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自由坠落,在艾莉希娅会被判定为自杀的行为,没有办法触发所持有的神赐技能“黄泉斗篷”的保护效果,彼方清楚的知道这点。
按照常识,或者是流传下来的经验来讲,一个人从四层楼的高度跌落,会有很大的可能生还。这个高度换算来的话差不多是十二公尺。如果折算到艾莉希娅世界来的话,考虑到等级与属性分配的差异,大概能将这个高度再提升五公尺。
也就是说从十七公尺的高度坠落,只要落地方式得当,基本不会有即刻死亡的风险。就算跌落成重伤而造成内脏破裂,用艾莉希娅的标志来讲便是“割裂”状态的叠加,如果拥有较高等级加持的脱战加成,再辅助以恢复物品,只要救助得当的话,近乎不会有重伤死亡的案例发生。
可要是在那个基础上将楼层的高度再加一,生存的概率就会锐减,这同样适用于艾莉希娅。
虽然不知道艾莉希娅的正常人在没有护甲保护的情况下能承受多少高度带来的冲击,不过很显然计较那些已经没意义了。从彼方后脑的位置到达海面,即便是目测也超过了百米。在没有物体借力的情况下,就算用三段跳也无力回天。
若是平常的情况,彼方也许能够想到缓冲的方法,可是从高处坠落的场景让他突然想到了从学校发生的相同事情。脑海里一下子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填满,于是就连使用技能进行缓冲的想法都忘记了。
彼方逐渐放弃了抵抗,缕缕清风浮动着他的前发,衣摆被风吹得翻飞,身体也似乎减轻了重量。
“彼方!”
织夏从远处发出挽留般的叫喊,即便红叶已经用快要突破上限的速度疾驰,可终究没有办法越过无垠的海面。
熟悉的声音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彼方迟钝地回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可是.......什么都看不到。
眼前的急速闪过的黑影挡在了他的视线前,身体随之而来的感受到传来的冲撞。
“呃.....唔~~~”
彼方发出倒胃的呻吟声,翻江倒海的胃部驱使他想要一吐而尽,他摸索着爬起身子,用两只手肘撑住粗糙的地面,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咦?”
发出疑惑的叫声。
“原来没有死啊。”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彼方长舒一口气,却也差一点将胃里的秽物吐到少女的黑色鞋面上。
“我当然不可能让你轻易死掉咯。”
顺着魅惑的声音抬起头来,率先映入视线的便是那双与黑发交相呼应的酒红色瞳孔。在艾莉希娅,拥有这两项特征并存的人并不多,除了彼方自己之外,还有骑士团的水月。
“水月?”
虽然说出的是疑问句,但对方很明显是一副欣慰的样子伸出手来。
“啊啦,原来还记得我啊,真是非常意外。”
“忘掉才是不可能的吧。”虽然想要这么说,却耐不住胃袋的躁动,彼方决定捂着肚子闭口不言,理所当然也回绝了水月的邀请。
水月作为天命骑士团上阶骑士的成员,其拥有的辨识特征实在是多到令人无法全部记住,不过最张扬几点还要数桀骜不驯的性格,以及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不是教会要求就坚决不穿骑士盔甲。现在她身上穿的,依旧是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冷的哥特式装扮。
“说的也是,毕竟上次还让你从我手中跑掉两次来着。”
“那是因为......”说到一半,彼方才忍不住从包裹中取出水瓶,借由眼下终于能够偷闲的功夫,用水流梳理肠胃。如此终于平缓了呕吐的感觉,彼方才踉踉跄跄起身继续说下去:“那是因为你故意放我走的吧。”
“原来连这个都发现了啊,真可爱。”
突然被女性夸赞可爱,尤其是在这种不合时宜的时候,彼方也不好意思地避开水月的视线。而她很享受似的将身子慢慢靠近,纤细的手指从彼方的脸颊滑过,接着伸到舌尖舔舐了一下。
“这么可爱的彼方,尝起来味道应该很好吧。”
意识到自己正被水月戏弄,彼方重新蹲下身子揉了揉脑袋,露出一副水土不服的表情。
“我现在有些晕船,所以能把我放下来吗?”
