息着,离开像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谷晴很久没有感受过这般激烈的情感,直到一滴眼泪划过他的脸颊,他才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在脑中回想起她开心地笑着的样子,他试图靠近她的世界,却发现他们间的距离又回到了开学典礼那天,她是如同光一般耀眼而美丽的大小姐,那人是童话般降临在生活中的王子,而他只是个毫无志向的悲剧小角色,他和她像两条永不交汇的平行线。
风停雨息,谷晴的所有感官都已麻木,如同他听不见同伴的呼喊。他死死盯着梦的墓碑,他们间的回忆像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闪过:看她的第一眼、为她过生日、雪的约定、他们之间最初和最后的吻。而现在,她在这里,在这冰冷的土地下,在离他最遥远的地方。
谷晴感知到一只手压在了他的肩膀上:“我理解你的痛苦。”尽管他听到的声音已经扭曲,谷晴知道这是塔尔森站在他身边想要安慰他。谷晴像一副失魂的空壳一样将视线拽离梦的墓碑,头发和衣物紧紧压在他的身上,眼泪终于从他的眼里流了出来,泪水每流一寸谷晴的心都会感到尖锐的刺痛,因为落泪就代表事已成真,那个主动亲吻他的梦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雪的约定随之消逝在没有尽头的风里。
“你懂什么!”积累的雨水顺着被压成一绺绺的黑发向下,淹疼了谷晴血红的眼睛,他抬起头直视塔尔森的双眼声嘶力竭地低吼道,随后便转身离去,留下塔尔森愣在原地。谷晴步履蹒跚地向墓园大门走去,看见浑身湿透的詹姆在等他,想必詹姆也在雨中淋到了现在。
“……”詹姆走近他,一只手掌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他们什么也没有说,以沉默心照不宣地分担彼此的痛苦。车灯的光亮透过黑暗的雨雾照射在二人身上,车辆靠近、停驻,金发女人打开车门直直地朝二人走来。
“下这么大雨要搭车吗?我送你们回去。”奥尔薇娅含着棒棒糖对二人发出邀请,她语气冰冷,面部的神情依旧是那样难以捉摸。詹姆支撑着虚弱的谷晴别无选择,梦惨死血色冻湖的场景再一次折磨着他的大脑,詹姆竭尽全力压抑自己对奥尔薇娅的愤怒和恐惧,避免与杀人凶手产生任何目光接触。
“你要赶紧打起精神来,马上我就要送你去世界之桥了。”詹姆扶着谷晴坐上了车后座,奥尔薇娅察看着后视镜中的情况对垂头丧气的谷晴说道。谷晴则完全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他暗如死灰的双眼凝视着虚无,耳中除了自己内心的悲鸣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你是什么人?肯定不是一般的教师吧?”詹姆把目光放在失魂落魄的谷晴身上向奥尔薇娅问到。听到奥尔薇娅的话后,詹姆的第一反应是保持沉默,但他马上意识到不能让对方发觉自己知道真相,因为平常的他在这一时刻定会站出来为朋友质疑,于是他佯装疑惑地提问,然而奥尔薇娅可不会错过他发声前那片刻的不自然。
“我们找到你母亲的下落了,详情你叔叔谷风会跟你亲自解释。”奥尔薇娅察觉到詹姆的异样不动声色,那双冰封般冷静的蓝眸始终望向后视镜中的谷晴。
“母……亲?”这陌生而又震撼的词汇穿透了谷晴混沌的思绪直击心底,“母亲”一词在他脑海中嗡嗡回响。奥尔薇娅一脚踩向油门,不管谷晴是否能从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回过神来,载着他的车都在快速向着某方前进,毫无留恋地消失在更加阴暗的雨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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