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读到了我的心声,等到整个画面结束,这个时候织夏才缓缓睁开双眼,两只手攥握住的我的衣角已经被汗浸湿,可她仍不愿放手地低下头回避我的视线,同时对着冰冷的地板坦言:

“这就是我第一次迎战发生的事情,对手只不过是B级,彼方一个人也能够对抗的首领。不过祭司执意要另外三名骑士跟随并保护我的安全........结果...”

织夏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她的声音像是忏悔那样变得支离破碎:“结果就是在第一天我就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伴.....那个时候....如果果断一些,哪怕只有一秒,沙佳尔就不会被我害死了.......”

我一时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作为同罪的我没有安慰织夏的权利。同样因为我的犹豫而害死的蒂娅,还有迷宫和公会的大家初次遭遇科劳拉的时候,如果我都能果断一些的话,他们同样也不会死去。即便这件事情想要去全力弥补,但就像那把剑说的那样。

除了追悔,其他别无选择。

过了十秒,也许是更久,织夏的手才从我的膝盖上挪开。脑袋像是赖床似的在我脸颊蹭动两下,才用极其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语道:

“就是这样......因为会不停的看到发生在过去,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包括那些一直在逃避的事情......”

我明白这种感觉,因为没有办法逃避那样的画面,又不得不面对同样身为罪犯而被关在这里的人的职责,加之就像苍蝇那样挥之不去的他人心声盘踞在耳边,估计用不了很久就会因为无法入睡而精神衰弱的吧。就像之前每晚都会梦到的公会大家一样,如果每天梦见的都是团灭那天景象的话,说不定我早在一年前的某一天凌晨就已溺死梦中了吧。

织夏这句话也听到似的点点头:“嗯.....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关在这里的话,我也有可能早就疯掉了吧......”

原本我还以为作为天命骑士的织夏应该会有更加过人的意志力,原来说到底也只是个小我两岁的女孩而已。这么说来的话......我才回想起之前才做过的那个梦境,原来那并非是梦,而是从回廊中再现出的事情....也就是说织夏全都看到了吗?我因为这股不知该形容为何物的感觉而缩起了身子,侧脸蹭到了织夏头顶柔顺的绒毛。她只是将头稍稍抬起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还原成了刚才的姿势对我说:

“已经看到了,在彼方昏迷的这几天里全都看过了,现在的彼方对我已经毫无秘密可言了.......”

不知为何,我因为这种沉石落地的感觉油然而生出庆幸的感言:“是吗....这样的话....该说总算不再需要隐瞒了吗.....太好了...”

她摇摇头说:“隐瞒的只有我一个人而已,对不起,这样是我太卑鄙了。”

“织夏不需要道歉的....反正都是些人人尽知的丑闻而已。”包括害死蒂娅以及七夜的铃兰整个公会,乃至雇佣杀手想要杀害会长以逃避指责的事情。“本来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织夏的,如果你都知道了的话.....对我而言反倒算是解脱吧。”

不过幸好整个回廊里被关押的只有我们两人而已,只要有织夏在身边的话,我想我就不至于在审判之日到来之前先一步癫狂。

好像跟织夏在一起.....我逐渐确认起这一点,只要跟她一起,不论什么样的悲伤都可以在她的呼吸中理所当然地化解。

“.......我也是.....”

在终于耐不住夜色深沉的寒意后,织夏才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将嘴唇贴近我的耳边,如是低语道。

.............

一连的五天之内,也就是从我苏醒开始大概又过了五天的时间。这些天里因为实在无事可做,就只能与织夏互相交换过往的经历作为消遣。我也因此得知了她与别的骑士不同,一出生下来就生活在神殿之中接受父母与祭司大人的双重呵护。他的父亲与我一样是那边世界的来客,织夏会懂得一些只有在我们那边才冠有的词汇和句子也是拜他所授,而母亲作为土生土长的艾莉希娅人教会了她缝纫料理等最受少年欢迎的技艺,她那一头稀有的银色长发应该也是因为父母异国的诞育的原因。

然而在七岁那年,织夏的父母突然杳无音信,至今她还在寻找着父母的踪影。可令我更加在意的,是从父母消失不见之后,教会的祭司,据织夏说有四名。他们全权接代了织夏父母的抚养义务,为了将她培育成天命骑士而进行的苛刻......更准确的说是改称为变态的训练————互相残杀的方式。

“从那天起,每个星期都要进行一次残害的对决。对手从最初的低等级怪物逐渐变为与我同岁的剑士.....”

