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夏........这是她的命令,她要你们全数撤离。”
因为听到过于自傲的话,苏雪雷娜坚决地摇头:“撤退...绝对不行。骑士长都还没有下令,况且如果我们撤离的话,其他人要怎么办?”
“我会和红叶一起拖住怪物的脚步,至于消灭它就全权交由织夏。除此之外人再多也只是碍事而已。”
青色头铠中的骑士一下子涨红了脸,十秒前还对他保有的良好印象因为他的高傲,随着夜空上响起的一声惊雷被粉碎殆尽。说天命骑士是累赘什么的话,别说是加入骑士团已久的自己了,就算是再向前追溯直到骑士团成立之初,这样的妄言也是闻所未闻,如果让赫巴德旗手听到如此自负的言论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吧。
“你这家伙......”少女突然转成了敌视的目光皱紧眉头,由上到下打量着眼前这名黑衣少年。“刚才的话,你是认真的吗?虽然能和水月交手我承认你有不逊色于骑士的实力,不过......”
“你以为我想要淌这浑水吗?”少年也稍稍面露愠色地提高了声调回敬骑士:“你是骑士,应该比我更明白一天之内,不,是五小时内连续使用三次回响技对体力产生的消耗吧。织夏她已经是那个状态了依旧要使用解放技,如果不是她执意这么做话,我才不会不管不顾地跑来送死。”
另外一点,支持彼方决意从月光林地离开的,除了织夏与蒂娅之外,彼方还想到了一个人————米歇尔。从好友列表中确认还存活着的他却没有办法定位,很有可能是因为讨伐S级首领时忍受不足,所以才会临时召集艾莉希娅中实力最能媲美骑士的学员组成临时队伍,以考核的形式辅助骑士进行战斗。但这一点可能性已经被彼方自行推翻,通过在天空中的俯瞰与搜寻,并没有发现米歇尔乃至其余学院的熟悉身影,况且如果不在迷宫区的话,米歇尔的坐标就应该显示在好友列表上才对。寻找挚友的期望落空,同时肩负着对织夏的万分担忧,彼方没有办法稳住自己躁动不安的心情。于是仰起头来,对着没办法分辨出昼夜的漆黑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时将剑收回在左侧腰间,握紧剑柄深沉地不再言一语。
这个少年说出的话并非没有道理,苏雪雷娜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由她所见,两只天穿之箭削减了雷妖大量的生命值,折合已经持续四小时之久的作战时长就不难推断出彼方所说的,另一只天穿之箭轰开了关押两人的忏悔回廊。虽然讲出来实在难以置信,但如果自己已经亲眼目睹了天穿之箭的威力的话,就不得不对这种猜测报以肯定的想法。不过已经给早已不是需要追究逃犯罪责的时间了,这一点骑士长也给出了明示。令雷娜无法相信的是究竟怎样才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释放三次解放技,之后还能够使用解放技。从回响技开始,就会有技能自损的倾向,解放技更是如此。所以,无论是回响的数值余量还是副骑士长的体力,都是令人关心至切的问题。
但雷娜还是选择默不作声地点了下头。能够在那个地方逃脱的话,就已经是最好的证明了。况且并非所有,应该说大多数的解放技都不同于旗手。为了防止不必要的伤亡,多数解放技施展的同时,覆盖范围内的无关人士应该尽数避让。天命骑士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于是苏雪雷娜向后跳到了伊洛维恩的飞龙之上,再次对少年行以骑士礼表示救命的感谢之后,轻言道:
“不过,撤离的话就让我代为传达吧。如果让旗手或者其他脾气不好的骑士听到你刚才的那番话后,应该会变得更麻烦的吧。”
“有劳了.......”