“晕船.....吗.....”水月暗自露出微笑,便没有继续调戏彼方,只让飞龙送他往最近的岸边,便乘着飞龙再次投入到怪物的作战当中。
“果然是外来者吗.....”水月心中如是想着。
没过多久,在岸边饮用玩药水进行恢复的彼方看到红叶从远处接近,彼方也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借助风的力量跳起,抓住了它的翅膀翻到背上。
“呃....那个.....“
看到织夏少有的生气样子,彼方突然不知所措起来。
“我以后绝对不会乱来了。”
“真拿你没办法。”
织夏了解彼方的性格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从最初遇见他开始就已经明确在他藏在背后的狂战士属性。每当战斗来临的时候就会不计后果的杀死敌人,因而做出舍身攻击也在织夏的预料之内,但是彼方自己总会在战斗的时候临时忘记这一点,织夏不管怎么提醒,只要不在身边的话,劝告就不起作用。
若果用天命骑士团评估战力多的方法来评定排名的话,彼方的实力最多只能算得上上阶骑士中的吊车尾,不过那是对堂堂正正进行对决的骑士而言。彼方则会另辟蹊径,通过做出惊人的举动而在某些情况下达到意外效果。如果允许使用剑走偏锋的对决方法的话,他应该能够赢过半数死脑筋的骑士。
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也无济于事,彼方在两个小时前还信誓旦旦地叮嘱织夏“遇到危险就立刻撤退”,“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冒险”类似的话,转过头来自己却忘得一干二净。
织夏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
“彼方就全力掩护我吧。”
“我知道了。”
.........
在另一边,苏雪雷娜在威迪尔的帮助下与北极汇合,他的哥哥雷斯也跟随旗手赫巴德一起加入作战。
天边弥漫着豪华浴池一般的蒸汽,山脊和树林中升起的火焰在北极的协助下总算扑灭,只剩下几缕直升的浓烟弥漫。
这些白色的烟气聚在一起令整个橙红色的天空开始呈现梦幻的粉色,从海岸线迂回而来的骑士身着赤红色的铠甲,手持长枪威严地站立着。
“这样应该没有问题了吧,赫巴德旗手。”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停战休养,多数骑士已经从连日劳战的疲惫状态中缓和过来,但对于担任要职,那些日子一直与骑士长交替在南方黑耀城阙巡逻的骑士长两人来说,赫巴德略有年迈的眼神依旧散发着如炬般的坚定。
“战斗才刚刚开始了三十分钟,不要妄下结论苏雪雷斯骑士,大意轻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明白。”
“我知道。”
战斗进行到三十分钟的时候就将天灾级的首领怪物血量消减至两成,这是在骑士历史上都不曾有过的事情。
“不会那么简单的。”赫巴德牵住缰绳,飞龙扎卡调转了方向之后向着火鸟所在的地方俯身冲撞,在赫巴德发动突刺技能的同时,苏雪雷斯一把提起锁住怪物的铁链,一路沿着海面拖拽,再由飞龙的力量将炽热的羽毛淋湿,毫无抵抗力量的灰烬之鸟从高空丢下,数颗火球在怪物的全身轰炸开来。已经静候多时了,在岸边的骑士长抽出插在石地上的长剑,随着天空中坠落下来的黑影逐渐扩大,将剑空架在右肩之上,做出半蹲的姿势向后撤步,再将左手缓缓移到剑柄,与右手相接的位置。
“唔~~哈~~~”
剑身一瞬间发出宛如白昼般的光芒,斜向下的劈斩顷刻间撕开怪物的躯体。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海面宛如被惊醒般扬起疯狗般的巨浪,轰隆轰隆震颤的海岸,冰山碎裂开来,怪物也一并随着残留的一道白虹炸裂做无数碎片。
骑士长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就算近距离发生的闪光也不需要回避视线,在他收缩的瞳孔中,怪物死亡后散裂的碎片燃起微微火苗,一点,两点,很快变成漫天的幽火向上浮升。包括骑士长在内的所有骑士都因为这幅怪诞的景象扬起了头。
火苗逐渐向内收聚作一团金色的火球,几名骑士从飞龙上跳下并走上前来,骑士长伸手示意他们停止,左手架起盾牌在胸前朝那团光球慢慢靠近。
从天空来看,那团火球愈燃愈烈,呼噜噜作响的烈焰即便是远离那里的彼方和织夏也能清楚的听见,在海浪声的陪伴下让人想起冬日发人困倦的朝阳,几只飞龙听到柴火燃烧的幸福声响后微微趴下身子,滋生出倦意的眼神微微闭合。
“咕噜噜,咕噜噜~~~”
远离火焰,在天空盘踞的红叶发出憎恶的叫声,凶狠地咧开嘴角,岩浆般炽热的火焰在风中飘散,它在等待着主人毁灭火球的命令。
“红叶怎么了吗?”