在神殿的三十六层,也就是我不久前才与黑色的骑士交火的那块场地进行一对一的死命对决。也就是说,剑技的较量会一直持续到其中的一方死去为止。

“但是....作为对手的人全部被下达了’不可以伤害到我‘这样不公平的命令。”

因为这样难以理解的话我一时哑然。死命的对决其中一方却不可以伤害另一方.......

织夏的话中饱含罪恶地点明了我所惊愕的事实:“也就是我单方面的屠杀........”

而对于这样逾越《最高遵从圣约》的屠杀,祭司只以对手全部是死刑犯的借口敷衍过去。更加过分的事情不仅在于从哪里掳来十岁不到的大批死刑犯的剑客,更加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如果他们之中有敢违抗禁令而出剑伤到织夏的话,一律会立刻结束对决施以极刑。

如果不尽快提升剑技的话,就必须残害更多的生命。慢慢的......应该说很快,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织夏就成长为一名无人可敌的杀手。为了不给予对放苦痛,织夏只要一击就可以精准无比地释放对手的心灵。可即便如此,那份由她亲手夺走的生命依然是令她自己都会感到恐惧的数量。在忏悔回廊中再一次由梦回想起这件尘封已久的罪恶之后,终于还是在夜半惊叫出来。这对于我来说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每当再次梦到他们死去的情景......

为了防止还没有迎来审判就先行疯掉,我们约定了轮番保持清醒,只有近距离感受到另一个人温暖的心跳才能够安然地入眠。不过这一天的空气甚是喧嚣,虽然根本无法听到神殿外面的声音,可我和织夏都有着危险的预感而迟迟不肯入睡,只好裹着同一张被子,彻夜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后来大概是感觉到杀人的恐怖了吧,有相当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再握起剑,已经就连看到武器就会浑身瘫痪的地步。虽然祭司也想尽办法用崇高之力进行治疗,但是都没有什么作用。后来才终于决定暂时放弃让我担任天命骑士的念头,还送了一只猫作为礼物。过了好几年之后特许我用弓道的方式转移注意力,再后来第一次用弓箭实战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面的你也已经知道了。”

“原来织夏在养猫啊?”

“一直在养喔,现在的话大概三十一层的整个屋子都被猫填满了吧。因为都是野外的生物,就算不吃不喝也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有空闲的时候,虽然那种时候很少啦,还是会拿一些食物喂给它们,看它们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和它们一起久了之后,就觉得还是猫咪更好相处一些......”

“喵~~”

我顽皮的恶作剧没想到令织夏不解的歪歪头,这样维持了一秒后终于破涕为笑出来。她就像抚摸猫咪那般从后向前地轻捋我的头发:“谢谢,不过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大概听完后...你会生气的吧?其实我和你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偶然的事情....”

“第一次相遇?”我不禁抬起头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当然是立刻就会浮现在眼前的样子。那名手握长弓的银发少女,以英雄救美的翻转姿态惊艳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她很快解释说:“其实....那天本来是我来监...视...你的。”

“监视?”我因为她的话语感到不解。

点点头的她同时解释说:“是......队友杀手那件事情....”

该说是意外吗,可第一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反应却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果然是那件事啊.....”

应该说在这之前,虽说没有认为会占多么大的可能,但要说完全没有想过身边会存在天命骑士也是骗人的。

“这么说来实在很对不起七夜铃兰的大家,不过天命骑士团开始盯梢上彼方,也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团灭.....那天吗?”

织夏点点头:“因为公会全灭是闻所未闻的事情,所以有一部分骑士怀疑是有人在蓄意谋杀.....可是没有证据,只好让一名骑士暗中监视你的行动,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得越发离谱。”

“就是队友杀手的事情是吗.....我想也是,这么骇人的称号和事迹,教会不应该无动于衷才对。”

“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一点的,但是负责监视的坦贝尔达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才决定在休假的那几天里一探究竟....原本是不打算露面的....”