天空的这边,苏雪雷斯用剑格挡住从怪物的断肢中生出的砍刀,北极带着他后一步退去,接着滑步将左手的盾架在身前,为那只赤色的大旗挡住掷来的飞石,同时右手从上向下挥剑。剑身迸发出水蓝色的流光,只用了半秒的时间便在剑刃处覆盖了薄而透明的坚冰,回荡着被强化过后的特有声效,苏雪雷斯将高举的剑半失控地急速甩下。细碎的冰屑先一步飞溅开来,紧接着怪物的左臂生出一道倾斜的细痕,蓝色的液体缓慢从里渗出,一秒过后便整个手腕断开来,喷洒出水炮似的深蓝色血液。
这时的骑士早已架盾使出守护技能“庇护之翼”,虽然只有单人面向的格挡范围,却有着瞬发与强化下一次攻击的独特优势。雷斯的圆盾向后延展出青色光翼,喷散而来的血液在接触到盾牌的前一刻被无形的半球形风罩朝四面八方引向身后。随后骑士向前振步,抖动左肩的同时扭转右腿,趁着庇护之翼的保护效果消失向前摆身。
“嗬啊啊啊.........”
半球的光效向着圆盾中央收缩逐渐点亮,骑士挥动左臂的瞬间,圣光化的盾牌向前方两个身位的距离放射出琉璃色的喷涌光束,带着琉璃打碎的清脆声响与光效,雷妖为保持平衡向后大跨一步。
防守反击技能“神光裁决”可以将吸收的伤害转化,并在一瞬间喷发出来。虽然雷斯使用庇护之翼并未吸收伤害,但在赫巴德的解放技加持下,就能够直接发挥出其最高的效果。
“还没完.....”雷斯挑衅似的叫骂,即便妹妹已经得救,但是仍旧不能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像是要将积攒下来的愤恨发泄一空那样驾驭飞龙追击。庇护之翼消散后,张开的两只翅膀逐渐向中心抱合,逐渐变幻成流光覆盖在雷斯拉向身后的剑上。仅用了一秒便追赶上来,趁着之前的剑技连携效果还在有效时间内追加最后一次劈斩。
怪物的手臂每被砍断一次,下一次重生所需要的时间就会缩短大半,但同时再生的肢体也会比之前一次更为脆弱。苏雪雷斯的先是用剑从下至上上挑,在剑端垂直有走过雷妖左臂的肌纹朝上划出的瞬间再度下拉。感触到主人的愤怒,北极吼叫一声喷射出低温射线贯穿了雷妖的左肩,在云层间画出一道辗转的白色雪带。被整个斩落成三段的左大臂如巨石一般落向地面,怪物的断肢还没有重生出来,断口处的血液便从低温灼伤的肩膀穿口处不断向内凝结宝蓝色的坚冰。
北极带着主人绕过另一只左臂的拦截从怪物左肋穿过,与剑接触的部位再一次闪出三段交叉的闪光后,才终于注意到脚下缓慢消散开来的金色威光。
赫巴德的旗帜逐渐变得暗淡,由最初骑士团团长一路传承下来,收录了无数无名骑士魂灵的赤旗,最终燃尽了最后的生命,转变成燃烧着的碳屑飞舞向天空。
然而光芒并未消失,最初还以为是火焰消散前一瞬间的明亮。但很快人们便因这一道突如其来的光亮紧闭上双眼。那刺眼的疼痛中,赫巴德与骑士长也因为这股剧烈的强光而回转过身去。
幽云密布的天空开出一块圆形的孔洞,暖白色的光亮就像是要宣明自己存在般的将乌云朝四周驱散,从天空破口处倾泻下来的光照不同于赫巴德旗帜上散发出的亮光。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温暖的热流重新在血液中流淌。
在那极远处的天空中,一名手握长弓的银发少女赤足地曲腿微立在空中。她的头发燃烧着点燃又一瞬间熄灭,又再次复燃的赤色火焰。被金色长弓溅出的火星点燃,少女原本的衣服到处都是烧焦的痕迹,隐约露出内侧吹弹可破的白嫩肌肤。除此之外覆盖在身体上的,是不知该形容为绸缎还是金属,赤金与银白相接的绝美羽状盔甲。宛如日轮一般的金色箭羽共十二只环绕在翩翩的银发之后,纯白色发出光芒的缎带优雅地缠在纤细的小腿和玉足之上。
“是......米缇丝娅.....”