织夏蹲下身子来轻抚她的脖子,作为骑士团里最乖驯的母龙,织夏还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愤怒的表情,她的嘴里咕噜咕噜发出的雷响好像在急切地向织夏传递着什么,而织夏只是当做她过于乏累的表现,于是松开缰绳。
“诶?”
松开的缰绳立刻被彼方接了过来并在左手腕上缠了两圈使其变得更紧。
“彼方?”
然而彼方并没有回应织夏的疑问,而是身出手来拦住从后方赶来的威迪尔。
“威迪尔,可以让你暂时代替我保护织夏吗?”
作为回答,威迪尔将手搭在右肩轻轻对两人鞠躬行礼:“荣幸之至。”
“那么织夏,你先和威迪尔一起拉弓做好准备,我等一下就来和你们汇合。”
织夏跳上风铃的同一时间,彼方便松动缰绳,得到行动许可的红叶立刻拍打翅膀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骑士聚集的地方。
不死鸟的传说在世界上的各个国家均有涉及,有一点相同的是,每当火鸟死去的时候,它的身体便会被火焰包围化作一颗新星,以引火自焚的方式重获新生。如果知道这一点的话,就不难判断这颗火球正在朝着新生的火鸟演化。
“北极!”
彼方声嘶力竭地叫喊出来,声音穿过层层雾霭到达岸边,在红叶的辅助沟通下,就快要沉睡的北极忽然扇动翅膀向后起飞,躲在一旁的苏雪雷娜被北极抓住腰带,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扩散的极寒吐雾在翅膀拍打出的旋风下挂起一阵暴风雪。
这是彼方最后发出的撤离信号。如果骑士团的成员听说过藏匿在艾莉希娅背面世界的不死鸟传说,就知道此时必须立刻破坏凤凰蛋并熄灭包括火星在内的一切火焰来阻止重生,但是如果是土生土长的艾莉希娅人,就不免会对现状产生片面的结论————以为怪物已经死亡。
骑士长自然也听到了彼方要求撤离的信号,但他并没有像其他骑士一样立刻远离并进入备战状态,而是架起盾姿,以半跪的姿态将全部身体躲在骑士盾的后面,静待时机般地闭上眼睛。
为了终结火鸟全部生命而使用了回响技能,此时此刻需要重新积累大量共鸣值与回响值以备日后所需,并且作为骑士长的他,曾经亲眼见证过菲尼克斯的陨落,现在他要做的,无非就是与一百五十年之前相同的事情。就像是在等待旧友般,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击杀火鸟的唯一方法看起来那个少年已经意会到了。骑士长的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但那个叫彼方的少年并不知道,不论如何熄灭菲尼克斯身上的火焰,每经过五百年依旧会重生,不过就和只在骑士长之间代代相传的信息一样,这次火鸟重生的时间,比上一次又缩短了一倍。只有骑士长自己明白其中意味着什么,怪物的苏醒不同于天灾怪物的降临毫无规律可言,拥有苏醒属性的怪物只会在十二神赐予的《世界法典》上有明确记载,现在被教会的祭司掌握并传授着。作为骑士长的他拥有唯一权利翻阅法典,因此才会知道,假如不通过崇高之力进行干预的话,怪物无路如何不会提前醒来。
菲尼克斯的苏醒意味着什么在骑士长的心理已经有了明确答案,那么作为寻求真相的第一步,即要封印眼前这只即将苏醒的怪物。
骑士长拍拍盾牌,对彼方投以绝对不会离开的眼神:“少年......看好吧!”