却没有想到我会遇到危险,因为出手相助所以就不得不将身份一直隐瞒下去了,这样。

“不过后来觉得彼方的性格就像受伤的野猫那样,就萌生了接触一下试试看的想法,况且我自己也对那个组队必死的传言十分在意。”

“啊~~”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就算我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能害死天命骑士的吧,虽然织夏早跟我说过是某个强大公会的副会长,不过.......”

话说到这里我的大脑突然被磕绊了一下地停了下来,接着变成“咦咦咦?”不可思议的声音。

“织夏当时的官职是副会长,换算过来的话........”这下子令我更加吃惊地尖叫起来:“副副副....副骑士长?”

对此她无奈又自嘲似的笑了一下,“现在应该不是了吧....果然怎么看都不像是副骑士长的样子.....”

何止是不像副骑士长....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恐怕我连织夏是骑士这一点都不会相信。

从她的表情,还有体格上都看不出任何庄严气息。所以当初她对我回忆剑术成长经历的时候,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办法相信是她经受过的事情。要说的话,正和她的母亲一样,更像是欢脱自在,过着无忧无虑的少女一般。要说的话,以赤红色的骑士赫巴德作为标准而言,织夏实在是比那个黑骑士水月更加不像骑士的女生。

“水月?你见过她了吗?”织夏听到我的心声后不解地歪歪头。

“应该是不止见面了吧...”我长叹出一口气,“甚至连交手都已经有过了吧....”

织夏似乎很在意于这一点,睁大的两只赤瞳闪闪发光,要我难为情的将视线撇去一边才好回答说:

“该怎么说呢...完全不是对手,她的出剑精准又没有死角....明明没有穿戴盔甲,在不下于一百招的较量中,我的剑只命中了她一次肩膀而已。”

作为代价,我的身体已经近乎被切成了肉片。

“那看样子彼方在那之后又进步了不少呢。”

“不过看后来她和旗手.....好像是叫赫巴德的那名骑士交手后,就知道她对我已经不仅仅是手下留情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那是当然的。”

虽然早就知道这件事实,但从织夏嘴里说出之后还是非常伤人自尊。

“不....不用这么打击我吧.....我知道我很弱。”

“彼方一点也不弱,只不过是对手太强了而已。水月她可是骑士团中以实力位列第六的上阶骑士,赫巴德旗手比她还要高一位,所以看他们两个交手,就算是骑士团里也会有半数的人自愧不如的。”

“这样啊~~~”我仰头看着那片不存在的星空感慨出来,接着问说:“那织夏呢?织夏的实力排在第几位啊?”

这次换做了织夏不好意思地扭过脸去,眼神就这么在我与鞋跟之间飘忽了三次,才回避过我的视线悄声地说:

“.....第....第二位。”

“诶诶?”我也为自己夸张的反应吓了一跳。明明根本不需要吃惊,副骑士长的实力仅次于骑士长位列第二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好像织夏也因为我这个反应而急忙将话题引向了别的地方:

“总之水月的脾气很怪,在她成为骑士的三年里每年都杀死了一名骚扰她的男性骑士,看样子她和你的相性不错才对。”

“哪里会有这样的事?只不过像是寻开心那样戏耍了我好久。不过好像旗手....那个红色的骑士一出来,他们两个就立刻打得不可开交。”

“那是因为赫巴德旗手也算是骑士团的第三位领导骑士....嗯....话是这么说,因为我自己完全没有组织能力,所以基本上统领骑士团的事物都是骑士长和旗手来完成。总之他是除了骑士长外资质最老的骑士,对水月不服从指挥的行为本身就颇有意见。不过祭司都已经发话任由她做什么都行,赫巴德旗手也不好出手干预。不过对于她的身份问题,旗手还是一直存有疑虑......两人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哦对了,好像就是当时赫巴德提到了异族什么的,才突然拔剑相向打得不可开交。”多亏了他们交火我才从捡回一命来到织夏身边。

“所以那是怎么回事啊?”

织夏同样不解轻摇着头:“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她不是通过天命骑士选拔上来的骑士,似乎跟我一样是由祭司直接任命,不过其中的缘由我也不清楚,祭司大人们也刻意隐瞒的样子......”