似乎所有人都发出了同样的感叹,在战的所有骑士威严耸立,向后撤出一步之后单膝跪地,同时右手握拳抵在左肩,低下头去,对着正东方向现世的神明行以最高规格的骑士礼。连同飞龙也降低了高度,乖驯地稍稍俯下脑袋。
并没有任何书籍上记载了十二神明的模样,可将乌云重重拨开,雷雨乍收,温热的光芒重新洒向这片艾莉希娅大陆,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太阳神米缇丝娅而已。况且那遗世独立而高洁的身姿上,琥珀色燃烧着的双瞳紧盯着猎物,随着她立起长弓,天空上宛如被漂洗了般变得湛蓝,褪色了的云团也被蒸发了似的变薄,逐渐消失不见,再后来,整个天空都变成纯净的白色。
彼方手挡在额头,强睁着双眼虽然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但天空中的那个面庞分明就是织夏。天空中的少女面无表情地微抬起右手,日轮上的一只金羽剥落下来缓缓落到少女右手,攥住那片箭羽搭在弓弦后拉,金片便在一阵无色的强光下伸长变作一只纯金色的箭矢。箭头的指向上,雷妖像是抗拒那般捂住左眼朝天空嘶吼,左肩上的冰封不知何时已经变作滚滚的沸水跳跃,它皱着狰狞的眉头,像是要咬断钢筋那般身上的每一块肉瘤都在急剧跳动着,呲牙咧嘴地抱起巨石,用四只手臂将那块足以当做假山装饰的巨石翻滚着掷向天空。少女不紧不慢地拉弓,最终像是锁定目标了那样微微颦蹙了一下眉头,手中的箭便在如流星陨落的巨响下应声而放。
轰————哗啦啦啦......
石块被完全炸裂雨滴一样的碎屑,噼里啪啦地溅打在骑士的盔甲上。青空上弥散了一层薄薄的褐色烟霾,从碎石屑中穿过,金色的箭矢略有偏离地贯穿怪物的脖颈左下方,以人来说应该是锁骨的部位。在体内爆出沉闷的巨响,雷妖面目狰狞地再次起身,第二只箭则击碎了怪物拾起的铁锤,沿着它左侧的大臂连同肩膀一起撕裂开来。紧接着第三只箭不留情面地在怪物心脏的部位炸开,随后是第四只箭,将其缓缓搭在弓弦上......
四只箭矢过后,天空总算恢复了正常的亮度,可即便如此也是以艾莉希娅听雨季盛晴的正午来算。少女左手随意握住的弓臂上,眯起眼睛面前可以看到五只逐渐放射开来,像是准心一样的光晕环。太阳完全化作米缇丝娅女神身后的日轮,每使用一直箭羽,日轮的光辉便会暗淡一些。但吸收了米缇丝娅恩惠的箭矢,每一只都有完全不输给天穿之箭的强劲破坏力,仅仅四只箭,在没有任何人协助的情况下便将雷妖的血线压缩至一成以下。
为了不被神明误认作敌人而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所有的骑士和飞龙都散开来降落地面,巨龙折起双翼贴在身边以减小体技,仅有彼方面情怪诞地凝视着身侧的天空。
从第五只箭开始,米缇丝娅的动作开始明显迟缓起来,搭在弓弦的箭飞出之后并没有命中怪物的身子,而是以巨大的偏差险些伤及天命骑士驻扎的营地。如果真的命中的话,在那里疗养的三名骑士和五只飞龙无疑会立刻丧命。
心中已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骑士长翻上他的飞龙巴哈姆特,拍一拍它的脖颈示意赶往雷妖身边,同时发出命令:
“全员戒备转移至营地展开防护。”
巴哈姆特高吼一声扬长飞去,骑士长的目标正是剩余血量不足百分之十,但距离狂暴仅剩十分钟的雷妖。经过米缇丝娅之神,确切来说是织夏的箭穿之后,雷妖的左腿从膝盖开始完全脱离,宛如磐石一般烧焦了的结痂阻止肢体的再生,虽然还有三只手臂可以活动,但如果没有办法站起来,那么此刻的雷妖已经与木桩别无二致。
需要担心的反倒是施展了解放技的织夏。她浮在天空中渐渐拉起长弓,第七只箭瞄准的并非无力反抗的雷妖,而是天空中移动的标靶。
轰.......唰.......
