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墓衍洗了个澡。
说白了洗澡这种事情也只是让他脑子里的思绪全都冷却下来从而专注于眼前的举措罢了，倒也不是为了洗澡而洗澡。
他没有心情把自己的衣服都穿好，仅仅只是穿了个大裤衩便光着上身从浴室中走了出来，可才刚刚走出来，就见到了烟遥。
她好像是站在浴室门前很久了。
苏墓衍随口问道：“又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才坚定地说道：“我想了很久，我知道——”
“——也没有很久，我洗澡的时间大概也就二十分钟。”
“也已经很久了。”
“行吧。”苏墓衍点了点头，“如果你还是想要争论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到底谁是正确的话，那你就直接不用说了，因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也没有必要继续再谈下去了。”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她深吸了口气，“我同意你说的了。”
苏墓衍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但没有立即说话，因为她不可能那么快就想通这件事情，要不然之前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跟她吵了两次。
肯定会有什么要求。
然后又听到她说道。
“可我们都已经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到现在我也才刚刚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在你的面前，才刚刚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们就要分道扬镳，情况差的话我可能……也见不到你了，所以——”
苏墓衍接过了话题：“——所以你也想找我谈恋爱？”
她马上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对。”
“没门。”
苏墓衍当即便准备走向客厅，却被烟遥先一步拦在了身前，但苏墓衍也没有就此停下，只不过又往左走了一步，紧接着又被烟遥拦在了面前。
他还想要再走，但直接被烟遥抓着手又给拉到了他面前。
这让他只能对着烟遥说着。
“月吟的事情不会重新再发生第二次。”
“月吟是月吟，我是我。”
“我不喜欢小矮子。”
“那我可以换个形象。”
“你换个形象也是未成年人。”
“我成年了。”
“你是万仙盟国的人，不是中国人。”
“行了！”她直接大叫了一声，直接伸出食指着苏墓衍的脸：“你先前都已经把话说死了，把我一直不想搬上台面上说得话都说出来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事情了——那我也把其他的话直接搬到台面上来说！”
苏墓衍叹了口气。
“没有必要，真没有必要。”
“不就是撕破脸么，你做了难道我也不能做么。”她气愤的大叫着：“你想干的无非就是跟我撕破脸然后把我们关系弄僵最后干脆一拍两断而已，你对月吟这么做过，对我也能这么做，对江悯雪他们也能这么做——你就这么点本事，难道还要我再多说什么吗？”
“好吧。”
苏墓衍叹了口气。
他在浴室里的时候已经想到了可能会有这件事情，但确实没有想到烟遥行动如此的迅速，他还以为要冷静几天之后，她才能够反映过来他顺着她的劝阻将计就计地把关系弄僵，才能够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
而到哪个时候，他也基本上坚定了自己的意志了，而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她追打上来，搞他一个心神不宁，犹豫不决。
“我不想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只想要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以恋人的身份过接下来的这一个月。”
苏墓衍几乎没有用任何的反应时间便说道。
“不愿意。”
她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苏墓衍，然后就只是眨了两下自己的眼睛，眼眶就开始迅速的红了起来，让她不得不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眼泪就顺着她的手背流了下来。
苏墓衍就站在原地抱着手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冷静地说道：“别用这种手段，没有用的，加什么特效都没有用的。”
她红着眼睛冲着苏墓衍大叫着。
“我能加什么特效！我哭都不行吗！”
苏墓衍点了点头，抬腿就走。
可是他也没有走成，还是被烟遥伸出手给拉回来拉到了她的面前，被她流着泪自暴自弃地喊着：“你给我站在这里，哪里都不准走！”
苏墓衍无奈的说道：“你哭你的，关我什么事。”
她哭喊道：“就、就关你的事！”
“那怪我行了吧，那可以让我走了吧。”
“不行！”
“那行，我就站在这里就行。”
说完苏墓衍就直接双手抱着胸站在了烟遥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用手臂抹着眼泪，也不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就仅仅是静静的看着她而已。
她哭着质问着：“为…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我也不阻止你的想法了…我就只不过…我就只不过想和你用另一种方式相处一段时间而已，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都不让我满意。”
苏墓衍据理力争着：“因为叫你老婆只是开玩笑而已，你自己不也厌烦我这么称呼你么。”