“隐瞒?”

“就像我父母的去向一样,总感觉他们其实知道些什么。”

“去问他们不就好了?”

织夏为我这般不经过大脑的发言简单摇头:“没有他们的召见指示是不能够接近的。”

我再一次说出了欠考虑的发言:“那么用闯.....”

她还是无奈地摇头:“就连我们都不知道祭司大人们所在的位置,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不过....”织夏的手指在空中画着我不理解的图案试图解释,“该怎么说呢,好像被刻意屏蔽了一样。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询问父母的问题,可好像被召见之后,就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

“都不记得了吗?”

织夏苦恼地皱着眉头:“应该是还记得的吧,不过就是怎么都想不起来的样子。现在的话就连祭司他们住在哪一层,里面是什么样的布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用逐层排查的方式呢?我险些第三次脱口而出不经过思考的问题。从外围仰望的神殿高度来看,它的布局应该远远高于一百层。虽然号称是一百层整,不过那怎么看也不是会耸入青空的高度,况且从被云霄上层遮挡的部分究竟还有多少也不得而知。天命骑士才没有功夫进行逐一排查,其中的用意自然不用多讲,就算真的不被警戒,估计也要耗去整整一天的时间,如若再将体力计算在内,那怎么看也不是能在一周内完成的工作量。

织夏用较为牵强的微笑回应我:“所以说就是这样...貌似只有骑士长一人能够在祭司那里畅行无阻。可是骑士长也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真是和想象中的,应该说是在电影,或者游戏中见到的骑士团大不一样啊~~”我的内心发出这样的慨叹。不仅每个人都有截然不同,乃至互相抵触的个性,就算出现内乱也完全不进行干涉。除了银光铮亮的镜面打磨外,铠甲也没有完全统一风格的样式。要说的话,这种放任的组合方式完全不像是神界人该有的领导姿态,说实在的话,更加像是小孩子胡闹名义上组成的骑士团而已......

身份不明的骑士,神出鬼没的骑士长....以及看起来完全人畜无害的副骑士长.....

应该是听到了我的心声,织夏眯起眼睛面带微笑地侧点了下头,声音很勉强地喃喃道:

“果然和骑士团的大家想法一样啊~~”

“诶?想得一样?什么?”

“完全没有副骑士长的气质....”

“没有的事!我觉得织夏这样就很好了....”我急忙辩解道,“既然已经任命,况且已经担任这么长时间了的话,就说明织夏一定有匹配这个阶职的缘由不是吗?毕竟...是由祭司....任命的....”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口,不过织夏倒是和我想到了同一个方向。

“谢谢.....不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也并不想担任什么骑士,就像彼方说的那样,如果能无拘无束地生活在田园里就好了....”她这么说着抬起手来伸了个懒腰,不顾准备向两边落下的手被中间的锁链当住,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缩起双手,在眼前凝视着说:“因为最近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大家......应该说是少数人.....”

为了防止被人偷听到,织夏闭上眼睛,用心声传达给我说:

“总之,包括我在内,有几名骑士对教会起了疑心.......”

“疑心...是什么?”

“就是被你杀死的那只神兽...应该说是神兽还是怪物呢?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所以一直称它神兽的。”

“你是说科劳拉....死刑程序?”

“程序...什么的....”织夏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彼方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我点点头,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词语,可我并没有能力将它解释出来,以艾莉希娅的背景而言。

好在她也没有在意这个,只是眨了两下眼,继续对我说:

“反正就是科劳拉,彼方来到艾莉希娅还不到两年应该没有听过那件事情,不过骑士团的大家对这个名字都如雷贯耳.。其实骑士里私下都叫它为死刑官.....”说到这里织夏反问了我一句:

“你知道骑士负责开辟的地区中,除了横向开辟,也包含向下这一点吗?”