箭矢化作耀眼的白光,撕扯着空气发出悲鸣。四周的温度在不知不觉间升高到炎夏般的高温,一滴水珠自眼皮淌进骑士长的左眼球,但他没有眨眼的机会,用钢靴猛踏巴哈姆特的背部倏然降低高度,同时将骑士盾牌架在头顶,发出一瞬间的摩擦爆裂声,纯白的火花宛如落雪一样朝各个角度飘落下来,而骑士长的盾牌也被瞬间灼烤成了白炽状态。从头顶擦过的火流星绕着上弯的曲线只在片刻间便将伊卡姆斯的小山削减了视线中一公分的可见高度。
还未来得及转身,这次织夏甚至没有架弓,只挥挥右手便再次从日轮上拨下两只箭羽化作了长枪沿两个方向呈相交线地瞄准骑士长和他的飞龙。
只用了不足半秒的时间便穿过长空,完全不给骑士长释放回响技进行格挡的机会,第一只长枪偏斜的半公尺,呼啸而过的高温飓风便将打碎了他的护盾技能,并点燃巴哈姆特的右翼,仓皇间重新架起盾牌却发现第二只长枪已经近在咫尺。于是在身前横扫过左臂,利用盾牌掀起的风浪扑灭龙翼上的火焰,同时以百倍加速了的动作从盾牌后侧抽出佩剑。以盈满白光的单手剑从左到右横斩,拉出长长的弧光再次飞溅出群星般的火光,金色的长枪枪尖与剑刃接触的刹那被斩作两段,各自碎裂成金色的暇光附着在骑士长的肩甲之上。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现在就用解放技干掉即将狂暴的雷妖,监守在营地外的骑士们也产生了与骑士长一样的决策。天空另一头的米缇丝娅神不知怎么的突然捂住额头,停下引弓的动作,像是在抗拒什么似的拽扯着头发。这个时候应该是一句消灭雷妖的绝佳时机,可现状却不能允许其他骑士们施展解放技。
好在骑士长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命令巴哈姆特去和营地外的骑士们会和,自己甩开披风从龙背上跳下。远处的米缇丝娅似乎被翻飞的披风吸引了注意,又一支箭矢像流光那样以极快的速度飞向骑士长。这一次却正中下怀,骑士长听到箭来的声音迅速转过身去,接着压低中心使整个身子后仰,利用早已蓄势待发的右手剑从右上开始像里侧斜向斩击。
叮————
一声只有骑士长能听到的清脆微颤,箭矢从正中央被截为两段。受到下斩的力量同时失去了尾羽的箭头开始向下坠落,深插进雷妖的腹部向左。随后落下的骑士长再次用剑反穿,依靠箭矢的破甲效果深深插进怪物的伤口,骑士长像拖刀那样向前移动三个身位的距离,同时右手向上拖剑。一道被染蓝的白光过后,怪物的血量再次减少了百分之二的刻度。
这个时候使用解放技的话就可以瞬间终结掉怪物的生命,可考虑到孤身奋战的骑士长,如果贸然使用解放技的话无疑就会将骑士长暴露在无差别广域杀伤的范围中。不同的解放技之间也会相互干扰,极其容易造成无法预料的后果。况且米缇丝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贸然做出动作的话也许瞬间就会成为她的移动标靶。在神明面前,无论再强的骑士也没有办法撑过两招。
“织夏..........”