向内收缩到极限的不死鸟蛋突破临界状态爆开的瞬间,地动山摇的热浪将天空中的飞龙冲出好远,做好防冲击准备了的彼方死死抓住红叶的缰绳回拉才勉强在翻转了两圈坠到海里之前取回平衡。原本黄昏色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清澈透明,像是十二颗闪光水晶同时且持续照耀在高空令人无法睁开眼睛。温度急剧升高,熔化了的苍穹滴下岩浆似的火雨,才扑灭不久的林地再次引发山火,并很快引燃了四周的树林房屋,一条火蛇以极快的速度撺掇,与抬升起的海面争抢资源。
空气中满是衣物烧焦后的烟尘,距离再近一些的话就连人都要被蒸发似的冒出蒸汽,这种情况下已经到了不戴上墨镜甚至没办法睁眼的地步。
北极将吐息收束,急冻的光线无法突破火鸟四周日珥般的屏障便被蒸干。
“吼噜隆隆隆~~~”
红叶喷吐出炽热的液态火焰,仿佛融化的铁水向下浇灌,并列从远方射来的两只飞箭被火鸟随意地扇打翅膀挡下,融作两滴金属液滴进海面。
“这才是觉醒后的真身吗....”彼方自言自语地感慨。
那只怪物的信息栏已经更新为“灰烬之鸟————菲尼克斯”和彼方想到的一样,的确是不死鸟的名字。这下彼方总算理解了天灾级怪物中所谓A级天花板的实力,如果只是觉醒之前半小时便能杀死的水平的话,最多也只能将它列入B级,非天灾级的队伍。可如果是现在这幅模样的话,就算是算入和雷妖并排的S级,彼方也不会感到奇怪。
由它引发的天象已由“黄昏”变为“日炎”。
“好久不见了....”
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但骑士长准备了大礼赠予菲尼克斯。他捡起彼方遗落在地上的白剑,锁链上的冰花如今只剩下铁锁上的刻痕。他抬起左手,用盾牌砸断食指粗细的铁链,换做从背包中取出的神器级锁链重新套牢。
将盾牌作为滑板垫在身下减少摩擦,接着滑铲从菲尼克斯的身下穿过。彼方的白剑暂时为他挡住致命的火焰,可即便这样穿越身下的时候,他的身体各处仍旧四处都是焦炭烧出了的孔洞。这样就绕到了怪物的侧面,在使用“盾剑”横向补刀后,他将盾牌高高举起,这是守护技能“圣光裁决”的起始姿势。
但对于天命骑士的团队来说,这同样是指示弓手释放范围强击的动作指令。
没有辜负骑士长的期待,一只银色的箭矢从天宇坠落,狂风不断向上凝聚,从四面八方收拢的疾风浇灭树枝上的火焰。
哗啦啦,哗啦啦~~~海面上掠走的波涛形成漩涡向上攀升,与垂直海面坠落的箭矢交接的一刻,天空被乌云遮蔽起来。金色的火鸟拍打羽翼准备起飞重新占领高空,但聚集在箭矢中的高压风团像撒网一样盖在怪物头顶,它鸣叫着更加奋力地扑打翅膀,随风飞来的火羽像箭矢一样飞散,烧成焦炭的树木一棵接一棵折断,过了约五秒钟,压缩的气团爆炸开来,震荡波携带着海里的液滴像破片炸弹般扩散,没有盔甲保护,彼方不得用左臂挡住眼睛,红叶拍动翅膀向后倾仰,利用天然的鳞甲抵挡水弹。
旋风急速流转,转眼之间就连稍远处的山火都被扑灭,飓风席卷过的区域荡然只剩下浓烟粉尘味道的濯濯童山。
骑士长使用的守护技能“圣光裁决”可以通过吸收伤害,并且在伤害积累期间可以持续增长共鸣值,他半跪着身子以保持平衡,同时在周围展开圣光结界。
威迪尔的共鸣技能“震荡之箭”利用旋风制成网拦截菲尼克斯,火鸟猛力拍打一下翅膀后将身体收拢,以梭型的身体突破风障向高处飞去。就在这一瞬间,天空中一颗闪耀的银星急速飞下,接着拨开云团的万千闪光化作金色箭雨如瀑般倾泻。骑士长提起锁链甩动,像套索那般趁机抛上天空。
“接....住.....”