“你对一个连样子都看不到的系统叫老婆，那…那就仅仅是调侃而已，你真的有真心喊过一次么，你真的有真心表白过一次么——你也没有吧，我厌烦你这么叫不是很正常么。”
她抹眼泪的次数加多了，还开始抽噎了起来。
“系统真的有了形象的话，那我这么调侃反而不合适。”苏墓衍淡淡地说着：“如果系统不是一个声线像是女生的男孩子的话，难道我还要真的去表白让他当我的老婆么，你自己都明白是调侃了，还要我多说什么吗？”
她大声的哭喊着，“那我也没有办法啊！我又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谈过恋爱！又没有跟你一样真的过上两次人生——我能有什么办法！
苏墓衍总算是绷不住了自己脸上的冷漠了，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你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你这才用你这个形象和我认识了多久了多久，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你呢，更何况你还是一个小矮子的形象。”
“你说谎！你就是喜欢我！月吟你也喜欢！你也是喜欢她才和她割裂关系的！你也喜欢我！你就是喜欢我才对我这么狠心的！你就是一个贱人！一个智障！我恨不得当初就不选你做苍天眼的寄宿者！我就不该喜欢你！”
苏墓衍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勉强笑着说道：“这只能说你见识过的人还太少，在这世间比我优秀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没有必要喜欢我这么一个下三滥的人——凭你的姿色和能力，以后有的是人愿意和你白头偕老，为什么非得要绑在我这么一颗老歪脖子树上呢，我也还是一个下三滥的无赖罢了。”
她当即便哭着抬起脚连续踹着苏墓衍的膝盖。
“就喜欢你怎么了！就喜欢你怎么了！就喜欢你怎么了！我要活多久才能把你这二十年从我的记忆中忘掉！要活多久才能遇上另一个我喜欢的人！万仙盟国数千亿人我要多少的几率才能遇到你！我就要最后这一个月而已！我就要最后这一个月而已…就这最后一个月而已…为什么能这么狠心…你为什么能这么狠……”
她说到最后都已经泣不成声，只能蹲了下来双手捂着脸低头大哭着。
苏墓衍看不下去了，只能抬头看着天花板深深的叹了口气，现在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都成为了一个复杂的纠缠体——他纵使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可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去给她本来就破碎的心脏上再来上一刀。
当时他对月吟无法做到，才使得月吟三年都未曾死心，现在的他当然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却也同样是狠不下心去这么做。
苏墓衍心中百感交集，终究还是狠下了心蹲了下来，伸手拍了拍烟遥的肩膀，刚想要说点什么，放在她剑上肩上的手却她给抖了下来，在思索一会过后，终究还是收回了在半空中无所适从的手。
他只能说道。
“别哭了，为我哭，为你的感情哭都是不值得的。”
她没有反映，就仅仅只是继续哭着。
他又沉默了一段时间，才叹了口气。
“虽然我不想说的，但是我狠心是为了你好，以后虽然可能会给你对其他男生的接近造成困扰，不过一旦真的和别人相爱的话，你会很快就能忘记掉我的——因为我并不算的上是什么好人，被我伤到，总好比之后被其他人伤到——我和月吟的感情经历你也是看在眼里的，你要这最后这一个月来又有什么用呢。”
苏墓衍继续说着。
“人生百年，一个月的时间尚且不足千分之一，更不要说这个世界的寿命往两百年三百年的寿命标准去算了——我又要修炼和实战，兼顾打听消息和制定计划，本来一天就剩不下多长时间了，要真跟你在一起，一个月的时间恐怕加起来算和你在一起一周都不够，你又何必给自己徒增烦恼呢，就当认识很久的一个朋友离开人世了，心痛一下，也就过去了。”
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了。
苏墓衍知道接下来的话应该是真正解决这件事情的关键了，可是在说之前还是沉默了很长的时间，才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最后一句话娓娓道来。
“爱情确实是美好的，但没必要把你这一生都牵挂在这一个月之中，因为我即使是获得了苍天眼，将苍天眼交还给你，我终究也逃离不了万古无忧的注视——即使我们能够相见，终究也不过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才对各自是最有帮助的，我……”
他叹了口气。
“我们都没有什么办法，不管是我还是你还是月吟，事情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也就没有任何选择了，只有各自安好才是我们应该有的‘爱情’，我虽然真的想要满足你的——不，我确实不可能满足你的…愿……我他妈的！你要真的想在这最后一个月腻歪也可以，你未来别后悔就行了。”
烟遥的哭声突然停止了一秒，然后直接就朝着苏墓衍扑了过去，把他直接扑倒在的地上躺在了他的怀中，抬起了自己的手猛地捶着苏墓衍的胸膛一边更大声的哭着。
躺在地上的苏墓衍终究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最后才抬头看了一眼烟遥，才伸出手把烟遥抱在了怀中。
——他是想狠下心，但最后还是心软了，本来可以一走了之的，本来可以继续改口的，但终究还是在话的最后答应了她。
可终究是不用考虑那么多了。
这让他心里的压力突然间消失了不少，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更大的压力，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但终究还是被他按在了心里。
沉默了一会，他才无奈的开口说道。
“你不要把鼻涕和眼泪一起往我身上抹啊…我才刚洗过澡的。”