天空中另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天空中疾驰着,在离开织夏之前,彼方就已经对她所说的“使用解放技之后,也许我会变得有那么一点可怕”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现状实在令人难以接受。甚至此时的织夏已经丧失了意识,仿佛被点燃了的琥珀色眼瞳中,她手中长弓发出的光晕锁定了彼方的倒影。
仅仅是被瞄准就已经令彼方睁不开眼来,高温聚焦的光束打在他胸口的正中央,没有护具的防护仅半秒不到的时间便将外衣烧穿出一块火柴头大小的孔洞。好像身上浇盖了汽油那般,与织夏每接近一公尺,彼方的身体都像被扔进火炉那般蒸发起来。
日轮上最后两只箭羽缓缓落下,落在米缇丝娅掌心,由一只箭羽化作箭头,另一只搭在弓弦,在崇高之力的作用下像中央延伸成为一只暗红色的长箭。将其缓缓搭在弦上,再次瞄准彼方已经被烧出一个黑点的胸口。
不过这一次已经感觉不到之前的高温,因为过于靠近米缇丝娅,彼方完全没有注意到天空的颜色重新变得暗淡。
彼方拔出白色的那柄长剑,放低重心摆出肋构的起势,布满汗水的掌心不断摩挲着剑柄。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思考拦截下这一只箭的方法,只不过眼下的距离已经过于靠近了。
红叶嘶吼着,为了拖延时间,像是要唤醒主人的记忆一般向其喷射龙息。飞出的炽焰靠近面无波澜的织夏之前,便化作长弓上的流光被吞噬殆尽。
距离一点一点的接近,终于天空再次响起雷鸣。将最后百分之一的血量削去,骑士长就要切开怪物心脏的前一刻,雷妖的血量再次回复至了百分之二十。落下的剑斩被雷光弹开,随着怪物的起身动作,寄生在其肌肉中的箭只被连根扭断。重生出来的手臂与脚腕呈现出更加深邃的紫色。一手将骑士长挥开从自己的胸口挥开,利用圣盾戒备的瞬间无敌挡住右手手刀,接着骑士长将身体回转一圈,新月样的剑气将自身向后弹开,勉强躲过从上方锤下的巨拳。地面一瞬间迸溅出短路似的火花,震颤的大地顷刻间掀翻了骑士用木石临时搭建的营地。
“伊洛维恩,快回来。”
巴哈姆特对着雷妖的方向放出哀鸣,不顾其余骑士的阻拦,伊洛维恩扯下系在脖子上的绷带,一下跃上了巴哈姆特的后背,轻拍了一下它的脖子之后,巴哈姆特张开翅膀,笨重而缓慢地飞向雷妖。
血量恢复意味着此时的雷妖已经狂暴化,就算不用参考血条,仅看着它那失去理性而布满血色的眼角就能够清楚认识到这一点。伊洛维恩的龙已经无法再战,虽然巴哈姆特也同样如此,但就像它那最后一声哀鸣般,伊洛维恩也清楚的感触到自己不就就会命终于此的事实。
这几天里,他时常在梦中听到自己未婚妻的呼唤,现在.....差不多是时候和她见面了。
..........
“织夏!”
彼方声嘶力竭的嘶吼着,这样距离用剑已经完全没有阻挡的可能性,将生命完全寄托于黄泉斗篷,如果能够在这一箭下幸存的话,就用横向的回响剑技“满月”打落那柄长弓。因为必须正中弓把,最好的情况下希望不要伤到她。
只剩下十公尺左右的距离,现在猎物已经无处可逃。米缇丝娅缓缓向后拉弦,箭矢覆盖熔岩般火光。
“织夏!!”
似乎有什么熟悉的声音流经心脏为之一颤,那个黑色令人怀念的身影愈发靠近身前。织夏燃烧着的瞳孔逐渐恢复本色,取回意识的瞬间,那只箭虽然向上抬升了两公分,却依旧擦过彼方的肩头飞了出去。
“彼......?”