全身岩石般的肌肉青筋暴起,在不发动技能的前提下单手将拇指粗细的铁链与首端链接的双手剑抛向高空。那正是彼方的爱剑,红叶喷吐龙息的同时向下俯冲,一边躲避过即将坠落下来的密集箭雨,彼方攀住红叶的侧翼,彼方用右手接住了剑,在双手对向拉扯一下锁链感受重量之后,立刻拽动缰绳
使红叶调转方向。
“呼~~~”
彼方抚住缓了一口气,下面要做的工作非常危险,虽然向织夏保证过绝对不会再乱来,但要是想要阻止菲尼克斯占领天空的话....
“果然就只有使用那个了.....”
彼方操纵面板栏与仓库,将里面的暂时寄放在里面的盔甲一一实体化,代替身上所穿戴的布衣。先是浅青色的胴甲,在短暂的闪光过后,将整根腿部连同脚跟附上坚实的胫甲与骑士靴,镜面般折光的双曲面肩甲后方,一袭与白剑同色的披风随风扬起。整身盔甲雕刻有图腾般精纹的图案,头盔象征着飞龙的两根尖角向两侧延伸。穿戴好两只骑士手铠后,最后单手将头盔盖在面部。
这身铠甲是薛定谔,也就是天命骑士团的上阶骑士坦贝尔达在前些天依照骑士长的命令,作为加入骑士团邀请赠予彼方的礼物。虽然彼方回绝了骑士长的好意并带着织夏离开,但坦贝尔达还是留下了这身与神器相差无几的骑士铠甲。
即便是骑士长,如果没有祭司准许的话也没有办法授予骑士的荣誉。所以彼方身上穿戴的这身是坦贝尔达借助芬里尔手艺的试作品。除了没有办法进行修复外,能够最大限度的与真正的骑士相抗。
从未穿过板甲的彼方有些不适应身体的重量,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与脚腕,便在漫天箭雨中进发。
就像一开始做的那样,彼方在飞龙红叶的帮助下先用锁链缠住一圈,接着跳上菲尼克斯的身体。菲尼克斯身上的烈火与觉醒前完全不在一个量级,近距离中即便带着黑曜石的墨镜仍旧感觉无法睁开眼睛,彼方只能依靠自己的感觉加以索敌技能辅助,拖着链子在鸟背上游走。
火鸟挣扎着扑打翅膀并翻转身体,被抖落下去的彼方死死抓住菲尼克斯翅膀上的翎羽,因为全身压着铁皮的重量,将全部属性都分配在敏捷上的彼方没有足够握力支撑自己,慢慢下坠。
届时无数箭矢从天而降,如一道道流星雨滑落,唰唰地劈打在怪物的后背,而挂着彼方的翅膀恰好成了天然的庇护伞。
织夏的共鸣技“箭牢”在威迪尔编织的捕鸟网之后,一根根箭矢将其困住形成二十秒内无法脱身的鸟笼。趁着菲尼克斯被限制行动的机会,红叶绕至怪物的腹部从下向上冲撞,并借助这个力道使彼方重新回到怪物的身后,接下来要做的非常简单。
以尽快的速度将铁链绕过怪物的身体各部,彼方的行动就像纤夫那样拖拽着铁链前进。
必须要再快些。
虽然怪物被箭牢困住,但身上的温度远超预计,仅仅停留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彼方此身赝造的盔甲便已被烧红,虽然温度还没有来得及传到体表,但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如此近距离接触的彼方应该会立刻被太阳的烈焰蒸发。
从怪物的身上跳下,借助已经在左翼固定好的铁链荡开,还差一点。
北极向怪物喷射出冰晶炮,到达彼方身边的时候便只剩一团热风将他推起。绕过右翼空翻一圈平稳着落,又立刻向斜后方跑去。
动作还要再快,距离箭牢生效已经过去了十秒,不再快一些的话仅靠这两圈铁链没有办法将如此体型的怪物完全固定。并且,随着温度的积累,率先承受不住火焰高温的是戴在头盔里的黑曜石晶片,如果墨镜先熔化的话,彼方的两只眼睛一定会受到不可恢复的破坏。
所以必须要再快。
彼方全速奔跑着,熊熊烈焰将身体的每一颗细胞燃烧。
“唔哇~~~哈啊啊啊啊......”
