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抱歉……我现在有些迷茫，不知道我到底该怎么办……”
乔薇的声音中带着颤抖，也很小声，如果不是因为她几乎是贴近在青恬的耳边说着这句话，或许青恬根本就听不到。
青恬叹了口气，抚摸着乔薇的头发，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轻一些的说道：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索性就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但是，我有很多不得不去面对的事，就算我现在不去想这些，也迟早会遇上的……”
“那就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吧，而且不要忘了，你的身边不只是你一个人，你还有同伴会帮助你的。”
“我已经，没有同伴了……”
青恬有些诧异的张大着嘴，不过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她大概还是明白乔薇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样的感觉，真的让我觉得好累……”
“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过在此之前，你还得明白一件事，你并不是孤身一人，至少，我还会陪在你身边的。”
乔薇没有做出回应，只是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片刻之后，乔薇才一点点的松开了青恬，目视着她的眼睛。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青恬同样看着乔薇的眼睛，在两人相互对视时，青恬很清楚的看到乔薇的眼睛有些红肿，眼角边还挂着未被风干的泪痕。
青恬伸出手来，握住了乔薇的双手，微笑着说道：
“我会的，在我初次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第一个愿意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并答应会帮助我的人是你。那时，我真的很高兴，能有人主动提出和我交朋友，我真的很高兴，从那时起我就决定，不管是不是我的一厢情愿，我都会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的。所以，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一定。”
乔薇的双手依然是冰冷的，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的变化，但至少，青恬想试着将自己手心的那份温暖传递给她。
“青恬……”
“我在这。”
“谢谢你。”
“这句话，也是我想对你说的。”
在青恬说完这句话后，乔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仿佛久违般的笑容。
“你为什么要让我告诉她父亲那些事？”
在兆晖离开医院后，便在第一时间回到了机关特务室的总办公室内，站在这间房间的主人——特务室室长衫昱面前，带着并不友好的语气向他质问到。
面对兆晖这番与机关内的规矩并不吻合的作为，衫昱没有表露出很大的反应，依旧只是淡然的抽着嘴里的香烟，也没有将目光对向兆晖，此刻他的一切注意力似乎都只是放在嚼在口中的烟身上。
衫昱迟迟没有开口，但兆晖也不打算在他做出回复之前做出进一步的行动，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回答。
大约几十秒后，衫昱才一脸不悦的取下了香烟并夹在手中，皱了皱眉头终于缓缓开口道：
“嘶，这个味道有些不太对啊，莫非是受潮了？”
“室长先生，请你不要戏弄我，我现在在和你谈很正经的事。”
等待了许久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番戏谑般的话语，兆晖也总算有些忍受不了心头压抑的怒意，上前一步走到衫昱的面前，并将双手重重的捶打在他的办公桌上，发出剧烈的响动。
看到兆晖的这般举动后，衫昱轻轻的将手中的烟头熄灭，将双手并在一起笑着对他说道：
“我并没有在戏弄你，请你冷静一些，我想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这个话题。”
“我现在已经很冷静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或许你的这张桌子已经彻底被分成两部分了。”
兆晖没有在开玩笑，不管是从他严肃的表情中还是桌面上已经微微开裂的缝隙都能看出。
“关于你的问题，你想听到怎样的答案？你最想听到的，还是最真实的？”
“我最想要的答案就是真实的答案，这样说，室长先生你应该会满意吧。”
“现在的年轻人啊……罢了，如果你想知道也无妨，毕竟乔薇本身就是你推荐给我的人才，只不过，你似乎并没有发现在她身上真正的才能。”
“真正的才能？这是什么意思？”
衫昱的一番话让兆晖陷入了疑惑。
“当初你将她引荐给我，是为了什么？不正是因为她的能力能够胜任起<暗杀者>的名号吗？空间操纵系魔法用来从事暗杀工作，的确是一份称得上是完美的才能。不过说到底，<暗杀者>的工作终究是暗杀，是否拥有轻易夺取对方性命的决心，才是这份工作真正所需的才能。”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兆晖有些莫名的动摇，先前的那份气势在此时也荡然无存。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在潞芊死后，乔薇也因此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仿佛失去了感情一般，并放下了学校的事，专心留在机关里辅助我们对<鹫鹰>进行剿灭。而且，在那之后的她，工作效率也十分高，我们明明查了许久都没有进展的<鹫鹰>组织，居然在两周之内便剿灭了对方近二十人。这难道不是我们所取得的巨大的胜利吗？”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衫昱目前为止所说的话并不是兆晖想要的答案，他有些控制不住，对身为上司的对方吼了起来。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不管怎样，对方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上司。
“呵……”
但衫昱似乎并没有因此感到生气，依旧抱持着那幅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说的是，对于<暗杀者>来说，感情只是多余的存在。在失去了潞芊之后，乔薇也将自己的感情压抑了下去，于是我们便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她、一个真正的<暗杀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继潞芊之后，你打算让唯一留在她身边的亲人也离开她吗？！”
“没错，这都是为了激发出她真正的才能，也是为了贯彻我们机关所秉承的理念，实现正义。”
“这算是哪门子的正义？！你这样的做法和<鹫鹰>那些家伙又有什么两样？！这种做法，根本就不可能被称之为正义！”
“可以的，当然可以，只是你自己也还没意识到而已。兆晖……不，白虎机关特务室成员<昂>，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明白我们现在在做的究竟是怎样一番崇高的事业。”
兆晖本想反驳下去，然而在这时，一直平视着前方的衫昱终于抬起了头，与他正对上视线，也正是在这一刻，他才终于看清了衫昱脸上的表情：他在微笑着，但他的微笑中却仿佛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黑暗，那是兆晖即今为止从未见过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间房间的主人，我能回答你的，只有这个。”
兆晖下意识朝后退去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衫昱的周身都在散发着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息，属于生物的本能正告诉着自己，绝不能靠近对方。
虽说自己在特务室工作的时间也才仅仅只有一年，但兆晖从未想过衫昱的真正面目会是这样。
“另外，我再给你一个忠告吧。”
“什么？”
衫昱再次开口，他的声音让兆晖全身上下无不感受到一种紧张与压力，至于这种感觉又是从何而来，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如果你想让那个女孩——乔薇的生活不再被进一步的扰乱，你最好就好好的待在我手里做事，不要去想别的没用的东西。”
“你难道还觉得她的生活不够乱吗？！”
“请你听清楚我的话，我说的是，进一步，至于会进到哪一步，就看你的表现了。并且，不要忘了，一开始将她推荐给我的人，始终是你，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衫昱的话让兆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他根本就没用理由去反驳已成事实的事。
“那么，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这次的事对于<鹫鹰>的损失也很大，想必在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有所当作了，所以你们也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些。”
不知不觉间，衫昱已经恢复了往日那种较为平和的语气，带着十分普通的微笑对兆晖说道。
“我明白了。”
在简短的回答之后，兆晖便退出了办公室。而当他跨出办公室的门的那一刻，却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心有余悸回头看了看已经被紧闭的大门。
【机关特务室室长衫昱……你到底是什么人？这一点，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查清楚。】
与此同时，门内的衫昱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在嘴里吐出一环烟圈后，同样望向大门的方向，仿佛是在对此做出回应一般的说道：
“放心吧，你不会知道的，永远都不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