霎时翡翠色的破碎声响起,整只箭被黄泉斗篷弹开后,以四十五度的角度飞向天空,彼方一瞬间从红叶的背上跳下,展开双臂扑住织夏,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膛,同时用手捂住她的耳朵。
赤红色的箭穿破天宇,三秒过后青空被撕开一块圆形的裂缝,无数的火流星仿佛太阳的碎屑那样轰鸣着坠落。天空被染成比黄昏还要昏暗的暗红色,只留有火石那样飞溅的橙光,与电闪雷鸣交错一副末日景象。
怪物的手掌深深插入地面,紫色的雷光不断从大地向手掌的方向汇集,好像要将整个艾莉希娅掀翻那样取出一柄双手战锤。横扫开来之后举过头顶,骑士长释放回响技能“战神的庇护”将圣光化而放大一倍的盾牌斜架在身前,单膝跪地做出防冲击的准备姿态。
轰隆————哗啦————
一颗火流星砸中左肩,雷妖的身子猛地倾斜,双手战锤偏离了原轨迹将一排苍木拦腰折断,它乌拉乌拉叫喊着回过身去,愤恨的眼球泛滥血光。丢下眼前的敌人,雷妖像是失去理性的兽人那样拖拽着战锤奔向天空中黑影的方方向。它高举战锤,带动全身的力量迎击飞来的箭矢,数以千计从天空陨落的箭矢化作大小各异的流星,火雨一般地扑向雷妖以及其身后的广袤领域。
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铺天盖日的尘沙之中,怪物一边奔跑着,同时挥舞手中的战锤竖劈,打碎飞来的巨石,接着放出闪电将四周的小块的火石再度劈碎。由于巨额伤害锁定了仇恨值,怪物用手与武器捶打陨石的同时,生命值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减。而此时,在天空中的伊洛维恩与地面上追逐而去的骑士长一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现象。
怪物的左拳迸发漩涡使出体术分支中的拳技“爆裂拳”,击溃陨石的同时生命值减少了百分之三的刻度,接着一边奔跑着挥转巨锤掀起风暴,如粉碎机一般将陨石打碎成粉尘,共计三圈结束后跳起,利用其巨大的身形使出破甲技能崩山。
“这样下去可不妙了......”伊洛维恩搓着下巴道。
沿着怪物奔跑的方向延伸视线,前方便是白银镇,接着是黄金城,如果让这个怪物穿过那些聚集灾民的安全区,面对重重人群的话.......到时候就算是解放技也无济于事了。
通常来说怪物能够使用的技能只有特定的积累,但刚才雷妖使用的钢铁旋风与跳起衔接的技能崩山,全部都是巨兵分支中的主要技能。按理来说怪物应该没有办法使用神明赐予人类的技能,大概拜狂暴化的状态所赐,如果不快些击杀的话,说不定不久后就连解放技也能使用得出来。
天空中最后一块飞石径直轰向了怪物的胸口,一举将血量再度控制在百分之五的刻度,但同时也没有别的方法阻止怪物的步伐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
半跪在巴哈姆特的背脊,赤裸的上身将雷枪实体化,同时像是在与巴哈姆特以及骑士团大家告别那样将雷枪满引至身后,嘴角抹过转瞬即逝的笑意,他皱起眉头咏唱道。
【长夜之将明】
【嘶吼的雷光响彻天宇】
【栖于此枪的雷狮之魂啊,以凌驾万物之姿发出怒吼】
【解放,雷光的咆哮】
从巴哈姆特的背上跳起,投掷出的雷枪发出金色的闪电直贯天际。一道耀眼的橙光如打开的帘幕般从天空的裂缝倾泻而下,伴随着势如暴雨的雷电枪击,坠落的伊洛维恩面朝天空敞开怀抱。他金色的铠甲在两小时前的战斗中被尽数摧毁。雷枪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尚未等鲜血溅出便化作一片闪光散落在空中。
为了保护主人,巴哈姆特展开被戳穿了无数孔洞的双翼将主人扑倒,利用寿命中最后的力气挡住金色的暴雨。
看着巴哈姆特逐渐闭上的眼睛,骑士长略有不舍地摘下头盔,解除左手的盔甲抚摸着它的头与旧友告别,声音一如既往地刚毅而温柔:
“辛苦你了。”
如银河一般倒灌,雷枪先后粉碎掉雷妖的手臂,接着双腿也被粉碎,吼叫着扑倒在地上,随着战锤一同爆散。令整个天空都重新点亮的巨大焰火,传遍了艾莉希娅每一处角落。被红叶接住的彼方与织夏听到巨响后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一道斑斓的彩虹横挂在云端的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