所谓向下,就是指在艾莉希娅大陆进行深层迷宫区的攻伐战。据说是有传言随机boss都是从地底冒出的这样,而恰好地表之下确实会有不断深入向下的首领房间,于是最强的团体天命骑士就自然承接了这项浩瀚的工程。

“不过在二十三年之前,天命骑士就不再进行纵向的开辟了,就连横向的进度也变得异常缓慢。”

“诶,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已经到了不出动整个骑士团就没有办法进行攻略的程度了,不过那种事情想想也是不可能的吧。“

没错,骑士团倾巢出动的话,艾莉希娅的治安和外患也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我要说的是,彼方杀死的那只怪物,就是当年造成骑士团下阶骑士全灭,上阶骑士半数减员的罪魁祸首.....”

一瞬间,我浑身上下的每一分毛孔都战栗起来,因为过于难以置信,很长时间我的嘴巴都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所以,他们会暂时只对你进行关押,也是这个原因。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彼方没有事情,真是太好了。”

只告诉我这样一句话后,织夏才倚着墙壁的身子稍稍向下倾倒,我都手臂感受到更加温暖的重量。

“虽然不知道克里斯提会不会赦免我们的罪恶,还有骑士团到底会如何处理死刑官的事情.....不过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现在,我只想和彼方一起,享受只有两个人的时光.....时间不会很久,不过也不会太短.......”

我因为这一句久等的期盼而哽咽在喉:

“也就是说,当初的那个约定,这就是答案吗?”

织夏春风拂面似的点了点头:

“我要对一开始接近彼方的用意表示道歉。不过,这句话是真心的。我喜欢你,彼方.....”

“我也是.....不过很抱歉....”我抬起手臂做出打开包裹窗口的动作,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那个....戒指.....我没有随身携带。”

“没有关系.....”织夏闭目静养似的轻轻摇头:“就算没有戒指也没有关系....重点并不是那个不是吗?”

“可是......”我再一次没有出息的哭泣出来。

如果一直没有办法打开包裹的话,直到我们两人一起被押往刑场的那天,都没有可能为我心爱的女孩带上戒指了.......这样不行.....

我的眼角感受到温柔的抚摸,我极力睁开被泪水朦胧的视线,才发现是织夏正在用指尖擦拭我的泪滴。

“都说了没有关系.....”

.......

可是.......我不甘心...

在我这么没有出息地揉搓着泪眼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束闪过的亮光,睁开眼睛却又不见....

重复刚才的动作一次又一次,织夏终于歪了歪头问我:“你在做什么呢?”

“啊,没有....”结束最后一次重复之后,我将手背从脸前挪开,然后举着锁链问她说:

“这个东西对技能也会有限制性的效果吧?”

织夏像是思索似的抿了下嘴唇,然后很快点头道:“倒不如说因为没有办法使用武器,就算没有限制也使不出来剑技呢...”

“那么....”我将整个锁链缠绕在右手,像是全套那样两手并拢:“这样又如何?”

织夏似乎并不理解我说的话,我只好一边做着敲打墙壁的动作,利用上半身的重量扭转腰肢,两只手臂同时在右腰侧挥出。和预想的一样,拳头立刻迸发出了蛋黄颜色的亮光,这正是体术技能,拳系分支中的“拳刃”技能,虽然没有全部掌握熟练度,可只要能够发挥出技能的威力就以足够了。

技能生效的同时,我整个人在轰隆一声的反冲下后倒,本想两边伸手保持平衡,却被从中间拴住的锁链阻挡,接着“砰”一声眼冒金星地坐倒在地上。

“不要紧吧?”织夏急忙追了上来,而我只是一边扶着金光闪闪的脑袋,同时解释说:

“这样的话应该能行。”

织夏却盯着我,眼神中充满疑惑与不可思议交杂的复杂感情。我才明白过来,恐怕对她,乃至整个艾莉希娅人来说,对教会忤逆至此的行为都不曾发生过。不过,并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如果放在以前,还大抵可以从容就死。但在知道终于也没有办法弥补过去错误的现在,我绝对不会再允许织夏再遭受同样的命运......

况且,我想要和织夏在一起。这样的想法愈加浓烈,我就再也没有办法忍受现在的样子。织夏说她最喜欢黄昏之海,我想要在那里买下一栋房子,结婚,然后亲手为她戴上戒指。虽然我不知道艾莉希娅是不是应该戴在无名指,但那必须都以离开这个回廊为前提。于是我重新站起身子随她说:

“我要和你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