箭牢失效的前一秒,彼方两只手全力把剑从背后刺进怪物心脏的位置,突然挣脱了束缚,菲尼克斯突然仰起头来转身,用光力量的彼方慢慢后倒,然后在怪物的背上滑落。
离开怪物的瞬间,已经变成红色滚滚冒烟的盔甲顷刻间破散成碎片,一丝不挂的彼方重重落在了红叶的背上。
还好还有气息。
菲尼克斯报复心地喷吐追踪火焰射向彼方,已经静待已久的骑士长对准怪物的头部释放“圣盾裁决”
,吸收过震荡之箭和箭牢,同时忍受住烈焰的灼烤,从盾牌中心照耀出的彩光瞬间喷发出来,和喷射的火焰交汇的瞬间剧烈爆炸,方才已经用另一根铁链缠住怪物腿部的苏雪雷斯向后拖拽,飞龙扎卡和北极分别喷出龙息将菲尼克斯击倒。
地面顷刻间扬起大火,火焰一直蔓延到海面。
“必须快点了。”
骑士长露出沉稳的表情,将锁链的另一头交给双子剑姬伊欧尼、伊芙丽的飞龙,让他们将菲尼克斯拖进海里。迎面的热风吹来,骑士长擦去从干裂的脸颊渗出的几滴血渍,一路飞奔着搭上了赫巴德的座驾。
织夏吐出一口热气,虽然急切的想要知道彼方的下落,但骑士团的这边也正缺人手,考虑到菲尼克斯的特殊性,即便用铁链将它束缚在地面,但因为过于炎热的温度难以进行近距离接触,因而对怪物进行歼灭的任务自然就落在了被赋予远程使命的织夏,以及徒弟威迪尔身上。
“和红叶在一起应该不要紧吧….”织夏打开信息栏,想要对彼方的位置进行确认,到了触点那里还是收了回来。“不要紧的。”
结为夫妻的双方可以共享对方的精准方位,但在战斗中一味挂念着另一个人也有碍于专注。为了集中自己的注意力,织夏拉动长弓,将箭缓缓搭在弦上。
“老师,您不要紧吧?”
不管怎么说,威迪尔也与织夏以师徒的身份相处了一年多,对于眼前这位年龄还幼于自己的少女,看懂她的表情实在再简单不过。
而织夏就像是在强迫自己不去担心的那样连头也不回地对威迪尔的问题进行答复:“威迪尔,在作战的时候应该全神贯注,这是很普遍的常识吧?”
“是的,我的老师,在您的第一堂课上就是这么说的。”
“那么作为师傅的我更没有理由在这个时候分心。”
就像威迪尔所知道的那样,虽然师傅织夏明明外露着忧心忡忡的脸色,但绝对不会用言语告诉别人其实自己正在牵挂着与菲尼克斯近距离交手的少年。自己最崇敬的老师,若是断言其中不包含任何一点爱慕,那定是威迪尔也做不到的事情,但老师对他来说,就好比信徒所追仰的星辰那般,那是纯粹无比的仰慕之情。但出于骑士的礼节,威迪尔还是轻轻点了下头,回应道:
“我明白了,谨遵您的教诲。”
“那么,威迪尔,是时候检验一下一年来修习锻炼的成果了。”
威迪尔同样举起弓,一束气流在指尖凝聚。
“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